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唐竹筠唐明藩最新章节列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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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采薇采薇
  • 更新:2025-04-26 15:42:00
  • 最新章节: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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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还了?”唐柏心一脸不相信。

“真的。”唐竹筠利落地道,“不信你问秀儿,昨天我去了当铺换了银子,刚才出去就是还钱去了。大哥,我害怕影响爹和你,所以赶紧去还了,以后也不会再借。”

“你在哪家借的?”不亲自去问问,他不放心。

唐竹筠并没有什么回避,把地方说了。

唐柏心顿了顿道:“你昨天要二十两银子,是不是因为还钱不够?”

“是。”唐竹筠道,“但是爹和大哥给了我,所以银子凑够了。”

唐柏心想到昨日自己的过激反应,有些尴尬,咬着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不知道妹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但是他隐约觉得,妹妹从昨天开始就不一样了。

而他,差点扼杀了妹妹的转变。

“对了大哥,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唐竹筠想起了遇到的狗腿子,有些着急地道。

“你说。”唐柏心沉声道。

妹妹看起来没生自己的气,那以后只要她是真心悔改,他也一定帮她。

唐竹筠把自己关于晋王的猜测说了,道:“我现在就怕晋王别有用心,对爹和大哥不好。外面的事情我不懂,爹又正直无私,不会把人往坏处想。大哥你多注意些吧。”

唐柏心道:“这件事情我昨日就想到了。他既然没有被下药,那不应当那么晚才出来……你不用担心,只以后少掺合这些事情,少和那个阮安若来往。她不是什么好人!”

“大哥知道我就放心了,反正我听大哥的准没错。”唐竹筠拍着彩虹屁道。

唐柏心想到自己误会了妹妹,回来兴师问罪,妹妹竟然非但不生气,对自己还比从前更亲近,顿时自责不已。

“我先回去,我只请了这一上午的假。”他略显尴尬地道。

“那吃过饭再回去?”

“不用,我这就走。你,好好歇着。”说完他几乎要落荒而逃。

“大哥等等,我和你说一声,我要去阮家一趟。阮安若这般欺负我,我要出这口气!”

唐柏心顿下脚步:“那我陪你去。”

妹妹终于醒悟了,现在竟然肯和阮安若断交了。

那个女人,满腹算计,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已经屡次提醒,可是妹妹就是不听。

“不用,杀鸡焉用牛刀?”唐竹筠狡黠一笑,“大哥相信我,等我做不到了再请你帮我。”

她语气软软,带着几分撒娇,眉宇之间娇俏灵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愚蠢又可恨的模样。

“那我在家等你。”唐柏心道,“等你处理完了我再走。”

“好,那我快去快回。”唐竹筠知道大哥不放心,洗了洗手,换了身衣裳就去敲响了阮家的门。

唐柏心在屋里来回踱步,十分担心妹妹吃亏。

唐竹筠没让他等多长时间,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

“解决了?”唐柏心不敢相信。

“解决了。”唐竹筠笑得一脸得意,并没有卖关子,“阮安若收过她表哥许多东西,我告诉她娘了。”

那是阮安若舅舅家的表哥,可是阮夫人看不起娘家是商贾,一心想要女儿攀附权贵。

“其实我知道,阮安若不是喜欢她表哥,就是喜欢占便宜。”唐竹筠道,“但是她娘不会相信的,嘿嘿。这讨厌的苍蝇,终于能消停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才是开始。

唐柏心见她全身而退,这才放心地走了。

唐竹筠十分得意,看来自己在收服了便宜爹之后,现在也要拿下便宜哥哥了。

他们都太爱她,所以只要她做出一点点向善的改变,他们就能原谅她之前的所有。

然而凛凛却不是……嗐,慢慢来吧。

唐竹筠晚上做了九转肥肠,猪肚汤,然后配上自己做的凉拌藕片和木耳,又烙了葱油饼,色香味俱全的一顿晚餐。

唐柏心先带着凛凛回来,让他回屋里写大字,自己则过来看唐竹筠做菜。

“凛凛还得学吗?”唐竹筠问,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觉得小家伙今日回来似乎不太高兴。

“今日他学得不好,被我罚了。”唐柏心道。

唐竹筠觉得凛凛好惨,一门两状元,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压力。

她把下午听小贩叫卖出去买的野草莓洗了一小碗送到凛凛屋里。

因为门开着,所以她便没敲门,所以看到凛凛来不及放下袖子的胳膊上,露出一片青紫。

“你进来做什么?”凛凛厌恶地道。

“给你送草莓。”唐竹筠走上前来,“你胳膊怎么回事?”

“不关你事。”

“那我喊你爹进来问你?”唐竹筠挑眉。

“你!”凛凛生气了。

唐竹筠却放下草莓,在旁边坐下,“伸出来我看看。”

凛凛抗拒,纹丝不动。

“哥……”

“给你看就是!装模作样。”凛凛别过头,把胳膊伸出来。

唐竹筠小心把他袖子撸上去,待她看清小臂上的那一大片青紫时,心疼顿时蔓延开来。

“谁打的?”

没有明显的擦伤,不像是摔倒所致,看起来更像被人拧的。

“为什么不说话?”她又问。

“我不想说。”凛凛拉着脸道。“和你没关系,你少假惺惺,我不吃你那一套。你要是想利用对我好,让我爹心软,那你就打错了主意。”

这熊孩子,真不可爱。

“把衣服脱了。”她得检查一下凛凛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处。

凛凛自然不肯,然而听到唐竹筠要喊唐柏心进来,他咬牙切齿地道:“我给你看,但是你若是告诉祖父和父亲,我,我……”

“告诉他们,我就是小狗。”唐竹筠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发狠的样子就觉得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她面对凛凛时有控制不住的母爱爆棚。

凛凛很勉强地把上衣脱掉,唐竹筠在他小腹和后背处又发现了几处青紫,可是脱裤子小家伙死活不肯。

“在王府被人欺负了,是不是?”唐竹筠出去吩咐秀儿买跌打药油,自己回来问道。

凛凛咬着嘴唇不说话。

“别人打你,要打回来。打不过就要跑,跑不了就得认怂,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吗?回来告诉祖父和你爹,不想告诉他们就告诉我,我们帮你出气,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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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还了?”唐柏心一脸不相信。

“真的。”唐竹筠利落地道,“不信你问秀儿,昨天我去了当铺换了银子,刚才出去就是还钱去了。大哥,我害怕影响爹和你,所以赶紧去还了,以后也不会再借。”

“你在哪家借的?”不亲自去问问,他不放心。

唐竹筠并没有什么回避,把地方说了。

唐柏心顿了顿道:“你昨天要二十两银子,是不是因为还钱不够?”

“是。”唐竹筠道,“但是爹和大哥给了我,所以银子凑够了。”

唐柏心想到昨日自己的过激反应,有些尴尬,咬着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不知道妹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但是他隐约觉得,妹妹从昨天开始就不一样了。

而他,差点扼杀了妹妹的转变。

“对了大哥,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唐竹筠想起了遇到的狗腿子,有些着急地道。

“你说。”唐柏心沉声道。

妹妹看起来没生自己的气,那以后只要她是真心悔改,他也一定帮她。

唐竹筠把自己关于晋王的猜测说了,道:“我现在就怕晋王别有用心,对爹和大哥不好。外面的事情我不懂,爹又正直无私,不会把人往坏处想。大哥你多注意些吧。”

唐柏心道:“这件事情我昨日就想到了。他既然没有被下药,那不应当那么晚才出来……你不用担心,只以后少掺合这些事情,少和那个阮安若来往。她不是什么好人!”

“大哥知道我就放心了,反正我听大哥的准没错。”唐竹筠拍着彩虹屁道。

唐柏心想到自己误会了妹妹,回来兴师问罪,妹妹竟然非但不生气,对自己还比从前更亲近,顿时自责不已。

“我先回去,我只请了这一上午的假。”他略显尴尬地道。

“那吃过饭再回去?”

“不用,我这就走。你,好好歇着。”说完他几乎要落荒而逃。

“大哥等等,我和你说一声,我要去阮家一趟。阮安若这般欺负我,我要出这口气!”

