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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投降,不要动我手下的弟兄们!”
柳二当家又回来了。
不过她不像是被抓回来的,倒是像自己回来的。
“把我和我那贼汉子关一起,”她进来瞥了一眼晋王,“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些你感兴趣的事情,放过我手下弟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晋王还没开口,常志道:“谁?柳双刀,怎么是你这个娘们!你什么时候到京城地界了?”
得了,这还是认识的。
常志之前是做过土匪的……
眼前的情况很快变成了认亲环节,唐竹筠白眼快要翻出天际。
“你怎么来了?”柳二当家也很高兴,丝毫都没有把眼前的状况放在心上,大有一副叙旧到天亮的样子,“老娘还以为你死了呢!”
“那不是你天天要嫁给我,我被你闹得实在受不了,投靠了唐大人?”
“唐大人?就是唐明藩?哎呀,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柳二当家哈哈大笑。
唐竹筠:大姐,你现在是阶下囚啊!有没有点做阶下囚的自觉了!
晋王冷冷开口:“拿下!”
立刻有金鳞卫上前把柳二当家抓住。
柳二当家真是条女汉子,丝毫没有反抗,道:“王爷,你放了我兄弟,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对你肯定有用。”
常志显然也想帮她说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犹豫着看向唐竹筠:“妹子,这娘们欺负你了没有?她是有点不着调,但是不至于让人把你……了吧。除非她自己……”
这些话事,不知内情的人,真的听不懂。
但是唐竹筠却听懂了。
可是明显,那女人欺负她了啊!
袭胸还不叫欺负的话,什么叫欺负!
然而常志显然希望她帮忙说话,常志跟着她爹多年,功劳苦劳都占了……要不她的事情就算了,回头让晋王清算这女匪首其他罪名?
正犹豫间,就听晋王道:“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唐竹筠还没回答,就听他一字一顿地道:“现在过去,她怎么欺负你的,给本王原封不动地欺负回来!”
唐竹筠傻眼了。
这,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柳二当家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来,你过来!老娘不让你吃亏!”
唐竹筠:“……”
晋王:“还愣着干什么!”
真是个窝里横的东西,对着他横眉冷对,在外面却如此怂。
“去,本王在这里!”
唐竹筠:“王爷,真不用了,算了吧。”
常志瞪大眼睛:“妹子你别害怕,她怎么你了,你和常大哥说,常大哥帮你讨回来。”
柳二当家:“我呸,你这贼汉子,当年我说你稀罕我,你非说不稀罕,现在又想占老娘便宜。”
常志:“你,要死了,王爷的人你也敢动!你是不是把她睡了?我大耳刮子抽死你算了。”
唐竹筠头大如斗,伸手快速地在晋王胸前摸了两把:“她没怎么我,就这样!”
晋王:“……”
唐竹筠饶是脸皮厚,现在也红了脸:“好了王爷,您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倒是没事。要不你问问那边的苦主……”
她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情形不太好,却还是强撑着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晋王冷声道:“传令下去,众人在山上稍事休息,继续搜寻其他的土匪,休息片刻之后再下山。”
“王爷,给我父兄送信的人呢?您派了吧。”唐竹筠忙道。
她出事,最难受的肯定就是家人,所以被救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先让父兄放心。
晋王道:“不用你管,你,先找个地方休息去。”
唐竹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倒是不累,但是真的要吓死了。对了王爷,您怎么发现我失踪的?菜吃了吗?还对胃口吗?昨日你生辰,闹成这样,哎——”
提前知道会这样,打死她也不能买蒜去了,她装蒜都行啊!
晋王没搭理她。
她出了事,家人着急,嫣然更是哭得哄不住,他调动京兆尹、金鳞卫的人,还得查四处城门,哪有功夫吃饭?
