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版小说暗恋暂停,开始恋爱by宋霜序贺庭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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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类:其他类型
  • 作者:鸟松米
  • 更新:2024-12-06 18:02:00
  • 最新章节: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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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放纵恣意的年纪,有人玩赛车,有人玩女人,有人抽烟纹身打唇钉,沈聿则在身边养了个小姑娘。

所有人都知道,他把这个妹妹当掌上明珠,宠得没边,要什么给什么,去哪都带着。

宋家不想要的小垃圾,被他当成小公主一样养大了。

霜序跟陆漫漫说起那些被抛弃的过往,一点都不会觉得难过,她在原生家庭受到的创伤,沈聿都为她弥补了。

她难过的是,她感到自己正走在一条被迫失去沈聿的道路上,被推动着向前,无法停下来。

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多了那些女生写给沈聿的情书,被藏在文字里的病毒传染,不然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哥哥呢?

她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是沈聿把她捡了回去。

有一天如果连沈聿都抛弃了她,要怎么办呢?

她在桥边的长椅上坐着吹了会风,风越来越烈,卷得她头发都乱了。

要是能一觉醒来回到小时候就好了。

最好不要长大。

一辆黑色跑车从面前疾驰而去,片刻后,又慢吞吞倒退回来。

鸣响的车笛声把霜序从长久的发呆中唤醒,她茫然地回过头,看见停在路边的黑色超跑。

贺庭洲落下车窗,目光在她红彤彤的双眼停留半秒,又看看她身后,挑眉。

“得不到我就要跳河?用情挺深啊。”

一阵无语横冲直撞,把霜序被风吹得发蒙的大脑和心里那种透不过气的沉闷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偏开头,几秒后没绷住笑了出来。

笑了一下马上又抿住唇,假装自己没笑过。

什么人啊,莫名其妙的。

“上车。”贺庭洲说。

坐他的车容易让人发毛,霜序没动。

“这河今天是非跳不可是吗。”贺庭洲抱起胳膊往后一靠,“去吧,我开开眼。”

“我没有要跳河,我只是在这里坐一会。”霜序解释,“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回家。”

贺庭洲似乎认定了她不跟他走,就是要找机会跳河。

“那叫你哥来劝你?”

“……”

一提沈聿她就老实了,叹一口气,乖乖拉开副驾车门上车。

贺庭洲没急着发动车子,从驾驶座侧眸看了她一会。

霜序大概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子,被风吹乱的头发和发红的眼眶,合在一就像一个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该找谁撑腰,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河边的小孩。

她察觉到贺庭洲的注视,转过头,目光不解:“怎么了吗?”

“等你哭呢。”

贺庭洲手腕闲懒地挂在方向盘上,腕骨劲瘦,伏起的那条青筋蜿蜒向上,他语气挺欠:“什么时候开始,要不要给你喊个action。”

……我谢谢你啊。

“我没要哭。”霜序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给他留下了爱哭的印象,她明明没在贺庭洲面前哭过。

贺庭洲唇角意味不明地扯动一下:“回家扑你哥怀里哭是吧。几岁了,还认人。”

霜序张了张嘴,又没话可说,于是闭嘴了。

她小时候的确挺爱哭的,一不高兴,眼泪说掉就掉,不用喊action。

她今天实在不想说话,与其找话题跟贺庭洲尬聊,不如好好闭嘴。

顶级超跑飞驰在宽阔平直的车道上,万家灯火掠过车窗,繁华锦绣,这个城市数千年的历史,一个人的悲喜如同洪流中的一粒砂。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隔壁车道并排停下一辆粉色大G。

副驾玻璃降下,一道清亮的女声传过来:“帅哥。”

霜序循声看过去,一个打扮时髦的美女趴在车窗上,紧身小背心身材火辣,正冲贺庭洲放电。

“一个人啊?”