唐柏心顿下脚步:“那我陪你去。”

妹妹终于醒悟了,现在竟然肯和阮安若断交了。

那个女人,满腹算计,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已经屡次提醒,可是妹妹就是不听。

“不用,杀鸡焉用牛刀?”唐竹筠狡黠一笑,“大哥相信我,等我做不到了再请你帮我。”

她语气软软,带着几分撒娇,眉宇之间娇俏灵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愚蠢又可恨的模样。

“那我在家等你。”唐柏心道,“等你处理完了我再走。”

“好,那我快去快回。”唐竹筠知道大哥不放心,洗了洗手,换了身衣裳就去敲响了阮家的门。

唐柏心在屋里来回踱步,十分担心妹妹吃亏。

唐竹筠没让他等多长时间,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

“解决了?”唐柏心不敢相信。

“解决了。”唐竹筠笑得一脸得意,并没有卖关子,“阮安若收过她表哥许多东西,我告诉她娘了。”

那是阮安若舅舅家的表哥,可是阮夫人看不起娘家是商贾,一心想要女儿攀附权贵。

“其实我知道,阮安若不是喜欢她表哥,就是喜欢占便宜。”唐竹筠道,“但是她娘不会相信的,嘿嘿。这讨厌的苍蝇,终于能消停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才是开始。

唐柏心见她全身而退,这才放心地走了。

唐竹筠十分得意,看来自己在收服了便宜爹之后,现在也要拿下便宜哥哥了。

他们都太爱她,所以只要她做出一点点向善的改变,他们就能原谅她之前的所有。

然而凛凛却不是……嗐,慢慢来吧。

唐竹筠晚上做了九转肥肠,猪肚汤,然后配上自己做的凉拌藕片和木耳,又烙了葱油饼,色香味俱全的一顿晚餐。

唐柏心先带着凛凛回来,让他回屋里写大字,自己则过来看唐竹筠做菜。

“凛凛还得学吗?”唐竹筠问,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隐约觉得小家伙今日回来似乎不太高兴。

“今日他学得不好,被我罚了。”唐柏心道。

唐竹筠觉得凛凛好惨,一门两状元,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压力。

她把下午听小贩叫卖出去买的野草莓洗了一小碗送到凛凛屋里。

因为门开着,所以她便没敲门,所以看到凛凛来不及放下袖子的胳膊上,露出一片青紫。

“你进来做什么?”凛凛厌恶地道。

“给你送草莓。”唐竹筠走上前来,“你胳膊怎么回事?”

“不关你事。”

“那我喊你爹进来问你?”唐竹筠挑眉。

“你!”凛凛生气了。

唐竹筠却放下草莓,在旁边坐下,“伸出来我看看。”

凛凛抗拒,纹丝不动。

“哥……”

“给你看就是!装模作样。”凛凛别过头,把胳膊伸出来。

唐竹筠小心把他袖子撸上去,待她看清小臂上的那一大片青紫时,心疼顿时蔓延开来。

“谁打的?”

没有明显的擦伤,不像是摔倒所致,看起来更像被人拧的。

“为什么不说话?”她又问。

“我不想说。”凛凛拉着脸道。“和你没关系,你少假惺惺,我不吃你那一套。你要是想利用对我好,让我爹心软,那你就打错了主意。”

这熊孩子,真不可爱。

“把衣服脱了。”她得检查一下凛凛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处。

凛凛自然不肯,然而听到唐竹筠要喊唐柏心进来,他咬牙切齿地道:“我给你看,但是你若是告诉祖父和父亲,我,我……”

“告诉他们,我就是小狗。”唐竹筠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发狠的样子就觉得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她面对凛凛时有控制不住的母爱爆棚。

凛凛很勉强地把上衣脱掉,唐竹筠在他小腹和后背处又发现了几处青紫,可是脱裤子小家伙死活不肯。

“在王府被人欺负了,是不是?”唐竹筠出去吩咐秀儿买跌打药油,自己回来问道。

凛凛咬着嘴唇不说话。

“别人打你,要打回来。打不过就要跑,跑不了就得认怂,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吗?回来告诉祖父和你爹,不想告诉他们就告诉我,我们帮你出气,知道吗?”

唐柏心让凛凛回去,叮嘱他道:“这是男人的事情,别和姑姑说。”


凛凛将信将疑。

今天的大人们,为什么都奇奇怪怪?

他点点头后道:“爹,我想让您指点下我的文章。我尝试着做了一篇文章,有些稚嫩,但是……”

他原本不敢尝试,害怕祖父和爹说自己好高骛远;但是唐竹筠却鼓励他,说什么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慢慢尝试,越来越好。

唐柏心听说是学问之事便道:“你回去找出来,去我房间,正好我和祖父给你看一下。”

凛凛高兴地答应了。

唐柏心趁着这个时间,匆匆进屋和唐明藩说了关于晋王的“这件大事”。

唐明藩:“要不明日我去看看?”

唐柏心:“……这不用了吧,您看不是还有嫣然吗?那是皇上承认的血脉,总不会有错的。”

这话他安慰唐明藩,也自我安慰。

他们父子俩关于这桩婚事的“真实性”,已经达成了一致,但是没对唐竹筠说,所以他们对晋王的各个方面,都很在意。

唐明藩点点头,然而眼中犹有疑虑。

唐柏心非常担心他爹明日真的去目测晋王……然而却没劝。

算了算了,看和不看,各有利弊。

三个男人研究学问的时候,唐竹筠在想晋王的事情。

晋王生气无可厚非,毕竟宋翠儿上门恶心他,对他这样的天潢贵胄来说确实是奇耻大辱。

把晋王得罪狠了,她也没好果子吃,不如先缓和一下吧。

第二天,孟语澜来了。

唐竹筠把她迎到自己房间,道:“家里兵荒马乱的,这时候来真是让你见笑了。”

孟语澜惊讶:“我是听说你祖母进京,想着来拜见一下老人家,顺便来看看你……”

“你算了!”唐竹筠道,“那就是一条吸血的水蛭,沾上抖都抖不掉。”

孟语澜:“阿筠,你,你小点声……”

“她不在,大清早出去买菜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说起来,唐竹筠也佩服宋氏,就一文钱三斤的青菜,她还能让人搭上两头蒜。

这些都是秀儿告诉唐竹筠的,并且说这些的时候,秀儿大为崇拜。

“不提她了,你也不要见她为好。”唐竹筠道,“和你们家老太太,那不是一回事。”

那简直都是两个物种了。

孟语澜低声叮嘱她:“千万不要让人抓住话柄,有时候,就是装也得装下去,知道吗?你受不了一时委屈,以后就得吃大亏。”

“我知道的,孟姐姐。”唐竹筠道。

生活不是升级打怪,越打越爽。

终究有投鼠忌器,只能适可而止。

“不提她了,你是不是着急边关那边的消息了?”唐竹筠拉着她的手道。

孟语澜的手柔软细腻,指甲泛着浅浅的盈粉,这是一双每日都用牛乳浸泡的手。

美人果然哪里都是极好的。

孟语澜低头:“有一点,但是我自己心里也知道,没有那么快……”

唐竹筠安慰了她几句,说实话,有些干巴巴的。

她自己都觉得,除了重逢,除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

“阿筠,你给我出来!”听到宋氏气势汹汹的声音,唐竹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天天如此。”她低声对孟语澜道,“你先在这里别出去,我去看她又要作什么妖。”

刚才她已经把宋氏的极品事迹挑着说了一些,孟语澜知道她心里有数,便点点头。

唐竹筠皮笑肉不笑地掀开帘子出去,抱胸靠在门边道:“您老人家这又是受了什么刺激?年纪大了,千万别和自己过不去,否则嘎嘣一下过去了,以后怎么享我爹的福?”

宋翠儿抬头看了唐竹筠一眼,眼神有些委屈,还有些埋怨。

唐竹筠:???

秀儿则给唐竹筠使眼色,用唇形道:“阮安若。”

唐竹筠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看明白,阮安若又怎么了?

她都快倒霉了,还能来捣乱?

唐竹筠这两天隐约听父兄谈论科场舞弊,非常怀疑就是阮安若她那个好表哥的事情。

这件事情可是掉脑袋的,难道他们还完全没有听到调查的风声?

那真是死定了。

宋氏已经气呼呼地道了:“原来你是给王爷做小,王爷上面还有正头娘子呢!”

唐竹筠:“那怎么了?”

“你,那你还那么嚣张!”

唐竹筠扶扶鬓角,气定神闲:“只要王爷喜欢就好。”

“我告诉你,我都知道了,”宋氏十分得意,“你得在正头娘子面前跪着伺候呢!真正的王妃,那才神气呢!”

