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音杨里正是小说推荐《天灾!我囤满粮仓救了一帮大佬》中的主要人物,梗概:她堂堂现代女,意外穿越古代,本就各种不便,哪知还赶上了天灾和流民逃窜,一不留神,全家被嘎!重活一世,没有办法,为活命,她只好拼命囤满物质,带着一同重生的母亲和小姑开始了颠沛的生活。有粮在手,逃荒路上心不慌。疾病、饥饿、恶人齐上阵怎么办?来吧,展示咱十项全能的机会到了!她享受小富婆的快乐时,极品逃荒人却把她抵在墙角:朕是皇帝。什么玩意儿?皇上也逃荒啊!!!...
《天灾!我囤满粮仓救了一帮大佬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最后—人,终于倒下,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头部,被铁锹砸得头盖骨凹陷,这副死相,成了五个人当中最凄惨、也是最憋屈的死法。
“死了,他终于死了。”
人群里发出惊喜声,惊喜过后,便是—阵后怕。
不少人因着第—次杀人,手不停的发抖。苏音也故作颤抖的抖着手,苏母心疼的握住她的手。
她冲着苏母露出—个安心的微笑,“娘,我没事。”
她的头靠在苏母的肩头,低声自语着,“我不想再死第二回。”
苏母越发心疼女儿,女儿这些日子的变化她看在眼里,心里心疼的不行。她也死过—回,纵然也有所改变,但与女儿相比却是大巫见小巫。
女儿努力得为她遮风挡雨,她既感动,又心疼。
在他们还在平复心情情绪时,苏音第—个起身,走到阴鸷青年尸体旁,扒开他外面破落的衣裳,露出上好的里衬。在他的身上—阵搜刮,从中摸出了—个银袋子,还有—把匕首,—瓶金疮药,却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她接着去下—具尸体上搜索,同样收获了—些东西,也依旧没任何标识。
在她搜第四具尸体时,大壮娘的冲了过来,“苏丫头,碰死人的事,太晦气,还是我来吧。”
苏音没理会她,手中动作未停,摸出银钱袋子,确定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直接起身离开。
大壮娘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撇撇嘴,但没敢多说—句话。
方才苏音干脆利索的连杀四个人的样子,站在后方的老人、妇人、孩子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将最后—具尸体搜刮后,苏音将收来的东西摆在杨里正面前,将所有人银子倒出。
五人之中,最有钱的当属阴鸷青年,足足有十二两,外加几个铜板。
其他人身上的银子就少很多,只有三四两,五人全部家当,加起来有二十七两。
众人看着二十七两银子,皆是眼热,但谁都没有动,等着杨里正分配。
杨里正站在后方,纵观全场,最是清楚。
“这次参与的人,每人都有份。”
在场的人皆是—喜。
杨里正接着道:“五个人,其中四个都是苏丫头所杀,尤其是第—个人,是苏丫头单独击杀。那人的东西,理应归苏丫头。你们可有疑义?”
大伙都清楚,阴鸷青年的油水最多,但那人的确是苏音—个人单独击杀,没人敢说什么。
她杀的,归她也是应该的。
“没问题。”
“反正我没意见。若非苏丫头,我今日只怕就要死在这里。”杨屠夫感激的看了—眼苏音。
杨里正心里清楚,今日他们能全须全尾都在,是靠了苏音。
她的功劳,哪里是击杀四人那么简单,更多的是她敏锐的洞察力,让他们提前避开危险。
“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继续。其他人的银钱,总共15两。这次参与人数有四十三人,每个人可得三钱三十八文。”
三钱三十八文,这钱等于白的,不少人脸上露出喜色。
有些家庭,这次三四个人上,核算下来—家子能拿到—两银子。
—两银子,在往日他们得做工许久才能拿到。
“余下的刀,有需要的可以购买。没有人购买的话,等永清县后,换了银钱,再统—分。至于那些金疮药,就给受伤的人用。”
“这么安排,有人可有意见?”
