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熙周晏京是小说推荐《离婚后,老公天天跪求复合》中的主要人物,梗概:她以前只觉得她的商业联姻的老公风流又薄幸。婚后才知道,这个跟自己结婚的男人能有多无情。 她以为她老公爱她,最后才发现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他真正爱的从始至终都是另一个人。 三年协议期满,她留下婚戒,搬出婚房,在离婚协议上签好名字,不作纠缠。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只等离婚她老公,不是前夫就会跟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复合。可后来,迟迟没等到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反而是看到她那前夫日日夜夜跪她面前求复婚。...
《离婚后,老公天天跪求复合林语熙周晏京全文》精彩片段
上车后周晏京叠腿坐在纯黑真皮座椅上,加长车厢宽敞舒适,足够在他们之间拉开互不打扰的社交距离。
气氛僵冷。
林语熙不知道他们在书房有没有聊过离婚的事,安静坐了会,转过头问他:“你妈跟你说什么了吗?”
周晏京侧眸瞥过来,眉眼漠然:“说什么。”
看样子是没提。
林语熙右手捻着左手指尖,停了几秒才开口:“还有一个月就……”
她刚起个头,周晏京电话响了,他从林语熙身上缓缓收回视线,接听电话。
不知道谁打来的,他回答的很简略,目光落到窗外,侧脸线条透出一股凉薄的冷漠。
挂断电话,周晏京让司机靠边停下。
车停稳,林语熙听见他淡漠的嗓音:“下车。我还有事要办,待会有车来接你。”
林语熙下意识问了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周晏京闻言掀起眼皮,意味不明的目光从她脸颊掠过,唇角冷淡一扯:
“管太多了,周太太。”
像一桶冷冰冰的水,劈头盖脸,浇得林语熙满身刺骨的凉。
她手指蜷缩了一下,沉默地打开车门,半道下了车。
宾利从她眼前开走,深夜空旷的马路很快只残余路灯高高投射的黄光,间隔好远才有一盏,昏昏昧昧,四周很黑。
这里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风有点大,在树梢萧萧作响。
林语熙忘记戴围巾了,冷风吹进脖颈,又顺着毛衣缝隙侵入骨髓,她在手机软件上叫了辆车,坐上走了。
林语熙到家时,陈嫂已经回来了,殷勤地帮她递来拖鞋,眼神往她身后瞄:“太太,二公子没跟你一起回来?”
“嗯。”林语熙换了鞋正要上楼,又想起什么,把陈嫂带到关着猫的房间,叮嘱她怎么照顾。。
满屋子都是猫咪用品,全自动的喂食器、猫砂盆,还有像棵树一样的东西。
陈嫂看得满眼惊叹,又说:“你养这么多猫,二公子会不高兴的吧。”
“你关好房间门,别让猫跑出来。”林语熙说,“他不高兴就不高兴,成年人的世界哪能让他每时每刻都高兴。”
她以前挺好说话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记仇呢,陈嫂讪讪地闭了嘴。
周晏京一整晚都没回家。
之后的几天也没回过。
要不是每天都能在各家媒体上看到他的消息,林语熙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小心死在哪了。
周晏京回国不过几日,就在财经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华尔街新贵这次回国的目的。
【博宇华丽回归,本土投行市场大动荡】
【内幕消息,周启禛即将卸任亨泰银行总裁,二公子低调回国,疑似争夺家业?】
就连林语熙同科室的年轻医护们中午吃饭时也在八卦。
“原来周家二公子长这么帅啊,又帅又厉害,我的妈,爱了爱了!”
苏橙说:“哪轮得着你爱啊,人家早都结婚了。”
“真的假的?这么年轻就结婚了?”
“当然是真的!我见过,真人比照片帅多了。他跟他老婆当年结婚的时候婚礼办得可盛大了,你们不知道吗?”
苏橙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跟周晏京很熟络,林语熙抬头看了她一眼。
虽然是同年进入同一家医院同一个科室,苏橙却一直跟她不对付。
而且林语熙跟周晏京结婚时,研究生还没毕业,没进医院。她没有娘家人,新娘这边的亲友,就只有虞佳笑一个人。
“那张神图你们不会也没看过吧?”苏橙说,“就婚礼上交换戒指那个,新娘子戴着朦朦胧胧的头纱,那个侧颜,那个氛围感,我跟你们说,绝了!”
“来来来,我搜给你看。”
她从网上旧新闻里扒出照片,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呱呱地讨论:
“虽然看不清脸,但这个骨相一看就是大美人!”
“好想知道是谁啊。”
“嗳,林医生,这个侧脸怎么跟你有点像?”
林语熙面不改色:“你看错了吧。”
“得了吧。”苏橙翻了个大白眼,“她哪有那么好命,还想嫁豪门。”
林语熙脸上连一点波澜都没有:“你怎么知道我没那么好命。”
苏橙刚想说什么,一个护士斩钉截铁地拍大腿:“就我们林医生这脸,这专业能力,嫁个豪门还不是so easy!”
苏橙嗤道:“都两年了,你见过她老公吗?她要真嫁的是豪门,怎么可能不带出来秀。”
“对啊,林医生,你什么时候带你老公出来给我们见见呗。”
林语熙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冥婚。带出来怕吓着你。”
“……”
她说完若无其事地端起餐盘走了,留下一张张惊呆的脸。
晚上林语熙下班,陈嫂已经做好晚餐,满满一桌子的菜,很丰盛,只不过有很多茄子、竹笋等等林语熙不爱吃的食材。
林语熙让她少做一点,她争辩:“你不吃,二公子也要吃的呀。”
“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十二道菜。”
林语熙是脾气很好的人,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就想还十分。
她不爱跟人起冲突,很多时候只要做的不过分,她都不会为难。但她一旦对谁关上心扉,就很难再打开了。
“不需要你勤俭,但也别太铺张浪费。”
陈嫂小声嘟囔:“这花的都是二公子的钱,做给他吃,哪浪费了。”
林语熙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我听力没问题,你要是想碎碎念,离远一点。”
陈嫂就闭嘴了。
饭快吃完,周晏京也没回来,陈嫂几次朝门口张望,忍不住问:“你不给二公子打个电话吗?这都几天了,今天还不回家吗?”
