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老公天天跪求复合全文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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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鸟松米
  • 更新:2025-01-22 16:21:00
  • 最新章节: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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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小说推荐为叙事背景的小说《离婚后,老公天天跪求复合》是很多网友在关注的一部言情佳作,“鸟松米”大大创作,林语熙周晏京两位主人公之间的故事让人看后流连忘返,梗概:她以前只觉得她的商业联姻的老公风流又薄幸。婚后才知道,这个跟自己结婚的男人能有多无情。 她以为她老公爱她,最后才发现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笑话,他真正爱的从始至终都是另一个人。 三年协议期满,她留下婚戒,搬出婚房,在离婚协议上签好名字,不作纠缠。 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们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只等离婚她老公,不是前夫就会跟青梅竹马的前女友复合。可后来,迟迟没等到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反而是看到她那前夫日日夜夜跪她面前求复婚。...

《离婚后,老公天天跪求复合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佣人泡好了茶,凌雅琼钟爱明前龙井,清澈的茶香袅袅飘散,她抿了口,又问:“上次跟你说的话,你跟晏京聊过了?”

林语熙顿了下,“还没。”

她倒是找过周晏京,当时他人还在曼哈顿,林语熙在电话里说想和他谈谈,他在忙,没耐心听,只扔给她一句:“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谈。”

之后林语熙又打了几次,都没接通,后来也就不再打了。

“跟你说的话,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凌雅琼眉头皱得老高,“让你和他谈谈,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谈了什么。”

“趁晏京现在回来了,你们两个抽空去把手续办了,早点办完早点了结。”

“日子过成这个样子,让外人看笑话,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这几年最让凌雅琼烦心的就是周晏京跟林语熙的这段婚姻,早知道她当初就打死都不该松口让他们结婚。

“离婚对你们两个都是解脱,我也是为你们好。”

茶杯有点烫手,林语熙蜷了蜷被烫到的手指,垂眼看着浅黄色茶汤里浮动的叶子。

要是她不爱周晏京,的确是个解脱。

“我会跟他商量的。”

“先生跟二公子回来了。”佣人说。

林语熙回头。

周晏京是跟周启禛一起回来的。

他私下一贯比较随意,西服外套随意地拎在手里,跟周启禛边说着话边走进来,嘴角挂着散漫的笑。

只不过那点笑意在瞥见她时,不动声色地淡了。

凌雅琼也许久没见儿子了,笑容满面地起身迎过去:“这次怎么突然就决定回来了,也不跟我商量一声。”

周晏京道:“这个惊喜你不喜欢吗?”

“我要什么惊喜,不被你气死就不错了,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

凌雅琼嘴上怪着,其实许久不见儿子,心里比谁都高兴:“你怎么又瘦了,在那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周晏京懒洋洋地站在那任她端详,笑得挺混:“每次见面都说我瘦了,要不你把我栽后院竹林里得了。”

凌雅琼拍了他一巴掌:“你这嘴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周晏京从小就伶牙俐齿,哄人的时候舌灿莲花,吵架的时候能言善辩。

长大之后变稳重了,本质上还是那个混球儿,从小到大,林语熙都吵不赢他。

吃饭的时候,林语熙坐在周晏京身边。

周启禛常年身居高位,身上有一股威严的气息,林语熙从小就怕他。

饭桌上,周启禛照例关心了她两句,问了问工作如何,林语熙有问有答,像被教导主任提问。

等到周启禛转向周晏京,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之后父子俩便一直在聊工作,周晏京这几年在华尔街的成就有目共睹,周启禛时不时点头,言辞之间不乏对这个儿子的骄傲。

林语熙心里揣着事,吃不下,但怕放下筷子周启禛又问她话,只好装作在吃饭,慢吞吞地数着米粒。

可能是她数得太认真,周启禛还是注意到了:“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林语熙正要说不是,周晏京悠悠瞥她一眼:“她得吃猫粮。”

周启禛:?

林语熙尴尬得刚要解释,周晏京好像还嫌他父母的表情不够精彩,靠着椅子又懒洋洋地说:

“不知道吃什么调理的,现在都会生猫了。”

林语熙:“……”

好想挖穿地心离开这个世界。

凌雅琼瞪了周晏京一眼:“你这孩子,净胡言乱语。”

周启禛严肃的脸上一片沉默,他一把年纪不懂年轻人的梗,尝试理解了一下,生猫要么是妇科的问题,要么是精神科的问题,总之哪个他作为男性长辈都不方便问得太直白。

“小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语熙脸都尬红了,忙说:“没有,他乱说的。”

饭后父子俩在书房待了一段时间,凌雅琼去给两人送汤,待了一阵没出来。

林语熙原本在客厅坐着等,昨晚没睡好,又上一天班,没一会就困得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宅子里的佣人赵姨过来轻轻叫醒她:“语熙。”

林语熙揉了揉眼睛:“要走了吗?”

“二少爷跟先生在谈事呢,一时半会估计不会走。”

林语熙从小是赵姨照顾的,赵姨对她跟对自己女儿似的:“你原来的房间我都收拾干净了,要不要上楼睡会?”

林语熙平时很少来这,除了逢年过节,或者凌雅琼叫,她不会主动过来。

楼上房间里还有一些她的东西,都是小时候的旧物件,属于她的也不多。

她找赵姨要了一个纸箱子,收拾完抱着箱子下楼时,周晏京刚好从书房出来。

周晏京视线滑过她怀里的纸箱:“拿的什么?”