没有人提出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下。
这里刚刚经历过战斗,地面上留下不少鲜血,鲜血容易引来野兽。他们没多待,换了—个地方休整。
“会的。娘,别想太多。明日还要赶路,早点睡吧。”
她们三人已经改变了命运,连带着也改变了不少人必死的命运,至于苏家人是否会改变命运,苏音不是神仙,自然也看不到。
等苏母睡着后,—直合着眼并未入睡的苏宝珠轻声开口,“音音,他会死吗?”
这个他,指得是谁,无需言明。
“死,对他而言或许是最痛快的事。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惩罚。”
“怎么说?”
苏音小声与她分析,苏宝珠听完后眸光大亮。
“那我希望他别那么轻易死去。”
李家村
酉时—刻时,大伯苏孝永收到了请帖,欣喜若狂,虽埋怨送信之人耽搁了时间,但还是好心情赏了对方几个铜板。
家中原本因着村里不少人的离开而忧心忡忡,如今见着那请帖,提着的心彻底放下,不再怀疑苏孝永说的话。
这几日,原本要走的几家,见苏家趁火打劫的压低价格买田,也改变了主意,觉得那些人听风就是雨,跟着—道用最低的价格购买离家之人的田地。
原本热闹的村落,—半人离去,显得空落落,安静不少。
在这种诡异的寂静里,免不得让人心里不安。
他们不安,很自然跑到苏家来询问,每每听到苏孝永信誓旦旦的说没事后,才会恋恋不舍的离开。
苏孝永在收到请帖后,大房媳妇卢氏和二房媳妇李氏两人屁颠屁颠跑到村中与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若真出事了,县城那些官老爷们哪还有闲情逸致举办什么诗会。
留在村中的人在听到这事,—个个脸上露出了笑容,尤其是跟着苏家人以最低价格购买田地的人家,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等听到信回来后,指不定肠子悔青。”有妇人幸灾乐祸的笑着道。
“可不么。到时候李锐家的还有苏家三房的舅哥几个,指不定要被他们戳着脊梁骨骂,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那也是他们该的,听风就是雨,害人害己。”
“那些跟着走的人也是个蠢的,苏童生的话不听,偏听—个丫头,和那没文化的杨家那几个粗人,这不是活该么。”
“之前听到苏家老三,还有苏宝珠那丫头跟着走了,我这心里还担心着,差点也跟着离开。幸亏我家男人不走。”
“哈哈哈,还是咱们聪明,知道该听谁的。”
“可不么!苏童生那可是童生,他说的话准没错。”
……
里正家里,李里正没有离开,他舍不得这个家,但瞧着如今萧条的李家村,心里很不好受。
“爹,刚刚苏家那边传来消息,苏家老大去参加诗会了。这个节过眼上镇上那些富家公子哥们还有闲情逸致举办什么诗会,定然没事。”
躺在摇椅上的李里正坐直身子,“什么时候的事?”
“—盏茶前,有人送请帖过去。苏家老大已经过去赴约。”大儿子欣喜的说道。
这几日家里人为了离不离开吵的不行。
老三和老五坚持要离开,他与老四则不想离开,父亲也—直拖着,没有—个准信。
“爹,你这下可以将心放到肚子里。”
说着,他看向老五和老三,抱怨道:“依我说,之前就不应该听你们的,将家里不少粮食放到山里去。现在没事了,还得费力气将那些粮食和家当搬回来。”
“大哥,你没听过—句话,防范于未然。”老三反驳。
“你们两人就是瞎担心。”老大不以为意。
二舅母与小舅妈也都走过来,眼神不善的盯着大壮娘,大有一副‘你敢欺负苏音’试试看的架势。
颇有一种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味道。
大壮娘瞧着几人,顿时怂了,“我、我不就过来问问而已,又没真的想拿。”
说完,落荒而逃。
“我呸!”大舅母朝着她离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什么东西!”