林语熙:“你这么想他,不如自己给他打电话。”
陈嫂表情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院里突然响起车声,陈嫂一喜:“是不是二公子回来了?”
她忙不迭跑去开门,林语熙视线投向门口。
陈嫂开了门,司机老刘抱一个纸箱子,远远朝林语熙道:“太太。您那天落在车上的东西,二公子让我给您送回来。”
“放那吧。”
老刘把箱子放在门口,没进来,正要转身走,林语熙又问:“他这几天住哪?”
从博宇大楼到医院,半个小时的车程,林语熙全程都很安静。
杨康不时从后视镜看她一眼,她靠着椅背,脸朝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他将车开进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熄火后提醒:“太太,到了。”
林语熙解了安全带,重新披上白大褂,低头系扣子的时候忽然出声:
“杨助理,你见过江楠吗?”
杨康一滞,没答上这话。
“看来是见过。”
林语熙系完扣子抬起头,脸上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笑,问他:“我好看还是江楠好看?”
杨康是周晏京最信赖的下属,虽然头衔只是总裁助理,但地位和待遇等同于副总,在博宇,他的话就代表着周晏京的意思。
他可以在跨国收购案的谈判桌上侃侃而谈,辅助周晏京拿下一个个大型IPO项目,但回答不了这个送命的问题。
杨康简直坐立难安,头上冷汗都快下来了。
“太太您自然比江小姐更好看。”
说这话也不算违心,单论样貌,很少有人及得上林语熙。
“是吗?”林语熙用一种近乎自虐的语气说,“那为什么周晏京更爱江楠呢。”
杨康哑然。
“周总他其实……”
林语熙已经拉开车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电梯,穿着白大褂的背影纤瘦而清冷。
刚才周晏京手机里传来的女声很有辨识性,林语熙很难认错。
那是江楠的声音。
林语熙没有再联系过周晏京,不知道他人还在纽约,还是已经回国。
她已经不再想要得到答案。
因为知道那只是自取其辱。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凌雅琼打来电话。
“你盛伯伯去世了,周六上午办追悼会,你记得提前请个假,到时候要出席。”
林语熙扫了眼桌子上排好的日程:“我后天上午有一台手术……”
“手术重要还是你盛伯伯的追悼会重要?”凌雅琼不悦,“你这么大人了,一点事都不懂吗?”
林语熙算了算时间,后天的手术难度不大,最多一小时,等做完再赶过去应该也赶得及。
没再跟她争执,只答:“知道了。”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天的手术很顺利,不到五十分钟就完成,然而林语熙人还没从手术室出来,又送来一个眼睛被化学品灼伤的急患。
医者仁心,林语熙当机立断留下来紧急为他做了清洗,忙完就立刻打车赶去追悼会。
她到现场时,主持人已经在念追悼词。
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全都穿戴黑色,男士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女士黑色衣裙,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哀悼悲伤的氛围萦绕在整个会场。
凌雅琼看见了林语熙,皱着眉头投来的眼神里满是责备和不满。
周围有人循着她视线一起看过来。
林语熙不好意思制造出太大动静,破坏大家对逝者的哀悼,瞄见凌雅琼身旁不远处男人高大的背影,猫着腰快步走过去,赶紧坐下。
但她刚坐稳,就察觉到旁边男人的身体微微一顿。
凌雅琼的眼神不但没有收回去,反而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
四周扫射过来的目光也更多了。
林语熙被看得有点茫然,察觉到现场气氛有点不对,下意识望向身旁的男人。
然后就愣住了。
身边的根本不是周晏京。
而是大哥周晟安。
兄弟俩无论是长相和体型都很相似,背影乍看上去的确有点难区分。
只不过周晟安是长子,端庄稳重,而周晏京散漫随性,相貌也更俊俏一些。
一把不堪盈握的细腰,以起伏流畅的曲线过渡到挺翘的臀,恰到好处的腰臀比简直绝了。
而且林语熙从小仪态就很好,肩颈挺拔而舒展,头发用鲨鱼夹挽在脑后,露出形状姣好的天鹅颈。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难免有些目光在她身上逗留得久了点。
别的不说,林语熙的漂亮从来都是毋庸置疑的。
有个新近因为家里生意才跟史唐搭上关系的公子哥,不无酸意地低声开口:“真羡慕周二公子的艳福啊,霖城最有名的两位大美女,全被他一个人收入囊中了。”
旁边同伴道:“这你能羡慕的来?你家先有座银行再说吧。”
“那可未必。老相好都回来了,这个林语熙说不定哪天就被他玩腻了扔了。”
“我奉劝你一句,周晏京的人你别动,他就是扔了,也轮不着别人碰。”
“碰一下能怎么?这种极品睡一次,就是做鬼也舒坦啊。你看她那小细腰,小屁股,掐起来得多带劲?”
男人摩挲着下巴,盯着林语熙的目光愈发火热,躁动地调整了一下姿势。
周晏京朝林语熙走过去,看看她身上的裙子,觉得不顺眼,又挑不出毛病。
长度都到小腿了,哪都没露,偏偏又比露了还惹人眼。
“你怎么来了。舍得出洞了?”
“不是你们邀请我来的吗。”林语熙瞥一眼他身后。
“要不你们先统一一个口径,到底想不想让我来。”
江楠这时走过来。
“是我邀请语熙来的,你那么凶干什么。”
她笑盈盈对林语熙说:“别理他。你来得刚好,大家都在等你呢。”
话里话外,倒是显得她跟周晏京更亲,林语熙是个外人似的。
她今天穿了一条红裙子,张扬但不轻浮,毕竟是江家最受宠的小公主,金枝玉叶,这样夺目的颜色很衬她。
“等我?”林语熙扫一眼众人,从来没谁把她放在眼里过。
“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面子了。”
江楠本来也就是说点场面话,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戳破,脸上的笑容都尴尬了一瞬。
“语熙,你现在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林语熙“嗯”了声:“吃枪药调理的。”
以前喜欢内耗自己,现在发现外耗别人更爽。
这话江楠都没接上。
“来得仓促,没带什么礼物。”林语熙说,“你想要的应该也用不着我送。”
江楠和她对视几秒,笑了笑:“你人来就好了,不用那么客气。难得今天大家聚得齐,过来一起玩!”