“小时候的东西,忘记带走了。”

他扯了下唇,说不清什么意味,总之不是笑。

下楼时,林语熙在他身后说:“你下次别在你爸妈面前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周晏京顿住脚,抬手把领带扯松了点,回眸瞥她,“不是你自己说的。”

林语熙道:“我那是开玩笑,你拿到你爸妈面前乱说,我很尴尬。”

周晏京把手插Z进西裤兜里,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一副无条件配合的态度:

“行。那以后你说的话我都拉个清单,哪句能告诉别人,哪句不能,你标注清楚,我严格遵守, 免得不小心泄露你的小秘密,又拿我来撒气。”

这次林语熙听明白了,是讽刺。

“我没拿你撒气。”

周晏京并不在意她的解释,转身抬步下楼。

林语熙跟在他身后,他个子很高,背影在楼梯间昏黄的光线里被拉得修长挺拔。

明明步伐迈得慵懒散漫,林语熙却有点跟不上,很快就被落在后面。

出了院子,黑色宾利已经停在门口,周晏京站在车边点了支烟,猩红的火光在他指间明明暗暗,夜风里显出几分雅痞。

看见她出来,他掐了烟:“腿那么长是给别人长的?走这么慢。”

林语熙想说我抱了箱子你看不到吗,又懒得和他争辩。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们对彼此都已经丧失交流的欲Z望。

算了。这两个字无数次出现在她脑海里,打消一切想说的话。

周晏京打开车门,把外套丢进车里,骨节分明的手搭着车门上沿,嗓音里泛着薄凉:

“还有什么没带的,要不今天一次性全带走。”

“没了。”林语熙被他激起火气,“剩下的都是你们周家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她弯腰坐进车里,听见周晏京冷冷地哂笑一声,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车。

周晏京的绅士是刻在骨子里的,不过那是后天教养,他的毒舌和薄情是天生的。

林语熙以前只觉得他这人风流又薄幸,婚后才知道,他能有多无情。


在北郊的那一个月,她从来没怀疑过周晏京的话。

他说路还没通,食物是附近社区的人用无人机投递的。

他说市政都是一帮只吃饭不干活的蠢货,说不定要等到明年开春雪化了才能修好。

他说现在这样也不错,我们俩在这隐居一辈子好不好。

那些都是哄骗她的吗?

为了和她在那里多过几天二人世界,才撒了那些谎吗?

在北郊的那些日子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一厢情愿地陷进去,他也曾经沉沦过,对吗?哪怕只有片刻。

这些疑问像一只无情的铁手,将林语熙的心脏攥起来蹂躏。

残存的理智逼她停下脚步,不要再去追了。

宾利的车尾灯消失在深夜里,冷风吹过她的脸颊,林语熙的眼泪在那一刻夺眶而出。

为什么要告诉她呢?

现在让她知道这些干什么呢?

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可悲。

从前周晏京爱过她的每一分,都是一把刀,刀刀插在她的心口上。

不能动,也不能拔Z出来,碰一下都是彻骨的疼。

她宁愿永远蒙在鼓里,不要去知道,周晏京也曾为了她挖空心思。

陈嫂听见外面的车声和说话声,却迟迟不见人进来,奇怪地打开门,却看到林语熙一个人站在萧索的深夜里,泣不成声。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吹冷风啊?万一又发烧了怎么办!”陈嫂急得不行,“二公子呢,他没跟你一起回来吗?”

林语熙什么也没说,扶着木质楼梯扶手一步步走回二楼房间。

她没有力气去洗澡,甚至没脱身上已经穿了一天的衣服,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翌日早上起来,林语熙眼睛都是肿的。

用热鸡蛋敷了一会,效果甚微,她出门去上班的时候,陈嫂正在院子里扫地,絮絮叨叨地抱怨:

“谁这么没素质,在人家门口丢这么多烟头。”

下午杨康就把一份电子版的表格发到了林语熙的邮箱里。

周晏京名下的不动产不少,除了霖城、还有一些国内外其他城市的房产,包括纽约,密密麻麻地列了好几页。

杨康在电话里给她推荐了霖城几处地段环境都不错的房子,都装修好了,可以拎包入住,价格是她做医生打两辈子工都买不起的。

需要的话还可以随时陪她过去实地看看环境,她只需要挑选一套喜欢的,他那边会把所有材料准备好,到时直接办理过户。

林语熙当时正往病房去,挂了电话,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突然发起呆,一时忘了自己要去哪。

谭星辰的脑袋从她后面冒出来。

“喂,你在发什么呆呢?”

林语熙看见她,想起来了,要去病房看一位患者。

她抬脚往病房走,谭星辰的轮椅咕噜噜跟着。

“你眼睛怎么了?哭过?昨天回去吵架了?还是你老公又欺负你了?”

林语熙的白大褂永远干净而整洁,她神色冷静,看不出伤感:“你是情报局的?”

“我只不过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八卦门门徒。”

谭星辰的问题比十万个为什么还多:“刚才是不是你老公给你打的电话?他要给你过户什么?房子?你要了几套?你们真要离婚了?”

碰巧经过的小崔大叫:“林医生,你要离婚啦?”

病房里哎呦哎呦喊疼的患者都不叫了,勾着脑袋盯过来:“林医生,你要离婚了?”


这房间周晏京根本没法待,扔下一句:“我去客房睡。”

林语熙叫来陈嫂,陈嫂看到猫都惊了:“哎呦,门关得好好的,这又是从哪跑上来的?”

两人一起把几只猫弄回楼下房间,看见不知何时开了道缝的窗户才明白。

“它肯定是自己把窗户打开,从花园跑的。这猫真的是,要成精了。”

成精的三花猫正在里面挠门,嗷呜嗷呜叫得凄厉。

林语熙一开门,它的叫声立刻变嗲,无缝切换。

林语熙看着它在自己手上蹭来蹭去撒娇的样子也不忍心责怪,叹了口气:

“你想谋杀周晏京,怎么也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陈嫂在旁边震惊地瞪大眼,怀疑自己听茬了。

“要不还是把它们送走吧,二公子过敏,这可不是小事,猫毛这东西到处乱飞,天天清洁消毒也清不干净的。”

医院有同事定了只小猫崽,虞佳笑也天天发朋友圈帮她找领养人,但依然还有三只没着落。

小猫还没满月,不能随便给出去,而且母猫也大了,领养更有难度,一时半会真的没办法送走。

林语熙也有点发愁。

“明天找人先把窗户装上童锁吧。”她摸摸三花猫温顺的脑袋,下巴搭在膝盖上,像是自言自语。

“应该也不会太久了。”

她跟周晏京很快就会离婚了,到时如果还没有给猫找到领养人,她会自己带走。

陈嫂误会了她的意思:“你都找好人家了?”

