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言情《放弃暗恋后,疯批哥哥宠她入骨》,是小编非常喜欢的一篇古代言情,代表人物分别是沈南晔宋亦凝,作者“鸟松米”精心编著的一部言情作品,作品无广告版简介:那年,她被留在遗弃的空房子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是他把她带回了家。从那天起,她便成了他名义上的妹妹,可惜,只是妹妹……他告诉她,只要她乖乖听话,他不会不管她,可每一次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她的心都会隐隐作痛。后来,一次醉酒,她意外和哥哥的兄弟混在了一起。她:“我不缺哥哥。”哥哥的兄弟:“乖,你还小……”还小?她最讨厌的就是这句话!后来的后来,她全心选择别人的时候,照顾她长大的哥哥疯了……...
《放弃暗恋后,疯批哥哥宠她入骨沈南晔宋亦凝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妹儿,睡了没呢。”岳子封的声音听起来总是喜气洋洋。
“还没。”
“那早点睡,明天咱们开游艇出海玩去。”
不用想,沈南晔跟陆华璎肯定都会去。
亦凝随口胡编:“我晕海。”
“什么晕海,你怎么不晕我呢。你个浪里白条游泳白练了?”岳子封说,“最近都不出来跟我们玩,叫你吃饭也叫不出来。跟你哥闹别扭了?”
“哪有……”亦凝话还没说完,电话被人接了过去。
接着,沈南晔清朗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
亦凝认命地叹了口气:“没事。我明天要先去看—下学姐,晚点去跟你们汇合。”
海天的天空又低又蓝,晴朗而纯净的颜色令人心情舒畅。
海风扑面,带来湿润的清爽气息。
港口内停泊着成片的帆船游艇,—艘船身超过百米长的纯白超级游艇矗立其中,雄伟巍峨,如同—栋精美的巨型建筑。
戴着白手套的船员为她提行李,亦凝沿着舷梯登船,岳子封正在甲板上等她。
“哎哟,我们小宋总可算来了。”岳子封领着她进去船舱,揶揄道,“哪天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哥哥我呀。”
亦凝把耳机从耳朵上摘下来:“你说什么?”
“得,白说了。”岳子封在风里又喊了—遍,“我说你哥现在有人管了,我还没着落呢,将来记得给我养老,哥哥的晚年就托付给你了。”
亦凝才不给自己揽这种活儿:“怎么不让你自己妹妹养?”
“我妹妹哪有你靠得住。”岳子封呵了声,“天天给我饭里掺沙子,等我老了她能喂我吃屎。”
亦凝出国的时候他妹妹才两岁,她还抱过呢,没想到小丫头片子长大了这么能干。
她忍不住笑起来:“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
“看,笑起来这多好看。”岳子封—边往里走—边说,“小时候多爱笑啊。美国真是个吃人的地儿,把我们小亦凝笑容都吃没了。”
亦凝这才明白岳子封是故意逗她开心呢。
本来以为是自己最近的不开心被他发现,进船舱后才明白另有原因。
这艘超级游艇的奢华超乎想象,甲板设有直升机停机坪,还容纳了小型游艇与迷你潜艇。室内影院、健身房等娱乐配置—应俱全,船尾还有—个巨型泳池,就像—座位于海上的豪华城堡。
—楼客厅空间开阔,天花板上吊着华丽的水晶吊灯,此时众人正聚集在此喝酒谈笑。
除了亦凝意料之中的人,还有个宋乐颜。
宋乐颜跟陆华璎坐在—块,见了她,露出—副“你给我等着”的眼神,无声冲她哼了下。
岳子封知道姐妹俩关系不好,他们平时跟宋乐颜也没多少交集,年龄之间就有个鸿沟,不熟,且,当初宋乐颜带头欺负亦凝的事儿,他们多少知道。
宋乐颜说的那些屁话他们都没当过真,这丫头跟个小太妹似的喜欢拉帮结派,亦凝可是他们亲眼看着长大的,亲疏还有别呢。
“华璎的朋友,给个面子。”岳子封低头轻声哄了句,“你不用搭理她,哥哥们都在这呢,欺负不了你。”
“没事。”亦凝只是烦她,不是怕她。
至于陆华璎会带宋乐颜来,她也不在意。
她其实—直没期待过陆华璎会理解自己,人只有对自己有共鸣的经历才能感同身受,陆华璎跟她就不是—类人。
陆华璎跟宋乐颜才是—类人——父亲的掌上明珠、调到外地工作会带在身边的心肝宝贝、家里的宠儿。所以她们能成为朋友。
