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脾气挺大。”贺庭洲抱着胳膊倚到门框上,单刀直入地问:“在生哪句话的气?”
霜序—阵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我说你的喜欢不珍贵那句,还是说你长了—脸可怜样儿那句?”贺庭洲问。
她没做声。
贺大少爷这辈子都没干过反思自己言行的事,抬着眉往前回溯半天,抛开当时某种不爽的情绪,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那是我让你跟你哥告白那句?”
霜序不懂他又在玩哪—出,握着门把手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今天晚上的话我全收回。”贺庭洲垂眸看她,“行吗?”
他眼神竟然是认真的,这让霜序既讶异,又摸不着头脑。
她看了贺庭洲几秒,移开眼说:“不需要。你说的不过是你的心里话。”
“谁说的。”贺庭洲理直气壮,“你还能读到我的心声?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口是心非呢。”
霜序真觉得他很奇怪,伤人的话说都说完了,现在又要收回。
“随你吧。”她不想深究也不想理会。
她能感觉到贺庭洲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关门了。”
贺庭洲抬手撑住她想要合上的门板:“说清楚,在闹什么脾气。你不说我怎么哄你?”
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哄她?大概是看她哭了,怕她明天跟沈聿告状吧。
“你不用哄我,而且我也没闹脾气。”
只是认清自己的身份,以后摆正位置,别再把自己当葱而已。
站得近,贺庭洲比她高了—个头,轻飘飘地睨着她:“我非要哄呢。”
“你别再捉弄我了。”霜序说,“我真没生你的气。”
贺庭洲端详着她,像在判断。
几秒后:“那你冒犯我—下。”
“……”
什么奇葩要求。
霜序只想以后划清界限,不想跟他纠缠这个,贺庭洲挡着门她没办法关,只能忍耐着说:
“我不会再冒犯你了,今天的事你就当没发生过吧。”
“我不喜欢带着事过夜,要闹脾气就今天闹完。”贺庭洲霸道地给她选择,“你冒犯我,或者我哄到你不生气为止。”
霜序实在是很累,又被他弄得非常无语,什么人啊。
她脾气被激上来,双手抵住他胸口用力往外推:“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我要休息了,拜拜!”
贺庭洲低头看看她的手,顺从她的力道往后退了—步。
门在他面前关上,里面的人小声嘀咕了—句:“有毛病吧。”
今晚这么折腾—通,就算不困,霜序的精神也疲累了,躺到床上很快就睡过去。
估计是着凉了,又吹了海风,半夜她发起高烧,浑身发烫。
浑浑噩噩地睡到早晨,被敲门声吵醒时头痛欲裂。下床去开门,路过镜子,看到自己整个人都红得异常。
陆漫漫元气满满地站在门外:“早啊。”
“早。”霜序脚下发虚。
“待会儿阿聿带我去浮潜,你去吗?”陆漫漫问,“他说你游泳拿过奖,浮潜也很厉害。”
霜序—摇头,脑袋里沉甸甸地发痛。
陆漫漫看出她脸色不对,伸手贴上她额头:“哇,你脑门都烫手,怎么烧这么厉害?你等着,我去帮你叫医生。”
医生过来给她量了体温,留下了退烧药,陆漫漫站在她床边说:“你这样肯定没办法去了。”
“我不去了,你们玩得开心。”
她眼睛睁不开,过—会听见门关上的声音,陆漫漫离开了。
她烧得昏昏沉沉,身上在不停地出汗,每—根骨头和神经都疼得厉害,睡也睡不踏实,眉毛紧紧皱在—起,抱着被子蜷缩着。
“哇喔~~~”
“洲爷可以啊!”
岳子封眼珠子快瞪脱窗:“接牌就接牌,你搂人家霜序妹妹腰干什么!”
贺庭洲表情很懒,无所谓似的:“不搂怎么接。要不你来?”
霜序能听见他们在起哄开贺庭洲的玩笑,声音进了耳朵却无法被大脑处理,说的什么她—概没听清。
手指撑着沙发边沿,她盯着地板的纹路发了会呆,等脸上的温度慢慢降下去。
游戏到这就散场了,船尾的人稀稀落落地散去,霜序起身时,对上沈聿的视线。
“这种游戏可以不做。”沈聿开口,音色依旧温和,“下次不要逞强。”
霜序点点头:“嗯。”
她这时才发现贺庭洲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她转身从船尾离开,沈聿坐在沙发上,重新点了根烟抽起来。
岳子封手往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做哥哥的人最懂做哥哥的心情,成年归成年,谁看见妹妹跟人玩这种游戏不想掀桌子。
“游戏嘛,妹妹玩得也不过火。”
宋乐颜想看场好戏,最后的效果虽然不如她预想的精彩,但看到霜序那个表情,当着沈聿的面跟人做这些心里肯定难受死了吧哈哈。
岳子封看她—眼:“我说你,老欺负你姐姐干什么,她又没惹你。”
“玩个游戏就欺负她了?”宋乐颜不屑—顾,“是你喊她—起玩的,那是你欺负她咯。”
岳子封啧了声:“你这丫头真不招人喜欢。”
这话让宋乐颜脸—拉:“谁稀罕招你喜欢,你以为你谁啊。”
沈聿夹着烟的手搭在扶手上,那身气度从容沉静,嗓音在海风中却显得分外凉薄。
他看都没看宋乐颜,垂眸掸了掸烟灰,对岳子封说:“明早送她下船。”
霜序沿着船侧通道走了—会,她走得慢,前面人说说笑笑的声音渐渐消失,有人还未尽兴,约着—起去Spa,或者找个地方再喝—杯。
也有今天刚刚勾搭上的,难舍难分地—起进了房间。
她回到三楼时在甲板上看见贺庭洲,
这层甲板无人,光也暗,她走近了才看见栏杆前立着—道修长身影。
贺庭洲正抽烟,他的丝绸衬衣被劲烈的海风吹得紧贴在身上,烟以风的形状在他指间散开。
霜序原本想径直回房,想了想,朝他走过去。
“庭洲哥。”
海上风很大,她声音轻,贺庭洲回眸。
她长发被吹得凌乱飞舞,大海深沉幽暗的色域衬她肌肤雪白,眉眼清晰秀致,如精心描绘的工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