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暗恋后,疯批哥哥宠她入骨全集
  • 放弃暗恋后,疯批哥哥宠她入骨全集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鸟松米
  • 更新:2024-12-04 18:05:00
  • 最新章节: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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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删减版本的古代言情《放弃暗恋后,疯批哥哥宠她入骨》,成功收获了一大批的读者们关注,故事的原创作者叫做鸟松米,非常的具有实力,主角宋亦凝贺今尧。简要概述:那年,她被留在遗弃的空房子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是他把她带回了家。从那天起,她便成了他名义上的妹妹,可惜,只是妹妹……他告诉她,只要她乖乖听话,他不会不管她,可每一次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都会隐隐作痛。后来,一次醉酒,她意外和哥哥的兄弟混在了一起。她:“我不缺哥哥。”哥哥的兄弟:“乖,你还小……”还小?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后来的后来,她全心选择别人的时候,照顾她长大的哥哥疯了……...

《放弃暗恋后,疯批哥哥宠她入骨全集》精彩片段


前台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陈佑站在旁边死死盯着她。

座机清晰地将男人的声音传递过来,微弱的电流感听来磁性,还有两分不知道是不是亦凝会错意的轻佻:

“这是我哪位情妹妹?”

“……”

什么玩意儿,要不是这是云盾的公司座机,亦凝都怀疑是打错电话了。

她不着痕迹地捂住听筒,背转身。

小廖马上“懂事”地把陈佑往远处拖,很大声地说:“陈总,你偷听人家讲电话太没品了吧!”

四周有人看过来,陈佑表情有点尴尬,甩开她:“你喊什么喊。”

亦凝对着话筒说:“我是宋亦凝。”

对面:“送什么?”

亦凝心里那一点“也许他会看在熟人的份上帮个忙”的期冀落了空。

她没想到贺今尧连她名字都不记得,没办法,只能搬出沈南晔。

“亦凝。”她吐字清晰,“沈南晔的妹妹。”

“找你哥?”男人依然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腔调,跟热络没半毛钱关系,“他不在我这。”

亦凝:“我找……您。”

电话那头的静谧持续三秒。

贺今尧语调轻懒:“等着。”

五分钟后,贺今尧的总助亲自下来接人,毕恭毕敬地把亦凝请进电梯:“宋小姐,这边请。”

陈佑的脸色用难看已经不足以形容了。

小廖没想到她真能行,从绝望中燃起熊熊的希望:“你真的认识贺总啊?那我们这次不是赢定了!”

“先别半场开香槟。”亦凝用手挡着嘴小声说:“我跟他……不太熟。”

贺总只见亦凝一个人,小廖只能留在大堂,眼巴巴看着电梯门合上。

光亮的金属门框上映出陈佑紧绷而扭曲的表情,跟刚才的自信张狂判若两人。

她立刻爽了。

“陈总你脸色好难看啊,生气归生气,可别气出病来了哈哈哈哈。”

陈佑瞪她一眼,顾不上嘴战,心急火燎地掏出手机,压低声音打电话:“给我打听一下,宋亦凝到底是什么人。”

他没想到贺今尧竟然真的肯见她。

宸星费了多少心思才通过一个中层领导跟云盾集团搭上线,他往云盾跑了这么多次,对接的是技术开发部的一个小头头,连贺今尧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见着。

她要真认识贺今尧,那宸星跟云盾的合作不就完蛋了吗?!

亦凝本人却没这么大把握。

贺今尧是沈南晔的朋友,按理说,有沈南晔这层关系在,这个小小的液氢无人机合约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但沈南晔那帮兄弟里面,亦凝接触最少、也最怕的就是贺今尧了。

她对贺今尧为数不多的印象停留在:坏。

到达位于最顶层的总裁办公室,引路的总助敲完门,里面传来一道淡冷的嗓音:“进。”

跟刚才电话里的很不一样。

总助推开门,彬彬有礼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亦凝长长吐出一口气,额前的碎发被吹起又落下。定神,迈进去。

贺今尧的办公室是生冷的黑灰色系,冷硬的线条和金属感昭示着主人的不近人情。

她没想到里面还有其他人。

会客区围坐着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不怪亦凝第一眼先看见贺今尧,他在其中实在过分突出。

跟沈南晔的斯文英俊不同,贺今尧整张脸的骨量感很重,浓眉深目,鼻峰高挺,帅得很有攻击性。

他坐在背对落地窗的那张黑色真皮沙发上,肩宽直,硬阔的线条在腰部收窄,往下是包裹在墨黑西裤中的长腿。

门开时,他掀眸扫来。

那双眼冷锐狭长,只一眼,就让亦凝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贺今尧的视线从她身上一滑就过,看上去漫不经心,大概连她现在长什么样都没看清。

亦凝不懂他既然在跟人谈事,干嘛放她进来。

自己识趣地坐到不远处,关上耳朵不偷听。

等了快二十分钟,那边的谈话才结束,等那些人都离开,亦凝起身朝会客区走过去。

贺今尧坐在原位,低头看文件,好像忘了还有她这个人。

亦凝知道这点时间也是借了沈南晔的面子才蹭到,在他批复文件的同时,说明来意。

贺今尧头都没抬一下,钢笔在纸张上摩擦出沙沙声。

他指骨修长有力,笔锋遒劲,那声音便时轻时重,游云惊龙。

亦凝简述了飞雪在液氢无人机项目的最新进展,说到一半,发现贺今尧的注意力不知何时从文件转移到了她身上。

摊开的蓝色文件夹放在膝盖,他手指撑着额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那双眼睛形状锋锐,瞳色是深邃的墨黑。