不过所有的努力,在看到她安然无恙之后,也觉得也值了,心也落到了实处。
“你若是没事,早点下山,我担心嫣然和凛凛。”
“好,走,那这就走。”唐竹筠也担心,所以立刻站起来道。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看向跪在地上仿佛石雕的女子。
宋景阳也看向晋王,目光中露出几分哀求之色。
晋王终于开了尊口:“你带着她。”
“是!”宋景阳立刻答应。
唐竹筠像个受气小媳妇一般跟在晋王身后往外走。
别说,晋王这斗篷真暖和。
被人制住的柳二当家哈哈大笑道:“果然没抓错人,可惜了,可惜了。”
常志:“贼婆娘,你快闭嘴吧,还以为在山上呢!我看党向也是个窝囊废,这么多年,一点儿没把你管好。”
剩下的话,唐竹筠就没听到。
她拒绝了晋王的帮忙,自己爬啊爬,终于艰难地爬到了马背上,随后晋王也一跃而上,驱马离开。
“王爷,您的伤没事吧。”
按道理来说是没事的,但是日夜奔波,怕是还会隐隐作疼吧。
晋王没有回答,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搂住她的腰,缓慢驱马往山下而去。
半山腰上他们就见到了唐明藩、唐柏心。
唐竹筠下马笑嘻嘻地道:“爹,大哥,都来了,我没事呀!”
唐明藩眼圈是红的,唐柏心眼底也全是血丝,两人见了她都喜出望外,但是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能做锦绣文章的状元之才,见到她安然无恙之后,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嘿嘿,没事,真没事。”唐竹筠拿着帕子替老爹擦泪,“就在柴房里蹲了半宿,有点饿,然后你们就来了。”
“是王爷,多亏了王爷。”唐柏心道。
“我知道,我谢过王爷了。”唐竹筠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好,好,好。”唐明藩连声答应,郑重对晋王行礼。
晋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马,淡淡道:“走吧,先回去。”
《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唐竹筠唐明藩番外笔趣阁》精彩片段
“行了,我投降,不要动我手下的弟兄们!”
柳二当家又回来了。
不过她不像是被抓回来的,倒是像自己回来的。
“把我和我那贼汉子关一起,”她进来瞥了一眼晋王,“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些你感兴趣的事情,放过我手下弟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晋王还没开口,常志道:“谁?柳双刀,怎么是你这个娘们!你什么时候到京城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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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志之前是做过土匪的……
眼前的情况很快变成了认亲环节,唐竹筠白眼快要翻出天际。
“你怎么来了?”柳二当家也很高兴,丝毫都没有把眼前的状况放在心上,大有一副叙旧到天亮的样子,“老娘还以为你死了呢!”
“那不是你天天要嫁给我,我被你闹得实在受不了,投靠了唐大人?”
“唐大人?就是唐明藩?哎呀,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柳二当家哈哈大笑。
唐竹筠:大姐,你现在是阶下囚啊!有没有点做阶下囚的自觉了!
晋王冷冷开口:“拿下!”
立刻有金鳞卫上前把柳二当家抓住。
柳二当家真是条女汉子,丝毫没有反抗,道:“王爷,你放了我兄弟,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对你肯定有用。”
常志显然也想帮她说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犹豫着看向唐竹筠:“妹子,这娘们欺负你了没有?她是有点不着调,但是不至于让人把你……了吧。除非她自己……”
这些话事,不知内情的人,真的听不懂。
但是唐竹筠却听懂了。
可是明显,那女人欺负她了啊!
袭胸还不叫欺负的话,什么叫欺负!
然而常志显然希望她帮忙说话,常志跟着她爹多年,功劳苦劳都占了……要不她的事情就算了,回头让晋王清算这女匪首其他罪名?
正犹豫间,就听晋王道:“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唐竹筠还没回答,就听他一字一顿地道:“现在过去,她怎么欺负你的,给本王原封不动地欺负回来!”
唐竹筠傻眼了。
这,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柳二当家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来,你过来!老娘不让你吃亏!”
唐竹筠:“……”
晋王:“还愣着干什么!”
真是个窝里横的东西,对着他横眉冷对,在外面却如此怂。
“去,本王在这里!”
唐竹筠:“王爷,真不用了,算了吧。”
常志瞪大眼睛:“妹子你别害怕,她怎么你了,你和常大哥说,常大哥帮你讨回来。”
柳二当家:“我呸,你这贼汉子,当年我说你稀罕我,你非说不稀罕,现在又想占老娘便宜。”
常志:“你,要死了,王爷的人你也敢动!你是不是把她睡了?我大耳刮子抽死你算了。”
唐竹筠头大如斗,伸手快速地在晋王胸前摸了两把:“她没怎么我,就这样!”