估计是因为高度差,天又黑,她没看见车上还有个霜序。

“不是。”贺庭洲手肘架在车窗上,懒不正经的调子,“一个鬼。”

……什么东西。

“你有女朋友吗?”那女人问。

“你想我有吗。”

女人也很擅长,抛来一个含情脉脉的媚眼:“你想有就有咯。”

贺庭洲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同时显出冷漠和暧昧两种矛盾的质感。

他懒洋洋地咬着糖:“算了,怕有人吃醋,又要跳河。”

霜序:“……”

关她毛事啊。

帅哥满大街都是,但如此绝色还开顶级跑车的有钱有颜大帅比就很稀缺了。

眼看直行的绿灯亮了,那美女不甘心轻易放弃,整个上半身探出车窗,扔过来一张卡片。

“我今晚都有空,Call me~”

散发着香水味的卡片从车窗掉到贺庭洲腿上,他两根手指夹起来,上面用黑笔写着一串号码。

霜序瞄他一眼,他神情散漫,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他没把那张卡片扔掉,就那样夹在手里开车,偶尔停车等红灯的时候,还在方向盘上哒——哒——地轻敲着。

霜序把脸扭向窗外。

看来自己耽误他的艳遇了。

片刻后,车停在一条陌生的小巷子里,只有两侧垂下来的微弱光源,偏僻又昏暗。

这是哪?

为什么来这?

车门嘭地一声,霜序沉浸在emo中的脑瓜子被震得一个激灵,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一瞬间眼前闪过很多耸人标题。

妙龄少女深夜惨死巷中,幕后凶手竟然是……

笃笃——贺庭洲在外面敲了敲车窗。

霜序透过玻璃,看到他背着光的、一米八八的高大身影。

她把玻璃降下来一道缝,从缝里望向他。

贺庭洲正垂眼看她,视线相碰的瞬间,好像一下跳进未知的深潭里。

他眉骨高,眼型是桃花眼跟丹凤眼的结合,有着剑锋般的狭长锐利,眼尾稍稍上扬,眼睑下至的角度又很多情。

对视几秒。

贺庭洲慢悠悠地出声:“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你不会以为隔着一条缝偷看我,我就看不见你吧。”

霜序:“……我在等你说话啊。”

“下车还要请你?公主架子挺大。”贺庭洲说着右手撑在车顶上,懒懒地欠身,“请吧,尊贵的公主殿下。”

“……”霜序解开安全带下车。“去哪?”

“吃碗面。”

她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间面店,老式木质门牌没有LED灯,在晚上很不显眼,只有门前铺出来的一小块暖光。

“我不饿。”

“没问你。”贺庭洲说,“不饿就看着我吃。”

行吧。

藏在小巷子里的店面很有些年头,但收拾得很干净,还未靠近就有香味扑鼻。

本来不觉得饿,香味一勾,霜序的肚子就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这回事了。

《完结版小说暗恋暂停,开始恋爱by宋霜序贺庭洲》精彩片段


十六七岁的少年正是放纵恣意的年纪,有人玩赛车,有人玩女人,有人抽烟纹身打唇钉,沈聿则在身边养了个小姑娘。

所有人都知道,他把这个妹妹当掌上明珠,宠得没边,要什么给什么,去哪都带着。

宋家不想要的小垃圾,被他当成小公主一样养大了。

霜序跟陆漫漫说起那些被抛弃的过往,一点都不会觉得难过,她在原生家庭受到的创伤,沈聿都为她弥补了。

她难过的是,她感到自己正走在一条被迫失去沈聿的道路上,被推动着向前,无法停下来。

有时候她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多了那些女生写给沈聿的情书,被藏在文字里的病毒传染,不然怎么会喜欢自己的哥哥呢?

她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是沈聿把她捡了回去。

有一天如果连沈聿都抛弃了她,要怎么办呢?

她在桥边的长椅上坐着吹了会风,风越来越烈,卷得她头发都乱了。

要是能一觉醒来回到小时候就好了。

最好不要长大。

一辆黑色跑车从面前疾驰而去,片刻后,又慢吞吞倒退回来。

鸣响的车笛声把霜序从长久的发呆中唤醒,她茫然地回过头,看见停在路边的黑色超跑。

贺庭洲落下车窗,目光在她红彤彤的双眼停留半秒,又看看她身后,挑眉。

“得不到我就要跳河?用情挺深啊。”

一阵无语横冲直撞,把霜序被风吹得发蒙的大脑和心里那种透不过气的沉闷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偏开头,几秒后没绷住笑了出来。

笑了一下马上又抿住唇,假装自己没笑过。

什么人啊,莫名其妙的。

“上车。”贺庭洲说。

坐他的车容易让人发毛,霜序没动。

“这河今天是非跳不可是吗。”贺庭洲抱起胳膊往后一靠,“去吧,我开开眼。”

“我没有要跳河,我只是在这里坐一会。”霜序解释,“你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回家。”

贺庭洲似乎认定了她不跟他走,就是要找机会跳河。

“那叫你哥来劝你?”