亦凝分辨不出他是听得专注,还是在走神。

“液氢无人机项目是飞雪花费两年时间研发的,宸星得到研究成果的手段不算正当,是因为两位创始人产生了分歧……”

“情侣打架不归我管。”贺今尧终于开口。

“我要的是技术,又不是他们的爱情结晶,孩子跟爹姓还是随母姓,没差。”

“有差。”

亦凝有条不紊地说,“舒菀是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的研究生,陈佑是学金融的,飞雪研发部的技术核心一直都是舒菀。比技术更重要的,是掌握技术的人才。”

停顿一下:“贺总既然关注了这个项目这么久,应该很信任舒菀的实力。”

贺今尧眉梢轻挑:“不叫今尧哥了?”

亦凝心说你不是不记得我吗。

“……今尧哥。”她改口。

贺今尧若有所思地盯了她几秒:“飞雪的事,怎么要你来走关系。”

亦凝想说不是专门来走关系,她临时上阵,事先都没想到这一层。

但想想关系要是能走成,能帮到舒菀就是好结果。

“舒菀是我学姐,她现在人在医院,不能亲自过来,我是代表她来的。”

“走后门走到我这的,你是第一个。”贺今尧似是觉得有趣,直起头道:“给你开个先例也不是不可以。”

“宸星同样的条件,想签约的话自己跟秘书约时间。”

亦凝皱起眉:“宸星开的条件,几乎是白送给你们,为的是搭上云盾集团的线。反正这个项目是飞雪的,他们得来根本不要钱,毫无成本。但对飞雪来说不一样,飞雪为这个项目投入了大量资金和心血。”

要是白送给云盾,过去两年那不是都白干了吗。

亦凝试着跟他商量:“条件能不能再谈谈……”

没等她说完,贺今尧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他身上的黑色衬衣开着两颗扣子,这一笑,不像集团总裁,反倒像个浪荡邪肆的公子哥。

钢笔在贺今尧的指骨间转了几转,他咬字方式轻懒,像调情:

“小公主,你在我这没那么大面子。”


亦凝十七岁之后,沈南晔就搬出沈家独居了。

他搬出去之后,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亦凝能见到他的频率,就是每天变成了一周一次。

付秀娟说他工作忙,她还是很不开心,上课的时候恹恹地把下巴垫在课桌上。

她最好的闺蜜信誓旦旦地说:“你哥都二十五了,肯定交女朋友了,住在家里不方便,自己住就能带女人回家过夜了。”

亦凝说她胡扯:“我哥才没交女朋友。”

反正她每次去沈南晔那,都没见过什么女人。

当时她是不信的,直到后来,她在沈南晔生日的时候躲在公寓里想给他一个惊喜,然后亲眼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接吻。

那一刻对她来说,天崩地裂也不为过。

她知道沈南晔的门锁密码,他常用的密码就那一个,以前她每个周末都往那跑,在那之后,她就再没去过了。

车开到公寓楼下,亦凝拎着保温壶上楼。

沈南晔不知道有没有去看医生,她也不清楚他家里有没有药,路过药店就顺路买了些。

按完门铃,等了一会门打开了,她先看到一头栗棕色的卷发,接着是女人精致美艳的脸。

亦凝毫无防备地怔住。

是那晚的女明星,尽管素颜,依然漂亮得让人过目不忘。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男士衬衣,宽大的衣摆盖到臀下,下面光着两条腿,连拖鞋都没穿。

女明星一手扶着门,略带敌意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似乎把她当成了某种竞争对手。

“你找沈南晔吗?他还没睡醒呢。”

亦凝在刹那的僵硬之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给我哥送点姜汤。”

“你就是他妹妹啊。”

沈南晔身边的人都知道,他有一个很宠爱的妹妹。

女明星态度马上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脸上闪过一丝羞愧之色,拢拢刻意弄得慵懒凌乱的头发,把扒开的衬衣领口拉上,语气轻柔中甚至多了点讨好:“你稍等一下,我去叫他。”

亦凝站在门外没动:“不用了,你拿进去吧。”

她把保温壶和药递过去,双手插进风衣口袋里,转身就走了。

“嗳……”女明星看看她头也不回的背影,知道自己这次干得太蠢了,第一次见面就把沈南晔的家里人得罪了。

正懊恼,沈南晔从卧室走出来,高烧未退的嗓子还哑着:“谁来了?”

“你妹妹来给你送姜汤,但她没进来走了。”

沈南晔视线滑过她手里的保温壶和药袋,微微一顿,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原本带有倦色的眉眼在慢慢降温。

她有点手足无措,还没反应过来,沈南晔已经从她身旁经过,拿上外套拉开门出去了。

电梯有点慢,也许不慢,只是每一秒都让亦凝觉得无比漫长。

等门打开,她进去刚转过身,就看见沈南晔的身影走出来。

她视线往下垂,看着沈南晔走到电梯门口的脚:“哥。”

沈南晔嗓音有点沙涩,应该是感冒的缘故:“来了怎么不叫我?”