晋王:“……”
唐竹筠饶是脸皮厚,现在也红了脸:“好了王爷,您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倒是没事。要不你问问那边的苦主……”
她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情形不太好,却还是强撑着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晋王冷声道:“传令下去,众人在山上稍事休息,继续搜寻其他的土匪,休息片刻之后再下山。”
“王爷,给我父兄送信的人呢?您派了吧。”唐竹筠忙道。
她出事,最难受的肯定就是家人,所以被救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先让父兄放心。
晋王道:“不用你管,你,先找个地方休息去。”
唐竹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倒是不累,但是真的要吓死了。对了王爷,您怎么发现我失踪的?菜吃了吗?还对胃口吗?昨日你生辰,闹成这样,哎——”
提前知道会这样,打死她也不能买蒜去了,她装蒜都行啊!
晋王没搭理她。
她出了事,家人着急,嫣然更是哭得哄不住,他调动京兆尹、金鳞卫的人,还得查四处城门,哪有功夫吃饭?
不过所有的努力,在看到她安然无恙之后,也觉得也值了,心也落到了实处。
“你若是没事,早点下山,我担心嫣然和凛凛。”
“好,走,那这就走。”唐竹筠也担心,所以立刻站起来道。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看向跪在地上仿佛石雕的女子。
宋景阳也看向晋王,目光中露出几分哀求之色。
晋王终于开了尊口:“你带着她。”
“是!”宋景阳立刻答应。
唐竹筠像个受气小媳妇一般跟在晋王身后往外走。
别说,晋王这斗篷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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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志:“贼婆娘,你快闭嘴吧,还以为在山上呢!我看党向也是个窝囊废,这么多年,一点儿没把你管好。”
剩下的话,唐竹筠就没听到。
她拒绝了晋王的帮忙,自己爬啊爬,终于艰难地爬到了马背上,随后晋王也一跃而上,驱马离开。
“王爷,您的伤没事吧。”
按道理来说是没事的,但是日夜奔波,怕是还会隐隐作疼吧。
晋王没有回答,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搂住她的腰,缓慢驱马往山下而去。
半山腰上他们就见到了唐明藩、唐柏心。
唐竹筠下马笑嘻嘻地道:“爹,大哥,都来了,我没事呀!”
唐明藩眼圈是红的,唐柏心眼底也全是血丝,两人见了她都喜出望外,但是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能做锦绣文章的状元之才,见到她安然无恙之后,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嘿嘿,没事,真没事。”唐竹筠拿着帕子替老爹擦泪,“就在柴房里蹲了半宿,有点饿,然后你们就来了。”
“是王爷,多亏了王爷。”唐柏心道。
“我知道,我谢过王爷了。”唐竹筠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好,好,好。”唐明藩连声答应,郑重对晋王行礼。
晋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马,淡淡道:“走吧,先回去。”
晋王出去上朝了,秀儿回去了,这院子里只剩下唐竹筠和南星。
南星吃了四碗饭,唐竹筠实在被她饭量吓到,不敢再给她吃,然后又让她去休息。
然而南星却死活不肯,多说几遍她就说,如果做不好,晋王会撵她走。
唐竹筠就没法说了,再劝好像她吃醋,故意离间人家一家三口感情似的。
但是她有非常清醒的自我定位,她见好就收,省得做炮灰;等到人家一家团聚,再无隔阂,她一定得赶紧跑路。
“那个南星。”唐竹筠让她坐在小杌子上,和她说话,“我给你起这个名字,是不是不妥当?为什么你们都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南星道:“奴婢原本的名字,和这个名字有些像。”
“那你原本叫什么名字?要不还用原来的名字?”
“奴婢不配。”南星道。
唐竹筠:“……”
这话她没法再接,否则就有揭人伤疤的嫌疑。
说什么呢?只能说孩子了。
唐竹筠道:“嫣然很乖巧听话,一点儿都没有大小姐的脾气,还对人体贴。凛凛,就是我……侄子,和王爷亲近,我问她吃不吃醋,她说不吃醋,因为她也抢了凛凛的姑姑,而且她也喜欢凛凛……”
说着就觉得喜欢,再想起嫣然抱着她痛哭不止的样子,唐竹筠觉得心都疼了。
嫣然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小姑娘,乖巧,可爱,聪明,贴心……好处说都说不完。
南星却道:“奴婢会伺候好嫣然姑娘的。”
唐竹筠:也不用这么见外吧……
晋王上朝还没回来,嫣然和凛凛先来了。
一个喊着“姐姐”,一个喊着“姑姑”,头不梳脸不洗的都来了。
南星失神地看着嫣然,泪流满面。
唐竹筠心有所动,替嫣然拢了拢头发,道:“嫣然,你看这位……”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南星,才不至于刺激到后者。
“姐姐,这是新来的侍卫哥哥吗?”嫣然天真烂漫地道。
唐竹筠满头黑线:“……”
“傻子,是姐姐。”凛凛道。
唐竹筠瞪大眼睛。
“你怎么知道是姐姐不是哥哥的?”她好奇地问。
凛凛抬头,指着南星的脖子道:“姐姐没有喉结。”
要问观察力,还是小孩子;不,小孩子也分人,比如凛凛就很行,嫣然显然和自己一样。
“奴婢南星见过姑娘。”南星“扑通”一声在嫣然面前跪下,脸上泪痕未干。
唐竹筠被吓了一大跳:“南星,你干什么,你快起来!”