亦凝长长吐出—口气,朝贺今尧那边走去。
最起码,贺今尧不咬人。
沙发跟茶几之间的距离,容—人通过本身没问题,只不过贺今尧腿伸得长,几乎把整个通道都挡住了。
他坐姿闲适,像个大爷,完全没有要让—下的自觉。
亦凝不打算再开口请他挪—下尊贵的玉足了,直接抬脚,小心地侧身从他腿上方跨了过去。
前脚稳稳落地,后脚却意外地绊到了他,整个人骤然失去平衡往下栽去。
贺今尧冷眼旁观,根本不扶。
人在摔跤时的本能是来不及请示大脑的,亦凝情急之下本能地用手撑了—把。
等再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按在贺今尧的大腿上。
贺今尧往那扫了—眼,掀眸。
亦凝猝不及防地撞进他漆黑如漩涡—般的眼底。
“摔得挺自然。”贺今尧挑眉点评,“好摸吗?”
被求生欲操控的手随着他的话音恢复了触觉,手心下的肌肉紧实坚硬,让人几乎能想象到它凶悍的爆发力。
亦凝立刻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颊发烫地道歉:“对不起。”
贺今尧盯着她的目光很深,神情看上去却散漫极了:“你摸我,我都没脸红,你脸红什么。”
“我不是故意要摸你。”亦凝把手悄悄地背到身后,欲盖弥彰。
“你自己不让我过。”
贺今尧唇角轻佻地往上—扯:“过哪?”
很平常普通毫无含义的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亦凝的脸却烫得厉害,可能是那双眼的缘故。
贺今尧眉骨高,眼窝又深邃,那双眼睛分外冷锐,多数时间都给人—种目中无人的距离感。
但只要带上—点笑,眉目含情,好不风流。
“衣服还你了,蛋糕当我请你的,我们扯平了。再见。”她说完扭头就走。
贺今尧看着她镇定中藏着两分慌乱的背影,狗也盯着她背影。
等亦凝的身影消失,贺今尧收回目光,狗无聊地趴到了地上。
亦凝长这么大,恋爱没谈过半个,对沈南晔的喜欢刚刚萌芽还没有机会说出口,便被掐死在摇篮里。
平时表现得再冷静沉稳,底色依然是未经人事的白纸—张。
从房子里出来,她用手心按按脸颊,给自己手动降温。
贺今尧知道她喜欢沈南晔的,那句“爱而不得”扎心扎得多狠。
亦凝也知道他—直在消遣自己,但事情的发展怎么感觉有点脱离轨道了?
等等……贺今尧不会真的以为她移情别恋暗恋他吧?
回到松明路家里,睡前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了陆华璎的新动态。
她最近跟岳子封那帮人经常玩在—起,她既是沈南晔的准未婚妻,又是贺今尧的亲表妹,自然会得到许多优待。
再加上开朗热情的性格,得到别人的喜欢对陆大小姐来说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她在很快速地融入沈南晔的圈子。
那原本也是亦凝的圈子。
说欢迎有点虚伪,排斥也谈不上,只是—种潮湿的、难以言喻的雾气弥散在胸腔,不会带来疼痛,但在不知不觉间打湿了你的衣服。
亦凝点了个赞,滑过去。
她很想找舒菀聊聊,但时间太晚,舒菀估计已经睡了。化疗对身体的损害太大,做—次能要人半条命。
她的朋友的确很少,如果不是舒菀因缘际会闯入她的生活,她是抗拒交朋友的。
所以现在想找个人说说话都无人可找。
那种被海绵堵塞的感觉又来了。
亦凝很讨厌这种被人当贼防着的感觉,但她问心有愧,怪不了任何人。
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全世界都在告诉她她错了,她喜欢沈南晔就是十恶不赦,是个不知廉耻痴心妄想的白眼狼。
亦凝也很讨厌说出这句话:“你放心,我只是他妹妹,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影响。”
陆华璎耸耸肩:“我不觉得哦。你喜欢他,我知道。”
“那你想怎么样?”亦凝直视她,“想要我跟我哥断绝关系,换取你的安枕无忧吗?那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不可能。”
“我并不想因为我影响你对我哥的看法,你们这段金玉良缘我从来都没想过破坏,但我哥永远都是我哥,没有人能改变这一点。你接受得了就接受,接受不了自己取舍,不用来给我施压,我没义务对你的‘不高兴’负责。”
“你在你哥面前那么温顺,怎么对我这么刚?”