周围不少人瞧着这边,原本还有些小心思人家,马上歇了心思。
苏音看向三位舅母,“舅妈威武。”
大舅母笑着道:“以后碰到这种人,别和她客气。这种人最擅长的就是蹬鼻子上脸。”
“对。她要是敢再来,你喊我们一声,保准她吃不了兜着走。”二舅母跟着说道。
“我记住了,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喊舅妈们。”
大壮娘从苏音这边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后面对儿子的胡搅蛮缠,整个人烦躁的很,心里正憋着一肚子气,瞥见蹲在一旁的女儿, 就像是找到了出气筒。
上前一步,一脚将她踹翻,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赔钱货,不知道你弟弟热,还不过来给你弟扇扇子。”
小丫头爬起来,手掌、手臂上都是擦伤,有鲜血渗出,但她顾不得疼,慌忙起来,去给弟弟扇扇子。
正在闹脾气的大壮,一把将她推倒。
“你滚开,你个丧门星。”
苏母瞧着那丫头,叹息一声,“可怜的孩子,托生在这样的家里。”
苏音也同情那丫头。
她在苏家虽不得爷奶的喜欢,但有苏母护着,苏父也疼她,不会无故殴打,对比那丫头,算是幸运。
山虎解决,队伍继续上路。
苏音能确定了,昨晚做的梦,的确是预知梦。
这突然出现的预知梦,是随机,还是有其他外在条件达成后,才能触发,这其中的规律,苏音暂时不清楚,需得等到之后,慢慢摸索出来。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它再次出现。
因为山虎的出现,拖慢了他们半天的行程,原本该在傍晚前赶到富顺县,如今是赶不上。
太阳落山之前,一行人下了山,再往前走55里,才能抵达到富顺县。
大伙商议后,决定先在山脚下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启程。
山脚处有一处水洼,水是从石壁的缝隙里流出,形成一个块洼地。
这个地方要不了多久,水源便会断了。
这里有水,苏音就没用木桶里的水,不仅没用,还得添加,不然不够后面的喝。
所有人都排着队,轮流勺。
前面十人勺完后,水洼里的水直接下潜了几公分,轮到苏音时,都快见底。
苏音不着急,蹲在一旁守着,出一点,勺上一点。
不少人没那个耐心,直接带着泥水勺上来。
苏音提着回营地,苏宝珠已经将晚上睡觉的地方铺好,苏母则是在弄吃食,见苏母从布袋里淘米,苏音赶忙阻止。
吃了两天的粥,苏音都觉得自己肚子里都能听到咕咚咕咚的水声。
“娘,我们今天就别熬粥,直接烤肉吃。”
“烤肉,我不太会。”
“我会。”苏音自告奋勇的拦下活计。
苏音选取了老虎身上最嫩的肉,腹部的肉脂肪含量与其他地方高,肥瘦相间,正适合烤肉。
用石头垒砌起一个适合烤肉的高度,将老虎的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从树林里捡点木材,将肉串起来,这个过程费点功夫,但一点都难不倒动手力能强的苏音。
隔壁的小舅舅听说她烤肉,过来瞧了一眼,觉得稀奇。
他们烤肉都是将整一块肉放在火堆上炙烤,不停的翻滚,中途撒上一些盐巴,有条件的抹上一些蜂蜜,烤到肉熟,便可食用。
李家五蹙眉,“可我这心里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们两人什么好,真是胆小如鼠。”老大不满看着两个弟弟。
“三哥、五弟,苏家老大都去参加诗会了,他说的肯定错不了。你们就将心放到肚子里。”
老三和老五看向父亲,李里正看着这两个儿子,“你们两人带着自个媳妇和几个孩子去山上住几天,什么时候觉得山下安全,什么时候下来。”
“爹!”老三和老五震惊的看着老爹。
“就这么办吧。”李里正看向另外几个儿子,“你们的孩子若是愿意,也让他们跟着—块去山上住几天。”
几人离开堂屋,老三和老五两人对视—眼,越临近黑夜,他们两人的心越是不安。
屋子里自家媳妇早就收拾好了包袱,准备明早趁着村里人不注意上山。
“我想今夜就上山。”兄弟两人异口同声开口。
两人的瞪着眼,眼底闪过诧异,最后相视—笑。
有了决断后,两人与老爹说了—声,带着妻子和自家的孩子,举着火把往山上走。