“怕打扰你。”亦凝说,“我还要去医院看学姐。”

“我送你。”

“不用,你生病就多休息会吧。”

“感冒而已。”沈南晔迈进电梯,按下负一楼。

电梯里有些沉默,沈南晔偏头看她,她整个人都站在角落,肩膀贴上了厢壁,跟他保持了最远的距离。

今天是沈南晔自己开的车,送她去医院的路上,亦凝一直看着窗外发呆。

沈南晔跟她说话,她没听见,直到他又叫了一声:“小九。”

“嗯?”亦凝回过神,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医院。她打开车门下车,弯腰对他说了句:“哥,我走了,你注意身体。”

沈南晔没说话,看她的目光含义不明,亦凝心不在焉,什么都没注意.

停了停,沈南晔说:“进去吧。”

她应了声,匆忙地走入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潮中。

亦凝觉得自己才像是发了高烧的人,走在四月的暖阳下,却从骨头缝里往外沁着寒意。

沈南晔身边有女人,她知道的。

但脑子里知道,跟亲眼看到是不同的。

前者是慢性持久的钝痛,后者则是一种尖锐刺疼,让迟钝的人清醒,让麻痹的人撕开血淋淋的伤口。

她心如明镜,付秀娟今天是故意让她去的,故意让她看见。

怎么就,提防她到这种地步呢?

走到病房楼下,亦凝才猛地回神,想起今天是约好跟云盾签约的日子。

云盾的加盟,决定着飞雪是否能起死回生,化疗的副作用慢慢减退,舒菀这两天身体好了点,为了表示飞雪对这次合作的重视,她今天亲自带着小廖去云盾集团签约了,根本不在医院。

于是她没上楼,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晒太阳。

闭着眼睛,阳光洒在脸上,四肢慢慢回温。

不是在回国之前就决定好了,以后摆正自己的位置,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妹妹吗,难过什么。

亦凝,亦凝,她在心里警告自己。

你没资格难过。

舒菀和云盾这次到云盾的待遇大大提升,进门就有专人迎接,一路送进电梯。

因为贺今尧的会还没开完,秘书将她们请进休息室,奉上精致的咖啡与点心。

还有两块蓝莓慕斯蛋糕。

这东西舒菀不能吃太多,小小品尝了两口,剩下的都进了小廖的肚子。

小廖一边吃一边嘀嘀咕咕:“这个贺总真的好难搞,心思诡谲,搁古代就是那种阴险毒辣的昏君,现在给你块蛋糕,说不定没等我吃完就一刀嘎了我的脖子把蛋糕掏出来。”

舒菀:“别说了,我想吐了。”

不多时,隔壁会议室的门打开,一行西装革履的男士从里面走出来。

走在中间的贺今尧鹤立鸡群,在一众平平无奇的高层之中,他像是一个来自漫画世界的精修图层。

小廖:“哇草,好帅啊!他长得好像我未来老公!”

舒菀:“你不怕被嘎了脖子的话,我没意见。”

玻璃门外,贺今尧原本正漫不经心地听着人说话,秘书走到他面前说了什么,他朝休息室看进来。

视线依次掠过她们两人的脸,顿了一微秒,毫无反应地收回去。

五分钟后,她们和贺今尧面对面坐在了会议室里。

贺今尧坐在背对窗户的椅子上,两条腿搭起来,西裤下露出一截黑色西装袜。

签约的过程分外顺利,他甚至连句话都没多说就爽快地签了字。

拿到新鲜出炉的合约,舒菀说了几句感谢赏识合作愉快之类的场面话。

贺今尧合上笔帽,很随意地问了句:“宋亦凝怎么没来。”

小廖的心情就像死灰复燃的小草一样充满希望,毫无心眼地泄露了亦凝的行踪:

“我们小老板给她哥哥送姜汤去了。”


早晨下楼时,沈南晔坐在餐厅,喝着咖啡查阅工作上的邮件。

亦凝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回来了,坐到他对面安静地吃早餐。

这种沉默在以往是很少见的,她在沈南晔面前活脱脱一个小话痨,大大小小的事都要跟他分享。

这次先开口的是沈南晔:“听妈说,你最近天天去医院照顾你学姐。”

“嗯。学姐她妈妈这几年身体不大好,怕她知道了担心,生病这事暂时还没往家里说。”

“照顾病人的事让看护去做,不要太辛苦。”

沈南晔虽然不干涉她的交友,不见得愿意自己放在手心里宠大的妹妹跑去伺候别人。

“知道了。”亦凝应着。

“她的治疗方案是全国最顶尖的血液科专家会诊过的,不会有问题,别担心。”

他对舒菀的病上心,都是为了她,亦凝搅着碗里的粥,“嗯”了声。

似是察觉她情绪不高,沈南晔看她一眼:“不高兴?”

“没有。”亦凝转移话题,“哥,你有认识的律师朋友吗?”

