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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你老公回国了?”
林语熙刚刚完成一台视网膜复位手术,从手术室出来,消完毒,打开手机时刚好虞佳笑把电话打过来。
“我说今天约你出来吃饭也不回我,你老公回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林语熙关上储物柜的门往外走:“我刚下手术台。我不知道他今天回来。”
“哈?”虞佳笑心直口快,“这狗男人,回国都不跟你报备啊?”
林语熙:“他什么时候报备过。”
婚后刚半年,周晏京就去了纽约,也没跟林语熙商量过。
一年回来一两次,每次都是人落地了她才知道。
周晏京的确有着惊才绝艳的头脑,短短几年时间,他创办的博宇投行就在华尔街缔造了一个华人神话。
27岁便名列全球金融50大最具影响力人物,登过《银行家》杂志封面,这些林语熙都是从财经新闻上才知道的。
“好家伙,你老公回国都上新闻了,我们公司的小姑娘都议论半天了,合着你还蒙在鼓里呢。”
虞佳笑直接甩了一张头条新闻的截图过来,一边评头论足:“你瞅瞅,抛开人品不说,你老公这张脸是真他爹的帅啊!”
霖城顶尖豪门周家一直是本地财经媒体的关注重点,这几年周晏京的动向更是焦点,国内媒体对他的行踪比林语熙这个亲老婆都了解。
照片是在机场抓拍的,湾流G650公务机停泊在停机坪专属泊位,身形Z高大的男人正从扶梯走下来。
周晏京的脸单用一个帅字都不足以形容,他骨相立体,眉眼鼻的轮廓深邃,在下午正盛的日光下英俊得瞩目。
修挺利落的西服包裹着他比例傲人的宽肩长腿,举手投足间透出与生俱来的矜贵。
助理错后半步跟在他身后,正侧身汇报什么,随行秘书在后面推着行李箱,神色一派严肃。
倒是周晏京姿态慵懒,兴许是长途飞机坐得疲劳,照片上的侧脸透出几分意兴阑珊。
林语熙看着照片。
周晏京回来了?
她竟然比虞佳笑知道的还晚。
“那你今天肯定不出来跟我吃饭了吧。”虞佳笑嘟嘟囔囔,“我刚发了奖金还想请你吃饭呢。”
林语熙说:“别急,请客少不了你的。改天约。”
挂断电话,林语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忙了一整天到这会连饭都没吃上,饿得前胸贴后背,匆匆忙忙打车回去位于松云湾的婚房别墅。
医生的工作繁忙,林语熙平时下班晚,加上家里有保姆,她很少做饭,而且在厨艺上真的没什么天分。
周晏京回来的时机太不凑巧,保姆前不久刚被她辞退,他回来要是连顿饭都没有就太不像样。
林语熙开火照着网上的食谱弄了几道菜,折腾了快两个小时,饭菜上桌,她看了眼时间,周晏京还没回来。
坐在餐桌上又等了快一个小时,她给周晏京打了一个电话,没打通,微信发过去的消息也没回。
饿过劲,肚子反而没感觉了。
时钟走到十点,周晏京依然没回家。
林语熙犹豫着要不要把凉掉的饭菜收起来,闲着刷朋友圈时,刷到史唐刚发的动态。
配文两个字:【接风】
林语熙点开照片,看背景像是什么会所,纸醉金迷的环境,周晏京那帮朋友都在。
周晏京也在里面。
他西服外套脱掉了,面料精贵的衬衫扣子也解了两颗,领口微敞着,多了几分慵懒散漫。
照片拍摄的角度在周晏京侧面,能看到他交叠的修长的腿,搭在扶手上的手修长好看,松散夹了支香烟。
一个穿紧身小短裙的女人挨在他旁边,看他的眼神含情脉脉。
周晏京姿态看起来很放松,唇角轻轻勾着。
林语熙关了朋友圈,拿起筷子开始吃已经冷掉的饭菜,吃完收拾好厨房回房间洗澡休息。
私人会所包厢里。
因为是给周晏京接风,众人都很高兴,史唐亲手给周晏京倒了杯酒:“哥,庆祝你回来!”