唐竹筠微微笑,抬起手看着自己指间的薄茧——这是她最近干活和练拳留下的,话锋突然一转:“那祖母,是想改嫁了?”

孟语澜在里面听着,先是惊讶,随即又是捂住嘴闷笑。

唐竹筠的这张嘴啊……

宋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你等着,我去找那正经未来的王妃,告诉她,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太太有话对我说?”孟语澜掀开帘子,露出一张端庄秀丽的脸。

宋翠儿看呆了,这人怎么能好看得像戏文里的一样呢?

不管是长相还是装扮,都那么好看。

宋氏也被惊住了,半晌后才道:“你,你,你……”

“我就是老太太口中所说的正头娘子,不知道老太太要告诉我什么?”

宋氏目瞪口呆。

唐竹筠没想到孟语澜也有这般促狭的时候,上前扶住她胳膊:“姐姐,我祖母想你想得紧呢!怕我不懂规矩触怒你,想提前给你磕头认错呢!”

孟语澜轻轻拧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闹得太过,道:“老太太不用想那么多,我和阿筠姐妹相处极好。”

宋氏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到屋里的,反应了许久之后才拍大腿:“竟然连正经王妃都被那小蹄子骗了过去!”

宋翠儿小声地道:“阮姑娘不是说了吗?您是长辈,就算打骂她,她也不敢如何的。虽然她嘴上凶,但是其实不敢和您闹的。”

宋翠儿怨恨唐竹筠,因为听说了还有晋王还有正妃,觉得自己进王府希望渺茫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埋怨,但是心里就是很愤怒。

宋氏:“等等,等客人走了之后,看我如何收拾那小蹄子!”


“你祖母不好相与,自己要小心些。另外那个总是挑拨离间的阮安若,你也得要防备着……”孟语澜准备离开,不放心地叮嘱唐竹筠,“你性子太刚直。”


唐竹筠笑道:“我知道。”

“还有一件事,”孟语澜道,“你得多盯着你祖母,别让她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事情。”

她说得婉转,唐竹筠都没有理解。

“你爹和你大哥都是声名在外的清官。但是倘若有人想从你祖母这边走动……到时候罪名扣下来,无法撇清。”

唐竹筠郑重点头。

这确实是个问题。

孟语澜都知道她祖母来了,其他估计很多人也知道了。

唐竹筠送孟语澜出来,就见宋氏正喜笑颜开地同一个身穿锦缎的婆子说话。

那婆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穿金戴银,很有派头,此刻却笑容满面地奉承宋氏。

她身后站着两个小丫鬟,手里都提着礼盒。

刚孟语澜说什么来着,这就来了,呵呵。

唐竹筠低声道:“孟姐姐你稍等我一下。”

她上前冷冷地对婆子道:“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

宋氏怒道:“小蹄子怎么说话呢!眼里还有我这个长辈吗?”

婆子是想来办事的,不想让唐家闹得鸡犬不宁,否则鸡飞蛋打。

她忙道:“这是唐姑娘吧,老奴是吏部给事中王府的下人,老奴……”

“识字吗?”唐竹筠冷笑着问。

婆子面上讪讪的。

唐家门口贴着一副唐明藩亲书的对联:罔违道,罔怫民,真正公平,心斯无莋;不容情,不受贿,招摇撞骗,法所必严。

“我爹的名声,你们都听过。不来行贿,我爹会禀告处理;但是行贿,罪加一等。”

婆子被她吓到,慌不迭地行礼。

唐竹筠:“走吧,我当你没来过;再纠缠,别怪我告诉我爹!”

婆子带着丫鬟灰溜溜地走了。

宋氏到嘴的鸭子飞了,怒不可遏,“这个家,我做主!小蹄子,你反了天是不是!”

“你想吃牢饭,自己去吃。”唐竹筠毫不退缩,“你敢背着我爹收任何人的钱物,别怪我翻脸无情!”

宋氏,留不得了。

忍让她这些天,是为了全唐明藩的孝心;现在,唐竹筠不忍了。

宋氏见唐竹筠还敢顶嘴,伸手就要打唐竹筠。

唐竹筠现在身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冷笑一声就要抓她的手,打算反手给她个下马威。

然而她眼角却扫到大开的院门,看到唐明藩父子匆匆回来,马上就要进院子。

唐竹筠瞬时改变了主意,只是微微侧脸避过,卸了宋氏大部分的力,让这巴掌只轻轻拂过脸。

奥斯卡影后顺势倒地不起。

宋氏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她碰到唐竹筠了吗?

唐竹筠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哭嚎着爬起来道:“你敢打我脸!我爹还没打过呢!我和你拼了!”

孟语澜见状忙上前拉她。

这种以下犯上的错误,她不能让唐竹筠犯。

然而有人比她动作更快,唐柏心用双臂死死抱住唐竹筠,眸底猩红一片。

“大哥,你放开我,我和她拼了!”

她挨了打,她在宋氏那里吃过那么多苦,所有这些都要大闹一场让唐明藩回忆起来,斩断他对宋氏的牵绊和不舍。

即使不能完全斩断,也要让宋氏赶紧滚蛋。

孟语澜的手触碰到唐柏心的胳膊,脸色微红,忙退了一步,低头劝道:“阿筠,别冲动,想想我和你说的。”

她声音温柔却坚定,然而劝不动今天就是要闹大的唐竹筠。

唐竹筠:“大哥,你放开!”

“不,让我来!”唐柏心咬着嘴唇,眉宇之间阴云笼罩,眼中闪过杀机,“我早就该替你报仇了!”

说完,他伸手狠狠一巴掌向宋氏甩去。

因为孝道,即使妹妹差点被这老妖婆害死,他也只能忍气吞声;可是现在,妹妹一切都那么好,她还上门欺负。

再忍,他还配做个哥哥吗?

“啪——”重重一声响起,空气仿佛凝滞了。

“孟姑娘,你——”唐柏心看着阻拦他的孟语澜,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他,他刚才打的是孟语澜……

孟语澜胳膊火辣辣地疼,目光却诚恳而清明,摇摇头:“唐公子,不值得。”

唐明藩身体不好走得慢,进来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

宋氏往地上一躺:“我不活了,我的孙子要打我啊!”

“够了!”唐明藩脸色涨红,目光绝望愤怒,“娘,收拾东西,儿子这就找皇上辞官,带你回乡!”

他走,只有他带着宋氏走,才能让儿女有清闲的日子。

宋氏不敢哭了,道:“你是不知道你不在的时候,那小蹄子如何欺负我。她咒我死啊!”

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哭声,唐明藩看了一眼兄妹俩,道:“你们先进屋。”

唐柏心深深行礼:“孟姑娘,今日实在是对不住。阿筠,你先进去给孟姑娘看看伤。剩下的事情你放心,大哥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她再作践你!”

孟语澜深受震撼。

她有好几个哥哥,可是他们对她客套疏离;既没有唐柏心这般年轻有为,更没有他热血冲动。

她觉得这件事情做得冲动,可是现在又觉得感动万分。

唐竹筠推了唐柏心一把:“大哥你疯了是不是!你怎么就不相信我!你……”

他是顶梁柱,是万人所瞩目的才俊,怎么能自毁前程。

恶人自有她自己这样的恶人磨才对。

孟语澜又被惊住,唐竹筠她这是?

然后下一刻她就看到唐柏心笑了。

他的笑容,如融化了的雪山,瞬时盛开了千树万树的梨花;眸光璀璨,宛若揉碎了星光。

“傻子。”唐柏心揉揉唐竹筠的头,“有大哥在。”

唐竹筠眼眶发热,狠狠跺脚,拉着孟语澜又进了房间。

“孟姐姐,真是抱歉,都是因为我临时起意……”唐竹筠找出药膏给孟语澜红了一片的胳膊上药。

唐柏心这一下真是没惜力,孟语澜小臂又白皙,所以手指印清晰可见,想象一下就知道有多疼。

“我没事。”孟语澜反过来安慰她,“你先给自己的脸上药。”

“你不说我都忘了!”唐柏心把药膏塞给她,自己走到药柜前翻腾。


然而不管唐竹筠说什么,孟语澜现在都已经很难冷静下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江北寒,她要去问个明白。

唐竹筠心里想的却是,男人变心这件事情就像狗要吃屎,拦都拦不住。

狗要吃屎,你去问为什么?

