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看书
可第三天、第四天......
江慕白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程幼鱼心里的不安再也压不下去,她试着联系江慕白的好友。
但江慕白的好友们都知道她跟江慕天的事,毕竟她从没有掩饰过。
他们对程幼鱼并没有好感,没有拉黑她的联系方式都是砍在江慕白的面子上。
她打电话去问。
他们的态度都不好。
有嘲讽的:“哟,我是不是幻听了,你是要找江慕白?不是江慕天?”
“找江慕天去问他经纪人啊,你又不是没有经纪人联系方式,找我干什么,我可不配跟大明星做朋友!”
也有好声好气劝她的:“程幼鱼,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我最后再劝你一次,睁大眼睛,看看谁才是最爱你的人,不要再犯傻了。有些遗憾,一辈子也无法弥补。”
程幼鱼不想听他们说这些,不耐烦地问道:“江慕白真的没有联系过你们吗?也没有告诉你们他去哪里了?”
“没有。”
得到答案后,程幼鱼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几乎要把她淹没。
她又去问两人的共同好友,他们的态度比江慕白的朋友态度要好,但同样的,也没有任何江慕白的消息。
她又接连去了几个江慕白喜欢去的地方。
连他们原来的家都去了一趟。
佣人们告诉她,慕白少爷的确回来住了几天,但已经走了。临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他们他要去哪儿。
程幼鱼看着手机上,和江慕白的聊天记录。
这几天她忍不住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可是他一直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有回复过。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这个对话框往上一划就能看见,全是江慕白给她发的消息,很多都是他在告诉她他的行程、和接下来几天的安排,或者是叮嘱她下雨带伞、降温加衣服......
有时候是他听到一首喜欢的歌、看到一本不错的书,或者是在某处看到流浪猫。
衣食住行,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什么都有。
程幼鱼很少回复。
就算回复也都是几个字:“哦知道了嗯”。
江慕白也不在意,还是会继续给她发大段大段的消息。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有一天,不回程幼鱼的消息了呢?
程幼鱼盯着手机屏幕,只觉得心里那股忐忑和不安的气息越来越强烈。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想到什么,开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江慕白父母的墓地。
墓碑前放着一束已经枯萎的鲜花。
代表着江慕白的确曾经来过,但显然不是现在。
程幼鱼直接冲到了江慕白工作的医院。
他从小到大脑子都很好,是小说里那种不需要太费力就能考满分、而且他考满分只是因为卷子只有那么多分的学神。
他读的医科大学。
因为小时候程幼鱼曾经说过,她觉得穿着白大褂、救死扶伤的医生们都是英雄,特别伟大。
她最崇拜军人和医生。
大学毕业后江慕白硕博连读,本来已经留校成为了老师,可他主动转到了临床上,也受到专业大佬的邀请进了研究所做一些保密的医学研究。
程幼鱼冲到了江慕白工作的私立医院。
院长听说她找江慕白,愣了愣,然后看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慕白的什么人?”
程幼鱼想也不想就说:“我是他女朋友!”
院长目光古怪地看着她:“那你不知道吗?慕白一个月前确诊了胰腺癌晚期......他已经去世了。”
他低声说。
程幼鱼如遭雷击。
去世了?
他说谁去世了?
怎么可能?
江慕白怎么可能会死?
他说过会爱她一辈子、要跟她一起到白发苍苍的!
程幼鱼双手紧握,指甲陷进掌心里也没有感觉,她死死地盯着院长:“不可能!江慕白不可能会死!”
“他躲起来了是不是?让你来帮他说谎吓唬我是不是?你让江慕白出来!”
院长长叹了一口气:“慕白是我们这儿非常出色的医者,我们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但他的确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这就是事实。”
程幼鱼用力摇头,喃喃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江慕白怎么可能会死?!
《只应碧落重相见江慕白慕白 番外》精彩片段
可第三天、第四天......
江慕白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程幼鱼心里的不安再也压不下去,她试着联系江慕白的好友。
但江慕白的好友们都知道她跟江慕天的事,毕竟她从没有掩饰过。
他们对程幼鱼并没有好感,没有拉黑她的联系方式都是砍在江慕白的面子上。
她打电话去问。
他们的态度都不好。
有嘲讽的:“哟,我是不是幻听了,你是要找江慕白?不是江慕天?”