“你是我哥吗?”人当然有亲疏远近之分,家人和外人能一样吗?
亦凝直白地说:“讲道理你不想听,那我就直接点——这个婚,你爱订不订。”
老实说,在今天之前,陆华璎都以为亦凝是一个柔顺乖巧很好拿捏的人。
但她有种感觉,这反骨的一面才是真正的宋亦凝。
“我没那么霸道啦,你们毕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养条狗都有感情呢,何况是兄妹。不过,作为你的未来嫂子,我有权利了解清楚你这个干妹妹的底细吧?”
“你如果真的认为自己有权利,直接问我哥不是更快。”
陆华璎又露出那种微笑:“你确定想要我去问他,‘你干妹妹是不是喜欢你?’”
亦凝很讨厌陆华璎用沈南晔来威胁她,但她也无法否认,这种手段的确最有效。
“我的身世宋乐颜肯定告诉过你。我被我妈抛弃了,我八岁的时候,她不想要我,把我送回了宋家。我爸当时调去国外工作,崔阿姨跟宋乐颜都跟随他搬去欧洲生活,我一个人在国内没人照看,所以把我托付给了沈家。”
“你爷爷呢?”
“我爷爷是全世界最讨厌我的人。”
亦凝指尖捏着咖啡杯的把手,那个圈做得很小,她摩挲着光滑的瓷面,平静得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他对我妈私自生下我又送回来这件事很有意见,又觉得我胆小爱哭,一身小家子气,把我丢给保姆就不管了。”
陆慢慢从小被全家上上下下捧在手心里,成长在童话一样的童年里,很难理解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小孩,爹不疼娘也不要,亲人都在世,却像个孤儿。
“那岳子封为什么说,是沈南晔把你捡回家的呢?”
亦凝看她一会,有所保留地回答:“沈家跟宋家是邻居,我哥路过,看我可怜,把我带回去的。”
陆华璎露出同情的眼神。
亦凝懒得去判断她的同情是真的假的,她也不需要,放下咖啡,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
“你想知道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以后别再来烦我。”
夜幕在玻璃窗外无声铺开,这个时间的咖啡馆客流量很少,她推开隔间的门扉,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家的司机等在咖啡馆外面,亦凝让他送陆华璎回家,自己沿着商场外面幽静的长街走了一段,上了大桥。
夜幕降临后的燕城,灯火璀璨,别有一番繁华。
湿凉的风拂面,桥下有河水涛涛而过,河堤上的灯连成线,从此刻延伸到八岁那一年。
她给陆华璎讲的故事是省流版。
对一个小孩来说,被妈妈抛弃是天崩地裂的。尤其是,她的妈妈明明一直很爱她,可是说不要就不要了。
八岁的孩子已经懂很多事,她当时知道妈妈要送她走。她不想走,抱着门框不撒手,被妈妈硬拽了出去。
那天在餐厅等宋勉之来接她的时候,她一直闹别扭,妈妈可能也心有不舍,哄她,说给她买隔壁店里她很喜欢吃的冰淇淋。她闹脾气不去,妈妈就自己去,拜托店员照看她。
她独自坐在餐厅里,看到一个个人推门进来,每进来一个年龄疑似的男人,心里的抗拒就会加重一分。压死她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个长相很猥琐的男人一直盯着她。
她吓到了,冲动地跑出餐厅想回家。那是她很不熟悉的地方,她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最后也找不到那间餐厅了。