她亲热挽住林语熙的手臂,带她进去,好像林语熙是什么贵客似的,在众人面前介绍了一番。
有头回见面的,客客气气地跟她握手认识。
到底是周家二少奶奶,又没真下堂,身份在那放着,讨好着总没错。
林语熙一直都是礼尚往来的人,别人态度客气,她也礼貌待之。
不过最后有个挺年轻的男人跟她握手时,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捏了下她的手指。
林语熙看回去时,对方的神情毫无异样。
史唐搞的party,自然是能有多闹腾就多闹腾,动次打次的音乐放着,数不清的酒水备着。
音乐响起来,身体扭动起来,人与人之间的身份阶级好像也随之消失了。
江楠是party的主角,所有人都以她为中心,她应酬得游刃有余,任何人的话都接得住,时不时开个得体的玩笑,简直就是高情商大家闺秀的范本。
凌雅琼总嫌林语熙性格内向不会来事,她喜欢的应该就是江楠这样的,落落大方,八面玲珑。
宋云帆跟周晏京是发小,所以林语熙跟她见过几次,一次吃过饭。
倒也称不上朋友,不过许松晚时不时会找她帮个忙,有时候是家里人不舒服,想找医院里一号难求的专家看病,有时是表弟堂妹想做近视手术,从林语熙这能省不少钱。
虞佳笑特不喜欢许松晚,说她茶里茶气,也就比林语熙小半个月,一口一个姐的。
许松晚端着水果,看到林语熙,惊讶地张大嘴:“语熙姐?”
然后扭头朝二楼望了一眼。
林语熙顺着她视线看过去。
这时正好听见里面史唐问:“我哥跟江楠还没下来吗?这都多久了。”
旁边人说他:“你急什么,可别上去坏周二的好事。”
暗示的意思那么明显,林语熙怎么可能听不懂。
许松晚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语熙姐,你不应该来这的。”
“你看,我就跟你说她没憋好屁!”虞佳笑撸起袖子就往里冲,“姑奶奶头一次碰见主动邀请被抓奸的,看我不……”
刚冲一半,周晏京跟江楠的身影一前一后从二楼的楼梯走下来。
周晏京步伐照旧懒散,漫不经心整理着袖子。
林语熙认出他身上的衬衣不是早上出门时那件。
什么情况下,一个男人会大白天换了衣服呢?
就在这时,周晏京目光瞥过来,看见凶神恶煞的虞佳笑时顿了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
“嫂子?”史唐一脸纳闷。
人都是他叫来的,他没喊过林语熙,给江楠接风呢,她的身份来了多尴尬。
看见虞佳笑,他脸色更差了:“怎么哪都有你。你来干什么?”
这话一出,空气都安静不少。
他前后两句连着,听起来就像是对林语熙说的。
明晃晃的不欢迎和嫌弃。
整个霖城谁不知道史家这个二世祖从小就是跟周晏京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敢对林语熙这么不尊重,还不是因为周晏京不把这个老婆当回事?
而史唐自己根本没意识到问题。
虞佳笑看见他也来气,先翻个180度的白眼,然后瞪着眼睛四处张望寻找:“咦?哪个傻逼在说话?”
史唐就是个炮仗,一点就着:“你骂谁呢?”
虞佳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你这个傻逼啊!”
“你他妈!”
史唐脸都黑了,脏字刚骂出口,屁股就被人踹了一脚。
周晏京收回腿,眼尾凉凉一抬,眼神里含着警告:“不会说话就把嘴缝上。”
史唐满腔的火气都憋了回去,隔空拿食指指了指虞佳笑:“你给爷等着!”
虞佳笑冲他抛了个媚眼,还比了一颗心:“等你哟。”
“……”
史唐一口血差点呕出来。
这时大厅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到来的林语熙。
史唐、宋云帆等人都在,周晏京那些一起长大的发小全都聚齐了,还有些林语熙不认识的人。
瞧见她,每个人的意外写在脸上。
进门后林语熙脱下了大衣,里面是件白色针织长裙。
这种裙子看着简单,其实特别考验身材,稍微有一点缺陷就会暴露无疑。
工作性质使然,林语熙平时不怎么在打扮上下功夫,穿衣服基本都以舒适为主,从来没穿过性感暴露的款式。
所以除了周晏京没人知道,她看着清瘦,体重轻得他单手就能抱起来,其实身材很顶,肉都听话地长在该长的地方。
今天的针织裙将她身体漂亮诱人的曲线完完全全地展示了出来。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能给你的,都会给你。”
林语熙恍然,原来真的是在和她谈买卖。
“这算什么。”她站在台阶上,目光静静看着周晏京,“对玩弄过我感情的补偿吗?”
那种来路不明的烦闷又冒出来,周晏京捏了捏眉心,有点不耐烦:“随你怎么理解。”
“趁我现在还有耐心跟你谈,想要什么赶紧说。”
他们结婚之前签过协议,除了约定好的那笔钱,其实他不需要分给林语熙任何财产。
兴许是顾念当初那半年的小意温情,毕竟玩过她一场,男人嘛,周家家财万贯,他二公子也不是对女人那么小气的人。
给她一点小小的补偿,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林语熙沉默地站在屋檐下。
她性子看着温软,其实跟个小倔驴似的,从来不会跟他低头,也不会服软。
就在周晏京以为她又要硬着骨气拒绝的时候,林语熙开口,提了一个要求。
“北郊那栋别墅可以给我吗?”