“……”

一提沈聿她就老实了,叹一口气,乖乖拉开副驾车门上车。

贺庭洲没急着发动车子,从驾驶座侧眸看了她一会。

霜序大概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子,被风吹乱的头发和发红的眼眶,合在一就像一个被人欺负了不知道该找谁撑腰,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坐在河边的小孩。

她察觉到贺庭洲的注视,转过头,目光不解:“怎么了吗?”

“等你哭呢。”

贺庭洲手腕闲懒地挂在方向盘上,腕骨劲瘦,伏起的那条青筋蜿蜒向上,他语气挺欠:“什么时候开始,要不要给你喊个action。”

……我谢谢你啊。

“我没要哭。”霜序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给他留下了爱哭的印象,她明明没在贺庭洲面前哭过。

贺庭洲唇角意味不明地扯动一下:“回家扑你哥怀里哭是吧。几岁了,还认人。”

霜序张了张嘴,又没话可说,于是闭嘴了。

她小时候的确挺爱哭的,一不高兴,眼泪说掉就掉,不用喊action。

她今天实在不想说话,与其找话题跟贺庭洲尬聊,不如好好闭嘴。

顶级超跑飞驰在宽阔平直的车道上,万家灯火掠过车窗,繁华锦绣,这个城市数千年的历史,一个人的悲喜如同洪流中的一粒砂。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隔壁车道并排停下一辆粉色大G。

副驾玻璃降下,一道清亮的女声传过来:“帅哥。”

霜序循声看过去,一个打扮时髦的美女趴在车窗上,紧身小背心身材火辣,正冲贺庭洲放电。

“一个人啊?”

估计是因为高度差,天又黑,她没看见车上还有个霜序。

“不是。”贺庭洲手肘架在车窗上,懒不正经的调子,“一个鬼。”

……什么东西。

“你有女朋友吗?”那女人问。

“你想我有吗。”

女人也很擅长,抛来一个含情脉脉的媚眼:“你想有就有咯。”

贺庭洲的脸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同时显出冷漠和暧昧两种矛盾的质感。

他懒洋洋地咬着糖:“算了,怕有人吃醋,又要跳河。”

霜序:“……”

关她毛事啊。

帅哥满大街都是,但如此绝色还开顶级跑车的有钱有颜大帅比就很稀缺了。

眼看直行的绿灯亮了,那美女不甘心轻易放弃,整个上半身探出车窗,扔过来一张卡片。

“我今晚都有空,Call me~”

散发着香水味的卡片从车窗掉到贺庭洲腿上,他两根手指夹起来,上面用黑笔写着一串号码。

霜序瞄他一眼,他神情散漫,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他没把那张卡片扔掉,就那样夹在手里开车,偶尔停车等红灯的时候,还在方向盘上哒——哒——地轻敲着。

霜序把脸扭向窗外。

看来自己耽误他的艳遇了。

片刻后,车停在一条陌生的小巷子里,只有两侧垂下来的微弱光源,偏僻又昏暗。

这是哪?

为什么来这?

车门嘭地一声,霜序沉浸在emo中的脑瓜子被震得一个激灵,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一瞬间眼前闪过很多耸人标题。

妙龄少女深夜惨死巷中,幕后凶手竟然是……

笃笃——贺庭洲在外面敲了敲车窗。

霜序透过玻璃,看到他背着光的、一米八八的高大身影。

她把玻璃降下来一道缝,从缝里望向他。

贺庭洲正垂眼看她,视线相碰的瞬间,好像一下跳进未知的深潭里。

他眉骨高,眼型是桃花眼跟丹凤眼的结合,有着剑锋般的狭长锐利,眼尾稍稍上扬,眼睑下至的角度又很多情。

对视几秒。

贺庭洲慢悠悠地出声:“鬼鬼祟祟地干什么,你不会以为隔着一条缝偷看我,我就看不见你吧。”

霜序:“……我在等你说话啊。”

“下车还要请你?公主架子挺大。”贺庭洲说着右手撑在车顶上,懒懒地欠身,“请吧,尊贵的公主殿下。”

“……”霜序解开安全带下车。“去哪?”

