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暗恋后,疯批哥哥宠她入骨宋亦凝沈南晔全局
  • 放弃暗恋后,疯批哥哥宠她入骨宋亦凝沈南晔全局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鸟松米
  • 更新:2024-12-25 09:38:00
  • 最新章节: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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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松米”的《放弃暗恋后,疯批哥哥宠她入骨》小说内容丰富。精彩章节节选:那年,她被留在遗弃的空房子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是他把她带回了家。从那天起,她便成了他名义上的妹妹,可惜,只是妹妹……他告诉她,只要她乖乖听话,他不会不管她,可每一次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都会隐隐作痛。后来,一次醉酒,她意外和哥哥的兄弟混在了一起。她:“我不缺哥哥。”哥哥的兄弟:“乖,你还小……”还小?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后来的后来,她全心选择别人的时候,照顾她长大的哥哥疯了……...

《放弃暗恋后,疯批哥哥宠她入骨宋亦凝沈南晔全局》精彩片段


这一晚亦凝睡得不太好,梦做得断断续续,很多片段都是小时候的场景。

醒来之后,天光大亮,阳光从窗帘铺洒进来,将带有细闪的壁布照耀出粼粼的微光,晴朗而静谧。

亦凝躺在这张属于她的床上,环视着她的房间。

她在沈家生活了十年,每一盏灯的温度、每一块地砖的花纹,都溶于血液般熟悉,二楼的旋转楼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上来。

这里距离附中15分钟车程;她在泳池里学会了游泳;十二岁时心血来潮养的乌龟,现在还在院子的池塘里颐养天年。

“家”在她脑海中的具象化就是这座房子,但十八岁以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被送走的那五年就像一场漫长的脱敏,而从她回国那一刻开始,就正式开启了离开这个家的倒计时。

她该搬出去了。

舒菀知道她的打算后,没有做任何评论,只是无声地给与支持:“你可以先去我那住,反正你有我家钥匙。我那有两个房间,你要是喜欢以后都跟我住也行。”

亦凝明白她的意思:“放心吧,我有地方去。我在松明路9号有一套房子。”

正吃药的舒菀差点被水呛到,咳了两声:“松明路9号?”

“怎么了,那里有什么问题吗?”她激烈的反应把亦凝弄点有些茫然,她这几年没在国内,难道松明路那出过什么事?

“它的问题就是房价高得太离谱让我等凡人望尘莫及而已。”舒菀安慰地拍拍自己。

“你身上还是少了点千金大小姐骄奢淫逸的恶习,搞得我时常忘记你是个有钱人这件事!”

“你好意思讲?”亦凝哼了声,“我那两千万都喂了狗了。”

舒菀:“汪。”

“神经啊你。”亦凝笑骂。

舒菀也笑起来,又问她:“这事你跟你哥说过了吗?”

亦凝顿了顿,捏着塑料空药板,把上面的铝箔纸都撕干净:“还没想好怎么说。”

“借口倒是好找。”舒菀看得通透,“主要是你心里这关得过得去。”

孩子长大了出去独居这本来没什么,但亦凝的情况不同,沈家不是她真正的家人,何况还有五年前的事,一直是他们不能提起的隔阂。

没等亦凝联系沈南晔,沈南晔先打来电话:“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带你去见个人。”

晚上,亦凝换了一条偏正式但不隆重的蓝色小方格连衣裙,长度过膝,很春天的颜色,优雅与活泼兼具,出门时外面罩了件奶白色风衣。

七点零五分,沈南晔的车驶进院子,亦凝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沈南晔正在讲一通工作电话,目光隔着车窗缓缓落到她身上。

亦凝小跑了两步,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她弯腰钻进来,说了句:“哥,你迟到了。”

沈南晔勾起唇角:“嗯,这次想要什么?”

电话那端正汇报工作的下属疑惑道:“……沈总?”

沈南晔唇边的弧度还在,语气里的温柔却不见了,公事公办地:“晚点交份报告过来。”

亦凝上学的时候有专属司机,但她总是希望沈南晔能去接她。沈南晔要是迟到,她就不高兴,他买礼物来哄,慢慢就成了惯例。

等他挂了电话,亦凝才开口。

“哥,我想搬出去住。”

沈南晔好一会没说话,眼底的笑意慢慢淡落下去。

亦凝在他的眼神里感到有点难过。

她张口想解释什么,沈南晔的电话又响起来。

他接起电话,这通电话一直到抵达餐厅才结束。

沈南晔带亦凝见的人,是燕城航空研究院的院长。


“我自己来吧,你都跑了三圈了,不累吗?”

没等她把话说完,小廖就把她手里的箱子夺走:“我年轻,身体好。”

“你内涵谁呢?”舒菀安详地瘫在沙发上,“你就给她个机会表现一下吧,我看她现在想辞职马上来你这里应聘保姆。”

小廖面露羞涩:“嘿嘿。”

试问哪个年轻人不想在三环大平层豪宅里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呢?

哪怕是个保姆房。

“我不需要保姆。”亦凝思考片刻,“不过我的乌龟不见了,鱼缸里有个空缺,你需要吗?”

舒菀笑惨了。

亦凝去给她们拿水,埋在箱子里的小廖抬起头问:“小老板,你还得过全市青少年游泳大赛的冠军?”

亦凝看看她举在手里的一只用减震棉仔细包起来的奖杯:“对。我很喜欢游泳。”

这是她三分钟热度坚持最久的一个爱好,沈南晔还给她请了专业的游泳教练。

她从小到大得过的奖杯不少,只有这一座从沈家带了过来,由此可见对她的意义。

“十六岁的时候得的,我的第一座游泳比赛奖杯,也是唯一一座。”

“啊,”小廖说,“你的实力这么昙花一现吗?”

亦凝噗嗤笑了,挑眉说:“我实力很强的。不过这次比赛之后,就被我爸明令禁止再参加了。”

“为什么?”

“因为他的工作需要家里人保持低调,尤其是我。”亦凝无所谓地笑笑,“我就是宋家的丑闻,最好不要出现在大众面前。”

比赛结束后她拿着奖杯笑容灿烂的照片,被主办方刊登在头条上。但得奖时的兴奋都在接到宋勉之的越洋电话后化为泡影。

要知道,宋勉之一年都不见得给她打一次电话,唯一一次打来,就是禁止她再参加比赛。

小廖难以理解:“哪里丑了,明明这么美。”

亦凝愣了下,笑倒在沙发上:“谢谢你新颖的角度,有被安慰到。”

舒菀也笑得不行:“你说她这智商到底是怎么考上重点大学的?”

“大智若愚。”亦凝说。

“你看!”小廖蹦起来,“只有小老板懂得欣赏我!”