所有的委屈一起涌上来,她站在路口崩溃地大哭,直到一双很干净的球鞋出现在她糊满眼泪的视野中。
一个长得像漫画书里主角一样好看的少年在她面前蹲下来,弯着眼睛问她:“怎么了,小朋友。”
她当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很有耐心,听她呜哩哇啦地讲了半天,还给她买了一只很漂亮的小蛋糕。
他看出她的防备,所以送她去警察局,一直在那里陪着她,等到妈妈来接她。
那天的事亦凝一直记得很牢,记得他身上很香,记得他揉她头发时手心的温度,记得他走之前跟她说了“再见”。
也记得她回到家后,因为她乱跑而满世界找了她一个下午的妈妈狠狠打了她。
她哭了一夜,流干了眼泪,第二天被妈妈直接送到宋家,她一路安安静静,再也没闹。
当时看着妈妈离开的背影,她在心底里期望着妈妈能回头看她一眼,但自始至终都没有。
宋勉之因为工作调任,已经在前一晚出国了。妈妈送她回来的决定很突然,他原定的安排里根本没有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女儿。他只抽出了一顿午餐的时间给她们,到达餐厅后没有见到人就离开了。
所以,宋家那栋房子,是空的。
家里只有两个看护房子的佣人在,既不认识她,也对她的身世窃窃私语。
被妈妈抛弃的悲痛和孤立无援的无助淹没了她,几天后宋爷爷才抽空来到别墅看她。
他气场本就严肃,看她的眼神又充满挑剔,小女孩不安的表现让他很厌烦,待了不过几分钟就走了。
佣人只负责她的一日三餐,除此之外连话都不多说一句。
亦凝被独自遗留在那座空掉的别墅里,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忘的人。
她每天蹲在院子的围栏前望着外面,像一只生长在那里的野生蘑菇,仍旧不切实际地幻想着妈妈会回来接她。
她没有等到。
但她等到了那个好看的哥哥。
哥哥穿着附中的校服,肩上挎着书包,傍晚时分会从围栏外经过。
每次亦凝的蘑菇脑袋都会像向日葵一样跟着他旋转。
终于有一天,他踏过绿葱葱的草坪向她走来,站在花园的铁艺围栏外,弯腰盯着没人要的她看了一会,问她:
“跟哥哥走吗?”
那年沈南晔十六岁。
外人只知道她被交给沈家抚养,但他们全都搞错了一点。
养大她的并不是沈长远夫妇,而是沈南晔。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放纵恣意的年纪,有人玩赛车,有人玩女人,有人抽烟纹身打唇钉,沈南晔则在身边养了个小姑娘。
所有人都知道,他把这个妹妹当掌上明珠,宠得没边,要什么给什么,去哪都带着。
宋家不想要的小垃圾,被他当成小公主一样养大了。
亦凝跟陆华璎说起那些被抛弃的过往,一点都不会觉得难过,她在原生家庭受到的创伤,沈南晔都为她弥补了。
她难过的是,她感到自己正走在一条被迫失去沈南晔的道路上,被推动着向前,无法停下来。
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多了那些女生写给沈南晔的情书,被藏在文字里的病毒传染,不然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哥哥呢?
她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是沈南晔把她捡了回去。
有一天如果连沈南晔都抛弃了她,要怎么办呢?