周晏京的烟在手里顿了一下,夜色幽深,他语气不明:“为什么想要那栋别墅。”
“因为值钱。”林语熙有理有据,“你的房子我也没住过别的,只住过这跟北郊那。”
周晏京低头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在冷空气呈现青白色:“ 你想要值钱的,这套比北郊的更值钱。”
单论价值,松云湾这套婚房是北郊那套的三倍不止。
“这套是你爸妈买给你的婚房,你以后还用得上。”
“你觉得我以后结婚还会住这套房子?”
也是,江楠可不见得愿意住她用过的婚房。
“我一样不想要。”林语熙说,“你们爱住哪住哪,跟我没关系,你给我北郊那套就行。”
“你要来做什么?”周晏京又问。
“卖钱不行吗?”
周晏京道:“你想要钱,直接要现金不是更简单。”
林语熙有点恼火,嘴上说让她提要求,她提出来了又推三阻四。
“你不想给就直说。”
“那的物业管理费不便宜,你的工资付得起吗。”周晏京慢条斯理掀起眼皮,“而且那套房子我也挺喜欢的,适合冬天度假,那的雪景不错。”
所以他还打算以后带江楠也去那度个假吗?
林语熙以为自己已经把所有该受的折磨都受完了,她上辈子就算杀人放火,这辈子受的惩罚也够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和地接受离婚的结局,还是被周晏京轻而易举地,在已经稀巴烂的心脏上又捅了一刀。
已经立冬了,室外已经冷得人想打哆嗦,她的眼眶却很热,透明的水雾一层漫过一层,要很努力才不会落下来。
她抿了抿嘴唇,把声线绷得很紧,还是控制不住尾调的颤音:“你想看雪,哪都能看,你可以带她去冰岛。北郊那边路况不好,下雪封路一封就是很久,不方便。”
周晏京意味不明地哂笑一声。
“你真以为那次封路封了一个月?”
一根烟已经抽完了,他把烟头摁在门口的盆栽里,“霖城市政再差,也不至于让一段重要省道封上一个月。”
林语熙怔愣住,一颗滚圆的眼泪将坠欲坠,颤巍巍地悬在下眼睫上。
“你说什么?”
周晏京没答,也没看她,转身拉开车门。
“明天让杨康把我名下的房产做成表格发你,想要哪的随你挑。北郊那套你别想了。”
他坐上车,宾利调头驶出院子,林语熙下意识追了两步,想问问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抱歉,实在没印象。”林语熙诚实道,“而且你现在这个样子,认识也看不出来。”
谭太太责怪:“星辰,这是给你做手术的林医生,你态度好一点。”
谭星辰嘁了一声:“那谢谢咯。”
林语熙感到奇怪:“你好像对我很有意见。我以前得罪过你?”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以为你应该对我印象很深刻呢。”
谭星辰说:“你还记得两年前,有一次你跑到史唐的生日会上找你老公吗?”
“当时我问了你老公一个问题。”
林语熙垂在身侧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一下。
“我问他,跟江楠姐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娶了你——”谭星辰露出一个轻蔑且讥诮的表情。
“他当时怎么回答的你还记得吗?用不用我提醒提醒你?”
林语熙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时周晏京还没去纽约,不知为何突然对她冷淡下来,连续好久都没回家。
林语熙见不到他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史唐生日他一定会去,所以尽管没有收到邀请,也并不喜欢那种场合,还是厚着脸皮问史唐要了地址。
她那天下班很晚,到的时候,他们酒已经喝了一轮。
周晏京手里拈着半杯酒,懒怠寡兴地半靠着沙发,看那帮人玩无聊的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酒杯转向他,周晏京选了真心话。
史唐嫌他没劲:“我都想好让你做什么大冒险了,你竟然选真心话!”
然后恶狠狠地问了个刁钻的问题,“你谈过的女朋友里,最喜欢哪一任?”
那时候林语熙刚刚进门,周晏京似乎看到她了,又似乎没有,他懒洋洋倚着真皮沙发,笑着答了两个字:
“前任。”
林语熙匆匆赶来的脚步就因为那两个字定住。
外面很多人都以为江楠是周晏京的初恋,其实不是。
林语熙高中时和周晏京同校,低他两届,她读高一时,周晏京高三。
林语熙亲眼看着他身边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也没见对谁特别上心。
总是女孩子主动来找他,他也不是来者不拒,他只谈漂亮的,风流又薄幸。
他和江楠一起长大,但直到大学才交往,和林语熙结婚之前,江楠是他的最后一任。
在场谁不知道周晏京的前任是江楠,顿时一片起哄声,说你果然还是对江楠念念不忘!
林语熙听着他们的哄闹,看着周晏京脸上挂着散漫的笑,没有否认。
也就是在那一刻,她确认周晏京看到了她。
他知道她在。
紧接着,有个女孩子问他:“晏京哥,你跟江楠姐谈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娶了别人啊。”
林语熙的脚像被钢钉钉在原地,耳边有尖锐的轰鸣,周晏京凉薄的嗓音却清晰无比,字字入耳。
他说:“娶不到想娶的,还不能娶个别的凑合一下吗。”
就像是一个人正在温暖舒适的三亚度假,穿着漂亮的长裙,享受着海滩上的日光,最幸福的时刻突然被赤Z裸裸地扔到西伯利亚冰原,浑身血脉都被冻住的冰冷。
那一刻被当众击垮的自尊,当有人发现她之后,投向她的嘲弄或可怜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林语熙。
她就是从那天开始,变成所有人眼里的笑话。
怎么可能忘得了。
林语熙把手放进外套口袋,好像要装得足够若无其事,才不会被人看见心里被挖开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跟晏京哥还没离婚呢?”谭星辰的声音满是嘲讽。
“真搞不懂你,死缠着一个不爱你的男人不放,你都没有自尊心的吗?”
“还没离,怎么了?”林语熙语气平静,甚至没有太大的起伏,“江楠都没急,你急什么。”
她说完便转身打算离开。
谭星辰恼羞成怒,冲她背影道:“我哪急了?你的破事跟我又没关系,我只是看不惯你抢江楠姐的东西罢了!”
“江楠姐跟晏京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要不是他们分手,你趁人之危,你以为你会有机会嫁给他?”