那是一瓶轩尼诗的百年禧丽,顶级干邑白兰地,还是市面上根本不流通的世纪限量版。
史家老爷子珍藏多年不舍得喝,被这个大孝孙偷出来给他的好兄弟接风。
“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周晏京散漫靠着沙发:“你想我走?”
“那哪能啊。我天天盼你回来呢!”
旁边的兄弟笑着挤兑:“史唐对你多痴情你还不知道吗,天天比你老婆都想你。”
史唐一脚踹过去:“闭上你丫的嘴!”
周晏京一手拎着雕花玻璃杯,拍了拍史唐后脑勺:“想我做什么,屁股痒?”
“痒个屁,我爷爷天天揍我呢。”史唐说,“你不知道,你不在都没劲死了。”
“对了,嫂子呢?嫂子今天没来?”旁边人问。
史唐吊儿郎当地:“咱们喝酒呢叫她来干什么。多扫兴。”
周晏京跟林语熙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谁都知道他对林语熙没感情,婚结了跟没结一样,他们也从没把林语熙当周太太看过,没当回事。
坐在周晏京身边的女人听出信息,问他:“二公子,你结婚了?”
周晏京挑眉,夹着烟的手抬起,似笑非笑地抽了口烟:“是我的婚戒不够亮吗。”
女人这才看见他无名指上的婚戒。
抬手的动作使周晏京领口微微敞开了些,光线偷溜进去,露出半截锁骨,另一半掩藏在领口下的阴影里。
慵懒又欲。
女人看得脸微红,满心好奇,什么样的女人有这种福分,能做他老婆。
“你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周晏京闲适的姿势倚在沙发上:“我太太?”
他褐色瞳孔里蕴着一层浅薄的笑,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没你漂亮。”
任何一个女人被这样的眼睛看着,还夸你漂亮,都不可能不心动。女人的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得像小鹿。
“得了吧,别听他哄你,整个霖城翻过来也找不到比他老婆更漂亮的女人了。”
粉红泡泡被人无情地戳破,她看向周晏京。
他懒散地咬着烟,唇边勾起散漫的弧度,笑着没否认。
女人一颗心起起落落,原来是哄她的啊。
周晏京估计是困,整个人都懒得不行,烟也抽得没劲,随手淹进酒杯,拎着外套站起来。
正重新给他倒酒的史唐一愣:“这么早就走?”
周晏京一脸兴致索然:“困了。你们玩。”
林语熙打小的习惯,睡觉要留一盏灯,她被人开门进来的动静吵醒。
卧室地灯昏黄的光线里,男人高大的身影背对她站在衣帽间镜子前。
有微淡的酒气飘在空气里,林语熙坐在床头懵了一会,清醒过来。
上次见面已经是大半年前了,看着他背影都觉得陌生。
“你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周晏京回头瞥她一眼。
林语熙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睡裙睡得松松垮垮,细细的肩带快从肩上掉下来。
她皮肤很白,天生的白,上学时候军训,在大太阳底下晒一周,也顶多泛点红,几天就能养回来。
雾紫色的睡裙衬托得她像一块瓷白易碎的玉,锁骨精巧清薄,白皙的脖颈下缀着一块冰透剔亮的翡翠平安锁。
周晏京单手解着纽扣:“怎么,在家里藏人了?”
林语熙是想问回来为什么没告诉她,被他一句话噎住,没睡醒的脑子转不过来。
周晏京看起来并不在意她的答案,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
林语熙在床上坐了会,听着浴室里淅沥的水声,人慢慢醒透了。
《离婚后,老公天天跪求复合 番外》精彩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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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你老公回国都上新闻了,我们公司的小姑娘都议论半天了,合着你还蒙在鼓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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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京回来了?