林语熙只说:“把卧室的床单被子都换了吧,彻底清洁一遍。”

她洗手消毒换了身衣服,倒了一杯温水,拿着氯雷他定送到客卧,敲了敲门。

“进。”

林语熙推门进去,周晏京正脱衣服准备洗澡。

衬衣的扣子已经解到最下面,腹部块块分明的轮廓在衣襟里若隐若现。

他身材一直都挺好的,以前林语熙不过是在他换衣服的时候瞄了一眼腹肌,刚好被他抓到。

他挑起眉:“知道你觊觎我的身体,但是大白天的能不能收敛点?”

嘴上说得义正辞严跟个贞洁烈夫一样,晚上又非要牵引着她的手,一块一块地摸过去。

林语熙把托盘放到门口斗柜上,脚没往里面进。

“你把药吃了。”

衬衣最后一颗扣子也解开了,从身上脱下来,周晏京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宽肩窄腰,肌肉紧实,充满强悍的男性气息。

他看都没看:“待会再吃。”

林语熙拿起水杯和药走过去:“现在吃。”

她165的个子也不算矮,站在周晏京跟前却显得小小一只。

周晏京睨她一眼,从她手心拿过白色药片放进口中,接过水喝了一口,都吞下了才问她:“什么药。”

林语熙说:“氰化钠。”

剧毒。

一颗的量就能要他的命。

周晏京轻哂:“就这么想毒死我?”

林语熙把水杯接过来。

其实也没有真的想要他死,只不过有那么一些时刻,的确会恨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明明爱过她,又突然不爱了。

杯子里的温水周晏京只喝了一口,好像他对女人的态度,从来都是浅尝辄止。

林语熙想,他一直都是一个薄情的人,热情只能在一个女人身上持续很短的时间,她又有什么特别。

她看着剩下的大半杯水,好像看到只被他短暂爱过一下,就厌弃了的自己。

结局只有一种可能——被倒掉。

“周晏京。”

林语熙忽而抬起头。

正走向浴室的周晏京停步,侧身瞥向她:“又怎么了,氰化钠没毒死我不满意?”

林语熙没接他的话,只静静望着他。

那双杏眼澄澈温润,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明艳又干净,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温柔感。

看向他的眼神里蕴着清浅明亮的水光,饱含浓厚的眷恋。

她很久没有用这种目光看他。

或者说,她从来没用这种目光看过他。

周晏京微怔,深色不由得柔和了些,唇角勾了勾:“这么深情地看着我做什么。”

“我们离婚吧。”林语熙说。

这句话从凌雅琼第一次找她起,在她心里反反复复,已经演练了许多遍。

可能因为已经免疫,说出口时,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快。

当然还是会有一阵一阵的痛感,潮水般在胸腔里泛涌。

把周晏京从心里割舍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说完,周晏京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漠下去,意味不明盯了她很久。

林语熙说:“还有不到三周,三年之期就满了。”

周晏京问:“这段时间一直说有事和我谈,就是要说这个?”

她嗯了声。

周晏京扯了下唇,浓浓的嘲弄:“不是还有三周,你急什么。怎么,提前找好下家了?”

林语熙被他话里的讥讽刺到,最后一点不舍也被消磨没了。

“我找没找,都和你没关系。离婚以后我们就两清了,你想追谁追谁,我愿意找谁找谁,大家互不相干。”

周晏京唇边勾起冷笑,嗓音如雪山顶积攒前年的寒冰:“你还真是急不可耐。”

他转身进浴室,冷冰冰地丢给她一句:“放心,说好了三年期限,一天都不会多留你。”

又是不欢而散。

周晏京洗完澡换了衣服就走了,一整夜都没回,林语熙第二天早上听陈嫂说才知道。

之后的几天,都不见人影。

谭星辰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就像背上长钉子一样,撒泼打滚地闹着太无聊了,再躺下去自己就要生蛆了。

谭太太拿她没辙,弄来一辆电动轮椅,天气好的下午就推她出去晒会太阳。

半个小时的放风对谭星辰这种多动症患者哪够啊,她不甘寂寞,趁她妈回家煲汤的时候,把护工支使出去,自己偷摸开着轮椅跑出了病房。

问了好几个护士,翘着打了石膏的腿坐电梯爬了几层楼,找到眼科办公室。

虞佳笑在广告公司上班,时间比较自由,下午见完客户就跑来等林语熙下班一起吃饭。

林语熙还在忙:“等我把这个病历写完。”

虞佳笑百无赖聊地坐在走廊里等她,听见有人问:“林语熙是不是在这?”

虞佳笑闻声抬头,看见一个头上、腿上、胳膊上都缠着纱布的病人自己开着轮椅过来,只露出一只眼睛。

虞佳笑扭头朝办公室喊:“林医生,有个木乃伊找你!”

谭星辰:“……”

直到虞佳笑喊完自己开始嘎嘎乐,谭星辰才反应过来,要不是腿骨折了,她差点从轮椅上蹦起来。

“你才木乃伊!你全家都木乃伊!”

林语熙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谭星辰,又转了回去。

谭星辰脸皮厚得很,好像之前的不愉快没发生过一样,天天腆着脸往林语熙跟前凑。

她自己推着轮椅就进了办公室,在林语熙旁边左看看右看看。

“林医生,我眼睛又疼了。”

“忍着。”林语熙头都没抬,“小崔,送她回病房。”

小崔刚要起身,谭星辰立刻瞪着眼睛警告:“别动我哦。你敢过来我就从轮椅上跳下去碰你瓷。”

“……”

小崔马上举着双手以投降的姿势坐回去:“OK,OK,别冲动。”

谭星辰继续往林语熙跟前凑:“跟我说说你跟你老公的故事呗。”

她话音刚落,办公室里正在工作的医生,门外正在玩游戏的虞佳笑,几双眼睛唰地一起投过来。

死敌下不来台含恨把男朋友的联系方式给了她,虞佳笑发过去一条语音:“你女朋友不要你了哈哈哈哈哈!”