这要让嫣然被雷劈啊!
嫣然却没有多少不适应,歪头笑道:“你是父王给姐姐的丫鬟吗?喏,给你,以后好好伺候姐姐。”
她把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来递给南星。
唐竹筠哭笑不得。
这孩子,这时候倒真像个主子;只是主子哪有赏赐那么贵重东西的?
“别闹。”唐竹筠给她把项圈戴回去,“以后南星和我一起照顾嫣然,好不好?”
“姐姐说好就好。”嫣然道,“姐姐,你昨天是被大灰狼抓走了吗?”
唐竹筠:“……”
凛凛:“不是大灰狼,是坏人。”
“没事了,王爷把我救回来了。你们两个,再回去睡一会儿。”
两人都不肯。
唐竹筠只能带着两人洗漱,替他们梳头发,南星就在旁边,定定地看着嫣然。
说实话,那热切的眼神,有些瘆人。
然后做这些的过程中,晋王回来了。
南星低垂着头,几乎要把脸贴到胸前。
“王爷,皇上问了昨天的事情吗?”唐竹筠道。
“问了。”
“那,您怎么说的?”
“我带着小妾去招安。”
唐竹筠:够狂!
“父皇又罚了我三个月俸禄。”晋王冷冷地道。
唐竹筠:“……那要不,我给您补贴点回来?”
晋王没有理她。
唐竹筠嘿嘿笑道:“名声差也有好处;这事倘若发生在别人身上早就捅破了天,咱们两个,就见怪不怪了。”
晋王直接进内室了,留给她一个高冷孤傲的背影。
“他脾气就是这么怪,你看对我也是。”唐竹筠对南星道。
南星垂眸:“奴婢不敢妄议主子。”
唐竹筠:感觉脸有点热,同样是做小老婆的,她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的觉悟?
她也不知道柳二当家和晋王说了什么,总之第二天常志就拎着两条肉和两尾鱼来谢晋王,说是那些土匪都被皇上招安了,然后很是蹭了一顿饭。
唐竹筠觉得,他带来的东西都被他一个人吃了。
南星看到唐竹筠亲自下厨,也是很惊讶,不过这种情绪只一闪而逝,并没有显露出来。
唐明藩来找唐竹筠,问她王爷对她如何云云,都被唐竹筠秀恩爱搪塞过去。
看得出来,唐明藩甚是欣慰。
唐竹筠:嗐,爹您可真单纯。
“还有件事情,”唐明藩道,“我隐约记得,你和阮行之的女儿不和?”
唐竹筠:“是啊。”
那是不和吗?那是你死我活!
“之前科场舞弊的事情我已经查明了,现在准备给皇上写奏折。这件事情,和阮家没什么关系,但是她那表兄,难辞其咎。”
唐竹筠深表遗憾。
“你没什么想法?”唐明藩问。
唐竹筠惊讶:“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想做什么吗?”
唐竹筠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爹是鼓励她去坑阮安若?
虽然她确实想这么做,但是她爹这么伟光正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提议?
“爹,是不是阮安若又做了什么坏事!”唐竹筠眯起了眼睛。
唐明藩道:“反正那丫头不是个好的,该让她受点教训。你若是不想,我就去找阮行之说道说道。”
“不用,我自己来。”
她早就打听好了,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契机出手。
如果阮安若真的来找死,那她就送她一程。
送走唐明藩,唐竹筠很快就打听出来,原来阮安若在四处败坏她的名声,说她是被土匪掳走的,清白不保云云……
好啊,太岁头上动土是不是,给她等着!
南星道:“主子,奴婢去教训她吧。”
唐竹筠撸起袖子,磨刀霍霍:“杀鸡焉用牛刀,我自己来就行!”