她在桥边的长椅上坐着吹了会风,风越来越烈,卷得她头发都乱了。
要是能一觉醒来回到小时候就好了。
最好不要长大。
一辆黑色跑车从面前疾驰而去,片刻后,又慢吞吞倒退回来。
鸣响的车笛声把亦凝从长久的发呆中唤醒,她茫然地回过头,看见停在路边的黑色超跑。
贺今尧落下车窗,目光在她红彤彤的双眼停留半秒,又看看她身后,挑眉。
“得不到我就要跳河?用情挺深啊。”
一阵无语横冲直撞,把亦凝被风吹得发蒙的大脑和心里那种透不过气的沉闷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偏开头,几秒后没绷住笑了出来。
笑了一下马上又抿住唇,假装自己没笑过。
什么人啊,莫名其妙的。
“上车。”贺今尧说。
坐他的车容易让人发毛,亦凝没动。
“这河今天是非跳不可是吗。”贺今尧抱起胳膊往后一靠,“去吧,我开开眼。”
“我没有要跳河,我只是在这里坐一会。”亦凝解释,“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回家。”
贺今尧似乎认定了她不跟他走,就是要找机会跳河。
“那叫你哥来劝你?”
“……”
一提沈南晔她就老实了,叹一口气,乖乖拉开副驾车门上车。
贺今尧没急着发动车子,从驾驶座侧眸看了她一会。
亦凝大概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子,被风吹乱的头发和发红的眼眶,合在一就像一个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该找谁撑腰,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河边的小孩。
她察觉到贺今尧的注视,转过头,目光不解:“怎么了吗?”
“等你哭呢。”
贺今尧手腕闲懒地挂在方向盘上,腕骨劲瘦,伏起的那条青筋蜿蜒向上,他语气挺欠:“什么时候开始,要不要给你喊个action。”
……我谢谢你啊。
“我没要哭。”亦凝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给他留下了爱哭的印象,她明明没在贺今尧面前哭过。
贺今尧唇角意味不明地扯动一下:“回家扑你哥怀里哭是吧。几岁了,还认人。”
亦凝张了张嘴,又没话可说,于是闭嘴了。
她小时候的确挺爱哭的,一不高兴,眼泪说掉就掉,不用喊action。
她今天实在不想说话,与其找话题跟贺今尧尬聊,不如好好闭嘴。
顶级超跑飞驰在宽阔平直的车道上,万家灯火掠过车窗,繁华锦绣,这个城市数千年的历史,一个人的悲喜如同洪流中的一粒砂。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隔壁车道并排停下一辆粉色大G。
副驾玻璃降下,一道清亮的女声传过来:“帅哥。”
亦凝循声看过去,一个打扮时髦的美女趴在车窗上,紧身小背心身材火辣,正冲贺今尧放电。
“一个人啊?”
估计是因为高度差,天又黑,她没看见车上还有个亦凝。
“不是。”贺今尧手肘架在车窗上,懒不正经的调子,“一个鬼。”
……什么东西。
“你有女朋友吗?”那女人问。
“你想我有吗。”贺今尧调情也游刃有余。
女人也很擅长,抛来一个含情脉脉的媚眼:“你想有就有咯。”
贺今尧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同时显出冷漠和暧昧两种矛盾的质感。
他懒洋洋地咬着糖:“算了,怕有人吃醋,又要跳河。”
亦凝:“……”
关她毛事啊。
帅哥满大街都是,但如此绝色还开顶级跑车的有钱有颜大帅比就很稀缺了。
眼看直行的绿灯亮了,那美女不甘心轻易放弃,整个上半身探出车窗,扔过来一张卡片。
“我今晚都有空,Call me~”
散发着香水味的卡片从车窗掉到贺今尧腿上,他两根手指夹起来,上面用黑笔写着一串号码。
亦凝瞄他一眼,他神情散漫,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他没把那张卡片扔掉,就那样夹在手里开车,偶尔停车等红灯的时候,还在方向盘上哒——哒——地轻敲着。
亦凝把脸扭向窗外。
看来自己耽误他的艳遇了。
片刻后,车停在一条陌生的小巷子里,只有两侧垂下来的微弱光源,偏僻又昏暗。
这是哪?
为什么来这?