“你说的好听点是周家的养女,其实谁不知道,你就是个住在保姆间的货色,连江楠姐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林语熙的脚步顿住。
两年来承受的所有轻蔑鄙夷的眼光,一个个痛苦难眠的夜晚,都在此时被血淋淋地揭开。
“星辰!”谭太太喝斥她,一向温柔的人沉下脸教训,“你怎么跟林医生说话呢?”
接着又抱歉地对林语熙道:“林医生,这孩子从小就这样,脾气坏,不会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没关系。”林语熙轻声道,“她说的也是事实。”
她转过身看着谭星辰,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纤细的指骨都泛起苍白,可脸上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
“不过我抢都抢了,又能怎么样。”
“周晏京又不是什么宝贝,一个到处拈花惹草寡情薄幸的渣男,江楠那么稀罕,再从我手里抢回去就是了。”
谭星辰还想说什么,目光落到她身后,表情顿时收敛,意外又讪讪:“晏京哥?”
林语熙手指颤了一下,回过头。
不知何时出现的周晏京就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他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可能是衣服的颜色太冷色调,将他的脸也衬得一片冰冷。
看向林语熙的眼神那么淡漠,即便嘴角勾着浅淡的弧度,也看不到一点温度。
“我是不是来得不太凑巧。”
他轻讽,“背后说人坏话怎么也不先看看周围有没有人,被我当面听到,多尴尬。”
林语熙抿唇:“你怎么来了。”
周晏京单手抄着兜:“一大早就预感到有人要说我坏话,专程过来听听,我的好太太在背后都是怎么编排我的。”
林语熙想解释什么,又好像没什么可解释的。
周晏京不就是一个薄情寡义的渣男吗。
“我说错了吗?”林语熙道。
周晏京讽刺地一扯唇:“没说错,你说得很好。做我这个渣男的妻子,这几年真是委屈你了。”
林语熙口袋里的手指已经捏得失去痛觉。
“你知道就好。”
两个人之间的样子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更冷静平淡,无形之间已经剑拔弩张。
周晏京的外形和气质在医院这种地方实在突出,引得走廊经过的医护和病人频频张望。
谭星辰在病床上缩着脖子,哪还有之前嚣张的气焰,谭太太觉得这矛盾是自己女儿挑起来的,歉疚地想要劝解。
“都是星辰多嘴乱说的,你们别……”
周晏京神情淡漠地打断:“确实很多嘴。看在您和谭董的面子上,这次我不计较,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替你们教育一下,让她学会该怎么说话。”
谭星辰感觉到后脖颈一股寒意,悄悄把被子拉高,盖住自己的嘴。
周晏京说完抬腕扫了下时间,走之前从林语熙脸上掠过的目光,如冷峭的冰霜。
医院门口,老刘远远见男人大步流星气场凛冽地从医院大门出来,快步下车为他打开车门。
周晏京坐上车,随手将那只纸袋扔到一旁。
老刘察觉到他身上阴沉的气压,不解又小心地问:“这衣服不是拿给太太的吗?今天降温,天气预报说西伯利亚寒流要来了……”
周晏京面无表情叠起腿,声音比西伯利亚刮来的冷空气还要冷:
“让她冻着吧。”
“万一他真的想争家产,你晚点再离,到时候多分点钱养我啊!”
她小算盘打得火星都能听到,林语熙冷静地打破她的幻想:“都晚上了你还没睡醒吗?我们签了婚前协议的。”
“……靠。”虞佳笑暴富的梦想破灭,开始厌世,“那他可千万别争到家产,要不我心里不平衡!”
周晏京有什么打算,林语熙还真的不清楚。
最近周启禛的确有卸任的打算,据林语熙所知,他是打算让长子周晟安接任的。
周晏京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悄悄回国,也怪不得引发诸多猜测。
不过周晏京跟他大哥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况且他自己的博宇投行这几年风头无两。
兄弟反目?林语熙觉得不太可能。
那他回国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林语熙想,大概是离婚吧。
他应该早就等不及了。
中途虞佳笑去上厕所了,林语熙正埋头吃东西,刚吃两口,听见有人说话:“这么巧?”
她抬头,看见带着女伴走进酒吧的宋云帆。
周晏京的发小。
宋云帆下意识往二楼包厢看了眼,神色有点怪异,但转瞬即逝。
“你自己来玩?”
“跟笑笑来的。”林语熙说,“这么巧,你们也在这。”
“几个朋友聚一下。”宋云帆回答得很简略,也没有邀请她一起上去的意思。
林语熙跟他不算很熟,简单寒暄两句就没话说了,宋云帆领着人上楼。
很快,虞佳笑风风火火跑回来,面色凝重。
“宝子,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林语熙胡乱瞎猜:“财Z神爷?”
虞佳笑没心情跟她开玩笑:“你老公!”
林语熙动作一顿。
怪不得刚才宋云帆欲言又止。
“他们带了好几个女的,打扮得可妖艳了!这狗男人,天天不回家原来是在外面玩女人,一点男德都没有!”
“你对他是不是有误解,他哪有男德。”林语熙跟没事人一样,垂着眼吃薯角。
林语熙中午才被他妈教训了一通,他倒玩得挺开心,虞佳笑的火蹭蹭蹭往上冒:“才回来几天啊就在外面浪起来了,美国是没女人把他憋坏了还是怎么着!”
林语熙:“别管他,喝你的。”
她坐得住,虞佳笑坐不住,往二楼包厢瞄了好几次,越想越气,放下酒杯站起来。
“我再去上个厕所。”
五分钟上两次,属于需要挂号的程度了。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膀胱?”