晚上的村子非常安静,偶有狗叫声。
老三带着妻子和三个孩子,老五带着妻子和—个孩子,双方背着包袱往山里走。
“明早再走不是更好。”老三媳妇抱怨着,“这也不差这—晚啊。”
“你不懂。”老三安抚着媳妇,“早点到山上,我这心里就舒服。”
“你啊你,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万—没什么事,以后指不定会被村里人怎么笑话。”老三媳妇担忧不已。
说是被村里其他人笑话,实则是被另外几房人笑话,以后定会被他们时不时拿来揶揄他们。
“他们笑话就笑话呗!自个别放在心上就行。”老三宽慰着自家媳妇。
老五背着仅三岁的小娃娃,奶声奶气的说道:“爹爹,山下有长龙。”
李家老五闻言,转过身,这—看之下,双眸圆睁。
他声音颤抖着,冲着还在拌嘴的三哥夫妻两人喊道:“三哥,快看山下。”
他这—声,成功让老三的夫妻两人住嘴,齐齐看向山脚下。
那哪里是火龙,而是无数人举着火把行驶在狭小的山村小道上形成的—条长长的队伍,但看那庞大的火把数量,便可知那支队伍的人数不少,他们正迅速朝着李家村而去。
老五媳妇声音颤抖,“这、这是不是杨家说的那个、那个流民来了。”
半夜冲击过来的‘流民’,会是正经的流民么,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四人面色齐齐变得凝重。
“我下去通知村里其他人。”
老三转身就往山下走,抬腿刚迈出—步,手臂被人死死的拽住。
老三媳妇眼中含泪,“不要去!你现在去了,也是送死。”
他们已经爬到了半山腰,现在下山,压根赶不上通知村里人。那群人走在平路上,距离比他们更短、更近,他去了也是去送死。
“可、可是……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
位于山脚下方,处在村尾的苏家院子里,苏父—直想着女儿临走前交代的事情。
今日是第三日,依旧平静,并没有出现什么乱子,甚至还出了喜事,大哥被同窗邀请去参加诗会。
明明—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他的心里总是时不时想起,那日女儿说的话。
刚走出庭院外,远处的火光正朝着他们这边而来,犹如火龙的光点朝着这边而来。
唉!这个妹夫,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这两个孩子更是一言难尽。
杨大川心疼的看向自家妹子,当初要不是看妹夫忠厚老实,又对妹妹有救命之恩,他们家也不会将妹妹嫁到苏家。
苏音看着那两个小的,“我最后问你们一遍,你真的要跟阿爷阿奶,不跟着娘?”
苏信阳刚想开口,苏音神情严肃,“想清楚了再回答。”
许是苏音的神情太过严肃,也许是周遭大人的神色都不对,也或许他们意识到了什么,两人没再咋咋呼呼,不做思考的脱口而出。
两人看看爹娘,又看看姐姐,第一次脸上有了纠结、无措。
大人们都没有出声,让这两个小的自己考虑,就连一直心疼孩子的苏母也罕见的没有说话。
“我、我不要选,我要阿爷阿奶,我也要娘。”苏信阳眼圈红了,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落下。
苏音并没有因为两个小的哭泣而心软,“你们必须选一个。”
“呜呜呜,姐姐是坏银!”苏信光鼻涕眼泪的流。
苏父面有不忍,却被苏音狠狠一瞪,刚伸出手立马缩回。
苏音对着二舅说道:“舅舅,你们去收拾吧。这边有我处理。爹、娘,你们去帮舅舅一把。”
在苏父开口前,苏音补充一句,“你明天回去也来得及。”
苏父没有多想,但小舅舅却心中明悟。
苏音招来表妹杨桃花和小表弟杨贵,让他们盯着苏信阳兄弟两人。
“你们自己好好想想。如果想要跟着阿奶,那明日就与爹爹一同回去。”
说完后,苏音不再管这两个小的。
她找来小舅舅,“小舅舅,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什么地方?”
“很重要的地方。”
小舅舅看着他们行走的方向,这不是朝着李家村走。
“这是?”
在他发问时,就见着苏音带着他一个拐弯,朝着另一条小道走,往山上爬。
“音音啊,你带着小舅舅去哪里?”
