静思居。
晏三合看着面前的兄妹二人,心里感叹一句:谢家的遗传,真是一个比一个好。
别的不说。
只说眼前这位谢二小姐,姿色还在杜依云之上,一双眼眸水灵灵的,很清澈。
至于这位谢府二爷……晏三合从不细看男人,但比谢纨绔看着要舒服。
谢不惑放下茶盅,“早听说家里来了贵客,一首想来拜访,可又怕打扰姑娘清静。”
谢家人的弯弯绕又开始了。
晏三合应付不了这些,只能点点头。
“婉姝,你绣的帕子呢?”
谢婉姝从怀里掏出帕子,“这是我绣的,绣得不好,姑娘拿着玩。”
晏三合不想和谢府的人有牵扯,但对俏生生的美人又没办法拒绝,正犹豫着,一旁的汤圆笑道:“二姑娘的针线活,是连老爷都夸的,姑娘赶紧收下来,好让奴婢照这样子学学。”
晏三合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是谢道之夸,而不是谢府女眷夸,却还是收下了帕子。
谢婉姝见晏三合收下,娇笑道:“我也不姑娘姑娘的叫了,你长我一岁,我叫你一声姐姐吧!”
“婉姝?”
“不行吗,二哥?”
谢不惑看着自家妹子可怜巴巴的眼神,朝晏三合一颔首。
“我这妹子平常不大出门,见的人也少,家里难得来了个年龄相仿的,便没了规矩,晏姑娘见谅。”
话到这个份上,晏三合淡淡应一声:“随意。”
这一声随意,让谢婉姝眉开眼笑,“晏姐姐,你是哪里人?”
晏三合:“云南府。”
谢婉姝:“云南府在哪里,是不是很远,可惜我连京城都没出过。”
晏三合:“……”谢婉姝:“晏姐姐……婉姝!”
谢不惑皱眉,“来的时候姨娘怎么交待你的,别总吱吱喳喳说个不停。”
谢婉姝头一垂,迟疑片刻后,起身道:“晏姐姐先歇着,我改天再来看你。”
“好!”
汤圆把二人送到院外,又折回来,见晏三合正拿着那方丝帕看。
“真论起来,二姑娘的针线活比府里的绣娘还要好。”
汤圆凑过去,“看看这针角,这绣图,奴婢再练个两年都比不上。”
又奴婢?
晏三合看她一眼,见她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心下不由叹了口气。
“你刚刚让我收下帕子,可是因为你家二姑娘人好?”
“姑娘也看出来了。”
晏三合心说我要看不出来,那我真是傻了。
你在我身边呆了半个月,什么时候多过一句嘴。
汤圆点头道:“二姑娘性子单纯,没什么心眼,人也长得好,书读得也好,就是……什么?”
“没有托生在太太肚子里。”
这话晏三合听懂了,第一次起了好奇之心。
“你们谢家大房,二房还搞妻妾斗?”
“姑娘!”
汤圆吓得脸色都变。
这话怎么能放明面上说呢,被主子听见了,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见晏三合一眼不眨地看着她,汤圆心想这位姑娘怕是要长住的,不如早些说与她听,也好省得日后行错事,惹上麻烦。
“我家太太是老太太做主娶进门的,当年老爷还没中举,所以……”晏三合:“门第不高。”
汤圆眼中露出诧异,“柳姨娘是老爷中了举人后,自个瞧上的,她虽是获罪官员的女儿,但……”晏三合:“落难的大小姐,样样出色。”
汤圆眼中己经不能用诧异来形容。
“的确是这样。
太太不识字,不讨老爷喜欢;柳姨娘不仅长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子什么都挑不出错,老爷宠她宠得紧。”
“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她在谢道之书房只看到两个嫡子,怪不得让长媳当家,原来是搞内宅的平衡之术呢。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晏三合问道:“你家二爷,二小姐是不是不得宠?”
汤圆点点头。
不得宠是好事,真要得宠了,那位精于算计的谢府老太太岂能容得下姓柳的?
“姑娘好好的,怎么说一半便不说了?”
“乏了!”
晏三合的好奇心一经满足,便有种万事皆休的感觉,什么都提不兴趣。
谢家,她住不了几天的!
……这厢边,主仆二人在议论,那厢边,兄妹二人一边走,也一边细声的交谈。
谢婉姝:“哥,你瞧着她人如何,我要亲近吗?”
谢不惑想着乌行打听来的消息,“可以适当走动走动。”
谢婉姝脸上有些不太愿意:“我说三句话,她才应一句,一点都不热络,怎么亲近啊!”
“不亲近,也别得罪。”
谢不惑揉揉自家傻妹子的脑袋。
“我虽然打听不到为什么,但有一点你得明白,她的的确确是老太太,老爷放在心尖上的人。”
谢婉姝不服,“可别人都说她是三哥的妾!”
“妾?”
谢不惑冷笑:“一个妾就想住进静思居?”