“吃碗面。”

她这才注意到不远处有间面店,老式木质门牌没有LED灯,在晚上很不显眼,只有门前铺出来的一小块暖光。

“我不饿。”

“没问你。”贺庭洲说,“不饿就看着我吃。”

行吧。

藏在小巷子里的店面很有些年头,但收拾得很干净,还未靠近就有香味扑鼻。

本来不觉得饿,香味一勾,霜序的肚子就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晚饭这回事了。

算了,就这样吧,大家都看到了,是贺庭洲不愿意配合,不是她玩不起,不是她对沈聿贼心不死。

身体正要往后退,贺庭洲—把勾住她的腰,把她带过去。

霜序猝不及防地扑到他怀里,还没反应过来,贺庭洲揽着她,在她惊讶的目光里低头,牙齿咬住扑克牌的另—端。

那瞬间霜序几乎感觉到了他的呼吸,跟自己的缠在—起,他鼻尖擦过她的,很轻很轻、像是错觉。

脸颊的温度呈指数飙升,霜序发现自己好像不会呼吸了。

她看见贺庭洲的睫毛,意外的长。

那层薄薄的冷淡的眼皮忽而掀起,她毫无防备地撞进贺庭洲漆黑深邃的瞳孔,心跳猛地颤了—下。

她几乎感觉到贺庭洲的体温,那只手臂揽着她腰,他身上的松杉冷香原本是很淡的,此时薄雾般将她整个人笼罩。

整艘船都在这—瞬间陷入死寂,只剩下海浪涛涛声,哗哗地击打着船身。

有人手里的杯子落地,嘭地碎裂,响声惊醒霜序,她迅速从贺庭洲怀里退出去。

贺庭洲扭头把牌吐掉,靠回沙发上。

陆漫漫也很惊讶,这个她从小到大都不敢亲近的表哥,竟然会配合霜序玩游戏。

但想想男人大概都如此,送上门的暧昧,来者不拒。

她转回视线看看沈聿,他表情并无异样,—如平常。

可她目光不经意地掠过,看见他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骨节绷得很紧。

“哇喔~~~”

“洲爷可以啊!”

岳子封眼珠子快瞪脱窗:“接牌就接牌,你搂人家霜序妹妹腰干什么!”

贺庭洲表情很懒,无所谓似的:“不搂怎么接。要不你来?”

霜序能听见他们在起哄开贺庭洲的玩笑,声音进了耳朵却无法被大脑处理,说的什么她—概没听清。

手指撑着沙发边沿,她盯着地板的纹路发了会呆,等脸上的温度慢慢降下去。

游戏到这就散场了,船尾的人稀稀落落地散去,霜序起身时,对上沈聿的视线。

“这种游戏可以不做。”沈聿开口,音色依旧温和,“下次不要逞强。”

霜序点点头:“嗯。”

她这时才发现贺庭洲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她转身从船尾离开,沈聿坐在沙发上,重新点了根烟抽起来。

岳子封手往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做哥哥的人最懂做哥哥的心情,成年归成年,谁看见妹妹跟人玩这种游戏不想掀桌子。

“游戏嘛,妹妹玩得也不过火。”

宋乐颜想看场好戏,最后的效果虽然不如她预想的精彩,但看到霜序那个表情,当着沈聿的面跟人做这些心里肯定难受死了吧哈哈。

岳子封看她—眼:“我说你,老欺负你姐姐干什么,她又没惹你。”

“玩个游戏就欺负她了?”宋乐颜不屑—顾,“是你喊她—起玩的,那是你欺负她咯。”

岳子封啧了声:“你这丫头真不招人喜欢。”

这话让宋乐颜脸—拉:“谁稀罕招你喜欢,你以为你谁啊。”

沈聿夹着烟的手搭在扶手上,那身气度从容沉静,嗓音在海风中却显得分外凉薄。

他看都没看宋乐颜,垂眸掸了掸烟灰,对岳子封说:“明早送她下船。”

霜序沿着船侧通道走了—会,她走得慢,前面人说说笑笑的声音渐渐消失,有人还未尽兴,约着—起去Spa,或者找个地方再喝—杯。

也有今天刚刚勾搭上的,难舍难分地—起进了房间。

他—晚上喝的酒全都窜到了下腹,酒劲催发欲 火,恨不得把人就地办了。

霜序怎么都没想到他这么放肆,在沈聿眼皮子底下就敢对她动手动脚。

“我哥还在上面,你敢碰我!”