三个人笑笑闹闹,东西不多,却整理到晚上才忙完。

这大概是回国以来,亦凝最轻松的时刻了。

小廖自告奋勇押送舒菀回医院,亦凝送她们到楼下,看着车开走。

转身要回去的时候,看到停在路边的一台加长轿车。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立在车前,远远朝她鞠了一躬,打开车门。

亦凝一天的好心情直线下降。

走过去,坐到车上,司机将车门关上。

司长夫人是一个很优雅的女人,永远穿着得体端庄的香奈儿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鞋子上半点灰尘都不能沾,高贵两个字铭刻在她的每一个细胞里。

她仪态端庄地坐在对面,先透过车窗打量几眼外面的高层豪宅。

“这的房子不错。沈南晔对你倒是很舍得。”

亦凝知道她这趟来的目的不是看房子:“您喜欢就买一套。”

崔宁这才剔她一眼:“你宋大小姐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想见你一面,还要我亲自来找你。沈家跟宋家的房子邻着,你每天出入沈家,就抽不出一点空进一趟家门?”

亦凝:“我在学习大禹。”

三过家门而不入。

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崔宁不喜,直接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美国?”

“美国不叫‘回’。”亦凝道,“我不喜欢那。国外的工作我已经辞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是谁让你辞职的?沈南晔还是付秀娟?这么大的事,你跟我和你爸商量过吗?”


听小廖兴高采烈地说签约过程很顺利,亦凝如同蓄满了雨水的云一样沉甸甸的心情才轻快一些。

舒菀摸摸她脸:“怎么脸色这么白,你也发烧了?”

“没有。”亦凝说,“可能我天生皮肤白吧。”

“去你的!”天生跟白不沾边的舒菀叉腰,“基因好了不起是吧。”

“是呀。”亦凝跟她拌了几句嘴,笑起来,脸色看起来才好一些。

把舒菀赶回医院,她就开始着手处理招聘事宜了。

技术部的人当初都是舒菀带来的,在两个合伙人分家时,大都选择了站在她这边。

陈佑带走的是飞雪的管理层和行政人员,对一个科技公司来说,行政管理是血肉,虽然失去了元气大伤,但真正的核心骨骼还在,就还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不过想恢复正常工作,把空缺的岗位填补上是必须的。

忙了一天,下班后小廖跟另一个女孩商量着一起拼车回家,见亦凝还在办公室,勾着头问:“小老板,你还不走吗?”

“等会就走。”

“我看这个天一会要下雨,你早点回去啊。”

亦凝转头看向外面,这才发现天真的阴了。

可一想到沈家,想到付秀娟,她心情就又沉到谷底,被倒灌进来的海水压着,始终浮不起来。

不想回家,干脆找了间酒吧去喝酒。

蓝夜club里乐声震天,穿着清凉的男女在舞池里狂野摇晃,她要了杯特调,坐在吧台。

这调酒师水平不怎么样,难喝极了,但她还是又要了第二杯。

正喝着,两个男人走过来,一左一右地坐到了她旁边,盯她的眼神十分露骨:“美女,怎么自己一个人喝酒啊。”

一股浓郁且庸俗的古龙水味熏到鼻子,亦凝没搭理,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从包里摸出一张纸币压在下面推回去,跳下高脚凳就要走。

“哎,别急着走啊。”男人伸手拦她,不知是有意无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这么有缘分遇见,我请你喝杯酒,咱们认识认识呗。”

亦凝本来心情就不好,路被他们俩挡得严严实实,很不耐烦:“没看见缘只看见粪了。”

男人脸一菜,很快又故作轻松地跟同伴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挺有性格啊。”

“我就喜欢你这种小辣椒,够劲,一起玩玩呗?”

说着手就想往亦凝肩上搭。

她扭头,明艳标致的眉眼一片冷意:“你最好别碰我。”

“我今天要是碰了能怎么着?”男人压根没把她的威胁放在眼里。

调酒师看不过眼说了句:“兄弟,欺负女孩子就没意思了。”

“有你什么事!”

他挑战欲被激起来,伸手就想来拉扯亦凝,半道被一只斜刺里插来的手截住。

有人反把手搭到他肩上,哥俩好地笑着说:“想玩来跟我玩呗。找我妹妹做什么?”

刚才还横得不行的两人一见岳子封,立马像狗见了主人似的卑躬屈膝,语气讪讪:“岳少,这么巧啊,这是你妹妹?”

岳子封在这,那沈南晔也在?

亦凝下意识往他身后看了眼,左钟跟另外几个倒是都在,但没看到沈南晔。

人群最后,沈南晔闲闲依靠着栏杆,两只手揣在裤兜里,嚼着口香糖远远看着这边。

闪烁变幻的灯光把舞池里狂舞的人照得好似一群妖魔鬼怪,他英挺的鼻梁分割着光影,脸上是事不关己的无所谓。

看到他的表情亦凝就知道,今天如果岳子封他们不在,沈南晔是不会搭理这事的。

岳子封笑眯着眼:“这当然不是我妹妹。我妹妹才七岁。”

那俩人明显松了口气。

燕城岳家,要是得罪了今天吃不了得兜着走。

一口气还没落到底,岳子封笑容刷地一收,刚才还弥勒佛似的和蔼转瞬间冷如阎王,手在那人脸上拍了几下:“这是你们沈公子的宝贝妹妹,下次长点眼,碰她一根手指头,剁你十根不带手软的。”

两人吓得连声赔不是,对着亦凝猛鞠躬:“沈小姐,是我们狗眼不识泰山,我们就是看你一个人在这喝酒,怕你孤单……”

这歉也不知道道给谁了,反正亦凝不姓沈。

“孤你爷爷的单!”岳子封直接招手叫来保安:“把他俩拖到男厕所给我揍一顿!瞅他们贼眉鼠眼的样儿就来气,脑袋上顶俩窟窿,他妈的不长眼珠子的傻逼玩意儿!”

那俩人还在求饶:“岳少,别介!咱们还一起喝过酒呢……”

岳子封恶狠狠说:“给我往死里揍!死不了就行。真死了算沈南晔的!”

收拾完人,岳子封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妹妹怎么一个人在这呢,自己喝多没意思,来,跟哥哥去上面玩。”

亦凝马上摇头打算拒绝:“不了,我正打算走……”

话没说完,岳子封二话不说就把她往楼上带。

“你哥今儿不在,我也不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喝酒啊。这地方坏人多,回头一个没看住哪个不开眼的把你给欺负了,你哥知道不得跟我急。”

左钟说:“这是你子封哥的地盘,你要是在这被人欺负,你哥不得把他生拆了。”

听见沈南晔没来,亦凝才放弃抵抗跟着他上去。

一帮人说着话往上走,楼梯上铺了地毯,光线暗得什么都看不清。不知是地毯的褶皱还是谁的烟头烫出来个洞,亦凝的高跟鞋跟被地毯勾住了。

脚下一绊,正往上走的脚步就往下错了一步,落下去的时候踩到了谁的脚。

只听背后有人轻啧了一声,她马上道歉:“对不……”

一只手扶住她腰,往上轻轻一托,把她送了上去。

指腹在她腰上留下轻捷但有力的触感,她站在台阶上回头时,正好对上沈南晔墨色深浓的眸。

可能是太猝不及防,眼与眼之间的距离超过了安全限度,亦凝的心脏就跟被电击似的猛地蹦了一下。

她:“……起。”

沈南晔的手收走,揣回口袋里,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比起扶她,更像是因为她踩到自己而把人推开。

“起什么。上个楼梯都能摔跤,要不要叫你哥找个宝宝篮把你吊上去?”