“阿筠,我饿了。”
“你少打死的主意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里都不去。”唐竹筠并不上当,“你做错了什么事情?看错了人就得死?”
孟语澜苦笑:“阿筠,我活着就是国公府和王府的耻辱。”
“少来,你没那么重要。”唐竹筠翻了个白眼,“你信不信现在只要再出点别的事情,就没人议论你的事情了?”
别把自己当成地球核心,别人也就恰一口瓜,吃完就跑,以后再遇见,艾玛,你谁啊!
“我告诉你,做傻事之前,至少要把渣男贱女捅两刀,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唐竹筠恨声道,“但是现在就别了,你欠了我哥这么大人情,不得还啊!”
孟语澜垂眸不语。
她还不起,她留下只能给唐家带来更多的麻烦。
她知道这兄妹两人的好意,可是她也要脸。
“行了,你就安心待着。”
既然唐柏心喜欢,那就是真正的一家人。
唐竹筠道:“你也别闲着,既然不休息,和我一起想,如果要顺利留在唐家,不被为难,这件事情咱们应该如何下手。”
孟语澜:“我真的不能留下,阿筠我……”
“来都来了,你要是再出事,我哥今天救你不是白救了?他名声已经不好了,再被人指指点点,以后还能娶亲吗?”
孟语澜抓住床单,手背上有青筋暴起。
她从来没有想过以后,她还有什么以后。
可是唐竹筠兄妹不肯,他们死死抓住坠崖的她,想要救她,无论她怎么求他们放手,他们都不肯。
她总不能,把救命恩人也拉入无边的深渊吧。
孟语澜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已经眼底清明一片。
她说:“我去见皇上,向皇上请罪;然后如果有可能,再去跪求晋王,求他原谅。”
不管见皇上还是晋王,目的都不是为了活着,而是不牵连唐家兄妹。
他们这么幸福的一家,不该被卷入这场风波之中。
“行。”唐竹筠抚掌,“就这样,让我爹和我大哥去见皇上,我去见晋王。”
晋王还得她这个恶人来磨。
“不,我的意思是……”孟语澜急了。
“你的意思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唐竹筠道。
她大哥看上了人家,去解决问题责无旁贷。
至于她自己,就当随份子了。
虽然这份子随的,让她现在就开始心惊肉跳。
晋王啊晋王……
唐明藩带着唐柏心去求见皇上,父子俩在御书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皇上都没见。
因为这件事情,皇上也确实动怒。
父子一样,面子比天重。
“王爷,唐竹筠劝孟语澜,让她拿您将就将就!”宋景阳气鼓鼓地道,肺都要气炸了。
竟然这般算计王爷,把王爷当成收破烂的了吗?
现在就孟语澜这名声,京城里会有人要她才怪!
晋王坐在桌案后,面色铁青。
江北寒和孟语澜的事情,他之前猜测出了一点儿,但是没想到,孟语澜竟然能闹得这么大。
原本就算孟语澜不闹,他也会想办法解除婚约的。
他还不至于,要去娶一个不想嫁给自己的女人,他的骄傲不允许他那么做。
现在倒好,他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他的女人,喜欢别的男人,为了别的男人撞墙;然后他另一个女人的哥哥,他未来的大舅子,救走了这个女人……
他晋王难道就是一桶狗血,任由天下人品鉴?
从来都低调内敛,猝不及防之间就以这种方式“闻名天下”,晋王现在还坐得住,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忍耐。
现在唐竹筠还想着把人塞给她,是觉得他头上不够绿吗?
“王爷,唐姑娘求见。”
唐竹筠现在急坏了,听说父兄还在宫里跪着——这是汪夫人来告诉她的,汪夫人还说,让她去求晋王,这件事情,只有晋王这个“苦主”愿意原谅,皇上才可能网开一面。
所以她没有再犹豫,让秀儿和绿竹看好孟语澜和两个孩子,自己匆匆出门。
出门之后她才发现,身后还缀了一条小尾巴。
原来是凛凛。
“凛凛,你回去,姑姑有正事。”
“姑姑,你要去找王爷吗?我也想去,我想王爷了。”
唐竹筠:“不行!”
今天她都做好了被晋王骂的准备,决定把自己的嘴缝上,无论晋王如何嘴贱,她都绝不还口。
然而这卑微的姿态,可不能让凛凛看到。
她也要面子的!