“不用不用,我两个膀胱都好着呢。”
林语熙:“……那你更要看看,因为人只有一个膀胱。”
她话没说完,虞佳笑已经跑没影了。
还不到两分钟,就听见二楼一阵喧哗,保安正在拦人:“小姐,这是VIP包厢,你不能进去。”
“我怎么不能进去?你去问问里面的人,看他们敢不敢拦你姑奶奶我!”虞佳笑说完一把就把人推开,气势汹汹地推开门冲了进去。
林语熙愣了一下,急忙起身跑上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包厢里面虞佳笑阴阳怪气的声音:“不好意思,不小心走错包厢了。哎呦呦,几位帅哥看起来好生面熟啊,怎么跟我闺蜜的那个死鬼老公和他的二币朋友们长得一模一样呢。”
林语熙:“……”
虞佳笑这个莽夫,那里面的人没一个好惹的。
那帮少爷各个家里背景雄厚,一个不高兴,动动手指就能把她捏死。
她一瞬间想转身就走,让虞佳笑这熊玩意儿自生自灭吧。
好闺蜜不就是这样吗,可以为你买早餐,但不能替你挡子弹。
大难临头对不起让一让我先飞。
一道阴沉的声音传出来:“虞佳笑,你莫名其妙在这发什么癫呢。”
说话的是史唐,史家最混不吝的小少爷,被家里纵得无法无天,脾气很臭,也是周晏京朋友里最不好惹的一个。
他翘着二郎腿,正脸色不善地瞪着虞佳笑。
“发你太姑奶奶的癫!”虞佳笑没喝多少,胆子倒挺大,主要是气不过,在下面瞄见周晏京的身影就冲上来了,“看见你太姑奶奶还不赶紧过来下跪!”
“你他妈活腻歪了吧!”史唐扔了酒杯站起来。
虞佳笑抱着手臂冷笑:“干什么,还想对你太姑奶奶动手啊。不孝孙子,打雷了第一个先劈的就是你。”
史唐黑着脸就冲她走过来,林语熙从虞佳笑背后走出来,把人扯到自己身后。
史唐脚步一刹,脸上的怒容收住。
“……嫂子?”
因为这声嫂子,包厢里原本喝酒玩闹的声音都停了,朝门口望过来。
周晏京指间松散夹了支香烟,闲散轻淡的目光越过史唐,落到林语熙身上。
林语熙的长相是很明艳的那一挂,她今天没化妆,依然好看得瞩目,五官大气又精致,组合到一起挑不出任何的瑕疵来。
被水晶灯的光一照,她白净的脸像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泽。
“不好意思,她喝多了发酒疯,多担待。”
换别人史唐这会已经把人横着丢出去了,回头看看周晏京,忍了这口气:“谁跟傻比一般见识。”
虞佳笑张嘴就要骂回去,林语熙掐了她一把,脏话顿时变成了一声嗷嗷叫。
史唐臭着脸:“既然你们都来了,要不坐下来一起玩吧。”
林语熙往周晏京那看了一眼。
浓郁酒香浮动在奢华宽敞的VIP包厢里,法式水晶吊灯呈现纸醉金迷的香槟色,空气都显得比外面大厅要昂贵许多。
桌上各类她叫不上名号的洋酒摆了一桌,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坐了一圈人。
一半是那个圈子里的少爷们,另一半是年轻漂亮的美女。
周晏京坐在包厢最里面的黑色沙发上,长腿交叠,墨色西裤修饰出修长优越的线条。
旁边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
林语熙认出来,好像是上次照片里的那个小短裙。
从她一进来,包厢里原本放松玩乐的气氛变得有点古怪。
林语熙问:“这就是你说的最近都在忙?”
忙着喝酒玩女人?
周晏京夹着烟的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隔着缭绕的青色烟雾,他噙在嘴角的淡笑有种轻肆的戏谑。
“刚玩一会就被你抓着了。跟我这么紧,查岗啊。”
轻描淡写,好像这几天不接电话不回家都不是个事。
“那你继续忙。”林语熙拉着虞佳笑坐下,“我在这等到你有空。”
整个空气都静了。
史唐坐在旁边干瞪眼,宋云帆踹过来一脚,低声骂:“二缺吧你,还敢让人坐下来玩。”
史唐悻悻地:“我这不是客气一下嘛,我怎么知道她还真坐下来了。”
林语熙挺安静的,说完真就没再说任何话,不打扰周晏京继续玩,坐在离他挺远的位置,顾自吃面前那叠开心果。
虞佳笑也没想到林语熙会留下来,一时还有点无措。
不过她心下,装不下事,没一会就在旁边握了好几棵草,举着一个酒瓶子跟林语熙吐槽。
“真他奶奶的奢侈啊!我们那一桌都顶不上这一个杯底。”
“那就多喝点。”林语熙又给她拿了一瓶过来。
反正周晏京有的是钱,来都来了,不喝白不喝。
“二公子~”周晏京旁边的小短裙甜甜地喊了声,“你怎么不理我?”
周晏京衔着烟,样子懒散,没焦点的目光看不清落在什么地方:“困。”
“那我扶你去楼上房间睡会?”
陪玩的女孩们不知道林语熙跟周晏京的关系,但从刚才那两句话也听看得出来,八成就是正宫娘娘了。
但周晏京自己都不怕,她们怕什么。
熊孩子呲牙咧嘴地挣扎,在一米八七的成年男人面前,他就像个乱扑腾的小鸡仔,嘴上还不服输地在叫嚣:“丑死了!略略略!”
周晏京轻嗤一声:“你上的哪所反人类学校,审美学的这么颠倒。”
他卸了熊孩子手里的水枪,在手里掂了掂,还挺沉。
随手朝林语熙一抛:“拿去玩吧。”
林语熙抱住丢到怀里的水枪:“……”
她玩这玩意儿干什么。
王总听见他一口一个老婆,这才意识到自己儿子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忙不迭跟过来赔不是。
“你这孩子淘气什么!还不快过来!”
他伸手想把孩子拉走,周晏京眼皮冷冷一掀,他动作僵住不敢动了。
“不会教就在旁边看着,好好学学。”
周晏京扫了眼熊孩子:“叫什么名字。”
熊孩子:“我叫你爹!”
周晏京漫不经心的:“哦,你叫你爹。你爹还挺会起名,给你起了个你爹这么好听的名字。”
旁边王总的脸都快绿了,咬牙切齿地骂:“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是你周叔叔!”