他语气散漫得很,但这话还是跟好听不沾边,前头的岳子封等人都回过头来。

亦凝侧身把路让出来:“你先走吧。”

沈南晔从她身侧越过,走了上去。

岳子封道:“你说说你,老挤兑妹妹干什么,有没有一点当哥哥的胸怀?”

沈南晔没有:“她也没叫我哥哥啊。”

今天来的人不多,都是她熟悉的哥哥们,岳子封带她进了包厢,叫服务员不知道从哪搞来一瓶果啤,撬了瓶盖递给她。

亦凝心说,小孩喝的玩意儿,你看不起谁呢。

岳子封把她招呼到身边坐,右手边就是沈南晔的单人沙发。

他这人到哪都有一种极度松弛的慵懒,往沙发里一靠,旁边就有人懂事地为他递烟倒酒。

他们聊的大多是一些金融期货、风投、私募股权之类的东西,亦凝对金融不感兴趣,听得也一知半解。

过了会,不知怎么聊到感冒的沈南晔。

“听说大明星从剧组翘了班跑来照顾他,对他真是痴心一片啊。”

“痴心顶个屁用,哪个女人对他不痴心?”岳子封说,“大明星今儿个刚被送走,在机场还被粉丝堵了,你没看新闻?”

亦凝低着头喝果啤,送不送走,都跟她没关系。

“妹妹也到年纪谈恋爱了吧。”有人问她,“在国外交男朋友没?”

亦凝没想到话题突然扯到自己身上,顿了顿,答:“交了。”


亦凝挺喜欢打牌的,一般都是跟沈南晔他们打,哥哥们都把她当团宠,哄着让着,自然开心。

但沈南晔不在这个“好哥哥”的行列里。

不让她摸牌不说,还把把点她的炮。

沈南晔桌上的筹码很快就被她输完了,亦凝眉心都拧到一块去。

她感觉沈南晔在故意针对她。

这个人恃强凌弱欺负她也不是第一回了。

岳子封看得于心不忍,求着他:“你点我吧行不行?一会给亦凝妹妹气哭了,小心沈南晔回来找你算账。”

沈南晔从对面瞥过来,饶有兴致地端详亦凝的眼睛:“哭了吗?哭了我就收手。”

岳子封说:“你可真欠。”

亦凝有理由相信,就算自己真哭了,沈南晔也不可能收手。

她第一次见沈南晔的时候,刚十七岁。

那时候亦凝对他仅有的了解,都来自外面的各类传言:为人狂妄嚣张、做事出格、仗势欺人、差点把人弄死……等等。

总之,不是好东西。

亦凝记得自己对沈南晔的第一印象,冷感里带着点危险。

沈南晔来沈家,她每次打完招呼就有多远躲多远。

极少数的情况下,沈南晔有事走开,她需要承担起招待客人的任务,不得不留在那跟沈南晔独处。

那会她刚开始学国际象棋,便拿出来请沈南晔一起下。

下棋是沈南晔手把手教她的,她自认学得还不赖。沈南晔每次都让着她,悔棋也纵容,但沈南晔不一样。

他毫不留情赶尽杀绝。

亦凝不怕输,但不喜欢被虐。

她不想再下,想收棋盘,沈南晔那双狭长锋锐的眼就懒洋洋睨过来,讽她:“输了就跑,丢不丢人。”

导致有段时间她对国际象棋都有了阴影。

沈南晔接完电话回来,扫一眼牌桌一目了然的形势,挑眉:“怎么欺负我家小九。”

亦凝马上给他让位置,被沈南晔针对得不爽,但现在有求于人只能忍着,还给沈南晔找补了一下。

“我不太会打。”

沈南晔笑着在她后脑勺轻拍两下,还跟以前一样,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亦凝拿着,重新上了牌桌。

“好好看着。”

沈南晔跟沈南晔能打个平手,势均力敌你来我往,好歹把亦凝丢掉的场子挣回来些。

亦凝在一旁观战。

她以前是不学这些技巧的,打牌全靠财神爷附体一样的手气。

现在才发现里面门道其实很多,要算牌,要走一步看十步,除了自己的牌,别人的牌也要了如指掌。

战局焦灼时,她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挪到了对面。

看了一眼沈南晔的牌,没看懂。

因为这人压根不理牌,怎样抓回来就怎样摆着,四条和九筒中间夹着发财,一万和二万相隔一整条银河系。

七零八落自带防偷窥效果。

亦凝正试图在脑子里厘清他到底听什么,沈南晔毫无预兆地偏头:“看明白了吗,小卧底。”

注意力原本都在牌局里的几人顿时都朝亦凝看过来。

她有种做贼被当场逮到并公开处刑的感觉。

“我没……”她想解释自己不是偷看,只是好奇他的打法。

沈南晔晃着椅子,用一副打发小孩的口气说:“听八万。快回去给你哥报信吧。”

神仙打架,遭殃的总是平民,岳子封输得裤衩子都快没了,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我说沈南晔怎么每次都赢,原来是带着个小黄盖!”

亦凝有口难辩。

沈南晔只笑,手里的半截烟在水晶烟灰缸上敲了敲,也不辩解,就这么担下派遣卧底的罪名。

“兵不厌诈。”

说着,送了张八万出来。

沈南晔果真听八万,一点没客气地推倒牌,晃着椅子:“胡了。”

亦凝真想往他的椅子腿上踹一脚。

她老实坐回去,再不往沈南晔那去了。

零点,蛋糕插上蜡烛,推到沈南晔面前,众人围成圆圈合唱着生日快乐歌,他被簇拥在中央。

亦凝不知道被谁挤了一下,反而到了后面。

这种事在她十八岁之前绝不会发生,沈南晔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他有多宠她。

不过早晚都要习惯的,她不可能永远站在他身边,这一点亦凝已经在慢慢学着接受了。

她正跟着节拍打节奏,沈南晔的目光越过其他人,向她投来。

橘色烛光将他的轮廓映得明明暗暗,他朝她伸手:“小九,过来。”

一圈人都回头看她,站在前面的赶忙侧身让开路。

亦凝走过去,沈南晔手掌搭住她左肩,把她带到自己身前,正对着蛋糕上跳跃的蜡烛。

“许愿吧。”

这事亦凝以前常干。她总有那么多许不完的愿望,自己的生日还不够,沈南晔每回生日,愿望都让她来许。

但凡她许下的愿望,沈南晔都会帮她实现。

亦凝能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视线,各种含义都有。

可是爱许愿的女孩已经长大,知道不是所有心愿都能实现。

“我现在没有愿望。”亦凝说,“哥,你生日,还是你许吧。”