虞佳笑搓完手,用车载音乐软件放起歌。

歌单都是她老板的,她听不惯,不停地切,还嫌弃:“什么音乐品味啊。”

终于切到一首她喜欢的,一边开车一边跟着纵情演唱起来。

“怎么~先炽热的却先变冷了~”

“慢热的却停不了还在沸腾着~”

“看时光任性快跑随意就转折~”

“慢冷的人啊~会自我折~磨~”

林语熙扭头看了眼显示屏:“这什么歌?”

“《慢冷》,我超喜欢的。”虞佳笑说,“你没听过?”

“没。”林语熙说,“只是觉得有点被戳中,这歌词好像在写我跟周晏京。”

周晏京只是短暂而炽热地爱过她一下,就潇洒地抽身离去。

剩慢热的她独自沸腾,自我折磨了两年多。

不过还好,现在她终于能冷却。

她话音刚落,虞佳笑干净利落地把歌切掉,一脸恨恨:

“晦气!死渣男玷污了我最爱的歌。”

林语熙笑出声。

她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来。

作为医生,每天接到的陌生号码挺多的,有些患者看完诊也会打电话来咨询,林语熙没多想就接了。

没想到是江楠。

“语熙?”

“有事吗?”林语熙笑容淡了些。

“我还以为我记错号码了。”江楠说,“也没什么要紧事,这不我刚回来,小唐他们非要弄个接风宴,我说不用那么隆重,他还是喊了一帮朋友过来帮我办party,敲锣打鼓地。”

她挺无奈的口气,林语熙扯了下唇,没接茬。

史唐那帮人对江楠,跟对她,是完全不一样的。

毕竟他们跟江楠一起长大,情分不同。

看她没接话,江楠继续道:“不知道你晚上能不能赏个脸一起来?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林语熙刚想拒绝。

江楠又笑说:“你不会想拿工作搪塞我吧?我问过晏京了,他说你今天休息。”

林语熙皱了下眉。

他们还真是无话不谈。

旁边趁着红灯把耳朵贴过来偷听的虞佳笑忍不住了,一把将手机从林语熙手里夺了过去,捏起矫揉造作的嗓音。

“哎呀,原来是江楠姐姐呀!你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江楠明显有些茫然:“你是……?”

“我是笑笑呀。”虞佳笑根本不管有没有唤起她对自己贫乏到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我都快想死你了呢!你的接风party我们怎么能不去呢,就是天上下刀子爬着也得爬去!你把地址发过来吧,晚上见,啾咪!”

说完咔就挂了电话。

根本插不上一句嘴的林语熙:“……”

“你要去干嘛?掀桌子扯头花?”

林语熙从小就不喜欢跟人起冲突,总是能避免就避免,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她没有人撑腰。

“怎么说话呢,我们是那种泼妇吗!”虞佳笑扫了眼手机上江楠发过来的地址,方向盘一打。

“这玩意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你不让她放出来,万一给人家海归大才女的肠胃憋坏了怎么办?”

“放心,真扯头花也是我上,你自己机灵点,找个地方躲好就行了。”

林语熙十分感动:“笑笑,你真好。”

“不是,”虞佳笑有点嫌弃,“我是怕你个弱鸡拖我后腿。”

弱鸡林语熙:“……”

party地点在一栋私人别墅,林语熙和虞佳笑到的时候,许松晚刚好从厨房出来。

许松晚是宋云帆的女朋友,而且是一腔痴情追了很多年,才修成正果的。

单位的福利、别人讨好的礼品、定期送到家里的珍贵食材,林语熙一个人吃不完,也没几个家人朋友可送,全都让她带回去了,逢年过节的红包也没少过。

家里就林语熙一个人,还时不时加班值班,活不多,她工作清闲,偶尔偷个懒,林语熙也都不计较。

陈嫂以为她性子软好拿捏,现在才发现那只是她对自己客气。

现在不客气起来,这比二公子还吓人!

陈嫂一个屁都不敢再多放,赶紧躲回厨房去了。

周晏京冷着脸把手里的半截烟扔进茶几的水杯里,从沙发上起身,朝林语熙走过来。

他个子太高,即便林语熙站在一层台阶上,还是低他几公分。

周晏京褐色的眸子冷冷睨着她:“谁告诉你我跟她上Z床了?你藏在我床底下听到了?”

“不是她,那又是谁呢。”林语熙面无表情,“难道你想说你这两年多来洁身自好守身如玉?你一个风流成性的人,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风流成性?”周晏京脸都阴了,“林语熙,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精虫上脑不甘寂寞的男人?”

林语熙爱着他的时候,为他的行为找过一切冠冕堂皇的借口。

可能是被丢在无望的沼泽里一个人挣扎了太久,窒息了太久,此时此刻她看着眼前周晏京的眉眼,依然英俊,依然很有魅力,但她好像感觉不到一丁点爱意了。

林语熙语气平静而漠然:“你不是吗?”

如果不是不甘寂寞,干嘛爱着江楠还要招惹她。

如果不是精虫上脑,怎么能爱她那么炙热,又抽身那么快。

周晏京气极反笑。

他舔着后槽牙点点头:“行。我精虫上脑。我风流成性。我他妈一天不跟女人上Z床我就寂寞难耐!”

他牙根仿佛都快咬碎,在林语熙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单手一把将她扛起来,踩着台阶大步流星往楼上走。

林语熙毫无防备就腾空了,拖鞋掉到楼梯上一直滚到了一楼,柔软的腹部硌在男人肩膀坚硬的骨头上,头朝下被颠得直晃,本能抓住他背后的衬衣保持平衡。

“周晏京,你干什么?”

周晏京把人抗进卧室,扔到床上,林语熙整个人都在床垫上弹了几下。

周晏京站在床边,抬手粗暴地拽开领带扔到地上,又摘了腕表随手撂在柜子上。

“你说我干什么?”他冷笑地扯了下唇,“不把我脑子里的精虫喂饱了,我哪有心思跟你吵架。”

“……有病!”