她竟然比虞佳笑知道的还晚。
“那你今天肯定不出来跟我吃饭了吧。”虞佳笑嘟嘟囔囔,“我刚发了奖金还想请你吃饭呢。”
林语熙说:“别急,请客少不了你的。改天约。”
挂断电话,林语熙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了。
她忙了一整天到这会连饭都没吃上,饿得前胸贴后背,匆匆忙忙打车回去位于松云湾的婚房别墅。
医生的工作繁忙,林语熙平时下班晚,加上家里有保姆,她很少做饭,而且在厨艺上真的没什么天分。
周晏京回来的时机太不凑巧,保姆前不久刚被她辞退,他回来要是连顿饭都没有就太不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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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餐桌上又等了快一个小时,她给周晏京打了一个电话,没打通,微信发过去的消息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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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京姿态看起来很放松,唇角轻轻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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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兄弟笑着挤兑:“史唐对你多痴情你还不知道吗,天天比你老婆都想你。”
史唐一脚踹过去:“闭上你丫的嘴!”
周晏京一手拎着雕花玻璃杯,拍了拍史唐后脑勺:“想我做什么,屁股痒?”
“痒个屁,我爷爷天天揍我呢。”史唐说,“你不知道,你不在都没劲死了。”
“对了,嫂子呢?嫂子今天没来?”旁边人问。
史唐吊儿郎当地:“咱们喝酒呢叫她来干什么。多扫兴。”
周晏京跟林语熙的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谁都知道他对林语熙没感情,婚结了跟没结一样,他们也从没把林语熙当周太太看过,没当回事。
坐在周晏京身边的女人听出信息,问他:“二公子,你结婚了?”
周晏京挑眉,夹着烟的手抬起,似笑非笑地抽了口烟:“是我的婚戒不够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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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京一脸兴致索然:“困了。你们玩。”
林语熙打小的习惯,睡觉要留一盏灯,她被人开门进来的动静吵醒。
卧室地灯昏黄的光线里,男人高大的身影背对她站在衣帽间镜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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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语熙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睡裙睡得松松垮垮,细细的肩带快从肩上掉下来。
她皮肤很白,天生的白,上学时候军训,在大太阳底下晒一周,也顶多泛点红,几天就能养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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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晏京单手解着纽扣:“怎么,在家里藏人了?”
林语熙是想问回来为什么没告诉她,被他一句话噎住,没睡醒的脑子转不过来。
周晏京看起来并不在意她的答案,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
林语熙在床上坐了会,听着浴室里淅沥的水声,人慢慢醒透了。
死敌下不来台含恨把男朋友的联系方式给了她,虞佳笑发过去一条语音:“你女朋友不要你了哈哈哈哈哈!”
虞佳笑搓完手,用车载音乐软件放起歌。
歌单都是她老板的,她听不惯,不停地切,还嫌弃:“什么音乐品味啊。”
终于切到一首她喜欢的,一边开车一边跟着纵情演唱起来。
“怎么~先炽热的却先变冷了~”
“慢热的却停不了还在沸腾着~”
“看时光任性快跑随意就转折~”
“慢冷的人啊~会自我折~磨~”
林语熙扭头看了眼显示屏:“这什么歌?”
“《慢冷》,我超喜欢的。”虞佳笑说,“你没听过?”
“没。”林语熙说,“只是觉得有点被戳中,这歌词好像在写我跟周晏京。”
周晏京只是短暂而炽热地爱过她一下,就潇洒地抽身离去。
剩慢热的她独自沸腾,自我折磨了两年多。
不过还好,现在她终于能冷却。
她话音刚落,虞佳笑干净利落地把歌切掉,一脸恨恨:
“晦气!死渣男玷污了我最爱的歌。”
林语熙笑出声。
她的手机就在这时候响起来。
作为医生,每天接到的陌生号码挺多的,有些患者看完诊也会打电话来咨询,林语熙没多想就接了。
没想到是江楠。
“语熙?”
“有事吗?”林语熙笑容淡了些。
“我还以为我记错号码了。”江楠说,“也没什么要紧事,这不我刚回来,小唐他们非要弄个接风宴,我说不用那么隆重,他还是喊了一帮朋友过来帮我办party,敲锣打鼓地。”
她挺无奈的口气,林语熙扯了下唇,没接茬。
史唐那帮人对江楠,跟对她,是完全不一样的。
毕竟他们跟江楠一起长大,情分不同。
看她没接话,江楠继续道:“不知道你晚上能不能赏个脸一起来?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林语熙刚想拒绝。
江楠又笑说:“你不会想拿工作搪塞我吧?我问过晏京了,他说你今天休息。”
林语熙皱了下眉。
他们还真是无话不谈。
旁边趁着红灯把耳朵贴过来偷听的虞佳笑忍不住了,一把将手机从林语熙手里夺了过去,捏起矫揉造作的嗓音。
“哎呀,原来是江楠姐姐呀!你回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江楠明显有些茫然:“你是……?”