问就是本性如此。

然而她也明白,孟语澜坚守这么多年,付出那么多,只是讨要个说法,已经很讲道理了。

这件事情换成自己,说不定更不理智。

“阿筠,你帮帮我。”孟语澜苦苦哀求。

这件事情,她没有办法再对其他任何人提起。

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委实也是没有人可求了。

唐竹筠苦笑:“孟姐姐,你太高看我了,我也没有办法。”

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往身上揽的,她理解孟语澜的病急乱投医,可是更明白自己几斤几两。

这要是想见晋王,她说不定还能帮帮忙。

“阿筠,你帮我想想办法,不用你奔走,你帮我想想,如何才能见到江北寒,我自己去就行。”

显然,孟语澜也很明白个中顾忌。

“孟姐姐,你别着急,他既然已经回来了,人也跑不了;他妻儿都已经有了,你和他……也注定不可能;改变不了结局,你要这个说法,也并不急在这一时。”

她就没好意思直说,要个说法,不还得承受吗?

孟语澜失魂落魄的坐下,喃喃地道:“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

“这样吧,”唐竹筠道,“我回去想想办法,但是姐姐也别抱太大希望,有什么进展我就告诉你。姐姐还是要先保重好自己。”

她有心帮忙,但是不知道究竟能帮到什么程度,所以不敢让孟语澜抱希望。

孟语澜对她十分感激,垂泪道:“我也知道这件事情不该让你掺和进来,然而我实在无人可求了……阿筠,对不起,我也再冷静冷静。”

有句话唐竹筠说得很对,那就是结果已经无可更改。

唐竹筠回到家里,想想孟语澜的样子就心疼。

她其实觉得,该让孟语澜和江北寒见一面把话说清楚的。

彻底斩断,孟语澜才能重新开始。

然而怎么见到江北寒?

找晋王?

那她是嫌活得命太长了。

晋王一直把孟语澜和自己当成他的人,这要让他安排他的女人和别的男人私会,估计他能把自己脑袋拧下来。

那还能找谁呢?

正愁云惨淡间,唐柏心回家了。

唐竹筠眼睛一亮,“大哥,大哥你来,我有话对你说。”

唐柏心来到她的房间,把手中点心盒子给她,笑道:“我同僚从江南带来的点心,你先自己尝尝,不用什么好的都给两个小的留。”

“吃不下去,心里有事呢!”唐竹筠把孟语澜的事情说了。

“不合适。”唐柏心蹙眉,“你帮这个忙不合适,她也不应该去见江北寒。”

“是吧……可是我怎么去答复孟姐姐?”唐竹筠头大如斗。

“这样,”唐柏心思忖片刻后道,“这件事情你不适合出面,等我旁敲侧击去打听一番。江北寒刚回来,近日还即将袭爵,是朝中焦点,我问几句,不会有人注意。”

“打听什么?”唐竹筠没想明白。

“傻瓜。”唐柏心道,“当然是他妻子的情况了,我想孟姑娘,定然想知道这件事情。而且这样,你也能帮上忙,对得起朋友。”

哎呀,这么体贴周到的大哥哪里找!

孟姐姐看上大哥多好!

对啊!孟语澜既然和江北寒完了,那能不能让自家大哥趁虚而入?

但是这个想法只短暂停留,毕竟眼下孟语澜的状态令人担忧,估计无心考虑别的事情。

“大哥,那你尽快打听。”

“明日我休息,等后日我去吏部就找人问问。”唐柏心道,“香烛纸钱都准备好了?”

唐竹筠一拍脑袋:“哎呀,大哥不说,我都忘了,幸亏香烛纸钱之前都准备好了。我正想问你,既然是去大相国寺祭拜娘,那是不是就不适合带荤腥祭品去?”

明日是他们亲娘的忌日,每年唐明藩都会带着全家去大相国寺烧香祭拜。

“嗯。”唐柏心道,“不用准备祭品,多多准备香烛就行。爹和弘恩大师交好,连长明灯都一年只收一两银子。”

这也可以啊……

“好,我这就去准备。”

唐明藩对亡妻感情极深,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动过再娶的念头,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想想也让人心疼。

他二十出头丧妻,今年已四十,二十年的孤枕难眠,这样的深情,令人动容。

唐竹筠和嫣然商量,让她第二天跟着晋王,毕竟这是唐家的祭祀,而且嫣然身份尊贵,唐夫人怕是也受不起这样的礼。

然而她一开口就像捅了马蜂窝,乖乖巧巧的小人儿哭得撕心裂肺:“姐姐,你要送我回家是不是?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哭声震天,把隔壁的晋王都引来了。

晋王看着唐竹筠的眼神,好像她虐待了嫣然一般。

“父王抱。”晋王伸手。

谁知道嫣然根本听不得这样的话,往墙角缩了缩,哭得更大声了。

“说话!”晋王有些生气。

嫣然抽抽搭搭,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唐竹筠讪讪道:“这件事情是我没说清楚,让嫣然误会了。”

她把事情始末说了,又道:“王爷,你和嫣然说说,我们没有那般想过。”

“那就带她一起过去。”晋王道。

“啊?”唐竹筠愣住。

嫣然立刻不哭了,过来抱住晋王的大腿:“谢谢父王,谢谢父王。”

唐竹筠扶额,那个乖巧腼腆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狗腿子样?

然而晋王看来,不达目的撒泼打滚,达到目的就满脸堆笑,是把唐竹筠的厚脸皮学了个十成。

不过虽然他讨厌唐竹筠这般,甚至每次都忍不住想拍她,然而看到腼腆的女儿变得开朗,不容易被伤害,他觉得这般转变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明日收敛些,别张牙舞爪,否则回来收拾你。”这话是对唐竹筠说的。

唐竹筠:“???”

嫣然却以为他说的自己,乖乖道:“我听姐姐的话。”

听她的话,不得把大相国寺的屋顶掀了?


清风无力瘫软在地上,整个人像从被水里捞出来一般汗透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晋王太可怕了。


明明他已经怀疑自己背后的主子,却还是敢用这种非常手段。

晋王根本就不怕他背后的人,这种认知,才是真正让人畏惧的。

清风完好无损地被放回去,可是他却觉得自己已被脱了一层皮,很是躺了几日。

唐竹筠送走了宋氏,又打算腾出手来收拾阮安若。

她动作一定得快,唐柏心告诉她,科场舞弊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些眉目了,已经进入后半段,所以她得在阮安若表哥倒霉之前,把阮安若也送上那条船,和他一起倒霉,省得像只癞蛤蟆一样,总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

这种不光明正大的事情,还得找清风帮忙。

不过鉴于晋王那厮无处不在,唐竹筠这次让秀儿去给清风送信。

秀儿腿脚倒是快,送完信很快回来,道:“姑娘,清风见了我可激动了。”

“怎么激动?”

“浑身哆嗦。”

唐竹筠:“还浑身哆嗦呢!真会夸张。他看过信,说什么了?”

“说他会尽快安排的。”

“那就行。”

唐竹筠让清风查一下阮安若的表哥有没有流连青楼,如果发现他的行踪就告诉自己一声。

“姑娘,我还得了一包窝丝糖!”秀儿高兴地道,“跑腿原来还有这种好处。”

唐竹筠笑道:“既然你这么愿意,那我再派你去个地方。”

秀儿高兴地答应。

这次,唐竹筠让她去孟国公府。

她反复叮嘱道:“一定要见了孟姑娘之后,等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说这话。而且这件事情,对谁都不能再提起,你娘都不行,知道吗?”

秀儿答应:“您放心,刀架到脖子上都不说!您又看上了哪个男人?”

唐竹筠:“……”

她在秀儿脑袋上敲了下:“我就不能有点正事吗?你去告诉孟姑娘,江北寒回来了。”

秀儿嘟囔:“这还不是男人的事情吗?您别把孟姑娘带坏了……”

唐竹筠真想削她一顿,“快去!”

等秀儿离开后,唐竹筠带着两个孩子练拳和读书,享受宋氏离开之后难得的清静。

休息的时候她带着她们抓虫子喂鸡,凛凛觉得自己练武之后不一样了,在院子里“施展功夫”,把那只尾巴最好看的大公鸡追得屁滚尿流,鸡毛乱飞。

唐竹筠无语,男人的喜欢就是这么短暂。

之前谁巴巴地求她买鸡,现在把鸡撵得要上天。

嫣然笑眯眯地看着,不时拍手叫好:“凛凛哥哥,那边那边!”