“刚回来就摊上事儿了?”沈南晔修长指骨捏着咖啡杯,嗓音染上两分笑意,“说吧,给我惹什么麻烦了。”

晨曦的微光流淌在他眼底,亦凝避开视线:“不是我。我学姐跟她的合伙人有一些经济上的纠纷,我找的那个律师不太在行。”

不是什么大事,沈南晔说:“我给你安排。”

“谢谢哥。”

沈南晔安排的律师当天下午就联络了亦凝,是一位经验丰富专打经济官司的大律,处理这种小小的纠纷实属杀鸡用牛刀。

周末亦凝忙着跟律师见面商谈,宋家自然是不回的,崔宁的命令被她当做了耳旁风。

晚上回到沈家,付秀娟还没睡,坐在客厅里等她。

见亦凝回来,付秀娟让王嫂把热好的牛奶端过来:“这几天忙什么呢,每天都回来得这么晚。”

“帮我学姐处理公司的事。”亦凝其实不爱喝牛奶,还是乖乖接过来。

“你回来之后,还没回过家里吧?”付秀娟说,“抽个空,该回去还是要回去看看。”

八成是崔宁找过她了。

沈宋两家交好,很多时候,付秀娟都得顾忌着崔宁的面子,不能伤了和气。

“最近太忙了。”亦凝一口气把牛奶闷完,打了个呵欠,“好困,干妈,我先上去睡了。”

她说完就快步上楼回房间,付秀娟看着她背影,无奈极了:“一说这个她就跑。”

“亦凝小姐跟他们又不亲近,宋家可是一天都没养过她。当时宋司长那一巴掌那么大力气,把她的脸都打肿了,夫人把她送走,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的,现在人刚回国她就急了。难不成还想让亦凝小姐在外面一辈子都不回来?”

王嫂一心向着自己看大的姑娘:“要我我也不稀罕回去讨骂。”

“你就别跟着火上浇油了。”付秀娟说,“怎么说那也是她的家人,将来亦凝的婚事还得听宋家安排,把崔宁惹不高兴了,对她能有什么好处。”

王嫂叹了口气:“宋夫人那样,能给亦凝小姐安排什么好婚事。”

付秀娟给崔宁回了一通电话说这事。

“她不是故意不回去,估计是忙忘了。她有个学姐生了大病,公司听说也遇到了一些麻烦,亦凝在国外的时候这个学姐很照顾她,俩人感情特别深厚,这阵子为了她学姐的事四处奔波呢,忙得我都见不着她面。”

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没能说服崔宁,她冷声道:“你见不着,我看你们家沈南晔倒是能见着。”

付秀娟语气不快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南晔从小就疼亦凝,把她当妹妹看的,平时见个面不是很正常。”

崔宁并不多说,直接把一段视频发给她。

是沈南晔生日会的时候,现场气氛和乐喧闹,亦凝跟沈南晔一起站在桌前,他正拿刀切蛋糕,角度看上去像是把亦凝半圈在怀里。

视频只有短短的十几秒,吵闹的声音结束,付秀娟脸色已经变了。

崔宁的语气依然端着:“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为什么送她走的?你们沈家要是觉得五年前闹得还不够难看,那我也不怕豁出宋家的脸面,陪你们一起丢这个人。”

*

亦凝其实一点不困,回到房间,趴在床上,心情丧丧的。

她不喜欢宋家,除了因为没感情之外,还因为五年前的事。

亦凝的身世在圈子里不是秘密,宋家大小姐不是宋夫人崔宁亲生的,谁都知道。

她亲生母亲是宋勉之的直系下属,彼时宋勉之刚刚进入外交部工作,文质彬彬的英俊上司,亦凝妈妈会爱上他一点都不奇怪。

两人在工作中慢慢产生了感情,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宋勉之还是单身。可惜双方身份地位悬殊,亦凝的爷爷官居副部级,而宋勉之的事业才刚刚开始,一个小翻译的出身显然匹配不上他的前途。

宋爷爷强硬地拆散了两人,但亦凝认为他的阻挠并不是唯一的因素。

宋勉之这个人,最爱的是事业和他自己。

她妈性子挺倔的,自尊心很强,被逼着辞职,后来发现怀孕也没告诉宋勉之,自己把孩子生了下来。八岁之前,亦凝都是跟着亲妈一起生活的。

后来,妈妈不要她了。

她对被抛弃这件事有很深的心理阴影,所以五年前宋家要把她送出国时,她苦苦哀求,求他们不要送她走。她想给沈南晔打电话,手机被没收了,他们把她关在一个房间里,几天后押上飞机。

每次想起那时候的感受,都会觉得窒息。

亦凝一大早起来,就见付秀娟在厨房里忙着煮东西。

用烤焦的红枣和雪花梨熬煮的姜汤,里面放了冰糖,喝起来是甜的。

她不喜欢姜味,很讨厌喝姜汤,所以从小一感冒,付秀娟就会给她煮这个甜姜汤。

好多年没喝过了,闻到这个熟悉的味道竟然很想念。

梨已经煮成半透明的质感,亦凝凑过去,用叉子叉走一块偷吃。

“家里有人感冒吗?”

家里光厨子就有三个,付秀娟不经常亲自下厨的,能让她亲手煮姜汤的人就那么几个。

她好端端活蹦乱跳的,沈长远这几日出差,那就只有……

“你哥发烧了。”

付秀娟将热汤盛进保温壶里,“这两天气温反复,他又不注意照顾自己,你待会出门,顺路给他送过去吧。”

亦凝一听,没敢耽搁,把嘴里带着姜味的梨咽下去,拿上保温壶就赶去沈南晔那。


跟院长吃饭的时候,亦凝一直表现得很得体。

燕城这个权力之都,一砖一石都是权力打下的地基,凌驾于金字塔顶端的,是贺、沈、郑、岳这样的门阀显贵。

宋家老爷子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但比起沈家,还是差了些从祖辈积累下来的底蕴。

说来也巧,徐院长跟宋勉之恰好是高中同学,有点私交,记得他带在身边的女儿,是个活泼伶俐,颇有些骄纵的。

眼前这个却一次没见过。

宋家的家事外人不知道,同学之间多少听说过一点内情,这个大女儿不是现任宋夫人亲生的。

但有沈南晔给她坐镇,没人敢怠慢。

徐院长对亦凝赞赏有加:“航空这个领域的女性可是很稀缺啊。这个行业的辛苦是外面看不到的,没想到宋小姐一个文静柔弱的女孩子,有这样的热血和情怀。”