“你哥忙着呢,哪有功夫管你。等他下来,我事儿都办成了。”

“你以为你今天得手了,明天他就会放过你吗?”

“今天老子先把你办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郑祖叶在外面干的比这还混蛋的事儿多了去了,只要他爷爷还活着,就没人能把他怎么着。

沈聿这人斯文,太守礼,跟贺庭洲那种做事全凭心情的混球不—样,郑祖叶心里门儿清,这是沈聿的地盘又怎样,明天沈聿就是想杀了他,还有他爷爷兜着呢。

大不了再挨顿揍,管他呢,先爽完再说。

霜序手脚并用地往他身上踢打,但她刚从泳池上来,鞋都没穿,细嫩的脚踹到郑祖叶腿上,没把他爽死。

她拼了命地挣扎,还是被郑祖叶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男女力量的悬殊让此时此刻的她无比绝望。

她本能地扭头看向船舱,希望有人能够发现她,但偌大的游艇,根本没人听到这里的动静。

突然,她看见楼上栏杆前的那道身影。

如同看见救星,她本能地喊了—声:“庭洲哥!”

郑祖叶动作—顿,跟着抬头往上看了眼。

海风咸涩,贺庭洲颀长的身形矗立在三楼栏杆前,双手揣在裤兜里,垂下来的眼神—片漠然。

霜序甚至清晰看到他眼中的厌恶。

他—直在那,他看见了,但摆明了不打算理会。

郑祖叶看贺庭洲没有插手坏他好事的意思,放了心:“你叫错人了,我今儿就是把你弄死,他都不会救你。”

—片寒意把霜序的心脏冻住,求救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来。

能理解的。

他没义务要救自己。

她被郑祖叶推到了舷墙上,挣扎间脚撞到凸起的金属尖,尖锐的痛感瞬间就将生理性的眼泪逼了出来。

就在这时,两个船员从船舱里跑出来,高声喊着:“宋小姐!”

郑祖叶低骂了—声脏话,松开了她:“我看她快摔倒了,扶—下。”

船员给霜序重新披上了浴巾,她脸色苍白,整个身体都在发抖,被船员—路护送着带到了三楼。

贺庭洲站在刚才的位置,回头,—如刚才淡漠的目光扫过她狼狈的身体。

“求救都不会?”

我叫你了。

你没理我。

“刚才凶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贺庭洲说,“这会怎么哑巴了。”

霜序还是不说话,裹着浴巾站在他跟前,安静得反常。但又似乎,她—直都是这样—个过分安静的女孩。

船员把她送到就离开了,甲板上只剩下海浪声。

贺庭洲低头瞧她—会。

“说话。”

她终于出声,说了句:“谢谢。”转身往船舱里走。

她始终记得贺庭洲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旁观的眼神,让想要求救的她遍体生寒。

她无法把他跟救了她的船员挂上钩,她知道自己应该感恩,但更想从此敬而远之,再也不要跟他说—句话。

贺庭洲目光滑过她光裸的脚,血色在白皙的脚面上流淌,—走—个血脚印。

他啧了声,迈步追上去,弯腰,手穿过膝弯将她横抱起来。

霜序马上推他要下去,贺庭洲乜着她:“医务室或者你哥房间,自己选。”

霜序就安分了。

沈聿从公司过来的,身上穿着笔挺矜贵的浅灰色西装。

时间没有在他清隽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投来的眼神依旧与霜序记忆中一样。

温柔,安定。

可虽然年年沈聿都去看她,她此刻还是陡然生出了一阵陌生感。

见她迟迟没上车,沈聿叫她:“小九。”

这道清沉的嗓音一响起,霜序的鼻腔霎时涌上一股无言的酸涩。

她马上把眼睛垂向地面,弯腰坐上车,叫了声:“哥。”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车厢内静谧无声。

沈聿双腿交叠,问她:“几点的飞机?”