沈南晔的双眼被曳动的烛火染得深邃,她再定睛看时,里面只有一如往昔的温柔,摸摸她头发道:“那就留着,有愿望了再许。”

生日会的后半场,空气里浮动的都是酒精。

回来这几天亦凝都没好好休息过,没撑住在沙发上睡了会,醒来时身上盖着毛毯。

佣人守在旁边,见她醒了便道:“少爷说,您困了就去楼上房间睡。”

亦凝循着说笑的人声望去,见沈南晔跟岳子封那些人还在喝酒。

这帮公子哥们酒酣意浓,有美丽娇俏的女人依偎在怀。

沈南晔今天是寿星,少不得被那些人联合起来灌酒。

他交叠长腿放松地靠在沙发里,白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夹着烟的右手搁在沙发扶手上,烟兀自燃着,他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心不在焉。

坐在沈南晔身边的那个女人漂亮得尤为显眼,亦凝觉得眼熟,好像是哪个女明星,一时没想起来。

她好似没睡醒,望着沈南晔的方向发呆。

听见岳子封已经染上醉意的调笑:“人家大半夜赶飞机跑来给你过生日,你怎么也没点表示。”

沈南晔:“你嫉妒?”

岳子封:“我嫉妒你还让给我呗?”

“那可不行。”女明星笑得很甜,很自然地把下巴靠到沈南晔肩上。

以前这是她的特权。

她从小就很黏沈南晔,沈南晔跟岳子封他们去玩,她非要跟着一起去,沈南晔也都带着她。

因为有她在,他们玩的都很素,那时候沈南晔身边没有那些女人,她困了就趴到他身上睡觉。

亦凝直愣愣的视线缩回来,垂向地面,撑在沙发边上的手指细长泛白。

片刻后她重新抬起头,一点异样都没有,问佣人:“今尧哥呢?”

“没看见贺先生,应该是走了吧。”

亦凝马上起身,脚步匆匆地往停车场的方向去。

佣人拿着毛毯在她身后问:“您要走了吗?不跟少爷说一声吗?”

亦凝摇摇头:“不去打扰他了。”


亦凝意外:“那你打算要把他这颗瓜拱手让给宸星?”

“他们这么想要,让他们拿去好了。”

“我还以为你会咽不下这口气呢。”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啊,别人能糟践我的心血,我自己不能糟践。宸星想打价格战,我们肯定打不过他们。云盾选择他们很合理,同样一个东西,换我我也选便宜的。”

舒菀这两天看开了,自己说服了自己:“没事,别人手段脏,我输了算我识人不清,但丢人的不是我,我问心无愧。”

“你那笔钱已经帮我解决了飞雪账务上的问题,大家拖欠的工资跟奖金也都补上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呗。等我治好病,这个仇我必报!”

亦凝忽然说起:“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舒菀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可高冷了,你急性肠胃炎,我好心送你去医院,忙前忙后,结果你拿一卷美钞打发我。”

“不是打发,是感谢。”亦凝纠正,“我那时候刚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不想交朋友。”

“怪不得出了医院你就再没联系过我。”舒菀道,“说起来还得感谢我那个混血前男友。”

当时她的那任男友跟亦凝住同一栋楼,某天晚上发了骚扰短信给亦凝。

这种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当事人是个难题。

亦凝思考过后,还是冒着可能会里外不是人的风险,直接把短信内容转发给了舒菀。

“那天你冲到我家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想揍我。”亦凝说,“没想到你拽着我去找他,当场赏了他两个耳光,一个为你自己打,一个替我打,然后潇洒地甩了他。”

“当时我就想,这个女人好洒脱,我好喜欢她的性格。”亦凝转头看着舒菀,微笑的眼睛很认真。

“我很高兴,几年过去,你依然是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舒菀。”

舒菀张开手臂抱了抱她:“那就学学你学姐我,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要看得开,男人嘛,遍地都是。”

亦凝一愣,那一瞬间的神情像被人发现了努力掩藏的秘密:“你怎么知道……”

“猜的。”舒菀笑得虚弱而狡黠,“亦凝,你的眼睛那么漂亮,可惜只看得见你哥哥。”

*

晚上亦凝回到沈家时,已经近十点。

下车时手机在口袋里作响,宋家打来的电话。

她回国的事情瞒不了宋家,前两天在沈南晔的生日会公开露面之后,她回来燕城的事,就从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变成铁板钉钉的事实。

她是擅自回来的,崔宁早晚要找她,亦凝一点都不意外。

亦凝虽然姓宋,宋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却坐得不实。她是宋勉之的女儿,但宋夫人崔宁不是她妈。

她从小在沈家长大,跟宋家人感情并不亲厚,甚至可以用淡薄来形容。

五年前他们强行把亦凝打包送出国,更是让本就不多的亲情更加稀薄。

亦凝站在门外树下,听见电话那端传来端庄而高贵的女声:“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二。”

“要不是今天听人家说起,我都不知道你回国了。”崔宁说,“回来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话里责怪着她不孝顺没礼数,但亦凝比谁都清楚,她要是真回去看看,只会遭嫌弃。

崔宁真正责怪的是她没经过他们的允许就擅自回国。

“最近事情很多,等忙完了再回去。”亦凝说。

“周末回来一趟。”

崔宁直接下命令,不给她拒绝余地,就冷酷地挂了电话。

亦凝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仗着她已经听不到,说了句:“谁爱回谁回。”

说完抬脚正要进家门,耳边突然一声鸣笛。

猝不及防的亦凝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长得跟一只大蟑螂似的柯尼塞格就停在路旁不远。

车窗打开,沈南晔坐在车里看着她。

亦凝不想理他,又不能没礼貌。

于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秒钟就反应敏捷地把视线平移开,装作没看见他继续往前走。

仿佛一个睁眼的瞎子。

脚刚迈出去,男人幽淡的嗓音传过来:“别装。”

亦凝背对他深吸一口气,保持着礼貌转过身:“今尧哥,好巧。”

沈南晔:“不巧。找你。过来。”

亦凝朝他走了裹小脚似的两小步,隔着两米远站在车外:“您有事吗?”

又您上了。

沈南晔淡淡瞧着她那副,仿佛离他近一点就会呼吸不畅窒息而亡的抵触样儿。

“我不喜欢仰视别人,上车说话。”

真难伺候。

亦凝现在不求他合作了,对他避之不及:“我刚从医院回来,身上可能有很多病菌,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沈南晔薄唇微讽地一牵:“你上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我克死。”

“……”

亦凝咬咬嘴唇内侧,最后还是抬步,绕到副驾上车。

哑黑色的高级皮革与碳纤维,跟沈南晔这个人一样冷酷。

亦凝甫一坐进去,就被一阵带有凉意的深沉气息包围了。

某种冷调的松杉木质香,凛冽中又有一丝生机,还有一丝……甜味儿。

沈南晔嘴里含了颗糖,牙齿咬着,漫不经心地侧眸看她。

“你读的什么大学?”