谢婉姝心说对啊,我都没住进去呢。
“难道她是我三嫂?
杜依云不依啊!”
“咳咳咳……哥,你咳什么啊……”谢婉姝一转身,脸顿时涨了个通红,“三哥!”
谢知非走到二人身边,桃花眼一挑,笑道:“妹子说出哥的心里话。”
谢婉姝:“……”你心里的话是哪一句啊,三哥?
是晏姑娘是三嫂?
还是杜姑娘不依?
谢不惑见自家妹子耳垂都红透了,“你先去吧。”
“是!”
谢婉姝逃也似的离开。
谢三爷被这兄妹二人气乐了,眉毛都往上飞。
“怎么,二哥是怕我吃了她?”
“出来太久,姨娘惦记。”
谢不惑没什么表情地说。
谢三爷冷笑,“姨娘是惦记女儿呢,还是惦记静思居的主儿?”
“……”这话,便有些故意挑衅的意思。
谢不惑沉默了一会,“三弟想多了,姨娘谁也不惦记,只惦记她的一亩三分地儿。”
“是吗?”
谢三爷首首盯着他,“那二哥惦记些什么?”
“……”谢不惑嘴角几乎压成了一条线,眼神中的锐利一闪而过。
“二哥!”
谢三爷勾唇一笑,“别瞎惦记,太太平平过日子,比什么都好!”
“三弟可别多想。”
谢不惑回以一记冷笑,“想多了,命不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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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如心黑沉沉的瞳仁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言不发。
谢扬柯听得心里惊涛骇浪,“父亲,后来呢?”
“后来?”
谢无为心里升腾起快意,冷笑道:“不用我动手,晏家就像被下了降头,败了个彻彻底底。”
“怎么败的?”
“我们离开后的两个月,晏云施就被贬官,抄家,流放到了云南。”
“他一个人去的?”
“小儿子跟着一道去了。”
“那晏家其他人呢?”
“落魄的落魄,早死的早死。”谢无为冷笑连连。
四十年啊,转瞬即逝。
如今他身居高位,晏家的那些人和事早已不在心上。
要不是晏如心找上门,要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那两年的时间,他权当是做了一场梦。
点香的那一刻,他清醒了。
不是梦。
那些都是刻在他心上的惨烈碎片,是沉在他血液里的痛苦回忆,是长烟落日,明月落红都不能阻挡的恨意。
而这恨的尽头,就是晏云施。
“谢无为!”
沉默许久的晏如心用十分平静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从云南府赶到京城,用去四十天时间。进你们谢家,这是第二天,换句话说,现在还剩下七天的时间。”
她的口气也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未知他人苦,不劝他人善,我还是那句话,选择权在你手上。当然,还存在一种可能性,老太太是拿到那封休书的。”
谢无为有一瞬间的怔愣,仿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晏如心嘴里说出来的。
“两个时辰,足够你问清楚老太太当年的事情,并做出决定。”
晏如心低咳一声,“两个时辰后,我会离开谢府,时间不多,你抓紧。”
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在谢无为的心头蔓延开来。
当年的圆房办得极为潦草,若不是晏如心拿出合婚庚帖,他根本不知道母亲原来是继室。
二人被赶出晏府,母亲除了哭以外,什么都没对他说,更别提休书不休书?
他冷笑一声,甩手进了书房。
谢总管忙不迭的跟进去,但谢扬柯却看着晏如心没有动。
这人半个字不提晏云施的过错,只把利弊摆在台面上,用一招以退为进,逼父亲做出选择。
真是冷静啊!
冷静吗?
晏如心心里早就已经沸腾的不像样子。
她心说,祖父你活过来吧,活过来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是谢无为胡诌的。
你怎么能那样对他们母子呢?
你的风骨呢?
你的清高呢?
你引以为傲的不与世人同流合污呢?
统统都是假像吗?
晏如心闭上眼,她第一次觉得京城冰寒的夜是那么的冷,冷得她连牙齿都在打颤。
……
谢无为的书房,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死寂。
谢无为也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人生进不得,退不得,怎么做都是为难。
“父亲!”
谢扬柯喉结颤动几下,“实在不行,我亲自走一趟,去寺里问一问老太太。”
“不必!”
谢无为太清楚老母亲的心,晏云施就是她人生大半辈子过不去的一道坎,这事提都不能提。
“老太太年岁大了,惊动不得,真惊出个好歹来……”
自己守孝三年,想要再复起就难了,这个险他万万不能冒!
“那万一……”谢扬柯不敢把话说下去。
万一没有休书……
万一那些倒霉真的会落在谢家头上……
“依老奴看。”
谢总管咬牙道:“那人就是在危言耸听,什么棺材裂开,什么化念,统统都是骗人的,甭信!”
“如果是真的呢?”谢扬柯眼睛骤然迸出寒光。
“这……”
谢总管垂下脸,不敢去看大爷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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