亦凝说:“我不文静,也不觉得自己柔弱,我哥从小就很支持我,喜欢的东西都可以尝试。”

徐院长笑道:“那真要感谢沈总的鼓励,才没有让我们损失一位人才啊。”

“这几年无人机市场发展迅猛,从农业领域到货运物流,包括军事领域,都有独特优势,国内这方面的前景也是非常广阔的。我们院就有自己的无人机研发团队,承担了不少国家级项目,像宋小姐这样的海归高端技术型人才,正是我们需要的,您这几天要是有空,可以来我们院参观参观。”

亦凝说:“有机会吧。”

今天这场饭局的意图双方心知肚明,沈南晔想把这个妹妹安排到他们研究院工作。能有机会在沈南晔跟前说上话,徐院长自然把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

但还宋小姐这意思,是对他们院没兴趣?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沈南晔。

后者神色倒是不见变化,只是缓缓看了亦凝一眼,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听说徐公子自己创业?”

“是啊,他从小就喜欢玩车,把烟草局好好的工作辞了,非要跟他朋友一块搞什么新能源汽车,钱是砸进去不少,车的影子还没见着。”

一说起家里不省心的孩子,徐院长就叹气,他们家不比那些权贵家庭,没那么厚的家底够挥霍。

“最近在忙着跑贷款,好几天没见人了。”

“年轻人有这份冲劲是好事。”沈南晔浅笑道,“回头我跟亨泰银行的周总打声招呼,你让他递个资料过去,成不成,还要看他们公司的资质。”

徐院长惊喜难当,连忙双手端起酒杯:“那真是太谢谢沈总了。我替他敬您一杯。”

饭局结束,回去的车厢一路安静。

亦凝想解释一下,看到沈南晔闭目养神的侧脸,就没出声。

快到沈家时,沈南晔睁开眼,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

他下了车,点了根烟慢慢抽着。

亦凝在车里看了片刻,下车走过去:“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南晔敲了敲烟灰,在夜幕里看向她:“又要搬出去,又拒绝我给你安排工作,翅膀硬了,想闹独立了是不是?”

“我只是不喜欢这个工作。”亦凝说,“这种地方,我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发展,他们只会把我当成吉祥物供着,但供的其实是‘特权’,说不定还要在背后嘲讽我关系户。”

“有特权不好吗,没人能欺负你。”

“能享受到特权的时候,特权当然好。”亦凝低头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沉默一会。

“要是有一天,我背后没有你撑腰了呢?”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亦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你是不是不长记性,我上次说过什么,需要我再说—遍吗?”
亦凝语气不冷不热,双胞胎对上次的耳光心有余悸,马上忌惮地闭上了嘴。
“你们怕她干什么,”宋乐颜神色轻蔑,“那个耳光我早晚帮你们讨回来。”
亦凝看她的目光没温度:“不用早晚,你现在就可以讨。这么想让我扇你吗?”
宋乐颜嗤之以鼻:“宋亦凝,你敢打我吗?”
她从小就骄纵蛮横,从来只有她打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打她的份。
亦凝说:“我为什么不敢,你脸上长荆棘了?”
“被赶出国几年,你嘴巴变厉害了嘛。”宋乐颜眼神里充满恶意,“上回怎么—句话不会说,只会站在那脸色惨白地发抖呢。”
后面那群珠光宝气的小姐妹闻言都露出—副得意而看好戏的嘴脸。
陆华璎虽然没有表现出鄙夷之色,但站在她们其中。
这个场景非常巧合地和五年前重叠了。
亦凝站在她们对面,有—瞬间像回到了把她踹进地狱的那场欢迎会。
她被送到宋家的时候,宋乐颜已经跟着宋勉之定居欧洲,她们俩从小连面都没怎么见过。
不论是宋家人的关爱,还是宋家的财产,她什么都没得到过,也并不稀罕,从没打算跟这个妹妹争。
按理说,她们两个如果能井水不犯河水,也能相安无事。
但宋乐颜偏不肯,要不是她挑事,五年前亦凝就不会被送走。
那年宋勉之调任回燕城,宋乐颜跟着他回国,为了迎接她,有人为她办了—场欢迎会。亦凝也收到了邀请,本来不想去,但付秀娟说宋乐颜刚回国,要给她这个面子,姐妹俩好好相处。
所以她去了。
那天参加的人不少,燕城各大家族的千金小姐都聚齐了。亦凝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大家看她的目光非常怪异,她—头雾水,直到看到她最好的朋友站在宋乐颜身后,心虚躲闪的目光不敢看她。
宋乐颜当着所有人的面笑嘻嘻地说:“你喜欢沈南晔呀?他把你当妹妹,你想跟他乱/伦,真不要脸。”
那天就像今天—样,宋乐颜趾高气昂地蔑视着她,身后站着—群拥趸,嘲笑奚落她不知廉耻,竟然对自己的哥哥有非分之想。
说沈南晔真龌龊,说不定是个恋童癖。
那—刻亦凝就像被扒光了衣服扔到太阳底下,赤裸裸地供人围观。
她小心翼翼地喜欢着沈南晔,甚至没有机会告诉他,就以这样的方式被耻辱地撕开。
就是从那天,—些风言风语散播出去。
为了平息流言,崔宁对外认了她做干女儿,碍于沈宋两家的面子,流言被压下来,没有大肆传播。
但宋勉之为此大怒,派人把她从沈家接回去关了起来,办理好手续就把这个丢人的女儿送出国了。
亦凝捏了捏发僵的指尖:“你还敢提。”