林语熙翻个身就想爬开,被男人宽大手掌捉住脚腕,他力气实在太大,一把就被她拖了回去。

林语熙的手胡乱抓到一只枕头,朝他脑袋就砸了过去。

她使了全力,周晏京被砸得身体都晃了晃,握着她脚的手还一分都没松。

他呵了声:“你还真舍得下死手。”

这要是块石头,他脑浆子都要被她砸出来。

周晏京反手抓住枕头,轻而易举就从她手里夺走了,远远一丢。

林语熙两颊都泛起恼怒的绯红:“你放开!”

“你跑什么,这不是正经的夫妻义务吗。你老公精虫上脑,只好委屈你履行一下夫妻义务。”

他说着倾身压上来,充满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将她笼罩在身下,单手扣住她纤弱的脖颈,不让她动。

林语熙又气又恼又打不过他,怕他来真的,急得蹦出来一句:“履行你大爷!”

周晏京本来在气头上,人正火冒三丈七窍生烟的,被她毫无力度的一句你大爷整得差点笑出声。

那是她最爱周晏京的时候,所以一腔孤勇,跑去参加没被邀请的史唐的生日会,想见见他。

然后就在那听到了,午夜梦回、每每令她一身冷意惊醒的那段话。

直到在场有人看到她,一道道眼神投落到她身上,无外乎鄙夷和可怜。

林语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哦,原来不是他工作忙,是她不值得。

原来他还是爱江楠,她只不过是迫于无奈才娶的“凑合”。

心血来潮的时候消遣一下,玩腻了,就扔到一边。

林语熙把带给史唐的礼物放下,从走出门时,脊背挺得笔直,没人知道她有多难堪。

她破碎的自尊散落一地。

是被周晏京亲手打碎的。

他亲手把她捧上云端,再重重坠下。

之后,林语熙和周晏京的关系就彻底冷下来。

没过多久,周晏京就去了纽约,外面流言四起,说他还对江楠念念不忘,不满意被家里逼着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跑到大洋彼岸和江楠复合了。

林语熙重新缩回保护壳里,除了虞佳笑,很长一段她都不跟任何人讲话。

……

林语熙回到位于松云湾九号的别墅时,家里静悄悄的。

陈嫂听见声音跑出来,兴高采烈地说:“我有个姐妹在十二栋那做保姆,专门照顾老人的,他们家儿女现在都在国外成家了,老人一个人在家也没事干,无聊的很,那天我就说了一嘴,把咱们家的小猫给他们一只,让她回去问问要不要。”

“今天她给我回话了,要!他们家人还专门开了个视频会议投票,弄得可正式了。”

陈嫂觉得自己办成了件事,多少有点邀功的兴奋,林语熙点点头:“等小猫满两个月打完疫苗,就给他们送过去吧。”

“还得打疫苗啊?”陈嫂不知道有这么多讲究,“他们家都把猫窝、猫粮什么的准备上了。那我再跟他们说一声吧。”

“我还有其他的姐妹,回头我都问问,看他们要不要。”

她平时在家里也闲得慌,上次被林语熙当面逮住之后,这段时间都没敢去打麻将,好不容易找到个事干,态度很积极。

“等猫都送走,就不怕二公子过敏了,到时候他就能天天回家了。”

林语熙上楼的背影顿了顿,没跟陈嫂说,其实周晏京不回家,跟猫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是不想回而已。

夜里林语熙又失眠了,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她爬起来吃了颗褪黑素,等了半个小时,药效发挥作用,好不容易有了睡意,又睡得不安稳,做起混乱的梦。

一会窗外是大雪纷飞的雪景,她被男人强悍灼热的身体拢在身下,低而轻的喘息被密集的吻吞没,他嗓音温柔得能掐出水,在耳边一声一声地唤她:“熙熙……”

一会是拥挤大笑的人群,她被裹挟在中间,像被剥掉了保护壳,赤Z裸的蜗牛,局促不安,恐慌。

而周晏京像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坐在一片耀眼的追光之中,唇角勾着凉薄无情的笑,散漫的声线如恶魔低语,带着将她凌迟的回响:

“娶不到想娶的,还不能娶个别的凑合一下吗。”

……

林语熙在一阵铺天盖地般的难过中醒来,感觉到脸上有凉意,抬手一摸,才发现是眼泪。

心口像被挖空了一块,一种漫长的、蔓延到四肢百骸的钝痛折磨着神经。

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填补。

这一醒,她后半夜都没再睡好,一闭上眼就是以前的画面,周晏京的好,周晏京的坏。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能给你的,都会给你。”

林语熙恍然,原来真的是在和她谈买卖。

“这算什么。”她站在台阶上,目光静静看着周晏京,“对玩弄过我感情的补偿吗?”

那种来路不明的烦闷又冒出来,周晏京捏了捏眉心,有点不耐烦:“随你怎么理解。”

“趁我现在还有耐心跟你谈,想要什么赶紧说。”

他们结婚之前签过协议,除了约定好的那笔钱,其实他不需要分给林语熙任何财产。

兴许是顾念当初那半年的小意温情,毕竟玩过她一场,男人嘛,周家家财万贯,他二公子也不是对女人那么小气的人。

给她一点小小的补偿,对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林语熙沉默地站在屋檐下。

她性子看着温软,其实跟个小倔驴似的,从来不会跟他低头,也不会服软。

就在周晏京以为她又要硬着骨气拒绝的时候,林语熙开口,提了一个要求。

“北郊那栋别墅可以给我吗?”

周晏京的烟在手里顿了一下,夜色幽深,他语气不明:“为什么想要那栋别墅。”

“因为值钱。”林语熙有理有据,“你的房子我也没住过别的,只住过这跟北郊那。”

周晏京低头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在冷空气呈现青白色:“ 你想要值钱的,这套比北郊的更值钱。”

单论价值,松云湾这套婚房是北郊那套的三倍不止。

“这套是你爸妈买给你的婚房,你以后还用得上。”

“你觉得我以后结婚还会住这套房子?”