“我是笑笑呀。”虞佳笑根本不管有没有唤起她对自己贫乏到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我们也好久没见了,我都快想死你了呢!你的接风party我们怎么能不去呢,就是天上下刀子爬着也得爬去!你把地址发过来吧,晚上见,啾咪!”
说完咔就挂了电话。
根本插不上一句嘴的林语熙:“……”
“你要去干嘛?掀桌子扯头花?”
林语熙从小就不喜欢跟人起冲突,总是能避免就避免,因为她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她没有人撑腰。
“怎么说话呢,我们是那种泼妇吗!”虞佳笑扫了眼手机上江楠发过来的地址,方向盘一打。
“这玩意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你不让她放出来,万一给人家海归大才女的肠胃憋坏了怎么办?”
“放心,真扯头花也是我上,你自己机灵点,找个地方躲好就行了。”
林语熙十分感动:“笑笑,你真好。”
“不是,”虞佳笑有点嫌弃,“我是怕你个弱鸡拖我后腿。”
弱鸡林语熙:“……”
party地点在一栋私人别墅,林语熙和虞佳笑到的时候,许松晚刚好从厨房出来。
许松晚是宋云帆的女朋友,而且是一腔痴情追了很多年,才修成正果的。
佣人泡好了茶,凌雅琼钟爱明前龙井,清澈的茶香袅袅飘散,她抿了口,又问:“上次跟你说的话,你跟晏京聊过了?”
林语熙顿了下,“还没。”
她倒是找过周晏京,当时他人还在曼哈顿,林语熙在电话里说想和他谈谈,他在忙,没耐心听,只扔给她一句:“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谈。”
之后林语熙又打了几次,都没接通,后来也就不再打了。
“跟你说的话,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凌雅琼眉头皱得老高,“让你和他谈谈,都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你谈了什么。”
“趁晏京现在回来了,你们两个抽空去把手续办了,早点办完早点了结。”
“日子过成这个样子,让外人看笑话,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这几年最让凌雅琼烦心的就是周晏京跟林语熙的这段婚姻,早知道她当初就打死都不该松口让他们结婚。
“离婚对你们两个都是解脱,我也是为你们好。”
茶杯有点烫手,林语熙蜷了蜷被烫到的手指,垂眼看着浅黄色茶汤里浮动的叶子。
要是她不爱周晏京,的确是个解脱。
“我会跟他商量的。”
“先生跟二公子回来了。”佣人说。
林语熙回头。
周晏京是跟周启禛一起回来的。
他私下一贯比较随意,西服外套随意地拎在手里,跟周启禛边说着话边走进来,嘴角挂着散漫的笑。
只不过那点笑意在瞥见她时,不动声色地淡了。
凌雅琼也许久没见儿子了,笑容满面地起身迎过去:“这次怎么突然就决定回来了,也不跟我商量一声。”
周晏京道:“这个惊喜你不喜欢吗?”
“我要什么惊喜,不被你气死就不错了,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
凌雅琼嘴上怪着,其实许久不见儿子,心里比谁都高兴:“你怎么又瘦了,在那边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周晏京懒洋洋地站在那任她端详,笑得挺混:“每次见面都说我瘦了,要不你把我栽后院竹林里得了。”
凌雅琼拍了他一巴掌:“你这嘴就没个正经的时候。”
周晏京从小就伶牙俐齿,哄人的时候舌灿莲花,吵架的时候能言善辩。
长大之后变稳重了,本质上还是那个混球儿,从小到大,林语熙都吵不赢他。
吃饭的时候,林语熙坐在周晏京身边。
周启禛常年身居高位,身上有一股威严的气息,林语熙从小就怕他。
饭桌上,周启禛照例关心了她两句,问了问工作如何,林语熙有问有答,像被教导主任提问。
等到周启禛转向周晏京,她才悄悄松了口气。
之后父子俩便一直在聊工作,周晏京这几年在华尔街的成就有目共睹,周启禛时不时点头,言辞之间不乏对这个儿子的骄傲。
林语熙心里揣着事,吃不下,但怕放下筷子周启禛又问她话,只好装作在吃饭,慢吞吞地数着米粒。
可能是她数得太认真,周启禛还是注意到了:“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
林语熙正要说不是,周晏京悠悠瞥她一眼:“她得吃猫粮。”
周启禛:?