如果不是今天她穿了双新鞋子,怕踩到鸡粪,也是要一起去的。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唐竹筠不让。

“你看你都晒成小黑球了。”唐竹筠如实说,“等太阳没那么毒的时候再去玩。”

嫣然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饭量也大了,但是女孩子嘛,好看也重要!

嫣然乖乖呆在她身边,忽然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嫁给我父王?”

唐竹筠嚼着山楂丸子,差点被呛死,半晌后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可是,”嫣然委屈地道,“等我长大嫁给凛凛哥哥,还要好久好久,你现在就能嫁给我父王了。”

唐竹筠: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嫁给你父王,这牺牲太大了!

只是嫣然,为什么忽然又提起这事呢?

小家伙抱着膝盖委委屈屈:“因为我父王,昨日又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王府,说,说他在这里不方便……”

唐竹筠虽然舍不得,但是也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嫣然到底是晋王的女儿,在她这里说不过去。

可是当她尝试劝嫣然回去,无论怎么保证以后会去看她,嫣然都是崩溃大哭。

唐竹筠被她哭得心都碎了,只能毫无原则地妥协。

“姐姐,你去跟父王说,我不走好不好?”

唐竹筠:我也不想和你父王打交道……

“行吧。”

过了一会儿,秀儿回来了,一见面就道:“孟姑娘身边的绿竹姐姐,给我抓了好大一把钱,有三十多个呢!”

“那孟姑娘呢?是不是很高兴?”

盼来盼去,终于盼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回来,自己这个局外人都跟着激动。

“说起这个我就奇怪了,”秀儿蹲下,“孟姑娘说她已经知道了,她的眼睛都哭肿了。姑娘,您说这到底什么事?她也不高兴啊。”

唐竹筠:“这你就不懂了,这叫喜极而泣。”

“哦。”秀儿道,“行,不管,高兴就好,我也高兴,我去把钱给我娘了!”

唐竹筠看着两个小家伙在院子里跑,托腮想道,孟语澜和江北寒想要有情人终成眷属,还得把皇上赐婚的心思打消。

不过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刀山火海,也要迎难而上。

她祝福他们,也给他们加油呐喊,希望他们对上晋王大获全胜。

不过想到和晋王对上,唐竹筠还是头皮发麻,既为孟语澜担心,又有种不用自己去面对大魔王的庆幸。

她不知道,晋王现在正对着她给清风写的信,面沉如水。

她这又看上了阮安若的表哥?

这个女人,花痴之名,真是名副其实!

她不是喜欢清风吗?让自己的情郎帮她拉皮条,她脑子里装的,都是豆腐脑吗?

清风的小厮跪在地上,被晋王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

“回去告诉他,按照唐竹筠说的办。”

小厮如蒙大赦,连声称是,仓皇而去。

晋王冷笑,他倒要看看,唐竹筠到底要做什么。

这段时间的相处之中,他其实并没有看出来唐竹筠的花痴。

但是她做的这些事情,一桩一件,都坐实了她的名声,并非空穴来风。

宋景阳也在旁边嘀咕:“她怎么见一个爱一个!可是王爷这里她也没得手,怎么就不管了?”

晋王:“……淮上呢?”

他希望自己的得力爱将尽快回来,至少能提点宋景阳,不要这么口无遮拦。

宋景阳忙道:“回王爷,这两日就该到京城了。”

“嗯。”

接连下了两天雨,好容易雨过天晴,唐竹筠在街上买菜,忽然几个人骑马疾驰而过,马蹄溅水,湿了她的裙子和鞋袜。

“急着去投胎吗?”唐竹筠怒道。

而与此同时,骑马的人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处,勒马停下,看着唐竹筠道:“姑娘,你没事吧。”


佳红很快弄清楚了情况,略想了想就高高兴兴应下了。


她这个年纪的周围姐妹,下场大都不好,现在的形势对她来说不是多好,但是也比任人打骂好得多。

唐竹筠就和秀儿说,佳红是伺候祖母的,秀儿就带着她四下熟悉环境去了。

为了防止自己继续想到晋王那个变态的反应,唐竹筠就开始忙活起来,继续搓小药丸。

这些,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然而晋王很快来了。

“我把清风抓了。”

唐竹筠瞪大眼睛:“为什么?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高估自己?我说你们俩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晋王呼吸顿时粗重了几分。

她说他对清风爱而不得!!!

“本王对男人不感兴趣,更看不上你能看上的男人!”

纳尼?狗男人在说绕口令吗?

“你说服他,让他给本王帮忙,日后本王就成全你们二人。”晋王负手而立,面色冷峻。

唐竹筠:“???”

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喜欢清风了?

“说服不了。”唐竹筠拒绝,“牛不喝水,王爷还能强按头?清风不喜欢我,他喜欢钱。王爷舍不得花钱,总不能拿我去抵吧。”

堂堂晋王,能找清风帮什么忙?

但是想到晋王金鳞卫首领的身份,再想到清风在那鱼龙混杂之地,却是京城最高端的“男子会所”,能接触到很多达官贵人,唐竹筠这样的智商都能分析个八九不离十。

“他答应了,但是本王不信。”晋王道,“你去和他说。”

唐竹筠搓着小药丸翻白眼:“王爷既然相信我对清风这么重要,就拿我要挟清风呗。”

“也是个好主意。”

唐竹筠:“……”

滚吧你!

晋王非但没滚,还在椅子上坐下了,盯着她动作的手道:“这就是你和清风的生意?”

“是,怎么了?”

“如果别人知道,唐大人的爱女,会做这种东西……”

听着他话语之中的威胁,唐竹筠怒了,学着他冷笑的样子,皮笑肉不笑地道:“如果别人知道,我就说王爷不行,我这是为王爷做的,被王爷拿去发财了!”

晋王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王爷何必自欺欺人?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如果王爷没毛病,怎么会身边没有女人?”

晋王磨着后槽牙:“我有过女人!”

“废话,要不嫣然怎么来的?”唐竹筠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但是之前行,不代表现在行。”

世界是发展的,是骡子是马,得拉出来遛遛!

赶在晋王发作之前,唐竹筠道:“对王爷的怀疑可不是我说的,王爷自己就敢说,从来没有听过非议吗?”

“那你要不要试试?”

如果别的女子听到这话,恐怕早就面红耳赤,躲闪不及。

但是她是唐竹筠啊!

她连大学同学名字都忘了大半,但是对大学夜谈时候的小黄缎子还是记忆犹新。

“别了,我怕尴尬。毕竟王爷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伟岸男子。”

“唐竹筠,晋王府有家法。”

“王爷,这是唐府。”

两人正僵持不下间,秀儿在门外喊着:“姑娘,姑娘,有人找您。”

晋王没动,唐竹筠在帕子上擦擦手,站起身来:“来了。”

出门之前,她瞥了一眼晋王:“王爷,我的药,数量都是有数的。”

言外之意,请别偷我的药!

看着晋王铁青的脸色,唐竹筠心情大好,施施然出去:“谁?”

来的是个伙计,正是之前帮她给江北寒送东西的那家伙计。

现在他正提着包袱赔笑道:“姑娘,这东西我给您送回来了,银子也退给您。”

唐竹筠惊讶万分:“这,还不到日子吧,就算退,也不能这么快就退回来吧。”

她对这古代快递公司的质量,开始怀疑起来。

“姑娘,您还不知道吗?”伙计满脸堆笑,“江北寒,是不是从前的武阳侯世子?”

“是啊。”唐竹筠一头雾水。

“武阳侯府要平反了,他已经在回京路上了。但是不知道走哪条路,所以东西给您退回来,银子也不收您的了。”

“真的?”唐竹筠听了这个消息非常高兴,她为孟语澜高兴!

她乐呵呵地把东西收下了,然后给伙计抓了一大把钱。

宋翠儿站在门口看热闹,嘟囔一句:“那得有二十几个钱呢!”