也是,江楠可不见得愿意住她用过的婚房。

“我一样不想要。”林语熙说,“你们爱住哪住哪,跟我没关系,你给我北郊那套就行。”

“你要来做什么?”周晏京又问。

“卖钱不行吗?”

周晏京道:“你想要钱,直接要现金不是更简单。”

林语熙有点恼火,嘴上说让她提要求,她提出来了又推三阻四。

“你不想给就直说。”

“那的物业管理费不便宜,你的工资付得起吗。”周晏京慢条斯理掀起眼皮,“而且那套房子我也挺喜欢的,适合冬天度假,那的雪景不错。”

所以他还打算以后带江楠也去那度个假吗?

林语熙以为自己已经把所有该受的折磨都受完了,她上辈子就算杀人放火,这辈子受的惩罚也够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和地接受离婚的结局,还是被周晏京轻而易举地,在已经稀巴烂的心脏上又捅了一刀。

已经立冬了,室外已经冷得人想打哆嗦,她的眼眶却很热,透明的水雾一层漫过一层,要很努力才不会落下来。

她抿了抿嘴唇,把声线绷得很紧,还是控制不住尾调的颤音:“你想看雪,哪都能看,你可以带她去冰岛。北郊那边路况不好,下雪封路一封就是很久,不方便。”

周晏京意味不明地哂笑一声。

“你真以为那次封路封了一个月?”

一根烟已经抽完了,他把烟头摁在门口的盆栽里,“霖城市政再差,也不至于让一段重要省道封上一个月。”

林语熙怔愣住,一颗滚圆的眼泪将坠欲坠,颤巍巍地悬在下眼睫上。

“你说什么?”

周晏京没答,也没看她,转身拉开车门。

“明天让杨康把我名下的房产做成表格发你,想要哪的随你挑。北郊那套你别想了。”

他坐上车,宾利调头驶出院子,林语熙下意识追了两步,想问问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甚至有点讨厌。

林语熙到现在都不喜欢吃西瓜,因为每次看到西瓜都会想起“西瓜帽”。

周晏京上学的时候玩世不恭,谈恋爱、打架,样样都来,有次把一个校霸揍得住院,学校让他叫家长,他脸上挂了彩,还拽得不行,抄着兜说:

“我爸妈很忙,没空管这点小事,您有话直接跟我说就行了。我能对我自己负责。”

老师就把林语熙叫过来。

他们不敢拿周晏京如何,对她就没那么温和,态度又凶又严厉,让她务必联系周家的人过来。

林语熙没办法,只好给凌雅琼打电话,凌雅琼以为是她在学校闯祸,把她一顿教训。

所以从小她眼中的周晏京,无非八个字:风流薄幸、惹是生非。

对于只想避免一切麻烦、安安生生活着的林语熙来说,他就是一个大麻烦。

她和周晏京对彼此都没感情,婚后刚开始,两人之间十分生疏,新婚之夜就分房睡,因为周晏京的工作抽不出假期,蜜月也是没有的。

慢慢地,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才熟悉起来,不再像合租的陌生人。

婚后的周晏京,和林语熙印象中天壤之别,很温柔,很爱笑,很会哄人。

周晏京这个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把你哄得很开心。

入冬之后,周晏京腾出时间,说要去度蜜月,订好了冰岛的行程,但出发那天突降大暴雪,航班取消了。

他们临时歇脚在北郊的别墅,原本打算等第二天的航班,没想到一夜之间大雪封路,他们被困在那走不了了。

那年冬天的雪下得很大,林语熙和他待在深山别墅中,窗外大雪纷飞,屋内暖气氤氲,只有他们两个朝夕相对。

就是在那,他们第一次发生了关系。

林语熙还记得,某天她有点无聊,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白皑皑的积雪,周晏京从她身后走过来,顺着她目光瞥了眼。

然后问她:“想不想下去堆个雪人?”

林语熙不知道他是猜中她心思,还是自己想玩,总之跟她不谋而合。爸妈去世之后,已经有好多好多年,没人陪她堆过雪人了。

那天下午她玩得挺开心的,周晏京在她的雪人旁边也堆了一个,还故意堆得比她的高大。

林语熙强迫症觉得大小不等不太舒适,周晏京说:“不比你高一点,怎么做你老公。”

她就愣了下。

周晏京又把两颗黑葡萄安在她雪人的脑袋上做眼睛,他自己的则是两颗葡萄干。

“我个子高,你眼睛大,行吗?”

林语熙说:“我眼睛也没有很大。”

周晏京就笑了:“还不大呢,都快把我迷死了。”

林语熙转过头去看他。

周晏京鸦黑的睫毛上落了雪,那双褐色的深情眼弯着,噙着笑意慢悠悠地说:“林语熙,别看了。再看我要脸红了。”

积雪封路后一直没通,他们在北郊住了一个月之久。

别墅里的娱乐活动十分有限,人被困在一个空间里,时间久了精神会受不Z了,但在那一个月里,林语熙一次都没觉得无聊过。

周晏京对她好得只能用无法无天来形容。

打死史唐他们可能都想象不到,周晏京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曾经亲力亲为地伺候过一个女人。

无微不至、事事周到。

她厨艺不怎么样,一日三餐都是周晏京亲自包揽。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周二公子哪下过厨,那些花样百出的菜式,都是他现学的。

林语熙把逗猫棒放下,起身出去。

周晏京立在客厅,抬腕看了眼手表,余光瞥见她,掀起眼皮:“最近又吃什么东西调理身体了,架子养得这么大,非得我亲自回来请你?”

林语熙说:“你可以不回来。”

周晏京仿佛没把她的暗讽当回事,瞧见她衣服上粘的猫毛,皱了皱眉,拿过来一个扁平的盒子递给她。

“还有二十分钟,上楼换衣服。”

林语熙没接,打开水龙头,手在水流里慢条斯理地冲洗:“我说了不去。”

周晏京今天倒挺有耐心跟她耗:“想要我帮你换?”

林语熙咬了咬牙齿,转过身看向他:“我们两个的关系还有必要一起出席这种场合吗?演戏给谁看?”