林语熙尴尬得刚要解释,周晏京好像还嫌他父母的表情不够精彩,靠着椅子又懒洋洋地说:
“不知道吃什么调理的,现在都会生猫了。”
林语熙:“……”
好想挖穿地心离开这个世界。
凌雅琼瞪了周晏京一眼:“你这孩子,净胡言乱语。”
周启禛严肃的脸上一片沉默,他一把年纪不懂年轻人的梗,尝试理解了一下,生猫要么是妇科的问题,要么是精神科的问题,总之哪个他作为男性长辈都不方便问得太直白。
“小熙……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语熙脸都尬红了,忙说:“没有,他乱说的。”
饭后父子俩在书房待了一段时间,凌雅琼去给两人送汤,待了一阵没出来。
林语熙原本在客厅坐着等,昨晚没睡好,又上一天班,没一会就困得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宅子里的佣人赵姨过来轻轻叫醒她:“语熙。”
林语熙揉了揉眼睛:“要走了吗?”
“二少爷跟先生在谈事呢,一时半会估计不会走。”
林语熙从小是赵姨照顾的,赵姨对她跟对自己女儿似的:“你原来的房间我都收拾干净了,要不要上楼睡会?”
林语熙平时很少来这,除了逢年过节,或者凌雅琼叫,她不会主动过来。
楼上房间里还有一些她的东西,都是小时候的旧物件,属于她的也不多。
她找赵姨要了一个纸箱子,收拾完抱着箱子下楼时,周晏京刚好从书房出来。
周晏京视线滑过她怀里的纸箱:“拿的什么?”
“小时候的东西,忘记带走了。”
他扯了下唇,说不清什么意味,总之不是笑。
下楼时,林语熙在他身后说:“你下次别在你爸妈面前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周晏京顿住脚,抬手把领带扯松了点,回眸瞥她,“不是你自己说的。”
林语熙道:“我那是开玩笑,你拿到你爸妈面前乱说,我很尴尬。”
周晏京把手插Z进西裤兜里,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她,一副无条件配合的态度:
“行。那以后你说的话我都拉个清单,哪句能告诉别人,哪句不能,你标注清楚,我严格遵守, 免得不小心泄露你的小秘密,又拿我来撒气。”
这次林语熙听明白了,是讽刺。
“我没拿你撒气。”
周晏京并不在意她的解释,转身抬步下楼。
林语熙跟在他身后,他个子很高,背影在楼梯间昏黄的光线里被拉得修长挺拔。
明明步伐迈得慵懒散漫,林语熙却有点跟不上,很快就被落在后面。
出了院子,黑色宾利已经停在门口,周晏京站在车边点了支烟,猩红的火光在他指间明明暗暗,夜风里显出几分雅痞。
看见她出来,他掐了烟:“腿那么长是给别人长的?走这么慢。”
林语熙想说我抱了箱子你看不到吗,又懒得和他争辩。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他们对彼此都已经丧失交流的欲Z望。
算了。这两个字无数次出现在她脑海里,打消一切想说的话。
周晏京打开车门,把外套丢进车里,骨节分明的手搭着车门上沿,嗓音里泛着薄凉:
“还有什么没带的,要不今天一次性全带走。”
“没了。”林语熙被他激起火气,“剩下的都是你们周家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她弯腰坐进车里,听见周晏京冷冷地哂笑一声,关上车门,从另一侧上车。
周晏京的绅士是刻在骨子里的,不过那是后天教养,他的毒舌和薄情是天生的。
林语熙以前只觉得他这人风流又薄幸,婚后才知道,他能有多无情。
这话愈发让人不舒服。
就好像,他没有给她下药,不是因为这件事犯法,不应该做,仅仅是因为,顾忌周晏京而已。
林语熙皱了皱眉,感觉身上的汗毛快要立起来。
就在这时,周晏京推开花园的玻璃门走进来。
他稳健的步伐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存在感让人难以忽视。
他身上带进来一阵立冬的寒凉,径直走到林语熙身旁,宽厚有力的手掌放到她腰间,顺势轻巧一带,就把林语熙带到自己身前。
周晏京问她:“你朋友?”