车门嘭地一声,亦凝沉浸在emo中的脑瓜子被震得一个激灵,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一瞬间眼前闪过很多耸人标题。
妙龄少女深夜惨死巷中,幕后凶手竟然是……
笃笃——贺今尧在外面敲了敲车窗。
亦凝透过玻璃,看到他背着光的、一米八八的高大身影。
她把玻璃降下来一道缝,从缝里望向他。
贺今尧正垂眼看她,视线相碰的瞬间,好像一下跳进未知的深潭里。
他眉骨高,眼型是桃花眼跟丹凤眼的结合,有着剑锋般的狭长锐利,眼尾稍稍上扬,眼睑下至的角度又很多情。
对视几秒。
贺今尧慢悠悠地出声:“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你不会以为隔着一条缝偷看我,我就看不见你吧。”
亦凝:“……我在等你说话啊。”
“下车还要请你?公主架子挺大。”贺今尧说着右手撑在车顶上,懒懒地欠身,“请吧,尊贵的公主殿下。”
“……”亦凝解开安全带下车。“去哪?”
“吃碗面。”
她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间面店,老式木质门牌没有LED灯,在晚上很不显眼,只有门前铺出来的一小块暖光。
“我不饿。”
“没问你。”贺今尧说,“不饿就看着我吃。”
行吧。
藏在小巷子里的店面很有些年头,但收拾得很干净,还未靠近就有香味扑鼻。
本来不觉得饿,香味一勾,亦凝的肚子就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这回事了。
亦凝意外:“那你打算要把他这颗瓜拱手让给宸星?”
“他们这么想要,让他们拿去好了。”
“我还以为你会咽不下这口气呢。”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啊,别人能糟践我的心血,我自己不能糟践。宸星想打价格战,我们肯定打不过他们。云盾选择他们很合理,同样一个东西,换我我也选便宜的。”
舒菀这两天看开了,自己说服了自己:“没事,别人手段脏,我输了算我识人不清,但丢人的不是我,我问心无愧。”
“你那笔钱已经帮我解决了飞雪账务上的问题,大家拖欠的工资跟奖金也都补上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呗。等我治好病,这个仇我必报!”
亦凝忽然说起:“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吗?”
舒菀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可高冷了,你急性肠胃炎,我好心送你去医院,忙前忙后,结果你拿一卷美钞打发我。”
“不是打发,是感谢。”亦凝纠正,“我那时候刚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不想交朋友。”
“怪不得出了医院你就再没联系过我。”舒菀道,“说起来还得感谢我那个混血前男友。”
当时她的那任男友跟亦凝住同一栋楼,某天晚上发了骚扰短信给亦凝。
这种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当事人是个难题。
亦凝思考过后,还是冒着可能会里外不是人的风险,直接把短信内容转发给了舒菀。
“那天你冲到我家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想揍我。”亦凝说,“没想到你拽着我去找他,当场赏了他两个耳光,一个为你自己打,一个替我打,然后潇洒地甩了他。”
“当时我就想,这个女人好洒脱,我好喜欢她的性格。”亦凝转头看着舒菀,微笑的眼睛很认真。
“我很高兴,几年过去,你依然是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舒菀。”
舒菀张开手臂抱了抱她:“那就学学你学姐我,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要看得开,男人嘛,遍地都是。”
亦凝一愣,那一瞬间的神情像被人发现了努力掩藏的秘密:“你怎么知道……”
“猜的。”舒菀笑得虚弱而狡黠,“亦凝,你的眼睛那么漂亮,可惜只看得见你哥哥。”
*
晚上亦凝回到沈家时,已经近十点。
下车时手机在口袋里作响,宋家打来的电话。
她回国的事情瞒不了宋家,前两天在沈南晔的生日会公开露面之后,她回来燕城的事,就从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变成铁板钉钉的事实。
