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尧今天开的不是跑车,是辆四门轿车,他反手打开车门,拿出车上的备用衬衣,朝她丢过去。
亦凝连忙抬手接住,看看手里的男士衬衣,现在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今尧哥,谢谢你。”
沈南晔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已经拿着衣服回到酒楼。
“我找到衣服了,哥,处理好就回去,你别担心。”
电话那端静默片刻,沈南晔的声音才响起,听不出情绪:“那就好。”
亦凝问服务员借了更衣室和剪刀,直接把旗袍拦腰剪成半身裙。
贺今尧的衬衣对她来说太太太大了,所幸丝绸质地轻薄,垂感好,不会显得太夸 张。
她把过长的袖子挽起几道,下摆打了个结,白色丝绸衬衣跟刺绣半裙倒也还算搭。
虽然在今天的场合显得随便了些,但已经是最好的方法。
她回到雅间时,里面气氛正好。
陆父穿一身正儿八经的中山装,面相慈祥爱笑。陆母则比亦凝想象中年轻得多,一双手保养得十分细嫩,一看便是从小在家里养尊处优的女人。
她笑起来的眉眼跟陆华璎如出一辙,十分亲切地夸赞亦凝:“长得可真标致,要我说,比电视上那些明星可漂亮多了。”
陆华璎应该没告诉她自己喜欢沈南晔的事。
亦凝乖巧地笑着说:“谢谢阿姨。”
她坐到桌尾,旁边的位置上坐着贺今尧。
他是陆华璎的表哥,今天则代表着贺家。
沈长远问起贺司令:“好长时间没见他了,司令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六十岁的身体,二十岁的体魄,比我都结实。”贺今尧翘着二郎腿,照旧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
“今尧今年多大?我记得你比南晔小两岁。”
“二十八。”
付秀娟道:“那也差不多该安定下来了。你跟南晔年纪相仿,又是好兄弟,早点结婚,也好让司令抱上孙子。”
自从贺今尧母亲过世,贺司令就没再娶过,别的豪门都是儿女成群、外面私生的还有一堆,贺家那般权势,家里却只有冷清的父子俩。
已经抱上了。亦凝心说。
贺今尧背靠椅子,嘴角勾着弧线,那点笑却极散漫,浮在表面不从心上过:“我没沈南晔的好福气。”
这话算是变相夸了双方,一句话让桌上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沈南晔淡笑道:“你福气还叫浅,别人都不用活了。”
亦凝听见大家在笑,也配合地笑笑。
贺今尧偏头瞥她一眼。
电梯一到,陈佑嗖地扭头。
陈佑不是燕城本地人,留学也是公派出国,三线城市出身的他压根不了解燕城最顶层那个圈子。
他回国这几年,亦凝刚好不在,他不知道舒菀这个小学妹其实很有来头。
不仅是外交部宋司长家的千金,还是那位沈家那位公子的干妹妹。
小廖一个箭步冲上去:“怎么样,怎么样?”
亦凝轻轻摇头,小廖的脸一秒钟丧气。
陈佑焦灼的心安稳落回肚子里。还以为她多能耐呢,也不过如此。
整整领带,他趾高气昂地走到亦凝面前,挡着两人的路。
“我都跟你说了没戏,非要自取其辱。你以为贺今尧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吗,你爹再厉害,见了姓贺的也得低一头。”
亦凝挺讨厌男人叽叽歪歪。
“男人嘴太碎可能是肾脏方面问题,肾虚阳气不足影响心肺功能,就会通过多说话来辅助换气,你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她语速还是那么不慌不忙,一连串说得煞有介事,陈佑下意识摸了下自己肾的位置。很快反应过来,脸一绿。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回去也劝劝你学姐,有病就好好治病,跟我斗什么,她斗得过我吗!”
亦凝本来想晚点告诉舒菀结果,再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但没防住小廖这个传声筒。
她学陈佑学得太惟妙惟肖,气得舒菀咔嚓掰断了一双筷子。
“等我出院,看我不把他活剐了切成生鱼片!”
舒菀分手向来奉行好聚好散,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何必非要撕得血淋淋都不体面。
陈佑是第一个让她破例的。
小廖义愤填膺:“剐!必须剐!”
舒菀生存的斗志都被点燃了:“帮我问问医生,化疗能不能快点做,一天做一次,我着急出院。”
小廖腾地一下就站起来:“我这就去!”
亦凝无语极了:“你坐下。那是化疗不是spa,一天做一次,阎王都得对你们甘拜下风。”
小廖:“哦。”坐下了。
舒菀冷静下来,安静几秒,突然指着小廖对亦凝说:“知道陈佑为什么没带她走了吗?”
亦凝没绷住笑了。
小廖:“因为我对你忠心耿耿啊。”
舒菀说:“你对陈佑忠心多好,去祸害他去。”
小廖嘟嘟囔囔,俩人拌着嘴,亦凝看了看时间,起身说:“我得走了,今天我哥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