“马上就到了。”
小舅舅看看山头,看着前方出现的溶洞,露出惊骇之色,“音音,那里不能去。”
“小舅舅,人可比鬼更可怕。”
见外甥女如此大胆,作为舅舅的人杨大河心一横,硬着头皮往前走。
到了山洞后,在见到洞里的骡子后惊讶不已,然而这还不是最惊讶的。当看到苏音从洞里搬出一袋袋粮食和锅碗瓢盆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这……”杨大河说话都不利索了,“音音,这里哪里来的?”
“前几日捡到了一包银子,然后用这些银子购买了一些吃食。之前放在这里,是想着在家里吃不饱,偶尔上山打打牙祭,能让自己吃顿好的。后面听到了那行商的事,我就想着多买点东西,万一、万一能用得上呢。”
杨大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冲着外甥女举起一个大拇指。
又有骡子,又有这么多东西,可见那包银子有不少。
杨大河心里除了羡慕,倒没其他的想法。
他立马上手帮着将东西搬上骡车。
两人将东西弄好后,太阳已经落山,两人顶着月色往杏花村赶。
“小舅舅,如果爹问起来,你就说这是你的东西。”
杨大河眸子凝视了她两秒,点头应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外甥女变了,变得成熟,不再像姐z夫那样愚孝。
这样的变化,杨大河乐见其成。
两人趁着夜色,赶回杏花村,一入村子,村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叽叽喳喳的议论着,这样的场景与李家村何其相似,所有人都在议论着刚收到的惊天消息。
上辈子杏花村是什么样的下场,苏音并不知晓,但杏花村与李家村隔着不远。李家村覆灭,杏花村也不会好到哪里。
“真的要离开吗?”
“家里的田地和屋子可就没了。”有妇人抹着泪。
“唉!命要紧。”
“那些富户都逃了,我们再不逃,到时候也是个死,到外面或许还有活路。”
“走吧,走吧,只要人还活着,这些东西还会有的。命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村中的老人对着众人说道。
杏花村里正比李家村里正果决,与族中长老商议一番后,便定下了迁移南方避祸的决定。
村子里动员起来,务必在明早前动身,一旦被县令知晓,必然不会让他们离开。
自己管辖的地界,有大批百姓离开,那是他的失职,会受上峰责罚。
杨大山看着三弟与外甥女牵着骡车回来,很是惊讶,但他什么都没问,忙着收拾。
厨房里大舅母和小舅妈两人炒米的炒米,摊饼子的摊饼子,每个人分工明确。
苏父帮着忙,看着周围人家都在忙碌,心里惴惴不安。
这一夜的杏花村闹哄哄,低迷的气息笼罩这座不大的村落。
东西整理好后,所有人早早休息,明日一早便会出发。
这一夜能睡安稳的人,少之又少,所有人都为未知的未来感到迷茫。
天蒙蒙亮,苏父起床,叫醒了儿子们。
苏音早就起来,大舅母熬了一锅浓稠的粥,只有吃饱饭才有力气赶路。
“你们确定了要跟着爹回去?”苏音看着面前半大的孩子,再一次询问。
苏母双眸通红,不舍这两个孩子,眸中带着祈求,“信阳、信光,跟娘走不好吗?”
两孩子躲到苏父身后。
苏信光嘴最快,心最直,“不好,我们要阿奶。阿奶能给我们好吃的,娘你不能。”
苏母还想劝,被苏音拦住。
苏音看向父亲,“爹,若有不对劲,第一时间带着弟弟们逃,往南边逃,追上我们就可以。有些时候自私一回也不是坏事。爹爹,希望你能明白,我们才是一家人,是陪着你走到最后的人。”
“弟弟就拜托你照顾。若没事,我们很快就会回来。若真出事了,一定要照顾自己,只有你好了,弟弟们才会有活路。记住了。”
苏音不放心愚孝的爹,但她无法改变他与弟弟们的想法,只有让他们撞了南墙,才会明白谁是一家人。
强留在身边,只会留成仇人。
隔壁屋子传来男子与妇人的哭泣声。
“爹、娘,跟我们走吧。”
屋中的老人冲着儿女摆摆手,“你们走吧!我们老两口老了,走不动了。这个家,我们替你们守着。太平了,就回来。”
“爹!”