他声线照旧散漫,却莫名让林语熙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她摇摇头:“不认识。”
“不认识还跟人家聊这么起劲。”周晏京说,“这么能招蜂引蝶呢。”
林语熙忍不住反驳:“我哪招蜂引蝶了。”
“行行行,你没有。”周晏京嗓音含笑,一副纵容的语气。
他右手揽着林语熙,自然又亲密的动作,其实充满宣誓主权的意味,眼眸漫不经心一抬,扫向对面的男人。
那一眼看似随意,却带着冷锐强大的压迫感,几乎是瞬间就让魏斌的背上冒出冷汗。
“你哪位?”周晏京随口问。
魏斌态度低微:“我叫魏斌。我们之前在伏明山见过。”
“伏明山?”周晏京回忆了一下,似乎是没想起什么,“没印象。”
魏斌的笑容有点僵硬:“二公子你贵人多忘事。”
魏斌那回在伏明山碰见他们是偶然,他跟几个朋友一起去那露营,没想到周家二公子也那么有闲情逸致,大半夜带着新婚妻子来看流星雨。
碰见了自然要打个招呼,魏家在霖城排不上名号,周晏京眼里自然没有他这种无名小卒,客套疏离地寒暄两句就带着林语熙走了。
那时正倒春寒,山上夜里挺冷的,林语熙裹得很厚实,戴着帽子,只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
当时魏斌被惊艳了一下,周晏京这个老婆的确名不虚传。
后来到了露营基地,他们跟周晏京的帐篷离得很远。
周家二公子到哪里排场都大,包了一整块场地,不让人打扰。
他本来也没想打扰,但晚上跟朋友喝了酒,有点头晕,上完厕所出来又乌漆嘛黑的,不小心走错,就走到周晏京那边去了。
那边因为包场十分安静,隐隐约约听见女人细弱的哼咛声,像咬着嘴唇发出来的,在极力忍耐什么。
男人低沉暗哑的嗓音反而更清晰一点,特温柔,含着笑,说一些让人听了面红耳赤的话诱哄着女人。
等魏斌反应过来时,立刻清醒不少。
整块场地只有一个帐篷外面挂着灯,里面的人影模糊不清。
魏斌又不是没经验的毛头小子,当然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不过他没想到,周家端方如玉高高在上的二公子,在床上原来也跟普通男人一个德行。
他意识到走错就沿路返回,可还能听见帐篷里女人的叫声,又轻又细又婉转,嗓子里还带一点可怜的哭腔。
叫得比她更好听的女人魏斌也不是没玩过,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喝了酒,或者因为是周晏京的女人。
他心里像有一根毛在搔,总想着,回去之后做了一晚上的梦,那几天都燥得不行。
后来时间久了也就忘了,直到刚刚看见林语熙走进来。
那根毛又死灰复燃,而且烧得比之前更旺。
但对林语熙再眼热,他也没蠢到明着来。
谭太太满脸歉意地对林语熙说:“林医生,真是对不住,都是星辰给你添麻烦了。”
“跟她关系不大。”林语熙说,“我还要上班,先走了。”
她离开之后,谭太太回过头瞪谭星辰一眼:“让你再胡说八道!闯祸了吧?”
谭星辰不服气:“他们俩本来就有问题,又不怪我。”
“有什么问题也是人家夫妻俩的事,轮得着你多嘴。”谭太太教训道,“多亏了林医生,你才能保住你的眼睛,你以后给我客气一点,不许再提她是周家养女的事!”
“为什么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你们小孩子根本不了解内情。”
“什么内情啊?”