唐竹筠瞪了她一眼,她立刻灰溜溜地进屋,假装伺候宋氏了。

宋氏“半死不活”之后,宋翠儿心态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显然不如之前殷勤了。

送走伙计,唐竹筠喜滋滋地抱着包袱回房间,等看到晋王意味深长的目光时,才想起来这厮还没走。

“看我干什么?我那么好看吗?”唐竹筠不动声色地把包袱收起来,没好气地道。

“果然是京城第一花痴,还有什么男人,是你不敢肖想的,连几千里之外的江北寒都不放过。”

唐竹筠:“多谢王爷夸奖,您我就不想要。行了,您也挺忙的,不用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您和清风,爱怎么交易怎么交易,我不知道,也不干涉。”

“我要做什么,也碍不着您。”她把药丸子收拾收拾,“我现在要去伺候祖母尽孝去了,别影响我孝顺,嗯?”

“孝顺,所以要对她下手?”

唐竹筠一惊,但是很快又面色如常:“王爷说话还是谨慎些,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金鳞卫未免也太可怕了些,这件事情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却还是被晋王怀疑了。

但是怀疑就怀疑,他没有证据,她死不认账。


唐竹筠:“王爷,杀鸡焉用牛刀!”


她一个小喽啰,就不用浪费诏狱的资源了吧。

晋王冷声道:“凛凛,过来!”

凛凛略犹豫了下,走上前去,被晋王握住了手。

“跟着我。”晋王道。

他今日要让凛凛知道,不能被女人牵着鼻子走,尤其是唐竹筠这般的,别把孩子教歪了。

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想到爹和大哥还在宫里苦苦跪着,唐竹筠也只能咬咬牙跟上。

宋景阳牵了马过来,晋王抱着凛凛上了马。

唐竹筠环顾四周,并没有找到马车,顿时恹恹——晋王这厮,让她自己走着去。

“若是跟不上告诉本王一声,本王让人绑了你拖着走。”

唐竹筠磨牙恨恨看着他。

凛凛有些坐不住,想要下来找她,却被晋王按在马上动弹不得。

唐竹筠:“凛凛,不用你管,这是我和他的事情。跟着就跟着!”

谁还没跑个八百米?

晋王驱马在前面,速度倒是不快,恰好是唐竹筠跑步能跟上的速度。

但是这情景就实在太奇怪了。

矜贵的男人带着孩子骑马,后面跟着侍卫以及一个跑得满脸通红的女人,所以很快引起了众人的围观。

唐竹筠觉得自己像只猴子,就算脸皮再厚,也实在有些控制不住的难受。

然而想到父兄,想到日后唐柏心和孟语澜双宿双栖,一家人其乐融融,又觉得眼下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

她大女子能屈能伸,反正正如她安慰孟语澜的那般,过不了三天,京城自有其他新闻。

反正前身花痴之名已经人尽皆知……

宋景阳也在后面跟着,见唐竹筠跑出了汗,气息却没乱,心中有些警惕——这女人,有内功?却不知道,唐竹筠来了之后抽空就锻炼身体,现在已经基本恢复了穿越前的水准。

凛凛不时想要回头看她,却被晋王搂在怀中不许他动。

“我只是给她个教训,教她以后少管闲事。”晋王声音低沉冷冽。

而且这件事情,也要他一个态度和交代。

凛凛低着头,泪啪嗒啪嗒掉在马背上。

晋王察觉到异样,一伸手,摸到他满脸的泪。

“凛凛,不许哭!”晋王放缓了马速,声音却严厉起来,“我是不是告诉过你,男人可以流血流汗,但是绝对不能流泪!”

他们一慢,唐竹筠就追了上来,听见他吼凛凛,自然不乐意。

“王爷,我们唐家的孩子,不劳您教导。”

凛凛才多大的孩子,心疼姑姑还不让哭,把孩子憋坏了怎么办?

“你有什么冲我来便是。”唐竹筠赌气道。

“饶不了你。”晋王冷笑,狭长的眼眸中戾气翻涌,用马鞭指着她,转而又道,“凛凛,哭够了吗?哭够了我们再走。”

凛凛扭过身体,忽然伸手抱住他,在他怀中颤抖着身体无声地痛哭。

“凛凛,下来,姑姑带着你。”唐竹筠上前踮起脚来伸手要抱凛凛。

“松手!”晋王扬起了鞭子。

他教凛凛,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孩子,不想他被唐竹筠教歪了。

“王爷不要。”凛凛抓住鞭子,仰头满眼含泪看着他,“我不哭了。”

“凛凛你下来。”唐竹筠是个极疼孩子的,宁愿自己挨打都不想让凛凛受委屈,“不用你求他。”

“姑姑,我不。”凛凛看着她,眼睛哭得红红的,水洗过的黑眸之中,是深深的眷恋以及……不舍?

唐竹筠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为什么凛凛现在会是这样的表情?

这孩子想做什么?

“凛凛!”唐竹筠急了,“这都是大人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她非常后悔带着凛凛过来。

晋王一手搂住凛凛,一手握紧缰绳,驱马继续往前走。

唐竹筠不知道凛凛到底想做什么,非常担心,所以也一路小跑跟着在旁边。

马再次停下,唐竹筠还有些奇怪,再顺着晋王的目光看过去,便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诏狱门口。

“凛凛,你在外面等着。宋景阳,带唐竹筠进来。”

“王爷,我想跟着您。”凛凛拉住他的袖子,仰头哀求道,“我保证不给您添乱。”

“即使本王教训她,你也可以做到不闹?”晋王指着唐竹筠。

凛凛死死咬住嘴唇,这次双手拉住他胳膊,脸几乎都贴在他手上:“嗯。”

唐竹筠虽然担心凛凛,但是总觉得今天凛凛对晋王,似乎很不一样——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孺慕和亲近,仿佛,仿佛过了今天,就再也没有来日似的。

唐竹筠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厉声道:“凛凛,你别学孟语澜!不准伤害自己,听到没有!”

晋王看向凛凛。

他也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

但是小东西要是敢用自己的命为唐家脱罪,他就先赏他一顿鞭子。

身为男人,遇到事情必须想着如何解决,而不是用这种求人怜悯的方式博取同情。

“姑姑,我没有。”凛凛低下了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晋王冷笑:“唐竹筠,你还磨蹭什么?要我让人把你请进去?”

得了,这厮以为她在故意磨蹭时间。

唐竹筠,就算是渣滓洞,她今日也进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在最前面。

然而等她沿着长长的黑暗潮湿的路走到尽头房间,看到那些认识不认识,知道不知道用途,血迹斑斑的刑具时,还是没出息地软了腿。

人要折磨起同类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晋王在正中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坐下,面若冰霜,不怒自威。

凛凛在他身边站着,眼圈还是红的,双拳在身边紧紧攥住。

唐竹筠被按在刑凳上坐下,顿时觉得浑身发毛。

“本王最后给你一个机会,现在可以离开。”晋王道,“本王当你没有来过,日后你也还是本王的侧妃。”

他的女人,必须站在他身后。

明明知道他恼怒,还敢来求情,她好大的脸!

“王爷,您听我说。”唐竹筠斟酌组织着语言。

“走不走?”

唐竹筠:“王爷,我爹和我大哥……您先听我说……”

她真的有用!

“好。”晋王道,“本王可以听你说,在此之前,选一样可以用在你身上的,让本王消了火,再听你说。”

他指着墙上地上随处可见的令人胆寒的刑具:“选!”


晋王已经好几年没过生辰了,那一桌子菜,他还一口没吃,不想浪费。


唐竹筠:“好嘞!爹,大哥,你们也都折腾了这么久,等等一起吃口再回去歇着,也是给王爷庆生。秀儿,你买蒜了没?拿头蒜来,我看看小龙虾还能做不!”

三个男人:“……”

见过心大的,没见过心这么大的。

等她出去之后,唐明藩带着唐柏心郑重给晋王行礼。

晋王淡淡道:“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

如果是别的女人,经历了这种事情,定然会抱怨会指责,会难受会悲伤,只有唐竹筠会这样轻轻放下,没心没肺地去做饭。

这,也是极好极好的。

孟语澜很担心这边,心里盘算着,等凛凛和嫣然醒了,再让两个孩子去求一求晋王,然而过了一小会便听到隔壁唐竹筠哼着小曲喊秀儿过去帮忙热饭,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竹筠就是个小福星,逢凶化吉,真真上天保佑。

秀儿去柴房搬柴火,忽然“啊”了一声,大喊着“有鬼”就跑了出来,正好撞到了宋景阳怀里,把他推了个趔趄,“啊啊啊啊”地乱叫。

唐竹筠拿着根扁担从厨房跑出来:“哪里有鬼!”