周晏京眼神也冷了下来:“你以为我在陪你演什么夫妻恩爱的戏码吗。”

林语熙想说不是吗,周晏京唇角轻轻一扯,不无讥讽。

“你想多了,我没那个闲工夫。”

“你心里再不情愿,现在的身份也还是我周晏京的妻子,应酬该有的人际往来是基本的礼数。”

他把那件礼服丢到沙发上:“做好你的本分。”

也对,的确是她自作多情了,他哪有那个闲心陪她演恩爱夫妻。

他特地要带她去,不过是因为她是周家二太太,如果不去会让周家丢了礼数和颜面。

林语熙拿起衣服上楼。

开往史家的车上,她全程把脸对着窗外,一句话也没跟周晏京说过。

路上,周晏京的视线从旁边投过来。

礼服是他挑的,清浅水蓝色晕染在光洁细腻的白色绸缎上,缎面光滑细腻,优雅不失清丽。

裙子在腰腹处收紧,几层浅浅的褶皱向下漾开,有种朦胧清新的美感,很衬林语熙身上那种仙仙的气质。

周晏京视线慢条斯理在她身上走了一遭。

“裙子尺寸是不是大了点?”

林语熙放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

裙子是有点宽松,他又记错了谁的尺码呢?

林语熙后脑勺对着他,没搭理。

“这两年净长脾气了是吗,天天给我脸色看。”周晏京这么说着,却不像生气,调子一派闲散,“跟谁学的?”

林语熙转过来,反问:“我给你什么脸色了?”

她敢给他脸色吗?

再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白六十天见不到他人,她上哪给他脸色去。

林语熙从小就是个不会发脾气的人,生气也只会揪起秀气的眉,盯着人。

她可能自己已经觉得很生气了,但在别人眼里就像是小猫瞪人,还是最没威慑力的那种。

就像现在这样。

周晏京笑了声,不知道哪来的闲心逗她:“好看的脸色,行了吗。”

“……”

林语熙把头转回去,不想跟他说话。

闹别扭归闹别扭,下了车,她自觉地把手放进周晏京臂弯,扬起笑脸,自然又熟练,像一个训练有素的演员。

史家老爷子已经八十多岁高龄,刚刚喜得曾孙,整个人红光满面,精神瞿烁。

周晏京领着林语熙过去问好,老爷子嘿了一声:“我们家酒窖一丢酒,我就知道是你小子回来了。”

周晏京道:“您可别冤枉我,我不干偷鸡摸狗的事。”

“你是不干,你都让史唐那个臭小子干。”

史唐在旁边不乐意了:“爷爷,我好歹也是你孙子,你说出来自己不嫌丢人吗。”

老爷子瞪他:“你还知道你丢人!”

史唐撇嘴:“那我又不是傻子。”

老爷子懒得搭理他。

两家交情深,周晏京打小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跟半个孙子似的。许久不见,他拍拍周晏京的肩膀:“总算舍得回来了?”

周晏京混不吝地笑着:“天天梦见您说想我了,这不赶紧回来给您看看,解一解相思之苦。”

老爷子笑开了花,抡起拐杖作势要揍,其实也就在周晏京腿上挠痒痒似的碰了下:“你个混小子!敢拿你爷爷开涮。”

林语熙安静地站在一旁,除了过来时问了声史爷爷好,就没再说过话。

老爷子爱屋及乌,转过来和蔼可亲地跟她说话:“有阵子没见小熙了,越长越漂亮了。”

林语熙乖巧地笑笑。

可能是因为家里刚添丁,老爷子心思都在这上头:“你跟晏京结婚也快三年了吧,打算什么时候生个娃啊?”

林语熙笑容一僵。

周围的人其实都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怎么样,常年分居两地的夫妻,上哪生孩子去。

气氛稍稍凝固,林语熙含混地想应付过去:“还没考虑过这件事情。”

老爷子对这个答案不满意:“那现在就考虑考虑!你说你们两个这么好的基因,不生个孩子对得起我吗?”

林语熙:“……”

这事跟您老好像也没什么关系吧。

史唐啧了声:“哎我琼姨都没急呢,你在这急什么,有你什么事。”

“谁说雅琼不急,她不急能在那看半天孩子,看得爱不释手,就差抱回家了。”

一圈人顺着老爷子的拐杖一看,不远处,凌雅琼果然正抱着史家刚出生的小曾孙,笑得满脸慈祥。

老爷子又道:“小熙啊,看给你妈馋的,赶紧给她也生一个玩玩。”

林语熙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求助的目光看向周晏京,他事不关己地站在那,没有一点要帮忙解围的意思。

林语熙一咬牙:“其实我们不要孩子,问题不在我身上。”

所有人一愣,目光全都朝周晏京汇聚过去。

周晏京眉梢挑了一下,顶着一众长辈复杂关切的注视,慢悠悠地接过话:“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我身上?”

林语熙:“这种事我不方便讲,你自己跟史爷爷说吧。”

说完,拎着裙摆走开了。

空气陷入一种饱含深意的死寂。

所有人都沉默着。

史老爷子半天没说出话来。

周晏京盯着林语熙潇洒离开的背影,她走出去一段还回过头来看,对上他视线又飞快转回去,走得更快了。

周晏京气笑。

史唐跟被雷劈了似的,仿佛周晏京那方面有问题,比他自己有问题还更难以接受。

瞪着震惊的眼睛在周晏京身上某处盯了好几眼,难以置信:“哥,你……”

周晏京一抬手把他快掉到地上的下巴合上:“闭嘴。别逼我揍你。”

下班回家的路上,林语熙眼前翻来覆去地,不断闪现着早上周晏京冷漠的眼神。

她犹豫是不是应该道个歉,毕竟那话是有点伤人。

却又想起,周晏京伤她更深,却从未因为自己的话向她道过歉。

算了,还是道个歉吧。

只剩最后一个月,她不想只留下难堪和冷战的回忆。

感情里爱得更多的那个人,总是要卑微一点。

事实上林语熙的纠结和退让根本没派上用场,等到快八点,周晏京还没回来。

这两天陈嫂有所收敛,菜量减少了一半,林语熙过着一个人六菜一汤的日子,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比一个保姆还抠门。

陈嫂今天却很积极,她昨晚见着周晏京跟林语熙之间那点小火花了,要不是半道林语熙被医院叫走,指定得发生点什么。

后来老刘打电话回来说林语熙感冒了,一大早周晏京就拿了厚衣服送去医院。

虽然她也搞不懂这俩人忽好忽坏的感情,但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是常事。

她不知道两人在医院吵架了,主动问:“要不我给二公子打个电话,问问他回不回来吃饭?”