谭太太本来不想多说,架不住谭星辰好奇心上来,缠着她问个不休,谭太太也想让她对林语熙客气一点,思忖片刻,还是说了。
“林医生她爸爸以前是亨泰银行的高管,他们一家当年被人绑架,跟亨泰银行的内斗有关系。她父母都因此被害,她侥幸才捡回一条命。”
“她爸爸也是个忠义的人,宁死都没有出卖过周家。要不是因为这,她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落得家破人亡,流落福利院好几年。”
谭星辰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委,外面人都说林语熙命好,她也以为是林语熙是走了狗屎运,才能被周家收养。
这样看来,亨泰银行的稳固是用她父母的命换来的,周家应该对林语熙感恩戴德才对。
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谭星辰不禁有些羞愧:“你早说啊,害我说那么难听……”
“还怪我?”谭太太屈指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回头再看见林医生,好好跟人道歉!”
“我才不道歉,丢脸死了。”
“现在知道丢人了?胡说八道的时候怎么不知道丢人?”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谭星辰捂住耳朵往被子里缩,结果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嗷嗷惨叫。
……
下午林语熙有手术,刚回办公室,就有护士来找,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林医生,23床的病人嚷嚷着眼睛里有刀子,非要找你,你去看看吧。”
“知道了。”林语熙把刚刚结束手术的病人的注意事项交代给小崔,拿上药去病房。
谭太太不在,谭星辰一个人百无赖聊地躺在床上,一只眼睛骨碌碌地看她。
林语熙的态度没有因为上午的矛盾发生任何变化,像对待其他病人一样,询问:“眼睛怎么了?”
“疼死我了。”谭星辰哼唧,“你是不是偷偷报复我,给我眼睛里面留了把手术刀?”
“你的脑袋容量还没大到能放下一把手术刀。”林语熙道,“麻药劲过去,疼是正常的。”
她打开她谭星辰右眼的纱布检查了一下,没什么问题。
“抬头。”
谭星辰乖乖仰起脸。
林语熙低头,手法熟练又轻柔地给她右眼里点了一滴麻药。
谭星辰近距离看着她专注的脸,眨巴眨巴完好的那只眼睛:“林医生,你还挺好看的。”
“我又不是第一天长这样。”
林语熙反应平淡,滴完药就转身要走。
“嗳!”谭星辰急忙喊她。
林语熙回头:“还有事?”
谭星辰别别扭扭半天,嘴巴里含混不清地冒出一句什么。
林语熙:“你说什么,没听清。”
“我说对不起!”
谭星辰喊完就豁出去了,也不再别别扭扭,虽然语气讪讪,但道歉的态度还算诚恳。
“今天早上的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爸妈是因为周家才去世的。我说话没过脑子,你就当我吃屎了吧!”
“……”
“好。”林语熙道,“听到了。”
谭星辰等了几秒没等到下文:“没啦?你不是应该说一句没关系,我原谅你了吗?”
林语熙看着她:“因为有关系,并且不能原谅你。”
谁没有自尊心呢?
是她愿意父母双亡?还是她愿意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是她想要被爱的人伤害?还是她天生犯贱,喜欢被人羞辱?