“找江慕天去问他经纪人啊,你又不是没有经纪人联系方式,找我干什么,我可不配跟大明星做朋友!”
也有好声好气劝她的:“程幼鱼,看在认识多年的份上,我最后再劝你一次,睁大眼睛,看看谁才是最爱你的人,不要再犯傻了。有些遗憾,一辈子也无法弥补。”
程幼鱼不想听他们说这些,不耐烦地问道:“江慕白真的没有联系过你们吗?也没有告诉你们他去哪里了?”
“没有。”
得到答案后,程幼鱼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几乎要把她淹没。
她又去问两人的共同好友,他们的态度比江慕白的朋友态度要好,但同样的,也没有任何江慕白的消息。
她又接连去了几个江慕白喜欢去的地方。
连他们原来的家都去了一趟。
佣人们告诉她,慕白少爷的确回来住了几天,但已经走了。临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他们他要去哪儿。
程幼鱼看着手机上,和江慕白的聊天记录。
这几天她忍不住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可是他一直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有回复过。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
这个对话框往上一划就能看见,全是江慕白给她发的消息,很多都是他在告诉她他的行程、和接下来几天的安排,或者是叮嘱她下雨带伞、降温加衣服......
有时候是他听到一首喜欢的歌、看到一本不错的书,或者是在某处看到流浪猫。
衣食住行,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事无巨细,什么都有。
程幼鱼很少回复。
就算回复也都是几个字:“哦知道了嗯”。
江慕白也不在意,还是会继续给她发大段大段的消息。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突然有一天,不回程幼鱼的消息了呢?
程幼鱼盯着手机屏幕,只觉得心里那股忐忑和不安的气息越来越强烈。
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想到什么,开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江慕白父母的墓地。
墓碑前放着一束已经枯萎的鲜花。
代表着江慕白的确曾经来过,但显然不是现在。
程幼鱼直接冲到了江慕白工作的医院。
他从小到大脑子都很好,是小说里那种不需要太费力就能考满分、而且他考满分只是因为卷子只有那么多分的学神。
他读的医科大学。
因为小时候程幼鱼曾经说过,她觉得穿着白大褂、救死扶伤的医生们都是英雄,特别伟大。
她最崇拜军人和医生。
大学毕业后江慕白硕博连读,本来已经留校成为了老师,可他主动转到了临床上,也受到专业大佬的邀请进了研究所做一些保密的医学研究。
程幼鱼冲到了江慕白工作的私立医院。
院长听说她找江慕白,愣了愣,然后看着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慕白的什么人?”
程幼鱼想也不想就说:“我是他女朋友!”
院长目光古怪地看着她:“那你不知道吗?慕白一个月前确诊了胰腺癌晚期......他已经去世了。”
他低声说。
程幼鱼如遭雷击。
去世了?
他说谁去世了?
怎么可能?
江慕白怎么可能会死?
他说过会爱她一辈子、要跟她一起到白发苍苍的!
程幼鱼双手紧握,指甲陷进掌心里也没有感觉,她死死地盯着院长:“不可能!江慕白不可能会死!”
“他躲起来了是不是?让你来帮他说谎吓唬我是不是?你让江慕白出来!”
院长长叹了一口气:“慕白是我们这儿非常出色的医者,我们也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但他的确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这就是事实。”
程幼鱼用力摇头,喃喃说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江慕白怎么可能会死?!
手机里只有程幼鱼的哭声。
和江慕天越来越重的呼吸声。
他忽然暴怒:“别哭了!”
他语气冷酷地说:“江慕白怎么可能会病死!他自己就是医生!认识的也都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生。我现在就订机票回去,程幼鱼,如果让我发现你骗我,别怪我不客气。”
他挂断了电话。
程幼鱼哭着哭着,又惨淡地笑起来。
“我也想这是假的,是一个骗局啊......”
她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当车子停下,师傅提醒她到了的时候,她才突然发现,她又习惯性报了江慕白的房子这里的地址。
她下了车,慢慢地走进小区里,在楼下徘徊了许久。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小区里的一盏一盏路灯亮起。
程幼鱼抬起头,慢慢找寻她和江慕白的家。
以前她也玩过这个游戏,因为那时候她知道,江慕白会亮起家里所有的灯,照亮她回家的路。
可是这一次......
熟悉的楼层漆黑一片。
再也不会有人为她照亮回家的路了。
程幼鱼怔怔地看着黑漆漆的窗口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拼命地奔跑着,忘记了一切,冲上楼打开灯,浑身颤抖地翻出她见过的那份诊断书。
上面的字眼!