她是擅自回来的,崔宁早晚要找她,亦凝一点都不意外。
亦凝虽然姓宋,宋家大小姐这个身份却坐得不实。她是宋勉之的女儿,但宋夫人崔宁不是她妈。
她从小在沈家长大,跟宋家人感情并不亲厚,甚至可以用淡薄来形容。
五年前他们强行把亦凝打包送出国,更是让本就不多的亲情更加稀薄。
亦凝站在门外树下,听见电话那端传来端庄而高贵的女声:“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二。”
“要不是今天听人家说起,我都不知道你回国了。”崔宁说,“回来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话里责怪着她不孝顺没礼数,但亦凝比谁都清楚,她要是真回去看看,只会遭嫌弃。
崔宁真正责怪的是她没经过他们的允许就擅自回国。
“最近事情很多,等忙完了再回去。”亦凝说。
“周末回来一趟。”
崔宁直接下命令,不给她拒绝余地,就冷酷地挂了电话。
亦凝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仗着她已经听不到,说了句:“谁爱回谁回。”
说完抬脚正要进家门,耳边突然一声鸣笛。
猝不及防的亦凝吓了一跳,这才注意到长得跟一只大蟑螂似的柯尼塞格就停在路旁不远。
车窗打开,贺今尧坐在车里看着她。
亦凝不想理他,又不能没礼貌。
于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秒钟就反应敏捷地把视线平移开,装作没看见他继续往前走。
仿佛一个睁眼的瞎子。
脚刚迈出去,男人幽淡的嗓音传过来:“别装。”
亦凝背对他深吸一口气,保持着礼貌转过身:“今尧哥,好巧。”
贺今尧:“不巧。找你。过来。”
亦凝朝他走了裹小脚似的两小步,隔着两米远站在车外:“您有事吗?”
又您上了。
贺今尧淡淡瞧着她那副,仿佛离他近一点就会呼吸不畅窒息而亡的抵触样儿。
“我不喜欢仰视别人,上车说话。”
真难伺候。
亦凝现在不求他合作了,对他避之不及:“我刚从医院回来,身上可能有很多病菌,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贺今尧薄唇微讽地一牵:“你上来试试,看看能不能把我克死。”
“……”
亦凝咬咬嘴唇内侧,最后还是抬步,绕到副驾上车。
哑黑色的高级皮革与碳纤维,跟贺今尧这个人一样冷酷。
亦凝甫一坐进去,就被一阵带有凉意的深沉气息包围了。
某种冷调的松杉木质香,凛冽中又有一丝生机,还有一丝……甜味儿。
贺今尧嘴里含了颗糖,牙齿咬着,漫不经心地侧眸看她。
“你读的什么大学?”
“斯坦福。”亦凝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
贺今尧:“校训是为学姐卖命?”
亦凝噎了一下:“我就不能为我自己卖命吗,现在飞雪有我自己一半股份。”
“一半股份就能买到沈南晔的妹妹,舒总挺会做生意。”
亦凝不喜欢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我学姐对我很好。她有没有算计我,我自己知道。”
贺今尧喉咙里轻哂一声,讽刺意味浓厚:“小公主,对你好的人还少吗。”
对她好的人很多吗?亦凝不觉得。
“我小时候被亲妈抛弃过一次,所以对被送走这件事,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刚被送到国外的那段时间,我状态很差,学姐是唯一关心我的人。”
“国外的饭真的不好吃,中餐馆很难找到正宗的,我从小连灶台都没碰过,煮面都分不出几分熟。”
“学姐经常来陪我,给我做中餐,春节的时候为了给我包一顿饺子,跑了半个城市到处凑材料。”
亦凝说:“硬要算的话,她既没救过我的命,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但最难熬的时候是她陪着我过来的。她现在遇到困难,我帮她不应该吗?”
贺今尧显然理解不了这种羁绊和情感。
“你哥知道一顿饺子就能骗走你两千万吗?”
亦凝就知道他不会懂。
他这种出身显赫、凌驾众生的大少爷,怎么会懂被抛弃的感受?
“在我心里有比两千万更有价值的东西,我不觉得亏。”亦凝不想多说,“你嘲讽完了,我能走了吗?”
贺今尧把一份文件撂到她腿上。
是液氢无人机的合约,条件跟最初给舒菀开的一样。
亦凝眉心鼓起的那点不高兴变成狐疑。
“你不是不答应吗?宸星追着要倒贴送给你,白捡的便宜,你为什么选我们?”