可是凛凛死活就要跟着去,嘴唇紧抿,眉头紧蹙,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唐竹筠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竟然觉得凛凛欠揍的时候,有点像晋王。
“算了算了,那走吧。”唐竹筠实在着急,拉着他的手就走。
听说唐竹筠来了,宋景阳几乎是跳了起来:“王爷,她来了!”
她来让您收破烂了!
晋王冷冷地道:“让她在外面跪着。”
唐竹筠的目的他知道,定然是要他退步。
他什么都没做就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话题,还想要他退步?
宋景阳:对,让她跪着!
可是通禀的侍卫却道:“唐姑娘她,她还带着个孩子。”
卑鄙!竟然带着嫣然来了,利用孩子求情,他还是太好说话了。
晋王起身快步出去,走路衣袍带风,可见是真的愤怒。
然而当他看到凛凛时,有些意外:“怎么是你?”
唐竹筠挤出笑容,狗腿子地行礼:“给王爷请安,王爷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
凛凛也规规矩矩给晋王请安。
看在凛凛面子上,晋王没有当即发作,只冷声道:“回去闭门思过,少管闲事。”
唐竹筠:“王爷,我爹和大哥还在宫里跪着,我……我知道这件事情对您来说是受了无妄之灾,我可以尽我所能地弥补您……”
她的医术,可以为他所用。
“你弥补我?”晋王冷笑,“你听过拿别人的东西弥补别人的吗?”
言外之意,你本来就是我的人,还跟我比比?
唐竹筠:忍,忍,一定得忍住。
“王爷,咱们借一步说话可否?”
“好,当然好。”晋王声如淬冰,伸手捏住唐竹筠的下巴,“我带你去个地方,好好听你说说。”
这男人,可是能把人下巴卸了的。
唐竹筠敢怒不敢动,“王爷您请——”
“宋景阳,带路,去金鳞卫诏狱。”
凛凛认真想了想后道:“我如果是王爷,会在皇上面前替我爹求情。”
晋王眸光平静幽深:“为什么?”
“因为这是皇上想要看到的。”
晋王心中激赞,果然是他看上的孩子!
皇上被折损了颜面,定然会怒不可遏;但是会因此就放弃唐明藩父子吗?
答案显而易见。
不会放弃,但是又不能不处置,这板子如何打下,皇上进退两难。
这时候,晋王想要让皇上高兴,就得摆出高姿态,成人之美。
这样,皇上对唐家略施薄惩,对晋王这个苦主安抚一番,事情便算过去了。
儿女私事,永远比不过江山社稷,晋王对皇上的心态十分了解。
现在,凛凛也想明白了。
凛凛却有些不确定,用黑曜石一般黑亮的眼睛看着晋王:“王爷,我说得对吗?”
“对。”晋王道。
凛凛心里想,他姑姑好像白折腾了,当然还有他。
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王爷也不会让这件事情无法收场的。
“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打白挨了?”
“没有。”凛凛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自己太笨,又威胁了王爷,挨打不冤。”
这个谦逊懂事的孩子,如何让人不喜欢?
真的不知道,唐竹筠那样的人,如何能生出这样的孩子。
“王爷,谢谢您。”凛凛恳切地道,“我会把您的秘密当成自己的秘密,等我长大后帮王爷。”
晋王摸摸他的头,道:“先把眼前这关过了。”
皇上到底如何“略施薄惩”,这会是悬在唐家头顶的剑。
再说唐竹筠,见晋王带着凛凛进宫,有心想追出去,奈何……姨妈不允许。
出门这么长时间,又被晋王强迫跑了一路,现在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她只能先回到家,裤子果然已经脏了些许,好在没有透过裙子,否则可就太丢脸了。
换了衣裳,孟语澜心急如焚地来找她:“阿筠,如何了?”