在六七岁之前,林语熙的童年都是很幸福的,爸爸在那个年代已经是年薪百万的银行高管,妈妈是霖城大学的副教授。
她从小有家庭教师陪练钢琴,跟着书法大师学书画,父母带着周游世界,六岁就掌握中英法德四国语言的日常交流。
虽然比不上周家大富大贵,也是很富足的家庭。
如果父母没有去世的话,她也会是一个无忧无虑被富养长大的女孩子。
那场绑架案是她人生的转折点。
林语熙其实还有一个小姨,父母死后没多久,她被小姨一家弃养,扔到了福利院。
别看福利院里都是身世坎坷的孤儿,霸凌这种事依然不少。
林语熙小时候长得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富裕家庭娇养的孩子,因为被亲眼看着父母被杀的心理阴影,她变得很容易受惊,不愿意开口说话,很快就变成小霸王欺负的对象。
欺负她没有任何后果,因为她不会去找任何人告状。
即便告状也是没用的,小霸王从婴儿时期就被丢在福利院,是工作人员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情感上总是偏向他。
那里所有的孩子都盼望着能被收养,在他们心里,来领养孩子的好心人就像救世主一样。
但救世主总是罕见。
曾经有对夫妻来领养小孩,看照片时选中了白净可爱的林语熙,夫妻俩温柔善良,握她手的时候特别温暖。
那时候林语熙也以为,自己要被拯救了。
但夫妻俩在福利院和小朋友相处了一天之后,更喜欢另一个活泼伶俐会嘴甜撒娇的女孩,最后领养了对方。
性格内向的小孩总是不被大人喜欢。
林语熙一直在福利院待到12岁。
当时有一个记者跑去采访她,把她父母牺牲的故事写成文章发表,很多人都夸她爸爸忠肝义胆,觉得周家应该补偿他,收养他的孤女才对,于是周家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但周家那种权贵人家,家大业大,这种小舆论根本影响不了分毫。十多年前网络还不发达,以周家的权势,可以轻松将事情压住,让你一个字都查不到。
林语熙会被周家收养,完全是因为周奶奶的坚持。
周启禛是个孝子,对母亲的要求自然是听从;而凌雅琼从一开始就不想收养林语熙,但是因为“太后懿旨”,被迫无奈。
加上林语熙不爱说话,当然也不懂得讨好长辈,凌雅琼觉得她太小家子气,一直不喜。除了资助她上学,给她饭吃,其他并不关心。
林语熙虽然没有住在保姆间,但的确是保姆赵姨带大的,衣服是赵姨负责购买,头发长了赵姨给她剪,她对林语熙很好,只是农村出身没什么审美,经常把林语熙打扮得土土的。
周晏京小时候喜欢作弄她,嘴巴还毒,取笑她:“你这发型谁给你弄的,跟个西瓜似的。”
从那之后史唐那帮人就老叫她西瓜帽,所以林语熙打小也并不待见他们,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双向奔赴”。
说是周家养女,其实根本没上过周家的户口本,当然也没人会把她当真的千金小姐看待。
她和周晏京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却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他是天之骄子,有人宠有人爱,有数不清的人追捧,可以恣意潇洒,可以任性妄为。
而林语熙穷尽全力,只不过是想好好活着。
像谭星辰这样的刁蛮大小姐,有财力雄厚的家世做后盾,有无条件宠爱的父母纵容,就算把天捅破了也有人替她补上,当然不会懂林语熙的心情。
“你太小心眼了吧,我都跟你道歉了。”
林语熙没搭理,转身走了。
“喂!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谭星辰梗着脖子在后面喊,“你为什么跟周晏京结婚啊?他又不喜欢你,我看你也不像喜欢他。”
林语熙脚步没停:“八卦并不能帮助你的伤口恢复,安静点才能。”
……
一整天,博宇都笼罩在低沉的气压当中。
从特助杨康到下面每一个员工都绷紧了脊背,生怕不小心翻个错,惹到总裁从一大早到公司就不美妙的心情。
毕竟以周晏京那张比鹤顶红还毒的嘴,三句话就能让人哭着上天台。
总裁办的秘书不小心打印错了一个数据,周晏京倒是没发飙,只是面无表情地说:
“少了一个零也不是什么大事,从你下个月的工资条里挪过来,你觉得如何?”
秘书哭丧着脸从办公室出来,向杨康哭诉:“杨助,你有没有觉得总裁自从回国之后,脾气就变得越来越难以琢磨了。”
杨康给她一个警告的眼神:“梁秘书……”
她没接收道,还在试图用自己贫乏的城府揣测:“总裁他是不是生活不幸福啊?”
话音刚落,只觉得后背一阵寒意爬上脊椎,一回头,周晏京就站在办公室门口。
面色冷然,堪比千年寒冰。
“我后背上是贴了‘快来说我坏话’的标语吗,一个个这么喜欢在我背后编排。”
秘书腿一软:“我不是……我没有……”
周晏京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却让人看不出笑意,只觉得森寒:
“像我这种寡情薄幸的渣男,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要不你开了我,找一个你满意的来做这个总裁?”
“……”
我也没说你是渣男啊。
秘书泪眼汪汪地将求救的眼神投向杨康。
后者双手合在身前,眼观鼻鼻观心,一脸“别看我,我救不你了”的表情。
她心如死灰,当时就想省略所有步骤直接上天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