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看着纪氏的一举一动,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
她刚进侯府的时候,没少给魏家那些管事妈妈或是管事们这样的脸色看。
玉簪一个因机缘巧合才上位的小丫鬟,哪里经得住这样的场面?
无所事事地被晾在一旁,听着纪氏身边丫鬟的冷嘲热讽、看着纪氏身边婆子的冷眼的玉簪决定去找妥娘。
没想到妥娘不在!
她见住在妥娘隔壁那个穿着绿裳的丫鬟面相和善,问道:“姐姐,您知道四小姐身边的素馨去哪里了吗?”
那丫鬟正对着妆镜在戴耳环,闻言道:“玉簪和王管事去了真定州。”
玉簪愣住。
丫鬟收起妆镜,笑着走了过来,道:“你是新来的?我怎么瞧着面生。王管事是我们太太的陪房管事,我们太太吃不惯北直隶的饭菜,纪府的老太太就常让纪家的铺子给太太送些东西过来。王管事要去州里给太太拿东西,正巧前几天玉二奶奶娘家的侄儿、侄女过来走亲戚,太太见四小姐很喜欢邬家七小姐的玩偶,素馨又是四小姐跟前最讨四小姐喜欢的,想来知道四小姐的喜好,就让素馨跟着王管事去州里纪氏的铺子里挑一个。她明天下午应该可以回来了。”
玉簪妒忌得两眼发红。
纪氏在真定州的铺子还卖西洋的玩意。大庆媳妇去过一次,花了二十几两银子买了个小小的鎏金胭脂盒,上面画着个西洋的美人,大庆媳妇当成宝贝似的藏着,过年的时候才拿出来显摆显摆,还说以后要是发了财,怎么也要好好地再去逛逛。
素馨竟然能由六太太的陪房管事陪着去逛纪氏的铺子,那纪氏铺子的伙计们看在六太太的面子上,肯定会对她迎进奉出的,比起大庆媳妇来不知道要威风多少倍。
她怎么就交了这样的狗屎运呢?
说来说去,她哪点比得上自己?不过就是会巴着四小姐不放而已……
玉簪想着,脑子里灵光一闪。
对啊,素馨那个呆头呆脑的都能讨了四小姐的欢心,凭自己的机灵,四小姐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这里,她朝那丫鬟道了声谢,把包袱丢在了妥娘屋里,自己打水洗了把脸,匆匆去了正房。
纪氏正带着窦昭站在树荫下,指使着小丫鬟采凤仙花:“……用小碗捣碎了,加点明矾,放一夜,明天就可以给我们寿姑染指甲了。”她说着,蹲下身来托起窦昭的小手。
带着婴儿肥的小手白白嫩嫩的,肌肤仿佛吹弹欲破,小小的指甲精致秀气,摊开了,手背上就出现了几个小窝,纪氏心里软得滴出水来。
玉簪忙上前给纪氏和窦昭行礼:“六太太,四小姐!”
“哦,你过来了。”纪氏语气和蔼,相比刚才的冷淡,简直是天壤之别,玉簪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忙应了声“是”,讨好地道:“奴婢看着素馨不在屋里,想着四小姐身边缺人,放下包袱就赶了过来。”
纪氏点头。
窦昭则朝着她笑了笑。
玉簪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人人都说东府的六太太为人和善,刚才可能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正好让自己碰到了。
有小丫鬟捧了装着凤仙花的琉璃盅过来:“六太太,您看行吗?”
纪氏面露犹豫,好像有点拿不定主意的样子。
玉簪立刻殷勤地道:“六太太,从前我们奶奶在的时候,我常帮着摘凤仙花。”一面说,一面去拨弄着琉璃盅里的凤仙花,“您瞧,这个就嫩了些……”
“看样子你还真有几分眼力。”纪氏笑着赞了她一句。
玉簪心花怒放。
挑好了凤仙花,纪氏带着窦昭回屋。
玉簪连忙跟上。
三伯母过来了:“六弟妹,忙啊!”
站在门口和纪氏打招呼,并不进去。
纪氏看了窦昭一眼,犹豫片刻,吩咐那小丫鬟:“领了四小姐屋里去。”然后整了整鬓角,笑着朝三伯母走去。
窦昭和小丫鬟、玉簪进了屋。
小丫鬟把琉璃盅放炕桌上,笑着对站在炕边的窦昭道:“四小姐,我去把装明矾的罐子拿过来,您站在这里不要动。”又拜托玉簪,“姐姐看着点四小姐。”
“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呢!”玉簪满脸笑容。
小丫鬟蹬蹬蹬地跑去了后面的套间。
玉簪蹲下来和窦昭说着话:“四小姐,你想不想去荡秋千?你让素馨回府,我就带你去荡秋千,还每天都和你玩翻绳、丢沙包,好不好?”
窦昭懒得理她。
玉簪自顾自地说了半天窦昭都没有反应,她很是无趣,又因为前先站了半天,此时一直蹲着,起身的时候腿有点发软,手就扶在了炕桌上,炕桌一翘,“哐咚”一声翻在了炕上,搁在炕桌上的琉璃盅骨碌碌从炕上落到地上,“叭”地一声碎成了几块,里面装着的凤仙花瓣也散落得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