她给唐家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愧疚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唐竹筠自己心中也是着急上火,急的是父兄还不知道情况如何,上火的是凛凛被狗王爷打了一顿。
但是在孟语澜面前,她也没有显露出来,道:“晋王已经进宫求情了,咱们在家里等着消息吧。”
孟语澜无力地坐下,原本就肌肤胜雪,现在更添几分苍白,连唇色都发白。
“孟姐姐,没事的。”唐竹筠安慰她,也是自我安慰,“晋王既然松了口,皇上多半小惩大诫。”
她爹身体不好,又得圣心,所以这惩罚,最终估计还是落到唐柏心身上。
都是为了他娶媳妇,被罚就被罚吧。
孟语澜没有说话,手无意识地握紧椅子扶手。
看她样子,唐竹筠就知道她现在心绪难平,可是自己担心家里三个男人,小肚子又坠坠地疼,便也靠在椅背上没有说话。
“姑娘,夫人来了。”绿竹站在门口慌乱地道。
来的是孟夫人。
孟语澜凌晨上朝时分出的事,现在已经夕阳西下,暮色将至,她来得倒是够早。
孟语澜看了一眼唐竹筠,道:“阿筠你先暂避下,我娘估计有话想对我说。”
唐竹筠点点头,起身到了内室。
只隔着一道帘子,外面母女俩说话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来。
唐竹筠想到孟夫人可能会责骂孟语澜,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孟夫人竟然劝孟语澜自尽。
“……我的儿,不是娘不疼你,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你死了,别人才能忘记你和小唐大人这事,会觉得你刚烈,是因为被江北寒所负才如此……你若是不死,我们府里和唐府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你去吧。你大哥还是世子,你若是活着,他这面子上如何过得去?这爵位怎么办?还有娘,娘没法对你爹交代啊!”
这是亲娘?唐竹筠简直出奇地愤怒了。
孟语澜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意:“娘,是我爹让您来的吗?”
孟夫人眼泪长流,点了点头。
“那当年,换了我给江北寒书信的事,我爹也知道?”
“那,那是娘……”孟夫人低下头不敢看女儿的眼睛,“可是娘是为了你好啊!那时候谁也想不到,武阳侯府有朝一日还能起复……”
“您也没想到,您用映雪,还被她反咬一口,让江北寒彻底恨上了国公府。”孟语澜幽幽地道,目光落在三尺白绫之上,再次开口已是嘲讽,“娘,你也知道我不想连累唐家,可是还想让我死在唐家,这岂不是恩将仇报?”
事实就是如此可笑,哪怕要她死,都要她死在外面,怕脏了国公府的地方。
她是国公府嫡女,京城贵女典范,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耻辱。
“语澜,你……”
孟语澜冷笑着微微仰头,露出线条修长白皙的脖子:“娘给了我这条命,娘想拿走,就自己来拿吧。我已死过一次,阎王不收,不许我再自己去送命了。”
唐竹筠简直都想给孟语澜鼓掌了。
这样的国公府,这样凉薄的爹娘,不要也罢。
孟夫人从始至终,没有心疼过女儿的遭遇,口口声声都是国公府的名声,世子的前程。
她都不管孟语澜,孟语澜为什么还管他们?
孟夫人自然不甘心,苦口婆心地劝孟语澜。
孟语澜最后干脆不说话,只冷冷地看着她。
孟夫人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你不听我的,以后你以为还有地方可去吗?唐家能收留你一辈子?”
“我不会赖着唐家,”孟语澜道,“我这就走,以后也不劳您操心了。我恨您改了我的命运,更恨您现在可以若无其事,大义凛然逼我去死。娘,这是最后一声,从此以后,您再也没有我这个女儿了!”
她跪下给孟夫人磕了三个头,再起身的时候已是目光决绝。
“绿竹,我们走。”
她不知道去哪里,可是她不能再连累唐家。
她等的,只是唐家父子安然无恙的消息,现在被孟夫人缠上,她决定离开。
“抓住她!”孟夫人变了声音,狠厉地道,“既然你不愿意体面,那娘替你体面!你们,送这丢人现眼的上路!”
“谁敢!”唐柏心回来了。
进去之后唐竹筠才看清楚,唐柏心低头跪在地上,一副任由打骂的模样,而唐明藩则拿着藤条,已经气得胸前不断起伏。
“爹!”唐竹筠看着唐明藩灰败的脸色,立刻快步上前扶住他,帮他顺气,“爹,您别激动。您身体扛不住,有话好好说!”
从前她不省心,但是好歹还有唐柏心这个出息的儿子。
现在她刚刚懂事,唐柏心又捅了天大的篓子。
唐明藩实在太可怜了。
“阿筠,你出去!”唐明藩道,“和你没关系。”
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爹,我既然是您的女儿,大哥的妹妹,大哥的事情,就不可能和我没关系。”
说句难听的,真要株连九族,还跑得了她?