“斯坦福。”亦凝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

沈南晔:“校训是为学姐卖命?”

亦凝噎了一下:“我就不能为我自己卖命吗,现在飞雪有我自己一半股份。”

“一半股份就能买到沈南晔的妹妹,舒总挺会做生意。”

亦凝不喜欢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我学姐对我很好。她有没有算计我,我自己知道。”

沈南晔喉咙里轻哂一声,讽刺意味浓厚:“小公主,对你好的人还少吗。”

对她好的人很多吗?亦凝不觉得。

“我小时候被亲妈抛弃过一次,所以对被送走这件事,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刚被送到国外的那段时间,我状态很差,学姐是唯一关心我的人。”

“国外的饭真的不好吃,中餐馆很难找到正宗的,我从小连灶台都没碰过,煮面都分不出几分熟。”

“学姐经常来陪我,给我做中餐,春节的时候为了给我包一顿饺子,跑了半个城市到处凑材料。”

亦凝说:“硬要算的话,她既没救过我的命,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但最难熬的时候是她陪着我过来的。她现在遇到困难,我帮她不应该吗?”

沈南晔显然理解不了这种羁绊和情感。

“你哥知道一顿饺子就能骗走你两千万吗?”

亦凝就知道他不会懂。

他这种出身显赫、凌驾众生的大少爷,怎么会懂被抛弃的感受?

“在我心里有比两千万更有价值的东西,我不觉得亏。”亦凝不想多说,“你嘲讽完了,我能走了吗?”

沈南晔把一份文件撂到她腿上。

是液氢无人机的合约,条件跟最初给舒菀开的一样。

亦凝眉心鼓起的那点不高兴变成狐疑。

“你不是不答应吗?宸星追着要倒贴送给你,白捡的便宜,你为什么选我们?”

嘎嘣一声,沈南晔嘴里的糖咬碎了,慢吞吞嚼着:“不给你就哭鼻子,小公主脾气那么大,回去找你哥告个黑状,我怕你全家来请我吃蛋糕。”

“我没哭鼻子……”亦凝想否认,又一想,要是认了就能帮飞雪拿下合作,也不是不行。

她明白沈南晔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得罪她无所谓,但他跟沈南晔是好兄弟,沈南晔疼她,贺大少虽然目下无尘,为这么个小事跟兄弟生分了太不值当。

这样一个小项目对云盾集团来说,犹如狮子身上的一根毛,不如卖她一个面子。

想通这点,亦凝拿着合同下车,关车门前弯腰对他说了声:“谢谢今尧哥。”


以前她也有过无话不谈的好闺蜜,最终她分享的秘密都变成了捅向她的刀子。

亦凝把手机刚到—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

再见到陆华璎是在发廊,亦凝去修剪头发,正要离开的时候,进来—群叽叽喳喳的女人。

陆华璎跟宋乐颜被—群名媛簇拥着,在沈南晔生日会上见过的那对双胞胎也在里面。

“乐颜,那不是你姐吗。”有人先看见她。

宋乐颜比亦凝小两岁,她的长相五分像崔宁,五分像宋勉之,亦凝则完全遗传了妈妈的眉眼。

不过宋乐颜骄纵任性,身上毫无崔宁的端庄,她刚二十岁,明俏傲气的脸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不屑道:“乱说什么,我是独生女,哪来的姐姐。”

她的小姐妹—贯爱捧她臭脚:“也对,你爷爷跟你爸爸都不认她呢。”

“宋司长当初调去国外都不带她,她妈也不要她,你们说她得有讨厌啊,自己爸妈都不想要她。”

亦凝懒得搭理,—个眼神都没给她们。

陆华璎为她说话:“你们这样说有点过分了,小九也是我朋友。”

双胞胎马上语重心长地提醒:“华璎,你可别被她单纯的外表骗了,你把她当朋友,你不知道她对沈……”

原本已经走到门口的亦凝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你是不是不长记性,我上次说过什么,需要我再说—遍吗?”

亦凝语气不冷不热,双胞胎对上次的耳光心有余悸,马上忌惮地闭上了嘴。

“你们怕她干什么,”宋乐颜神色轻蔑,“那个耳光我早晚帮你们讨回来。”

亦凝看她的目光没温度:“不用早晚,你现在就可以讨。这么想让我扇你吗?”

宋乐颜嗤之以鼻:“宋亦凝,你敢打我吗?”

她从小就骄纵蛮横,从来只有她打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打她的份。

亦凝说:“我为什么不敢,你脸上长荆棘了?”

“被赶出国几年,你嘴巴变厉害了嘛。”宋乐颜眼神里充满恶意,“上回怎么—句话不会说,只会站在那脸色惨白地发抖呢。”

后面那群珠光宝气的小姐妹闻言都露出—副得意而看好戏的嘴脸。

陆华璎虽然没有表现出鄙夷之色,但站在她们其中。

这个场景非常巧合地和五年前重叠了。

亦凝站在她们对面,有—瞬间像回到了把她踹进地狱的那场欢迎会。

她被送到宋家的时候,宋乐颜已经跟着宋勉之定居欧洲,她们俩从小连面都没怎么见过。

不论是宋家人的关爱,还是宋家的财产,她什么都没得到过,也并不稀罕,从没打算跟这个妹妹争。

按理说,她们两个如果能井水不犯河水,也能相安无事。

但宋乐颜偏不肯,要不是她挑事,五年前亦凝就不会被送走。

那年宋勉之调任回燕城,宋乐颜跟着他回国,为了迎接她,有人为她办了—场欢迎会。亦凝也收到了邀请,本来不想去,但付秀娟说宋乐颜刚回国,要给她这个面子,姐妹俩好好相处。

所以她去了。

那天参加的人不少,燕城各大家族的千金小姐都聚齐了。亦凝到现场的时候,发现大家看她的目光非常怪异,她—头雾水,直到看到她最好的朋友站在宋乐颜身后,心虚躲闪的目光不敢看她。

宋乐颜当着所有人的面笑嘻嘻地说:“你喜欢沈南晔呀?他把你当妹妹,你想跟他乱/伦,真不要脸。”

可能是时差作用,亦凝躺在熟悉而舒适的床上,毫无睡意。

睡不着,干脆翻出游戏机和旧卡带来玩,好几年的老游戏,玩了几把手就熟了。

怕吵到沈南晔,她没开声音。

一直到听见楼下的车声,转头看见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光,才发现天都亮了。

她走到窗边勾开窗帘,看见沈南晔的车驶出院子。

关了游戏准备回去补个觉,眼睛刚眯上,手机叮了声,微信消息。

哥哥:下楼吃点早餐再睡

亦凝下楼时,付秀娟跟沈长远正在客厅说话,见她下来就停了话头。

“怎么不多睡会?”付秀娟说,“你醒得正好,看你干爸多疼你,一大早就差人去徐记排队买早茶,虾饺皇、流沙包还有手撕鸡,都是你爱吃的。”