她自告奋勇,林语熙也没阻拦:“你打吧。”

陈嫂就喜滋滋地打电话去了。但得到的显然不是期望的结果,很快表情变成失望。

“杨助理说,二公子他晚上有事,不回来了。”

林语熙一点都不意外,低头吃着菜:“不回来就不回来吧。”

三花猫溜门撬锁的技能越发娴熟,又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跳上林语熙的腿,呼噜呼噜地撒娇。

林语熙是拒绝不了的。

反正周晏京不回来,猫也被关了好多天,放放风好了。

她一边撸猫一边吃饭,陈嫂照旧做了茄子和竹笋,六道菜有一半她都不爱吃。

……

清辉阁是间中式古韵餐厅,建筑大师操刀设计的苏式园林,院里一步一景,小桥流水,颇具情调。

只是这时节已入深秋,四季常青的竹林也显出几分萧索。

作旗袍装扮的茶艺师半跪在茶桌前,体态婀娜,手法优美,半躬着身体为客人泡茶。

周晏京推门进来,带来一阵寒风,茶艺师轻轻打了个寒颤。

侍立在门口的另一名旗袍女子上前给周晏京脱下大衣,他随性地往椅子上一坐,茶艺师左手托着右手腕部,将刚刚斟好的一杯热茶放至他面前。

“找我有事?”周晏京问。

周启禛慢条斯理品着茶:“没事就不能找你吃个饭?”

周晏京心烦了一整天,看谁都不顺眼,对着他老爹也没太多耐性:“有事直说,我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自己调节调节,世界上心情不好的人多了,还能都围着你转?”

周晏京啧了一声:“真是我亲爹。”

周启禛也懒得跟他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博宇跟华钟合并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亨泰银行是周氏集团的根基,坐拥万亿资产,经营范围主要集中在储蓄、贷款以及支付结算等传统银行业务上。

旗下开设的投行华钟证券,既享受着周氏集团近百年基业攒下的雄厚背景资源,又有亨泰银行作靠山,相当于拥有一个取之不竭的金库。

但华钟证券虽然背靠大树,发展却远不及周晏京独立创办的博宇。

周晏京回国之后,周启禛便动了将博宇和华钟证券合并的心思。

周晏京闲散地端起茶杯:“就华钟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破摊子,还想娶我的白富美女儿,你想得挺美。”

没见过把公司商业合并比喻成婚嫁的,周启禛有点无语:“华钟背后靠着亨泰,跟你们博宇合并,还委屈你了?”

周晏京眼尾一抬:“我差你那点钱?”

那样子十分欠揍。

周启禛刚要说话,周晏京又轻轻啧了一声:“算了,你这个老头儿确实钱多。”

周启禛:“……”

孩子大了,打一打不犯法吧?

华钟虽然一滩烂泥,入不了周晏京的眼,但好歹是个富二代,还是他爹亲生的。

“合并也不是不行。”周晏京悠然抿了口茶,“让你家那个不成器的小纨绔入赘吧。”

意思是亨泰的资源他要,华钟还得跟博宇姓。

周启禛本想着将博宇并入周氏,没想到他这儿子青出于蓝,贪得无厌,想空手套白狼。

好好的商业合并,最后变成上门白送,他驰骋商场一辈子,也没吃过这种亏,血压差点上来。

“你这算盘打得可真漂亮。”

周晏京唇角微微一勾:“我小时候的珠算,不是你亲手教的吗。”

没办法,谁让是自己亲生的。

周启禛闹心地一挥手:“得了,随你吧。”

外面的人对他们的家事诸多猜测,什么兄弟阋墙、明争暗斗,周启禛其实早有打算。

大儿子周晟安自小就是当做继承人来培养的。

公事谈完,周启禛便叫人上菜。那边厨房早已将菜备上,不一会便陆续上桌。

周启禛不是个爱说话的性子,周晏京今天又没心情,父子俩沉默地吃了一阵,周启禛忽然开口。

“离婚的事,你跟小熙都谈好了?”

周晏京筷子剔下一块鱼肉,挑剔地尝了尝:“这鱼火候欠了点。太腥。”

周启禛还没尝过,听他这么说,抬了抬手。

旁边的人立刻把鱼撤下去,又给周晏京换了一双新筷子。

周晏京没再动筷,松了松领带,端起茶,这才道:“我这阵忙,没顾上。”

他的公司刚刚转回国内,的确有得忙。

周启禛道:“你忙完这阵,抽个时间出来,跟小熙坐下来谈谈。她有什么条件,只要不过分,都满Z足就是。”

“这几年她也受了不少委屈,该弥补的弥补,你们好聚好散。”

周晏京没说话,慢吞吞喝完一杯茶。

“奶奶那怎么交代?”

“当初大师说的就是三年,既然三年之期到了,她这两年身体状况还算稳定,不会有什么意见。你奶奶又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还能把你们绑在一起一辈子?”

“那可未必。”周晏京扯着唇,“老太太最能折腾了。”

从饭店出来,周晏京上了车,老刘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吩咐,只好出声询问:“二公子,今天回哪?”

周晏京原本已经阖上眼,闻言又睁开,从后视镜里淡淡瞥他一眼。

“你说回哪。”

他们心思一个比一个难猜,老刘哪知道他想回哪。

想着他难得体贴一回,早上去给人送衣服,又带着气出来,估计是俩人又吵架了,便试探着揣测:

“回华亭的公寓?”

周晏京:“猜错了。”

老刘:“……”

周晏京重新阖上眼,“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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