“里面,柴房里面。”

“不是鬼,是人。”宋景阳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小声地道,“就那谁。”

“谁?”唐竹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不是山上咱们救回来那女人?”

她刚才听见父兄的话,光顾着感动,竟然忘了这茬。

宋景阳点点头,“小点声,王爷又要生气了。”

“哦。”唐竹筠探头往柴房里看,“还跪着呢?”

“跪着呢,王爷不发话,哪里敢起来?”宋景阳叹了口气。

“她身体状况原本就不好,这样会出人命的。”

就算虐恋情深,也不能把人给弄死吧。

晋王不是传闻中那般暴戾恣睢的人,那他如此对待这女子,定然有原因。

难道这是嫣然的生母,抛夫弃女?

可是她听说自己是晋王的人,就主动示好了……

唐竹筠小声地问宋景阳:“她从前,是王爷的人吗?”

“算是吧。”

唐竹筠:我真是个小天才!

“王爷这算爱之深,责之切吗?”

宋景阳想了想:“也差不多。”

唐竹筠嘴巴张大:她可真是个挑瓜小能手。

“那,求求王爷吧,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宋景阳,滚进来!”晋王的声音响起。

宋景阳苦哈哈地看了唐竹筠一眼,眼神哀怨——您把我害惨了。

唐竹筠则觉得晋王有一双千里耳。

她带着秀儿把热好的菜端进去,然后偷留了一份去送给柴房里还跪着的女子。

女子却摇摇头。

唐竹筠和她也不熟,只能把饭菜放到她面前,然后就退了出去。

吃过饭天也渐渐亮了,唐明藩说要去上朝。

晋王道:“本王也去。”

惊动了那么多人,这件事情一定要对皇上有个交代。

唐明藩现在看晋王就像看亲儿子一样,道:“那今日我们一起去吧,我先回去换朝服。”

晋王点点头。

等父子俩离开后,唐竹筠:“我伺候王爷更衣!”

晋王:“你怎么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唐竹筠:“就有两句话,想和王爷说……”

“说吧。”

可能晋王也觉得无福消受,怕被她伺候得含笑九泉,所以拒绝了她的主动讨好。

“就是在土匪窝里那个女子,我觉得她快不行了。”

晋王薄唇紧抿,下颌都绷紧,显然非常不悦。

他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唐竹筠实话实说:“她没说过王爷的坏话……反倒是听说我是王爷的侍妾,就说要护着我逃出去。”

你看,爱你爱到连你的女人都能救,这多不容易。

事实上,也多亏了那女子,否则唐竹筠自己很难悄无声息地逃跑,等到晋王来救援。

“你想帮她求情?”

唐竹筠:“我是有这种想法,如果她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或者您即使不原谅,把她当个屁给放了呗。”

“你在山上给她上过药?”

“嗯。”唐竹筠道。

“那就留她一条命,免得浪费了你的药。”

晋王说完,大步走进内室换朝服去了。

唐竹筠:他心软了!口是心非的人啊!他显然还是对女子有感情的。

她去和女子道:“你起来吧,我刚去问了王爷,王爷说让我给你治伤。”

更多的话她也不敢说,晋王也没说彻底原谅,别人感情的事情,她也不方便掺合。

女子却不相信她的话,膝行出来,等晋王出来后道:“王爷,您真的原谅奴了吗?”

晋王目下无尘,“倘若你真的想赎罪,那以后就好好伺候嫣然,保护好嫣然。”

唐竹筠:果然是嫣然的亲娘。

“是,是!”女子十分激动,连连磕头。

“还有,”晋王指着唐竹筠道,“她,以后也是你的主子。”

唐竹筠:“啊?”

不要啊王爷,她自己已经是没有名分的小老婆了,要让嫣然的亲娘在她之下?

拿着她刺激人?

她可不想做炮灰!

为什么,她感受到了狗血小说的剧情?

“是。”

女子一点儿也不按照常理出牌,她不是该不敢置信,倍感屈辱吗?

然而并没有,她立刻对着唐竹筠行礼:“见过主子,请主子赐名。”

唐竹筠:“……”

好慌啊!咱们按照套路出牌行吗?

偏偏晋王道:“她若是不收留你,你就滚!”

狗男人要把她架到火上烤!

以后等他们两个柔情蜜意了,她就倒了霉。

炮灰命运预定!

“求主子收留!”

宋景阳开口道:“唐姑娘,你不给她赐名就是拒绝她,你,你就收下吧,我也求求你。”

唐竹筠瞥见墙角晾晒的药材南星,“那你叫南星吧。”

此言一出,晋王、宋景阳和女子都愣住了。

唐竹筠茫然:“这是你们让我起名字的,有不妥当的地方可不怪我。”

不会那么巧,那女子原本也叫南星吧。

“南星谢过主子赐名。”


七皇子这么一嚷嚷,太子和雍王也愣住了。


若是不仔细看就算了,仔细看,还真的不少相似之处。

“不是我的儿子,是唐柏心之子。”

七皇子道:“他抢了六哥的女人,把儿子拿来抵债?倒是新奇。”

“老七,不准胡言乱语。”太子斥责,一派上位者的气势。

雍王也道:“别提那些,咱们是来给六弟道喜,不是添堵的。”

唐竹筠:你们这三个绿茶,伤口都被你们戳烂了,又开始装无辜,婊里婊气。

七皇子却哈哈大笑道:“就是很有趣嘛!六哥被抢了女人,又多了个拖油瓶……”

唐竹筠都想出去替晋王开撕了。

——这七皇子的嘴,实在太贱了。

晋王这个笨嘴拙舌的,是真的不给力。

太子道:“六弟,别和老七一般见识,他还是个孩子性格,并没有恶意。”

凛凛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唐竹筠瞬间揪心,偷偷把窗户纸捅破往外看。

屋外几个男人也有些奇怪,只有晋王面色如常,蹲下道:“凛凛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到了?不怕,我在。”

凛凛哭着道:“不是,我不是害怕,我就是听着七爷说话,想起了我死去那只八哥。我可喜欢它了,后来它话太多,把自己累死了。它和七爷说话可像了!”

唐竹筠憋笑憋得浑身发抖。

哎呀妈呀,真不愧是她的儿子!

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晋王摸摸他的头:“不能这么说话。”

随后他起身对着面色铁青的七皇子道:“童言无忌,七弟不会和孩子计较吧。”

七皇子是孩子性格,凛凛可是货真价实的孩子。

七皇子咬牙切齿:“不会!”

“去找你姑姑。”晋王道。

凛凛对众人行礼,仰头看着七皇子,一脸纯真:“七爷,等我寻到了和之前差不多的新八哥,一定带给您看,真的可像了。”

又捅了一刀,凛凛天真无邪地走了,留下气到发抖的七皇子,差点原地爆炸。

席面就摆在院子里,然后兄弟几人推杯换盏。

唐竹筠让两个孩子躺下睡觉,要给凛凛上药,后者却说刚才王爷给上过了。

他倒是淡定,人都站在院子里了,还能给凛凛上药。

唐竹筠低声道:“都别说话了,他们是来给王爷添堵的大坏蛋。咱们不影响王爷打坏蛋,知道吗?”

“姐姐,你不去帮父王吗?姐姐那么厉害!”

凛凛则有些不放心,“姑姑,你不会临阵倒戈吧。”

唐竹筠:“……”

她是那种人吗?

神仙打架,她掺和什么啊!

“快睡觉。”

嫣然很快睡了过去,凛凛却迟迟未睡,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唐竹筠也在听。

虽然智商不够,但是她还是听出来了,这三人穿一条裤子,今天就是来看晋王笑话的。

这也就算了,他们竟然还想把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六哥,让小嫂子出来给我们看看啊!听说小嫂子长得好看,京城都有名呢!”七皇子道。

是京城有名的女花痴吧……

凛凛忽然小声地道:“姑姑,他们想折辱你,让祖父和爹记恨王爷。”

唐竹筠:卧槽!

她儿子怎么能这么聪明!

如果凛凛不说,以她的反射弧,说不定明天才能反应过来。

凛凛这个翻译,是同声传译;她这个翻译,是四级不过,一个词一个词查,最后连起来还不一定知道啥意思的学渣。

唐竹筠出来拜见,恐怕七皇子还得继续闹着她给众人敬酒甚至更过分,毕竟就是个侍妾。

晋王不让她出来,是不给太子面子;让她出来,回头唐明藩父子脸往哪里放?