亦凝看看对面喝茶的沈长远。

他不会做这种事。沈南晔才会。

但亦凝只当做不知道,笑着说:“谢谢干爸。”

吃完早餐,她没再回房间睡觉,借口要去医院看舒菀就离开了。

到医院时,舒菀正在讲电话。

不知对面讲了什么,她脸色铁青,挂完电话扬手就想把手机丢出去。

亦凝提醒:“一万块。”

舒菀咬牙切齿地收了回来。

“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

舒菀心大,能把她气炸毛的事情一定不简单。

亦凝把小餐桌支起来,她带了营养餐过来,还有补充维生素的蔬果汁。

里面有舒菀最讨厌的胡萝卜,但她这会太气愤,没顾上品尝,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

“陈佑那个死贱人,带着我们的技术资料跑去投奔一直打压飞雪的宸星,现在还跟云盾集团搭上线了。”

“云盾年前就在关注我们的液氢无人机研究,合作本来都十拿九稳了,他给我搞这一出。怪不得我前几天联系云盾一直没信儿。”

亦凝见过陈佑,记得是个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男人,不然也不会拿下舒菀。

没想到是这种背信弃义趁火打劫的烂人。

她皱了皱眉,安抚道:“你先别急,合作不是他想抢就那么容易抢走的,再联系云盾那边谈一谈。”

舒菀掀开被子:“不行,我得亲自去云盾一趟。”

亦凝赶忙把她按回去。

“你病成这个样子要去哪,明天就要做化疗了,别乱跑。”

“亦凝你不知道,要是云盾的合约再被宸星抢走,飞雪就真的很难再翻身了!”

舒菀对丧失生育能力没多少遗憾,但抢走她的研发成果,等同于抢走她亲生的孩子!

液氢无人机是飞雪这两年几乎倾尽所有的核心项目,就跟命根子一样。

“公司好几个元老都被陈佑带走了,现在没有人能顶上来,我们那个镇司之宝技术大神又是个社恐,这事只能我去。”

而她又大病缠身。

要么说陈佑贱呢。趁人之危的小人。

亦凝叹气:“你安心在医院待着。我替你去。”

舒菀临时给亦凝安排的助手姓廖,小姑娘把一堆项目资料抱到办公桌上。

“资料不太全,有一部分被陈总带走了,你看缺什么我给你找。”

亦凝跟舒菀同专业出身,上手并不费力,用最快速度熟悉完舒菀的项目进展,就带着小廖一起去了云盾。

路上她临时抱佛脚,拿手机检索云盾集团。

能找到的信息很有限,除了高冷整肃的集团官网,只有某些财经或军事频道零星提到的一两句。

小廖在她旁边念叨:

“云盾有很多军工机密工程,听说要是半夜偷偷翻墙进来,被抓了还要判刑的。”

“他们在西郊还有一个超级大的飞机生产基地,一整个停机坪上停满了歼击机,超级壮观!”

“网上一点关于他们贺总的东西都搜不到,好像是有军方背景,总之很神秘的。”

军方背景?姓贺?

说话间车已经到了。

云盾集团的总部大楼巍峨肃穆,警卫比周围的其他建筑都更森严,入口层层把守,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亦凝带着小廖走到前台:“你好,我们是飞雪创新科技的,来找贺总。”

“请问您有预约吗?”

亦凝礼貌道:“你能帮我问问他有没有空吗?十五分钟就好。”

“抱歉,贺先生今天的时间已经排满了。”

“那他明天或者后天有时间吗?”

“抱歉,您可以拨打秘书室的电话进行预约。”

穿蓝色套裙的女职员说话温声细语,搪塞的话术一套一套,打发人的业务十分之熟练。

“看吧,贺总根本不会见我们。舒总约了他几次都约不到,他们肯定跟宸星已经签约了。你知道宸星有多贱吗,他们为了抢走云盾集团这个合同,恨不得倒贴。”小廖肩膀丧气地耷拉下去,“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刚说完,电梯打开的门里走出来一个人。

冤家路窄,正是陈佑。

“你怎么在这?”陈佑看见亦凝颇为意外,接着看到小廖,露出一个“懂了”的眼神。

“你学姐把你从国外叫回来了?我说你也是真傻,大老远从国外跑回来投奔她,她现在可是自身难保。”

小廖一脸踩到狗屎似的晦气,听他还敢提起舒菀,怒气冲冲。

“陈总,舒总现在人还在医院呢,你们好歹这么多年感情,你能不能讲点良心?”

“我对她还不够有良心?在她身上浪费了几年时间,没让她赔我青春就够意思了。要不是靠我,就她那理科生的脑子,飞雪能有今天吗?”

男人总是很轻易将自己放到道德高地:“她这病说不定就是泡在实验室里天天接触那些东西得上的,早点听我的老老实实生个孩子,现在也不用发愁以后生不了了。”

小廖气得脸色涨红:“你说这话也太过分了吧!”

说真心话,亦凝此刻很想把装着电脑的包甩到陈佑那张理直气壮的脸上。

但她记得自己来这里的正事。跟他浪费口舌是最没用的。

她握住小廖手腕,把人拽回来:“跟没良心的人讲良心是没有意义的。”

陈佑跟舒菀一起回国创业,短短三年就站稳了脚跟,自诩青年才俊社会精英,一点没把这两个小丫头片子放在眼里。

“你不会是想来谈液氢无人机的生意吧?”陈佑说这话时的语气很轻蔑,还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的A4文件,“我实话告诉你,云盾的合同我已经拿下了,你就别白费功夫了。”

亦凝伸手:“我看看。”

“这么重要的东西能给你看?”陈佑把文件塞进公文包里。

亦凝心里大概就有数了。

她转头对前台职员说:“麻烦你跟你们贺先生说一声,是宋亦凝找他。”

小廖被她弄得有点疑惑,小声问:“你认识贺总?”

好消息,认识。

坏消息,不熟。

但当着陈佑的面,亦凝没给自己漏油。

再怎么不熟,总比陌生人好说话些吧?

这样想着,她也故弄玄虚地说:“认识好多年了。”

陈佑嘴角的斜度充满轻蔑:“燕城谁不认识贺今尧啊,单方面的认识可不算‘认识’。你是不是在国外待久了,不懂燕城的规矩,你知道贺今尧是什么人吗?”

“你知道他爹是谁吗?”

就是在贵胄云集的燕城,贺家那也是金字塔顶尖,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亦凝一点没被吓到,反问一句:“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陈佑嗤笑一声,觉得这小学妹毛都没长齐还学人装逼。

“你是谁都白搭,贺总不是随便谁都能见着的。你学姐都约不到他,你在这瞎逞什么能?”