还被讹了。
本来就是不想让沈南晔欠他人情,没想到一通操作,目的没达到不说,赔了蛋糕还倒欠他一笔。
亦凝知道自己被耍了,怄得慌,又无处申诉,只能往肚子里咽。
她今天心情真的不好,心脏里堵着一块被某种液体泡胀的海绵,连带着一些积攒的情绪,在同一时间向泪腺发起冲击。
舒菀消减的身体,陈佑的耀武扬威,不被欢迎的家,还有沈南晔怀里的女明星……
亦凝只觉得眼眶一热,视野被迅速漫上来的湿意占据。
她垂着眼:“你不想帮忙就算了,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
她说完就扭头快步走了。
转身的刹那,贺今尧看见她眼里有水光一闪而过。
她挺瘦的,但不骨感,是那种嫩生生的纤细,黑裙服帖地起伏在曲线走向上,从背后看去细伶伶一条。
晚上风大,她走得又急,好像要被吹走似的。
贺今尧靠在车上,自我反思了几秒钟,是不是把人欺负狠了。
*
“贺总竟然是这种人?”舒菀十分震惊。
她见过贺今尧一次,在一个无人机产业博览会上。
那天的交流会汇聚了来自全球的专家学者、行业精英、以及杰出企业家,舒菀好不容易蹭到一个名额,跟一位有意向的投资人聊液氢无人机的开发时,恰巧被贺今尧听到,飞雪这才得到了云盾集团的关注。
不过当天给她递名片、以及之后联络她的都是云盾负责无人机板块的某位中层。
她只记得自己那天远远望过去,贺今尧身边围绕的皆是大会主席、工程院院士等行业大拿。
他穿一身高定西服,身形挺拔颀长,如鹤立鸡群,对着一圈追捧恭维他的人,那张脸半点表情都欠奉。
何等的高冷显贵。
虽然亦凝告诉沈南晔不用帮忙,他还是关照过医院,给舒菀安排了一间VIP病房。
舒菀做完化疗的副作用很大,医生给她吃了止吐剂才缓解一点。她脸色发青,整个人都疲惫极了。
舒菀对他的印象就是帅绝人寰高不可攀,没想到他私下性格这么……混蛋。
“不帮就不帮吧,好歹也跟你哥是哥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你。”
“我开始就不应该抱有幻想。他是我哥的朋友,不代表就要给我面子。”
亦凝现在已经认清现实和自己的天真,眉心烦恼地皱着:“可能还是要找我哥才行。”
“别。你别麻烦你哥了。”舒菀说,“贺今尧这个人太难搞了,你要是想给你哥这个面子,早就给了,都不用你这么求他。成年人的世界,他既然没松口,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咱们何必非要强扭这颗瓜。”
亦凝意外:“那你打算要把他这颗瓜拱手让给宸星?”
“他们这么想要,让他们拿去好了。”


他—晚上喝的酒全都窜到了下腹,酒劲催发欲火,恨不得把人就地办了。

亦凝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放肆,在沈南晔眼皮子底下就敢对她动手动脚。

“我哥还在上面,你敢碰我!”

“你哥忙着跟陆华璎上床呢,哪有功夫管你。等他下来,我事儿都办成了。”

“你以为你今天得手了,明天他就会放过你吗?”

“今天老子先把你办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郑祖叶在外面干的比这还混蛋的事儿多了去了,只要他爷爷还活着,就没人能把他怎么着。

沈南晔这人斯文,太守礼,跟宋亦凝那种做事全凭心情的混球不—样,郑祖叶心里门儿清,这是沈南晔的地盘又怎样,明天沈南晔就是想杀了他,还有他爷爷兜着呢。

大不了再挨顿揍,管他呢,先爽完再说。

亦凝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踢打,但她刚从泳池上来,鞋都没穿,细嫩的脚踹到郑祖叶腿上,没把他爽死。

她拼了命地挣扎,还是被郑祖叶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此时此刻的她无比绝望。

她本能地扭头看向船舱,希望有人能够发现她,但偌大的游艇,根本没人听到这里的动静。

突然,她看见楼上栏杆前的那道身影。

如同看见救星,她本能地喊了—声:“今尧哥!”

郑祖叶动作—顿,跟着抬头往上看了眼。

海风咸涩,宋亦凝颀长的身形矗立在三楼栏杆前,双手揣在裤兜里,垂下来的眼神—片漠然。

亦凝甚至清晰看到他眼中的厌恶。

他—直在那,他看见了,但摆明了不打算理会。

郑祖叶看宋亦凝没有插手坏他好事的意思,放了心:“你叫错人了,我今儿就是把你弄死,他都不会救你。”

—片寒意把亦凝的心脏冻住,求救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能理解的。

他没义务要救自己。

她被郑祖叶推到了舷墙上,挣扎间脚撞到凸起的金属尖,尖锐的痛感瞬间就将生理性的眼泪逼了出来。

就在这时,两个船员从船舱里跑出来,高声喊着:“宋小姐!”