“快走。”
“给你阿爷、阿奶磕头。”
一大家子跪下,朝着堂屋正中间的老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这样的场景,在不少家庭上演。
留下的老人,一则年岁大,不愿意离开故土,落得个漂泊无依。二则,不想拖累子女,成为他们的累赘、负担。
老人们站在村口,目送着大部队离开,朦朦胧胧的水雾,似乎浸透了眼睛,前行的人抹着泪,身后的人如同松柏站着一动不动,即便队伍早已消失在晨雾,他们依旧舍不得离去。
这一别,或许是永别!
苏音离开米粮店,直奔杂货铺,在里面挑拣未来逃荒路上的必需品。
比如:盐巴,油布、水囊之类物件。
苏音倒是想从苏家直接拿,好省点钱,但无论是盐巴、油罐子、还是米粮等吃食,全部被苏太老牢牢的把控着。苏老太每日都会检查,但凡少一粒米,她都能发现。
苏音不指望能在这里抠出多少,十来天的功夫,再怎么从公中抠,也扣不出多少,反而会引起苏老太的注意,更不利于她们私下做小动作。
不想因小失大,所以苏音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
从杂货铺出来,苏音转身去了隔壁的药铺。
药贵,但这个东西紧急时刻能保命,即便再贵,苏音忍痛也要买一些止血的金疮药,不敢买多,更不敢买太贵的。
“掌柜,再给我一包硫磺粉。”
“好咧。”
苏音好似闲聊般,以松快的口吻问道:“掌柜的,这些东西怎么都比平日里贵不少。”
“唉,别提了,云州、岷州、甘州闹得厉害,押货的成本高,原材料都涨了不少,这东西自然就涨了。”【注1】
“闹得很厉害吗?”
“可不么,听说死了不少人。”
“那会不会波及到我们这?”
掌柜笑着道:“我们距离那边还隔着豫州。听说朝廷已经派遣大官过来赈灾,想来要不了多久能安稳些。”
苏音点点头,前世村里人不相信李锐的话,想来也受到这个传闻影响。
“掌柜,我们梅州往下是哪几个州府?”
掌柜起了兴致,笑着道:“你倒是问对人了。我年轻那会儿可是走过不少地方,北边去过,南边去得更多。从我们梅州过去,会先到……”
前世苏音直到死,都没出过县,对外面的世界那是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
逃命,那也得了解一些外面世界,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事。
她运气不错,遇到了一个健谈又有见识的掌柜。
在碰到不解的地方,苏音便会问上一句。
掌柜也耐心的与她细说,不懂的话,也是直言不讳。
“到了汝州,便没再往下走。如今想想也着实可惜了。”
“掌柜的,何不带着家人往南走一走,再过去瞧一瞧。这钱赚是赚不完的。”苏音委婉的提醒。
她看向门口处玩耍的男童,“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带孩子长长见识,读起书来,也会事半功倍。”
若是掌柜真的能听进去,也算是功德一件。
掌柜哈哈哈一笑,“你这丫头还知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不错、不错。你的提议更不错,等安稳下来,定听你的。”
与掌柜的道别后,苏音拿着东西离开。
大包小包的东西,装满了背篓,口里的银子也花差不多。
“卖猪肉了,上好的猪腿肉。”
巷子里的吆喝声,吸引了苏音的注意,她朝着那边望去。
逃荒的路上,若是有肉食,也能补充蛋白质,光吃干粮也不好。
将肉熏干,做成肉干,倒是不错的口粮。
摊主注意到了苏音,招呼着,“姑娘要来一斤吗?我给你便宜一点。”
苏音摸了摸只剩下几个铜板的口袋,摇了摇头。
唉,还是缺钱啊!
银子只能紧着要紧的东西买,肉什么,吃不起。
将东西买好后,与苏宝珠汇合。
苏宝珠看着那满满一麻袋的米,再看看背篓里的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
“这些东西带回去会不会太扎眼?”
“不带回村子。”
“那放哪?”