“两点多落地的。”

“怎么没叫我去接你。”

“怕打扰你工作。”霜序说,“机场打车很方便。”

沈聿视线从另一侧偏过来,瞧着她低眉敛目的样子。

她以前很开朗,被他宠着长大的小孩,最喜欢也最依赖他,在他跟前是无法无天的。

现在很安分。

但太安分,就欠缺亲昵,连坐姿都透出生疏。

自从被强迫送出国之后,她连春节都不肯回来,兴许是因为赌气,或者单纯不想见到国内的这些人。

沈聿上次见她还是去年,她生日,发高烧一个人窝在国外的公寓,沈聿飞过去看她。

她变化很大,比起以前还跟在他身边的时候。

少女的青涩已经在数年的分别中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轻熟女性的清丽。

沈聿垂目看她一会,说了句:“小九跟哥哥生分了。”

“没有,我只是……”

怕给你添麻烦——那还是生分。

霜序干脆硬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成年人的惊喜,有50%的风险变成惊吓。

霜序和沈聿回到沈家时,沈长远夫妻已经都在等着了。

一进门,付芸就喜出望外地把她拉过去,上下左右前后轮番看了一遍,一会说她长高了,一会说她没怎么变样,跟以前一模一样。

“你每个月给她打视频,当然看不出来差别。”沈长远看着心情很不错,问霜序,“回来怎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家里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临时有事才回来的,”霜序解释,“走得仓促,没来得及跟你们讲。”

“这么晚才回来,饿坏了吧?”付芸说,“今天晚上的菜都是你爱吃的,王嫂知道你回来,别提多高兴了。”

餐桌上都是霜序从小爱吃的菜,东星斑摆在她面前,乌鸡汤炖的鲜香可口。

付芸不停给她夹菜,沈长远问了几句她在国外的生活,聊到她的工作,难免说起这次回国的行程。

“这次假期请了多久?”

霜序知道雷区快到了,但她不想说谎。

放下筷子,抬起头,正色道:“我辞职了。”

她说完这句,客厅陷入一阵安静。

“你辞职了?”付芸手里的筷子顿住,诧异地看向她,又看看沈聿,“没听你提过,怎么这么突然。”

辞掉国外的工作意味着,她这次回燕城可能就不走了。

刚才的温馨和乐好似一层工艺精致的玻璃,漂亮,但易碎。

“你辞了航空公司的工作,是打算回国发展了吗?”

霜序没回答,而是询问:“我可以回来吗?”

付芸神色犹豫:“你在国外待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为什么突然想回来呢——

一方面是因为舒扬生病,另一方面,也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回家了。

但霜序知道他们想要的并非一个理由。

国外很好,只是比不过她心里对燕城的情感。

这里夏季酷暑炎热,冬季寒冷漫长,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可惜这里没有人期望她回来。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沈聿将一碟剔好刺的鱼放到霜序面前。

鱼肉晶莹软嫩,盛在瓷白碟子里,落到桌面轻轻一声“哒”,打破餐桌上令人不适的安静。

“你学姐怎么样了?”

霜序简单说了舒扬的病情。

沈聿问:“需要我帮忙吗?”

她摇头:“化疗方案已经确定了,用的药都是最好的,具体还要看化疗之后的效果。”

话题就这样被转移开。

吃完饭,付芸留霜序在家里住,没给她拒绝的话口,直接拉着她上楼。

“你的房间今天才叫人打扫过,你原来的东西都没动,还是老样子。你看——”付芸献宝似的指着簇新的粉色碎花床单,“我专门给你买的,喜欢吗?”

霜序又说:“谢谢干妈。”

“老说什么谢谢呀,跟我还客气。”

付芸停顿片刻,握着她的手道:“回来也好。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事都没个人照应,我也放心不下。上次你哥去看你,说你发烧烧得都迷糊了,一个人躺在家里,连口水都没人送,给我难受的,半夜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她说到这眼睛都红了,霜序忙安慰道:“我没事,这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的。”

“再大也是个小姑娘。”付芸摸摸她的脸颊,“你从小在飞机上就睡不着觉,累坏了吧?快去洗个热水澡,早点睡。”

付芸下楼后,霜序自己在房间里慢慢转了一圈,指尖抚过桌子,和对墙的书架。

这是她住了十年的房间,空气的浮尘都是她熟悉的味道。

洗过澡,霜序想下楼找王嫂说一声,给舒扬煲个汤,走到楼梯口时脚步慢慢停下。

从扶栏的缝隙能看到客厅,沈聿背对她坐着,对面是沈长远夫妻。

“阿聿,你跟我说实话,霜序这次回来,你事先真的不知情吗?”付芸问,“是不是你同意的?”

沈聿叠着腿,声音很淡:“她想回来就回来,不用谁同意。”

“那你给我交个底,她现在回来了,你怎么想?”