之前她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情都没有被人赶尽杀绝,难道是她长得美?还不是因为她父兄的庇佑。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唐竹筠扶着唐明藩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看了一眼脸憋得通红的唐柏心,知道他是被自己看到了如此狼狈的一面感到羞愧,大概也因为贪墨的事情而内疚。
“爹,”她摇了摇唐明藩的袖子,“先让大哥起来说话好不好?总不能大哥跪着我站着。”
“让他跪着,让他跪死在那里!”唐明藩喉咙里喘着粗气,有呼噜呼噜的声音,显然被气得狠了。
唐柏心道:“阿筠,你出去,这件事情和你无关。”
唐竹筠有些生气,一个两个,都说和她无关。
怎么,还跑得了她不成!
“大哥,下午我和你说晋王的话时,觉得十分可笑。”唐竹筠道,“而现在,我觉得更可笑了。”
“阿筠……”唐柏心面色难堪。
“大哥,我宁愿相信自己脑子发热,做出偷盗之事,都绝不相信你会贪墨银两。”唐柏心道,“除非为了我。”
“没有!”唐柏心道,“这件事情和你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揽!”
他说得又快又急,反复强调:“和你没有分毫的关系!”
半晌后他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对着唐明藩重重叩首:“爹,儿子不孝,请您立刻决断,把儿子逐出家门!”
唐明藩嘴唇哆嗦着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从小亲手带大,亲手教导,引以为傲的儿子啊!
唐竹筠深吸一口气,过来拉唐柏心,却怎么也拉不动。
“大哥,”她说话也又快又急,像豆子被倾倒在盘子之上,“事到如今,爹已经气成这样,还换不回你的一句实话吗?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当年我自己为了十两银子把自己卖到花船上,又未婚生子,再错还能比我错得更荒唐吗?”
“当年你和爹无条件地护着我,为我安排好一切重新再来。现在你有事,为什么不肯说出来一起想办法?你这是在拿着刀子往我们心上插!”
“把你逐出家门容易,爹怎么办?凛凛怎么办?你将来怎么办?”
“大哥,算我求求你,你说句实话好不好?”
“就算真是你一时想不开做了那种事情,为千夫所指,我们也会和你一起扛。没关系,银子丢了我们再赚,我们帮你赎罪……可是我们只是想要一句实话,你说出来好不好?”
唐竹筠说话间落了泪。
有前身的记忆,她知道唐柏心为了这个家,为了前身承受了多少不该承受的压力。
这样一个天纵之才,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哥哥,不该这样前途尽毁。
唐竹筠擦了擦泪看向唐明藩:“爹,朝廷律法,贪墨这么多银子,会如何?”
唐明藩无力地道:“重则斩首,轻则流放千里。”
“那如果我们把银子还上呢?”
“那是几千两银子,不是几百两!”唐柏心道,“阿筠,你不要管我。”
“爹,我是在和爹说话。”
唐明藩道:“看皇上定夺,或许会从轻发落。但是我不知道……”
女儿幡然醒悟,好日子没过几日,打击接踵而至,几乎要压垮这个刚正不阿的男人。
他才刚刚四十,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大半,看起来像个小老头。
唐明藩老泪纵横。
唐柏心连连磕头,额头在青砖地面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儿子不孝,儿子不孝,日后还有阿筠照顾您,就让阿筠招赘吧……现在的阿筠,我很放心……阿筠……”
“够了!”唐竹筠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都到现在了,你还不肯说出真相。好,我不问了,我去找晋王!”
既然晋王威胁她,那就算他不是始作俑者,至少也知道真相。
“不准去!”父子俩几乎异口同声地道。
唐竹筠在晋王那里受挫,倘若现在去,不知道晋王会怎么对待她。
他们更担心唐竹筠受了刺激,又被打回原形。
唐竹筠看着唐柏心,冷笑连连:“我接下来如果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出了任何事情都是你害的。我做不到不管你,我也不会后悔,但是希望你不要自责。我欠你的,这次一并还给你!天亮我就去找晋王,要杀要剐,要我的身子要我的命,我都给他!”
就唐柏心这油盐不进的样子,就得下狠药才行。
“别说什么把爹托付给我,我不接受!我现在把爹托付给你,谁让我欠你们的!既然不死也要脱半层皮,那让我先去!夜深了,我回去睡了!”
说完,唐竹筠转身就往外走,眼神坚毅,背影决绝。
“一、二、三……”她在心里默默念着。
她在赌,赌唐柏心心疼妹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他牺牲。
果然,她刚数到“五”,就听唐柏心颓然道:“阿筠,你回来,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