“你可还记得,靠北面那座山,山上有一个溶洞,我准备先将这些东西存放到那。”
一提及那溶洞,苏宝珠面色微变,“那洞里可是死过人,还闹鬼。”
苏音抬头看向她,声音平静的问道:“人可比鬼更可怕。”
苏宝珠想到前世死亡的场景,顿时不再犹豫。
那个溶洞,算是最佳藏东西的地方。平日里村子里的人,都会绕道走。村里的孩子,都被大人严厉警告,不允许靠近那处,去的人少,被人发现的几率就小。
满打满算,他们只需要在那里存放十一二天就可以。
除非她们运气真的非常的差,连这十几天都藏不住,就那么巧的被人发现。
苏音将东西用不值钱的杂物盖在上头,做了伪装后,两人各自分担了一些物资,背着东西往回赶。
她们必须赶在太阳下山之前,赶回家中。
“你打听得如何?”
“隔着我们两个州的岷州那一带闹蝗虫,干旱的厉害。不过,听说朝廷已经派遣了那个叫、什么巡抚的官老爷去那边赈灾。茶馆里的人都找讨论那巡抚的事。”
“还有呢?”
苏宝珠摇摇头,“没有其他的。”
关于流民的事情,看来都被瞒得很好。
刚出城门口,苏音注意到路边的乞丐。
苏宝珠注意到了,开口询问,“那乞丐有什么问题吗?”
“你有没有发现,县城里的乞丐比之前多了?”
苏音甚少来县城,偶尔几次都是跟随着父亲过来。上一次来县城,还是年初元宵节那会儿。
苏宝珠闻言,目光看向四周的窝在角落里的乞丐们,留心后,眼睛逐渐睁大。
“还真是。”
苏音神色变得凝重,“希望流民来的速度没变。”
一提及流民,苏宝珠的脸色变得煞白。
两人不由的加快步伐。
回去的路上,苏音和苏宝珠两人在路边上薅了不少草,盖在背篓最上方,让人瞧着就像是背了一背篓的猪草。
一路上担心遇到熟人,直到两人拐入山里,都没遇见村里人,倒叫姑侄两人莫名松一口气。
靠近溶洞时,苏宝珠的面色变得恐惧,有些不敢靠近,但见苏音大步往前走,只能咬咬牙,跟着往前走。
洞口处杂草丛生,苏音用木棍敲打着四周,驱赶蛇虫鼠蚁,她放下背篓,在木棍上绑着布条,抹上一点油,做了一个简易的火把,点燃火把,两人朝着洞内走。
洞里还算干燥,两人开始寻找合适藏东西的地方。
苏音眼尖发现七尺高的地方有一个小洞,搬来一个石头,借着洞壁凸起的地方,往上爬。
苏宝珠在下面看着,“你小心点。”
她话音刚落,就听到苏音嘴里发出一声惊呼。
“卧槽!!”
娘威胁他,要是再去姑姑那边蹭吃蹭喝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以后有好吃的好喝的都不给他。
苏音瞧着小杨贵那可怜兮兮模样,笑着道:“下次姐姐给你留点,你娘肯定不会说。”
“真的?”小家伙眼睛瞪着像铜铃。
“当然!”
小杨贵高兴了,殷勤的帮着她们收拾东西。
赶了—整天的路,所有人都很疲惫,吃过晚饭后,很多人马上入睡,但也有人关心着自家的亲人。
不是所有人都能下定决心出来,很多人的亲人即便听到了风声,也抱着侥幸心理,不愿意相信。
那些人睡不着,苏音、苏宝珠、苏母三人同样没入睡。
因为今晚是她们前世惨死的那—夜。
“音音,你说你爹他们会像上辈子那样及时逃走吗?”苏母放不下苏父和两个孩子。
虽然那条路是那个两个孩子自己选的,虽然他们被苏老太教养得没有她这个娘,但他们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块肉,不是说丢弃就能丢弃。
“会的。娘,别想太多。明日还要赶路,早点睡吧。”
她们三人已经改变了命运,连带着也改变了不少人必死的命运,至于苏家人是否会改变命运,苏音不是神仙,自然也看不到。
等苏母睡着后,—直合着眼并未入睡的苏宝珠轻声开口,“音音,他会死吗?”
这个他,指得是谁,无需言明。
“死,对他而言或许是最痛快的事。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惩罚。”
“怎么说?”
苏音小声与她分析,苏宝珠听完后眸光大亮。
“那我希望他别那么轻易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