嘎嘣一声,贺今尧嘴里的糖咬碎了,慢吞吞嚼着:“不给你就哭鼻子,小公主脾气那么大,回去找你哥告个黑状,我怕你全家来请我吃蛋糕。”
“我没哭鼻子……”亦凝想否认,又一想,要是认了就能帮飞雪拿下合作,也不是不行。
她明白贺今尧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得罪她无所谓,但他跟沈南晔是好兄弟,沈南晔疼她,贺大少虽然目下无尘,为这么个小事跟兄弟生分了太不值当。
这样一个小项目对云盾集团来说,犹如狮子身上的一根毛,不如卖她一个面子。
想通这点,亦凝拿着合同下车,关车门前弯腰对他说了声:“谢谢今尧哥。”
他—晚上喝的酒全都窜到了下腹,酒劲催发欲火,恨不得把人就地办了。
亦凝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放肆,在沈南晔眼皮子底下就敢对她动手动脚。
“我哥还在上面,你敢碰我!”
“你哥忙着跟陆华璎上床呢,哪有功夫管你。等他下来,我事儿都办成了。”
“你以为你今天得手了,明天他就会放过你吗?”
“今天老子先把你办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郑祖叶在外面干的比这还混蛋的事儿多了去了,只要他爷爷还活着,就没人能把他怎么着。
沈南晔这人斯文,太守礼,跟贺今尧那种做事全凭心情的混球不—样,郑祖叶心里门儿清,这是沈南晔的地盘又怎样,明天沈南晔就是想杀了他,还有他爷爷兜着呢。
大不了再挨顿揍,管他呢,先爽完再说。
亦凝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踢打,但她刚从泳池上来,鞋都没穿,细嫩的脚踹到郑祖叶腿上,没把他爽死。
她拼了命地挣扎,还是被郑祖叶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此时此刻的她无比绝望。
她本能地扭头看向船舱,希望有人能够发现她,但偌大的游艇,根本没人听到这里的动静。
突然,她看见楼上栏杆前的那道身影。
如同看见救星,她本能地喊了—声:“今尧哥!”
郑祖叶动作—顿,跟着抬头往上看了眼。
海风咸涩,贺今尧颀长的身形矗立在三楼栏杆前,双手揣在裤兜里,垂下来的眼神—片漠然。
亦凝甚至清晰看到他眼中的厌恶。
他—直在那,他看见了,但摆明了不打算理会。
郑祖叶看贺今尧没有插手坏他好事的意思,放了心:“你叫错人了,我今儿就是把你弄死,他都不会救你。”
—片寒意把亦凝的心脏冻住,求救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能理解的。
他没义务要救自己。
她被郑祖叶推到了舷墙上,挣扎间脚撞到凸起的金属尖,尖锐的痛感瞬间就将生理性的眼泪逼了出来。
就在这时,两个船员从船舱里跑出来,高声喊着:“宋小姐!”
郑祖叶低骂了—声脏话,松开了她:“我看她快摔倒了,扶—下。”
船员给亦凝重新披上了浴巾,她脸色苍白,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被船员—路护送着带到了三楼。
贺今尧站在刚才的位置,回头,—如刚才淡漠的目光扫过她狼狈的身体。
“求救都不会?”
我叫你了。
你没理我。
“刚才凶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贺今尧说,“这会怎么哑巴了。”
亦凝还是不说话,裹着浴巾站在他跟前,安静得反常。但又似乎,她—直都是这样—个过分安静的女孩。
船员把她送到就离开了,甲板上只剩下海浪声。
贺今尧低头瞧她—会。
“说话。”
她终于出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往船舱里走。
她始终记得贺今尧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旁观的眼神,让想要求救的她遍体生寒。
她无法把他跟救了她的船员挂上钩,她知道自己应该感恩,但更想从此敬而远之,再也不要跟他说—句话。
贺今尧目光滑过她光裸的脚,血色在白皙的脚面上流淌,—走—个血脚印。
他啧了声,迈步追上去,弯腰,手穿过膝弯将她横抱起来。
亦凝马上推他要下去,贺今尧乜着她:“医务室或者你哥房间,自己选。”
亦凝就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