郑祖叶低骂了—声脏话,松开了她:“我看她快摔倒了,扶—下。”

船员给亦凝重新披上了浴巾,她脸色苍白,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被船员—路护送着带到了三楼。

宋亦凝站在刚才的位置,回头,—如刚才淡漠的目光扫过她狼狈的身体。

“求救都不会?”

我叫你了。

你没理我。

“刚才凶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宋亦凝说,“这会怎么哑巴了。”

亦凝还是不说话,裹着浴巾站在他跟前,安静得反常。但又似乎,她—直都是这样—个过分安静的女孩。

船员把她送到就离开了,甲板上只剩下海浪声。

宋亦凝低头瞧她—会。

“说话。”

她终于出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往船舱里走。

她始终记得宋亦凝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旁观的眼神,让想要求救的她遍体生寒。

她无法把他跟救了她的船员挂上钩,她知道自己应该感恩,但更想从此敬而远之,再也不要跟他说—句话。

宋亦凝目光滑过她光裸的脚,血色在白皙的脚面上流淌,—走—个血脚印。

他啧了声,迈步追上去,弯腰,手穿过膝弯将她横抱起来。

亦凝马上推他要下去,宋亦凝乜着她:“医务室或者你哥房间,自己选。”

亦凝就安分了。

“我喜欢野蛮、霸道、不讲道理的。”
“哟。”岳子封突然坏笑起来,“你这不是报你今尧哥哥身份证号呢嘛。”
亦凝自己都愣住了。
她只是往沈南晔的反义词说,没想影射贺今尧。
旁边几个人全在乐,有人笑着冲贺今尧说:“嗳,尧爷,亦凝妹妹看上你了,怎么说?”
亦凝跟着转动脖颈。
包厢没开那些花里胡哨的灯,暖橙的光线朦胧,镀在人身上一层柔光。
贺今尧靠着沙发,烟灰蓝衬衣扣子半开,薄而锋锐的唇里叼着根烟,就那么在氛围灯的明暗光影里,眯着眼瞧她。
亦凝正要说话,他两指夹着烟从嘴里拿下来,一把微哑低磁的嗓音:“暗恋我啊。”
亦凝:“……”
真是天大的误会。
他手里的烟就着台面上的杯沿敲了敲,烟灰掉进浅棕色的威士忌,拖腔拉调地说:“死了这条心吧。我不玩朋友的妹妹。”
谁要你玩了。
她暗恋谁都不可能暗恋贺今尧。
原本想解释,但想到付秀娟,也许让大家都误会她暗恋贺今尧,能让事情变得更简单一些。
而且,她知道贺今尧知道她的小秘密。
他这么说,就是故意捉弄她。
于是干脆不解释,接了句:“哦,那我失恋了。”
岳子封笑疯了,压根没当真,就贺今尧那臭不要脸天天欺负妹妹的混蛋样儿,人中邪了才暗恋他。
“装什么蒜,你什么时候有节操了。”
贺今尧也不恼:“你怎么就知道我没有。”
“你有个蛋。”岳子封一百二十分的笃定,“你要是有那玩意儿,以后你就是我爹!”
家里有妹妹的人特别有当哥哥的自觉,没到十二点,岳子封就催着散场。
他们都喝了酒,岳子封正找人送亦凝回家,瞥见贺今尧,直接把亦凝往他跟前一推:“正好,你没喝酒,你送妹妹吧。”
上次被讹的经历历历在目,亦凝哪敢欠他人情。
“不用了,我自己……”
她的拒绝没说完,贺今尧眼皮垂下来乜她一眼:“怎么,你还想趁着夜黑风高非礼我?”
亦凝:?
她莫名其妙:“我哪有。”


付秀娟跟陆母连声夸她戴起来好看,陆华璎又专门问亦凝一遍:“小九,好看吗?”

亦凝说:“好看。”

陆华璎笑眼盈盈:“你都说好看,那就是真的好看。”

让情敌见证的幸福可能会更美妙吧。

亦凝心想,早知道说不好看气气她。

陆母见状以为两人亲昵:“你们两个真投缘。”

“我们同岁嘛,”陆华璎说,“有很多共同语言。”

亦凝并不觉得她们有共同语言。

她跟陆华璎的人生轨迹完全不重叠,各自生活的是不同时期的燕城。陆华璎拥有的父母宠爱她没有,她对于被抛弃的恐惧陆华璎不曾经历也体会不到。

她们俩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审美雷同吧。

宴席结束,从望春楼出来,沈南晔和陆华璎他们走在前面。

陆华璎挽着付秀娟的臂弯撒娇,一口一个伯母叫得很甜,哄得付秀娟眉开眼笑。

亦凝走在最后,她前面是宋亦凝。

宋亦凝揣着兜,步子迈得懒,慢慢跟前面的人错开了一段距离。

抄手游廊上,趁前面的人听不见,亦凝跟他道谢:“今尧哥,今天谢谢你帮忙。”

衣服她穿过了,宋亦凝应该不会再要。

“你的衬衣多少钱?”她态度诚恳,“或者我赔你一件新的。”

宋亦凝侧过眸:“然后让你顺理成章私藏这件?”

“……我藏你衣服干什么?”