沈聿说:“你们跟宋家合伙送她走的时候,没问过我意见。”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付芸说,“当初那些流言蜚语都快把我们家淹了,要不是她……”

霜序靠墙站着,感觉到后背慢慢浸上来的凉意。

沈聿语气无波无澜地打断她:“小孩嘴坏造谣,别人当真,你们也当真。”

付芸沉默下来。

沈长远拍拍她的手:“过去的事不提了。她这几年都不肯回来,肯定是觉得我们不想她回来,伤心了。孩子既然想回来,就别再送她走了。”

“她要是想回来,这里永远是她的家。”不论如何,付芸疼她是真心的。

“但是阿聿,霜序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亲兄妹也要避嫌,何况你们。”

霜序没再听下去,转身回房。

“二十八。”

付芸道:“那也差不多该安定下来了。你跟阿聿年纪相仿,又是好兄弟,早点结婚,也好让司令抱上孙子。”

自从贺庭洲母亲过世,贺司令就没再娶过,别的豪门都是儿女成群、外面私生的还有一堆,贺家那般权势,家里却只有冷清的父子俩。

已经抱上了。霜序心说。

贺庭洲背靠椅子,嘴角勾着弧线,那点笑却极散漫,浮在表面不从心上过:“我没沈聿的好福气。”

这话算是变相夸了双方,一句话让桌上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沈聿淡笑道:“你福气还叫浅,别人都不用活了。”

霜序听见大家在笑,也配合地笑笑。

贺庭洲偏头瞥她一眼。

她就像一个设定了某种程序的机器人,既不插话,也不大动作地去伸手夹菜,只低头盯着面前的一道香辣牛蛙吃。

安静,存在感微弱。

只有某些特定的条件——比如大家的笑声,能启动她的程序,短暂地反应一下,接着便继续沉浸回自己的世界吃东西。

她身上的衬衣看上去就像一件普通的oversize款式,只是领子明显大了一些,露出清薄精巧的锁骨,洁白的皮肤和丝绸说不清哪个更柔腻丝滑。

贺庭洲目光从那截瓷白的颈子上走过,她挽起的长发已经放了下来,满背铺开的乌发,是另一种绸缎的质感。

“你能帮我剔下鱼刺吗?”

霜序听见声音抬了下头,看见陆漫漫正歪头跟沈聿说话:“我爱吃鱼,但我每次吃都容易卡到刺。”

语气是一点点的撒娇,恰到好处,不会让人厌烦。

沈聿当然不会拒绝。

他是一个做任何事都赏心悦目的人,包括剔鱼刺,霜序见过很多回。

那碟白嫩的鱼肉放到陆漫漫面前,她弯着眼睛说:“谢谢~”

霜序低下头,继续吃牛蛙。

牛蛙很入味,肉质鲜美Q弹,只是有点辣。

她正吃着,听见旁边人说:“自己的近亲吃起来是不是更香?”

霜序最开始没听懂,迷茫地转过头,对上贺庭洲那双狭长而却意味深长的眼,慢慢回过味来。

她看看自己筷子上的牛蛙……

可不是癞蛤蟆近亲么。

吃不下去了。

这天宴席的最后,付芸送给陆漫漫一套非常贵重的首饰做见面礼。

水滴形的祖母绿宝石镶嵌在钻石项链上,璀璨生华,还有配套的戒指和耳坠,每一个单拿出来都价值数千万。

这套首饰霜序在她和沈长远的结婚照上见过,是她结婚时佩戴的。

“这是我跟长远结婚的时候,阿聿奶奶送给我的礼物,现在终于能传给你了。”

传家宝还未正式订婚便送给陆漫漫,可见付芸对这位准儿媳的认可和重视。

陆家人果然都很惊喜,陆漫漫受宠若惊,直接起身过去抱住付芸的脖子撒娇:“呜呜伯母,你也太疼我了吧!我现在就改口叫妈会不会显得很不矜持?”

付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陆母笑着嗔道:“你呀,真是不知道羞。”

“我羞什么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陆漫漫当场就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这条项链好漂亮,阿聿,你帮我戴一下。”

沈聿接过项链,帮她戴上。

陆漫漫的开心溢于言表,眼睛明亮得像星星,长辈们都是一脸欣慰。

霜序隔着桌子,就像坐在舞台下,旁观一场聚光灯下与自己无关的幸福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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