他话音刚落,正向上请示的女职员将手中的听筒双手递给亦凝,语气恭敬:

“贺先生请您听电话。”

陈佑脸色一变,五官有向四面八方裂开的趋势。

亦凝微微一笑,当着他的面把电话接过来,叫了声:“今尧哥。”

“二十八。”

付秀娟道:“那也差不多该安定下来了。你跟南晔年纪相仿,又是好兄弟,早点结婚,也好让司令抱上孙子。”

自从贺今尧母亲过世,贺司令就没再娶过,别的豪门都是儿女成群、外面私生的还有一堆,贺家那般权势,家里却只有冷清的父子俩。

已经抱上了。亦凝心说。

贺今尧背靠椅子,嘴角勾着弧线,那点笑却极散漫,浮在表面不从心上过:“我没沈南晔的好福气。”

这话算是变相夸了双方,一句话让桌上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沈南晔淡笑道:“你福气还叫浅,别人都不用活了。”

亦凝听见大家在笑,也配合地笑笑。

贺今尧偏头瞥她一眼。

她就像一个设定了某种程序的机器人,既不插话,也不大动作地去伸手夹菜,只低头盯着面前的一道香辣牛蛙吃。

安静,存在感微弱。

只有某些特定的条件——比如大家的笑声,能启动她的程序,短暂地反应一下,接着便继续沉浸回自己的世界吃东西。

她身上的衬衣看上去就像一件普通的oversize款式,只是领子明显大了一些,露出清薄精巧的锁骨,洁白的皮肤和丝绸说不清哪个更柔腻丝滑。

贺今尧目光从那截瓷白的颈子上走过,她挽起的长发已经放了下来,满背铺开的乌发,是另一种绸缎的质感。

“你能帮我剔下鱼刺吗?”

亦凝听见声音抬了下头,看见陆华璎正歪头跟沈南晔说话:“我爱吃鱼,但我每次吃都容易卡到刺。”

语气是一点点的撒娇,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厌烦。

沈南晔当然不会拒绝。

他是一个做任何事都赏心悦目的人,包括剔鱼刺,亦凝见过很多回。

那碟白嫩的鱼肉放到陆华璎面前,她弯着眼睛说:“谢谢~”

亦凝低下头,继续吃牛蛙。

牛蛙很入味,肉质鲜美Q弹,只是有点辣。

她正吃着,听见旁边人说:“自己的近亲吃起来是不是更香?”

亦凝最开始没听懂,迷茫地转过头,对上贺今尧那双狭长而却意味深长的眼,慢慢回过味来。

她看看自己筷子上的牛蛙……

可不是癞蛤蟆近亲么。

吃不下去了。

这天宴席的最后,付秀娟送给陆华璎一套非常贵重的首饰做见面礼。

水滴形的祖母绿宝石镶嵌在钻石项链上,璀璨生华,还有配套的戒指和耳坠,每一个单拿出来都价值数千万。

这套首饰亦凝在她和沈长远的结婚照上见过,是她结婚时佩戴的。

“这是我跟长远结婚的时候,南晔奶奶送给我的礼物,现在终于能传给你了。”

传家宝还未正式订婚便送给陆华璎,可见付秀娟对这位准儿媳的认可和重视。

陆家人果然都很惊喜,陆华璎受宠若惊,直接起身过去抱住付秀娟的脖子撒娇:“呜呜伯母,你也太疼我了吧!我现在就改口叫妈会不会显得很不矜持?”

付秀娟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陆母笑着嗔道:“你呀,真是不知道羞。”

“我羞什么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陆华璎当场就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这条项链好漂亮,南晔,你帮我戴一下。”

沈南晔接过项链,帮她戴上。

陆华璎的开心溢于言表,眼睛明亮得像星星,长辈们都是一脸欣慰。

亦凝隔着桌子,就像坐在舞台下,旁观一场聚光灯下与自己无关的幸福剧目。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放纵恣意的年纪,有人玩赛车,有人玩女人,有人抽烟纹身打唇钉,沈南晔则在身边养了个小姑娘。

所有人都知道,他把这个妹妹当掌上明珠,宠得没边,要什么给什么,去哪都带着。

宋家不想要的小垃圾,被他当成小公主一样养大了。

亦凝跟陆华璎说起那些被抛弃的过往,一点都不会觉得难过,她在原生家庭受到的创伤,沈南晔都为她弥补了。

她难过的是,她感到自己正走在一条被迫失去沈南晔的道路上,被推动着向前,无法停下来。

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多了那些女生写给沈南晔的情书,被藏在文字里的病毒传染,不然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哥哥呢?

她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是沈南晔把她捡了回去。

有一天如果连沈南晔都抛弃了她,要怎么办呢?

她在桥边的长椅上坐着吹了会风,风越来越烈,卷得她头发都乱了。

要是能一觉醒来回到小时候就好了。

最好不要长大。

一辆黑色跑车从面前疾驰而去,片刻后,又慢吞吞倒退回来。

鸣响的车笛声把亦凝从长久的发呆中唤醒,她茫然地回过头,看见停在路边的黑色超跑。

贺今尧落下车窗,目光在她红彤彤的双眼停留半秒,又看看她身后,挑眉。

“得不到我就要跳河?用情挺深啊。”

一阵无语横冲直撞,把亦凝被风吹得发蒙的大脑和心里那种透不过气的沉闷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偏开头,几秒后没绷住笑了出来。

笑了一下马上又抿住唇,假装自己没笑过。

什么人啊,莫名其妙的。

“上车。”贺今尧说。

坐他的车容易让人发毛,亦凝没动。

“这河今天是非跳不可是吗。”贺今尧抱起胳膊往后一靠,“去吧,我开开眼。”

“我没有要跳河,我只是在这里坐一会。”亦凝解释,“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回家。”

贺今尧似乎认定了她不跟他走,就是要找机会跳河。

“那叫你哥来劝你?”

“……”

一提沈南晔她就老实了,叹一口气,乖乖拉开副驾车门上车。

贺今尧没急着发动车子,从驾驶座侧眸看了她一会。

亦凝大概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子,被风吹乱的头发和发红的眼眶,合在一就像一个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该找谁撑腰,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河边的小孩。

她察觉到贺今尧的注视,转过头,目光不解:“怎么了吗?”

“等你哭呢。”

贺今尧手腕闲懒地挂在方向盘上,腕骨劲瘦,伏起的那条青筋蜿蜒向上,他语气挺欠:“什么时候开始,要不要给你喊个action。”

……我谢谢你啊。

“我没要哭。”亦凝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给他留下了爱哭的印象,她明明没在贺今尧面前哭过。

贺今尧唇角意味不明地扯动一下:“回家扑你哥怀里哭是吧。几岁了,还认人。”

亦凝张了张嘴,又没话可说,于是闭嘴了。

她小时候的确挺爱哭的,一不高兴,眼泪说掉就掉,不用喊action。

她今天实在不想说话,与其找话题跟贺今尧尬聊,不如好好闭嘴。

顶级超跑飞驰在宽阔平直的车道上,万家灯火掠过车窗,繁华锦绣,这个城市数千年的历史,一个人的悲喜如同洪流中的一粒砂。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隔壁车道并排停下一辆粉色大G。

副驾玻璃降下,一道清亮的女声传过来:“帅哥。”

亦凝循声看过去,一个打扮时髦的美女趴在车窗上,紧身小背心身材火辣,正冲贺今尧放电。

“一个人啊?”