晋王太难了。

“姑姑,你去怼他们,他们不敢闹开。”凛凛又道。

唐竹筠:“……”

她在凛凛眼中,就是个怼怼吗?

但是没有人家都打到脸上还赔笑的道理。

唐竹筠站起身来:“我去了!”

这时候,晋王淡淡开口:“她正带着嫣然睡觉,嫣然离不开她。若是半夜惊醒哭了发病,怕是明天父皇又得操心了。”

太子道:“那就算了。嫣然身体最近怎么样?”

话题立刻被岔开了。

唐竹筠四十米大刀都亮出来了,又只能收回。

她坐在床边,看着嫣然恬静的睡颜若有所思。

也就是说,嫣然在皇上那里,十分被看重,就是太子都不太敢放肆。

然而嫣然却还不是郡主,这件事情,委实奇怪。

凛凛到底是个孩子,又经过白天那么多事,很快睡着了。

唐竹筠也没好到哪里,趴在床边听着听着也睡了过去,完全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散了。

她做梦梦见她拿着小皮鞭,女王范十足地对晋王道:“趴好,裤子脱了!”

这个美梦被身下一股热流的涌出打断了。

大姨妈三杀!

唐竹筠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从床边抬起头,只觉得睡得全身都疼。

屋里有马桶,她收拾好自己,把脏的衣裳包起来放到椅子上,然后爬到榻上就要继续未尽的美梦。

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觉得不对,猛地睁开眼睛,就发现晋王坐在椅子上,呼吸微重。

“干什么?”唐竹筠警惕地道,同时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

难道是她漏了?

并不是!她后知后觉地发现晋王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右胸前似乎是湿的。

“王爷,你受伤了?”

“跟本王来。”

唐竹筠替两个孩子拉好被子,跟着晋王出了门。

求求老天放过她吧,从昨天凌晨到现在,这不到十二个时辰,她像过了十二天一样,怎么那么多事都赶在了一起!

昨天晋王打凛凛的时候,她把晋王诅咒了无数次,只是这报应,还没隔夜就来了,也有点太快了。

晋王伤势不轻,一枚带着倒刺的暗器扎进了他的胸口,不过幸亏不是左胸。

这就有些棘手了,怎么处理才能最大程度减小创口呢?毕竟这里没有抗生素,防止感染任重道远。

“快点,”晋王催促她,“你在想什么!”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唐竹筠:“在想侍妾守寡,能有贞节牌坊吗?”


“打扰你休息了。”孟语澜又道。

“我没事,只是我想不明白,姐姐这般人物,为什么会如此想不开。”唐竹筠垂眸道,“像我这般声名扫地的,不也还在努力活着吗?”

想到这里,她就想骂娘。

家里条件艰苦也就算了,她可以靠双手改变生活。

然而问题是,前身的烂摊子太多,她不知道要收拾到什么时候。

比如她得罪过的那些人,狼藉的名声,还有凛凛的亲生父亲……各种定时炸弹,可能随时都会炸开。

然而即使这样,她也不想死。

这个家有很多让她留恋的,谁知道还能不能再活一次,再活一次又变成什么样子?

投胎成这般,她们真的已经是人生赢家,不知足是要天打雷劈的。

“因为我,”孟语澜道,“不想嫁给晋王。”

唐竹筠:“……”

晋王这混得,实在是千夫所指,万人所憎。

即将被赐婚的两个女人,一个想着“恶疾缠身”逃婚,另一个更干脆了,死给你看,就是不嫁。

“老实说,我不知道晋王人品如何,”唐竹筠如实地道,“但是我和他有限的接触来看,他还算讲道理的人,也不像外面传言的那般暴戾恣睢……姐姐要不你再了解了解?”

“晋王就是谪仙,我也不嫁。”孟语澜道,“我不嫁他,不是他不够好,而是我心里有了别人。”

唐竹筠没想到会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其实她一点儿都没有探究窥视孟语澜内心的想法。

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和大众一起吃瓜,乐乐呵呵又没有危险。

但是当你知道别人不知道的秘密,这就不是吃瓜,这是吃炸弹,随时炸得自己一脸血。

可是孟语澜大概太想倾诉了,继续道:“我今年十九岁了……”

唐竹筠:我二十,可是还是想叫你小姐姐。

“从十三岁到十九岁,这六年来我拒了无数的婚事,只为了等他。可是到头来,到底敌不过命运,敌不过一道圣旨……如果不能把身心交给他,我宁愿死!”

真是个刚烈的女子。

唐竹筠能说什么?

她又不知前因后果,只能道:“其实我觉得,圣旨还没下,孟姐姐你实在不想嫁,想想办法,但是不要为难自己。”

“皇上都已经当众说了,还有什么转圜余地?”孟语澜一脸悲凉,“最让人心寒的是,我现在,可能想死都死不了了。我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我真没用。”

原来,典范也会有这样自卑消沉的时候。

唐竹筠有些难受,然而终究和孟语澜交浅言深,已经不适合再说什么。

孟语澜继续道:“我昨天是第一次见到你,但是之前我听说过你的事情。”

唐竹筠脸红。

看看,前身造孽,报应又来了吧。

然而孟语澜却道:“说实话,我好羡慕你。羡慕你喜欢谁就敢大声说出来,羡慕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不用被规矩束缚……”

喂喂喂,小姐姐你等等,花痴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这三观有点歪了啊。

“昨日见了你,你果然是我想象之中不畏世俗的快意女子,所以我更喜欢你了。”孟语澜道,“没想到,你我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形下。”

唐竹筠脸更红了,被夸得实在不好意思。

这阴差阳错,没想到孟语澜对自己观感如此之好。

孟语澜指着梳妆台上一个精致的三层小抽屉梳妆盒道:“竹筠,麻烦你帮我把那个匣子拿过来。”

唐竹筠依言照做。

梳妆盒是黄花梨的,不知道装得什么,沉甸甸的。

孟语澜吃力地坐起来,脖子下那道碍眼的红痕被遮住了大半。

她一边把梳妆盒的抽屉拉开一边道:“我知道你昨天说讨厌晋王,不是肺腑之言,你是喜欢他的……”

青春年少时,她也曾娇声对那个他道“讨厌”,然而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唐竹筠:没有,根本没有,你别乱说。

“我却心中有人,对他确实无意。我早就知道家里有这样的打算,所以对他是真的不喜。其实现在想来,这件事情和晋王又有什么关系?是我自己不好,没有福气罢了。”

唐竹筠:姐姐,大可不必说晋王好话,我真的不喜欢他啊!

孟语澜打开的抽屉,差点闪瞎唐竹筠的眼。

三层里装的都是各种精美的首饰,金银珠宝,无所不有。

“这些都是这些年,长辈赏赐的各种东西,有喜欢的我就收在这里。”孟语澜又合上,推给唐竹筠,“我把它们送给你,给你添妆,愿你以后和晋王和和美美,比翼双飞。算是我喜欢你一场,也是对晋王无辜受累的歉意。”

唐竹筠连连推辞:“姐姐,我不能要。”

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说什么都不能收。

“收下吧,我是没什么来日的人。”孟语澜道。

虽然家人会对她严加看管,但是只要存了必死之心,上吊不行,她还可以吞金,吞金不行,她还可以绝食……

等她的死讯传到千里之外,也好让他知道,他的语澜,此生对他矢志不渝。

想到心心念念那个人,孟语澜泪如雨下。

唐竹筠心里像塞了块石头,十分难受。

出身家世,相貌修养……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成为孟语澜通往幸福的加分项,想想让人十分难受。

原本唐竹筠感慨之余,还能隔岸观火,但是孟语澜对她是真的喜欢,“临死”之前还想着把自己心爱的首饰留给她。

这份情,让唐竹筠觉得无以为报。

所以她抽出帕子帮孟语澜擦泪,压低声音道:“姐姐别哭了,现在圣旨还没下,如果你实在不想嫁晋王,我帮你想个办法。”

她从来不欠人人情,尤其受不了别人对她掏心掏肺。

孟语澜却不太相信,自嘲地道:“眼下已经没有什么退路了。然而我还是谢谢你,只是没有早点认识你,还是觉得很遗憾。”

“行了,没到说丧气话的时候,你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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