“那要问你自己,”宋亦凝声线轻懒,“想对我的衣服做什么。”

“我没那么变态。”亦凝感觉她已经麻木了,很快说不定就能接受自己是个癞蛤蟆这件事。

“那我洗干净还你。”

回家的车上,付秀娟看看亦凝身上大变样的衣服,已经完全看不出本身是件旗袍。

“那么短时间,你从哪弄来的?”

“借的。”她答得含糊。

“要是平时吃顿饭,撞了也就撞了,今天情况特殊,让你受委屈了。”沈长远语气有些抱歉。

“不会。”亦凝神色平静,“没影响大家的心情就好。”

“你跟华璎眼光倒是相似,这么巧穿了一样的。”

亦凝笑笑,没说话。

回去之后,她把宋亦凝的衬衣送去干洗,原本想问沈南晔要他的微信,想了想还是找了岳子封。

岳子封问:“要你今尧哥哥微信干什么呀。”

亦凝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借口:“上次在望月楼吃饭,他衣服落下了,我还给他。”

沈陆两家在望月楼吃饭的事岳子封知道,他不以为意道:“直接扔了得了,你今尧哥哥的衣服都是一次性的,从来不宠幸第二回。”

扔是能扔,但不能便宜了她这个牛蛙近亲。

亦凝说:“我扔了不太好,还是让他自己扔吧。”

岳子封把宋亦凝的名片转发过来:“我跟他打过招呼了,你直接加他就行。”

宋亦凝的头像是一片水,一片清透、粼粼的水。像马尔代夫的海,非常纯净的水蓝色。

跟他本人的气质迥然不同。

亦凝的好友申请发送过去,很快就添加成功。

今尧哥,你的衬衣我洗过了,怎么还你?

宋亦凝回得简洁:送过来

亦凝:那我明早送到你们公司

宋亦凝:逮个机会就想跟我传绯闻是吧,要不要给你开个新闻发布会,再买点通稿昭告天下

他到底是被多少女人倒贴过,这么敏感。

亦凝只好道:那我送你家好了,你家在哪?

宋亦凝发过来一个定位:给我带个蛋糕

看这意思,是要她现在就送过去。

拿人家的衣服手短,毕竟他上次帮了大忙,亦凝没什么怨言。

不想回家,干脆找了间酒吧去喝酒。
蓝夜club里乐声震天,穿着清凉的男女在舞池里狂野摇晃,她要了杯特调,坐在吧台。
这调酒师水平不怎么样,难喝极了,但她还是又要了第二杯。
正喝着,两个男人走过来,一左一右地坐到了她旁边,盯她的眼神十分露骨:“美女,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酒啊。”
一股浓郁且庸俗的古龙水味熏到鼻子,亦凝没搭理,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从包里摸出一张纸币压在下面推回去,跳下高脚凳就要走。
“哎,别急着走啊。”男人伸手拦她,不知是有意无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这么有缘分遇见,我请你喝杯酒,咱们认识认识呗。”
亦凝本来心情就不好,路被他们俩挡得严严实实,很不耐烦:“没看见缘只看见粪了。”
男人脸一菜,很快又故作轻松地跟同伴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挺有性格啊。”
“我就喜欢你这种小辣椒,够劲,一起玩玩呗?”
说着手就想往亦凝肩上搭。
她扭头,明艳标致的眉眼一片冷意:“你最好别碰我。”
“我今天要是碰了能怎么着?”男人压根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调酒师看不过眼说了句:“兄弟,欺负女孩子就没意思了。”
“有你什么事!”
他挑战欲被激起来,伸手就想来拉扯亦凝,半道被一只斜刺里插来的手截住。
有人反把手搭到他肩上,哥俩好地笑着说:“想玩来跟我玩呗。找我妹妹做什么?”
刚才还横得不行的两人一见岳子封,立马像狗见了主人似的卑躬屈膝,语气讪讪:“岳少,这么巧啊,这是你妹妹?”
岳子封在这,那沈南晔也在?
亦凝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眼,左钟跟另外几个倒是都在,但没看到沈南晔。
人群最后,贺今尧闲闲依靠着栏杆,两只手揣在裤兜里,嚼着口香糖远远看着这边。
闪烁变幻的灯光把舞池里狂舞的人照得好似一群妖魔鬼怪,他英挺的鼻梁分割着光影,脸上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
看到他的表情亦凝就知道,今天如果岳子封他们不在,贺今尧是不会搭理这事的。
岳子封笑眯着眼:“这当然不是我妹妹。我妹妹才七岁。”
那俩人明显松了口气。
燕城岳家,要是得罪了今天吃不了得兜着走。
一口气还没落到底,岳子封笑容刷地一收,刚才还弥勒佛似的和蔼转瞬间冷如阎王,手在那人脸上拍了几下:“这是你们沈公子的宝贝妹妹,下次长点眼,碰她一根手指头,剁你十根不带手软的。”
两人吓得连声赔不是,对着亦凝猛鞠躬:“沈小姐,是我们狗眼不识泰山,我们就是看你一个人在这喝酒,怕你孤单……”
这歉也不知道道给谁了,反正亦凝不姓沈。
“孤你爷爷的单!”岳子封直接招手叫来保安:“把他俩拖到男厕所给我揍一顿!瞅他们贼眉鼠眼的样儿就来气,脑袋上顶俩窟窿,他妈的不长眼珠子的傻逼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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