估计是因为高度差,天又黑,她没看见车上还有个亦凝。

“不是。”贺今尧手肘架在车窗上,懒不正经的调子,“一个鬼。”

……什么东西。

“你有女朋友吗?”那女人问。

“你想我有吗。”贺今尧调情也游刃有余。

女人也很擅长,抛来一个含情脉脉的媚眼:“你想有就有咯。”

贺今尧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同时显出冷漠和暧昧两种矛盾的质感。

他懒洋洋地咬着糖:“算了,怕有人吃醋,又要跳河。”

亦凝:“……”

关她毛事啊。

帅哥满大街都是,但如此绝色还开顶级跑车的有钱有颜大帅比就很稀缺了。

眼看直行的绿灯亮了,那美女不甘心轻易放弃,整个上半身探出车窗,扔过来一张卡片。

“我今晚都有空,Call me~”

散发着香水味的卡片从车窗掉到贺今尧腿上,他两根手指夹起来,上面用黑笔写着一串号码。

亦凝瞄他一眼,他神情散漫,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他没把那张卡片扔掉,就那样夹在手里开车,偶尔停车等红灯的时候,还在方向盘上哒——哒——地轻敲着。

亦凝把脸扭向窗外。

看来自己耽误他的艳遇了。

片刻后,车停在一条陌生的小巷子里,只有两侧垂下来的微弱光源,偏僻又昏暗。

这是哪?

为什么来这?

车门嘭地一声,亦凝沉浸在emo中的脑瓜子被震得一个激灵,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一瞬间眼前闪过很多耸人标题。

妙龄少女深夜惨死巷中,幕后凶手竟然是……

笃笃——贺今尧在外面敲了敲车窗。

亦凝透过玻璃,看到他背着光的、一米八八的高大身影。

她把玻璃降下来一道缝,从缝里望向他。

贺今尧正垂眼看她,视线相碰的瞬间,好像一下跳进未知的深潭里。

他眉骨高,眼型是桃花眼跟丹凤眼的结合,有着剑锋般的狭长锐利,眼尾稍稍上扬,眼睑下至的角度又很多情。

对视几秒。

贺今尧慢悠悠地出声:“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你不会以为隔着一条缝偷看我,我就看不见你吧。”

亦凝:“……我在等你说话啊。”

“下车还要请你?公主架子挺大。”贺今尧说着右手撑在车顶上,懒懒地欠身,“请吧,尊贵的公主殿下。”

“……”亦凝解开安全带下车。“去哪?”

“吃碗面。”

她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间面店,老式木质门牌没有LED灯,在晚上很不显眼,只有门前铺出来的一小块暖光。

“我不饿。”

“没问你。”贺今尧说,“不饿就看着我吃。”

行吧。

藏在小巷子里的店面很有些年头,但收拾得很干净,还未靠近就有香味扑鼻。

本来不觉得饿,香味一勾,亦凝的肚子就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这回事了。

她回到三楼时在甲板上看见贺今尧,

这层甲板无人,光也暗,她走近了才看见栏杆前立着—道修长身影。

贺今尧正抽烟,他的丝绸衬衣被劲烈的海风吹得紧贴在身上,烟以风的形状在他指间散开。

亦凝原本想径直回房,想了想,朝他走过去。

“今尧哥。”

海上风很大,她声音轻,贺今尧回眸。

她长发被吹得凌乱飞舞,大海深沉幽暗的色域衬她肌肤雪白,眉眼清晰秀致,如精心描绘的工笔画。

贺今尧:“有事?”

亦凝能感觉到他今天格外冷淡,虽然不明白原因。

当然,贺今尧对她从来就没亲切过。

“刚才的游戏,谢谢你给我台阶下。”

她斟酌着言辞:“其实我……没有暗恋你,也没有对你有非分之想,我怕给你造成什么误解,所以跟你解释—下。之前没有解释是因为,我以为你知道……”

她没说完。

“误解什么?”贺今尧问

“误解我喜欢你。”

贺今尧缓缓抽了口烟,指尖在烟上弹了弹,抖落的灰烬掉入海里,他语气轻慢:“你的喜欢是什么很珍贵的东西吗。”

亦凝怔了怔。

贺今尧说:“你不是在利用我掩人耳目,戳穿做什么,不怕被人发现你的小秘密了?”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他—直都在捉弄她,她竟然还怕他会误解。

来自取其辱,还真是够蠢的。

“你没误会就好。”

她说完扭头就走,贺今尧瞧着她背影,目光不明。

亦凝走到楼梯前又折返,抿着嘴唇蹙着眉心回到他面前:“我得罪过你吗,为什么你总是挖苦我?”

她不想开罪他,可那话真的好伤人。

那么轻描淡写,但远比宋乐颜要伤人百倍。

宋乐颜针对她是因为讨厌她,贺今尧是为什么,她不明白。

亦凝本来对他是很感激的,今天的台阶,包括之前的数次帮忙。

那碗热面让她自以为跟贺今尧之间的距离拉近了—点,偶尔也敢在他面前放肆,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现在才发现她真是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贺今尧反问:“我挖苦你什么了。”

“我的喜欢怎么就不珍贵了。”亦凝质问,“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贺今尧背倚着栏杆,长腿支地:“珍不珍贵去问你哥啊,问我干什么。你喜欢的是他又不是我。”

“我喜不喜欢我哥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喜欢他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可能是情绪—而再地起伏、被压抑到临界值了,也可能因为贺今尧那句尖锐的话真的伤害到了她。她—下有点没收住。

“这么理直气壮,怎么不去跟他讲?”贺今尧瞳色墨黑冷锐,声线也淡得没温度,朝她身后的船舱扫了眼。

“他应该还没睡,我帮你叫出来,你亲自告个白怎么样。”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亦凝捏紧了泛白的手指,“我没有伤害你们任何人。”

贺今尧把烟折断丢进垃圾桶。

“那就别摆出—副所有人都伤害了你的委屈样子。”

“我摆什么样子了?”亦凝声音在海风里带着轻微的颤抖,“谁都防着我,谁都能用这件事来拿捏我,我想回国要看很多人的脸色,我摆给谁看?谁在乎我委不委屈?”

船灯的微光落进她湿润的眸底,贺今尧看见她眼尾红得厉害,瞪着他的眼神像受伤而倔强的兔子,又像—朵被雨淋湿的野百合。

亦凝在愤怒之后,从他冷淡的态度里恍然想起来,他是陆华璎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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