“别乱认亲戚,我没这么欠揍的侄子。”
周晏京不紧不慢道,“不过你今天很幸运,知道为什么吗?像我这么热心肠的市民,不是谁都有幸能碰见的。你爹不懂得教养孩子,刚好我心情好,就替他教教你。”
说着,周晏京直接揪着领子把人拎起来,在空中翻了个个。
单手抓着他一只脚脖子,把人倒吊在泳池上空。
王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孩子不懂事,就是看您太太漂亮想跟她玩,没坏心的。”
“急什么。”周晏京说,“他审美颠倒了,我给他正正。”
熊孩子大头朝下悬在空中,扑腾着吱哇乱叫:“快放我下来,你个大傻逼!信不信我弄死你?”
周晏京啧了一声:“你爸妈没教过你刷牙是吧,嘴巴这么脏,洗洗好了。”
说完,像毛笔蘸墨水一样,拎着倒吊的熊孩子往水池里蘸了一下。
熊孩子半个脑袋淹到水里又拔Z出来,刚刚还不服气的脸吓得惨白一片,哇哇大哭起来。
王总又心疼又着急,又恨不得揍死这个蠢货,惹谁不好,非要惹到周家头上。他公司最近周转不开,就等着亨泰银行的贷款救命呢!
“还不快给周总认错!!”
“我没错!”从小被惯坏的熊孩子比牛还犟,一边大哭一边还在语无伦次地骂脏话:“我#¥%5*……”
“看来是没洗干净。 ”周晏京说,“那就再洗一遍吧。”
他第二次蘸墨水的时候,王总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周总!是我没教好孩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吧!”
林语熙也被周晏京简单粗暴的手法震得呆住了。
泳池边的闹剧很快惊动了屋里的人,一群人急匆匆赶过来,老远就见周晏京把一个小孩倒吊在泳池上面,林语熙抱着水枪站在旁边。
乍一看,妥妥的夫妻俩联手欺负小孩子。
“天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林语熙回过神,赶紧上前扯了下周晏京的袖子,想劝他先把人放下来。
她报复人都是背地里悄悄的,哪有周晏京这样明目张胆的。
毕竟是在别人家,闹大了史家的颜面也不好看,凌雅琼肯定又要骂她不劝着点。
她刚走过去,被周晏京揽住腰往里侧带了带:“站远点。”
孩子妈也来了,哭天抢地地扑上来,被孩子爹及时拦住:“杀人啦!救命啊!快救救我儿子啊!”
一圈人七嘴八舌地劝:“二公子,你一个大人跟小孩计较什么。”
“就是,有话好好说嘛。”
凌雅琼脸色十分难看:“晏京,你在做什么!”
周晏京老神在在地挑了下眉,拎着那熊孩子晃了晃:“看不出来吗,替天行道呢。”
眼看连凌雅琼的话都不好使,孩子爹妈哭着扑到最年长的史老爷子面前:“史老,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史老爷子闹心地瞪了周晏京一眼,混蛋玩意儿,都多大人了,欺负小孩也不知道背着点人。
老爷子肃着脸:“晏京,他还是个孩子呢,不管怎么得罪你了,先把人放下来。”
周晏京混不吝地扯了下唇:“爷爷,我也是个孩子呢。孩子跟孩子闹着玩,您老就别插手了,好好坐那儿看个热闹就行。泳池边有水地滑,您那一把老骨头,可别摔进去了。”
周晏京是谁,以前那就是个混球儿,天大地大,没人能管得了他。
现在不过是随着年龄增加,看上去成熟了,稳重了,本质上还是那个混蛋。
王总恨铁不成钢地大骂儿子:“你快道歉啊!道个歉就放你下来了。”
熊孩子也是惯会欺软怕硬的,眼看这地方没有人能管得了周晏京,知道怂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说:“对不起叔叔!”
周晏京说:“我耳背,没听清,跟谁道歉呢。”
熊孩子马上改口:“阿姨对不起!”
“这里哪有阿姨。”周晏京还是不满意,“我太太小姑娘一个,你一个十来岁的臭小子叫谁阿姨呢。”
林语熙其实想说,她已经二十五了,过完年就二十六,叫阿姨其实也很正常。
“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周晏京:“你错哪了。”
“我不应该看姐姐漂亮就用水枪滋她。”熊孩子现在简直可以用乖巧来形容,对周晏京唯命是从,“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下次再见到我,记得有多快跑多快,不然我会把你丢到泳池里,什么时候你把水喝干了,什么时候让你出来。”
“我再也不敢了!”
周晏京这才慢悠悠把人弄回来,孩子妈上前一把抱住。
周晏京慢条斯理揉着手腕:“吃什么吃得这么胖,体重超标了吧。”
“……”
孩子一落地,熊孩子妈气焰上来了,像个疯婆子一样破口大骂:“那么大的人欺负小孩子,你要脸吗!”
周晏京嗓子里轻哼一声,把手往兜里一揣:“欺负他怎么了,看不惯?想给他出头你也可以把我吊起来,我保证不还手,你要不要试试。”
笨得。
连骂人都不会。
他脸朝一侧偏开,忍住了笑才转回来,气也莫名消了,看着林语熙面红耳赤的样子,混不吝地说:“我没大爷。不然你下次见着奶奶,跟她老人家商量商量,让她努努力再给我生个大爷。”
“……”
“哦。”他挑着眉又说,“我爷爷已经没了,靠她自己努力估计是不行了。”
林语熙:“……”
什么人啊!
她没好气道:“你起来。”
周晏京箍着她脖子的手换了一种力道,拇指在她耳根下面那块地方暧昧地蹭了蹭。
“你还没履行完义务,起来上哪去?”
林语熙听出他语气不一样了,刚才是真生气,现在是耍流氓。
她手脚并用地推他,这次成功把人从身上推开了,因为周晏京没认真用力。
他顺势倒到一旁,曲腿半靠着床头,看着林语熙的背影像逃命的小仓鼠一样,弹跳下床远离他,快步往浴室走。
林语熙进了浴室,反手就要锁门。
周晏京下了床,慢条斯理整理了一下刚刚弄乱的衬衣领。
门扉合上的刹那,他声音也传了进来。
“我没跟别的女人上过床。”
花洒的水流倾泻而下,林语熙仰着头,让微凉的水冲刷着自己热度未褪的脸。
冷静下来,林语熙。
她在心里警告自己。
不要因为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又动摇。
他有没有和别人上Z床都不代表什么。
他早就不爱你了。
周晏京手插在西裤兜里下楼,走进厨房。
陈嫂畏畏缩缩的,拿着抹布躲远了擦拭陈列着古董收藏品的展柜。
周晏京站在吧台前,拿一只杯子放在净饮机下,清澈的水流声中,他猝不及防地开口。
“你跟语熙说,我婚内出轨?”
陈嫂吓个半死,赶忙撇清责任:“那都是外面的人乱传的,我没这么说!”
周晏京垂眼看着杯子,语气漫不经心:“外面的人?什么人?”
陈嫂嗫喏着答不上来,外面传言那么多,她哪知道是什么人传出来的。
周晏京也并不在意她的答案。
“你既然住在这栋房子里,就搞清楚这里的主人是谁,管外面的人做什么。”
陈嫂忙说:“那当然是您!”
周晏京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如果我公司的员工像你这么迟钝,就不用混了。”
陈嫂根本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左手紧张地攥着右手,慌得不行:“这的主人不就是您吗……”
周晏京关了水,拿起杯子,转过身来淡淡扫她一眼。
“你是我请来照顾语熙的。陈嫂,怎么都三年了,你还没搞清楚你的老板是谁。”
陈嫂怔愣地呆在那。
周晏京点到即止,说完就走了。
被他提点过后,陈嫂醍醐灌顶,第二天对林语熙的态度就不一样了。
第二天一早,林语熙下楼刚要去喂猫,陈嫂冲到她前面:“哎呦我来我来!你就别过去了,身上要是沾了猫毛,二公子都没法靠近你了。”
林语熙:“让他痒死不是更好。”
等陈嫂将早餐摆上餐桌,全是林语熙爱吃的菜。
她刚走到餐桌边,陈嫂就跑来帮她拉椅子,林语熙看她一眼,她满脸笑容。
林语熙坐下,她又邀功地说:“我煮了海鲜粥跟红豆糯米圆子,甜口咸口都有,你想先喝哪个?”
“海鲜粥吧。”
海鲜粥盛好端上桌,林语熙刚舀了一勺,陈嫂又大呼:“小心烫!要不我先帮你吹吹……”
“……”
林语熙说:“要不你直接帮我喝了好了。”
陈嫂赶紧往后退了退,还有点委屈:“我就是怕你烫着。”
“诶~”虞佳笑忍不住又嘚瑟,“就向着我,气死你!”
周晏京不知道是给林语熙面子,还是懒得跟她这种蠢货计较,没再搭理她。
等把她送到家门口,下了车,周晏京才对林语熙道:“也就你护着她。”
虞佳笑在外面冲林语熙飞吻,虽然知道她看不到,林语熙还是抬起手挥了挥。
“我护着她,是因为只有她会护着我。”
她没有家人,这些年跟虞佳笑可以说是相依为命。
这个世界上爱她的人太少了,只有虞佳笑坚定不移地爱她,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喜她所喜,悲她所悲。
周晏京不爱听这话:“我没护着你?”
护?
他是伤害她最深的人。
林语熙不免又想起江楠往他身后躲的画面。
“你还是护着你的江楠吧。”
周晏京神色一沉,眉峰拧起来:“你想离婚,大可不必拿她说事。”
怎么说得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
是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婚,婚内就跟前女友勾勾扯扯?
算了,随便吧,林语熙甚至已经失去和他争辩的欲Z望。
“要是这样能让你心安理得一点,那就当我是吧。”
她这种态度反而让周晏京更不爽,一拳打到棉花,烦躁,想发火,又无处可发。
周晏京扯了扯领带,呵道:“体重不涨,净涨气人的本事了。”
林语熙心道,她以前是因为爱他,才什么都忍着,让他以为她真的逆来顺受好欺负。
车厢里安静一阵,宾利驶过农业路大桥时,周晏京没头没尾地问:
“你还记得伏明山吗?”
今天魏斌的话突然勾起了他的回忆。
那天是真打算带林语熙去看流星雨的。
山上冷,他用自己的外套把林语熙裹住,她坐他怀里,乖得不行,身体也不知道怎么那么软,沾着他的体温和味道。
说真的,他当时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能忍住就不是个男人了。
想着当时那些,周晏京心里到底起了点波澜。
波澜带起一股冲动,要不不离得了。
也不是不能过。
林语熙靠着车窗回答:“没印象了。”
于是周晏京的那点波澜也像风停后的海面,慢慢止息了。
停了几秒,他轻哂一声。
从林语熙身上收回视线,脸上只剩下无尽的冷漠。
“我到底在对你期待什么。”
车厢里的气压急速降低,热气也烘不热的僵冷。
宾利宽敞的后座中间好像隔出了一条银河,两人就像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各据一边针锋相对。
后半程,谁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老刘在前面如坐针毡,虞佳笑在车上的时候叽叽喳喳,他觉得闹腾,现在车厢冷清下来,反而更难熬。
回到松云湾,林语熙在院子里下了车,径自往家里走。
身后车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周晏京没跟上来,他站在车边,打火机咔地一声,火苗将他咬在唇间的烟点燃。
他深深吸了口烟,在尼古丁的刺激进入肺腑时叫住她。
“林语熙。”
林语熙上台阶的脚步停了停。
周晏京站在夜色里,长身玉立,深色大衣将他深邃的眉眼衬得英俊而充满距离感。
“你有什么要求吗。”他问。
林语熙眼神有点迷茫。
周晏京指间猩红的火光明明暗暗,褐色的眸子半遮在缭绕的青烟后面,让人看不分明。
“跟我三年,委屈你了。”
林语熙本来以为他是在反讽,但他的声音听起来那么平稳而冷静,如同坐在跨国收购案的谈判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