患者姓名江慕白、胰腺癌晚期......
还有诊断日期。
程幼鱼看着白纸黑字的诊断书,脸上似哭似笑。
所以,她早就看见了这份诊断书,可是当时江慕天是怎么说的?
他说江慕白自己就是医生,伪造一份这样的诊断书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难。
他说江慕白是在用这种手段来吓唬她......
程幼鱼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流了满脸的泪水。
江慕天,我等着你回来。
程幼鱼没有再出门。
明明江慕白已经将他的东西收拾干净。
可程幼鱼却觉得,这屋子里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她总是在恍惚间好像看见他出现在厨房里、书房里、卧室里......
可仔细去看,伸手去触碰,却会发现都只是错觉。
她许多次泣不成声。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把床上用品换成了以前江慕白最喜欢的那一套。
可是躺在床上,她并没有获得丝毫慰藉,反而更加痛苦。
慕白对不起......我后悔了......
我真的后悔了,可是你还会回来吗?
我再也看不见你了对不对?
程幼鱼在哭泣中疲惫地睡去。
梦里她又看见了江慕白。
他并不责怪她,对她笑得很温柔,一如从前。
“小鱼,别难过,忘了我吧,要好好生活下去。”
可是怎么可能不难过?怎么可能忘?
程幼鱼死死地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失声痛哭,哭到浑身发抖。
江慕天回来得很快。
他用力砸门:“江慕白!开门!玩这种假死的把戏,我看不起你!”
程幼鱼拉开门的一瞬间,将诊断书摔在他的脸上。
A4纸散开,又缓缓飘落在地上。
江慕天看了她一眼,弯腰捡起那些纸,一边捡一边看。
最后,他的脸色一片铁青:“程幼鱼你的意思是,这份诊断书是真的?江慕白他真的......”
他张了张嘴,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几个字。
程幼鱼红着眼睛看着他:“你不是不信吗,你亲眼去看!我们一起去看!”
江慕天第一次觉得,说话是这么艰难的事情:“......看什么?”
程幼鱼眼睛里忽然燃起了一束光:“看他的遗体!是不是真的。”
江慕天死死地盯着她:“所以你没有看过?没有确认过?就哭得跟死了男人一样?”
程幼鱼被他的态度搞得有些懵了。
她当然不会承认。
她不敢一个人去看江慕白的尸体。因为她不知道,一个人面对江慕白的遗体,她能不能接受。她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崩溃,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江慕天冷声说道:“程幼鱼你真是蠢,那个院长跟江慕白是熟人,帮他说个谎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居然就这么信了!”
程幼鱼见他说得这么肯定,也有些犹豫了:“......是吗?”
江慕白没有说过,是觉得告诉她也不会在意,还是怕说了会被她嘲笑呢?
只要想到这个,程幼鱼就觉得心如刀割。
她辞掉了江慕天经纪人助理的工作,想要拼尽全力去保存江慕白留下的痕迹。
江慕天什么都没说,只是让经纪人回复一句知道了。
程幼鱼静下心来才发现,这栋属于江慕白的房子里,他的东西全部都被清理一空,丝毫都没有留下。
当初她但凡有一点点在意江慕白,早就能够发现他的不对劲。
她只是让他把主卧让出来,他为什么会把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清理掉呢?
程幼鱼不死心地去了江慕白原来的家。
程家和江家算是世交,她从小就经常去江家玩。
只是江父江母走后,家破人亡,江慕白兄弟俩都搬了出去,她也没有再来过了。
上一次过来还是来找江慕白,但当时佣人说,他来住过,但已经又走了。
程幼鱼当时就离开了,甚至没有进大门看一眼。
这一次再来,她进去详细地询问佣人们江慕白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得到的答案是,江慕白是在她让他搬出主卧的那天深夜里回来的。
程幼鱼忽然想起那天夜里,她的手机被江慕天接通过一个电话。
当时他们正在床上缠绵。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比死人更难看。
佣人说起江慕白离开的那天,也觉得有些奇怪:“慕白少爷出门的时候说是要去看看江先生和太太,并没有说不回来了。可他走了就没有再回来,我们也不好多问。”
程幼鱼惨淡一笑——现在她已经知道了,那天江慕白没有回来,是因为他病发再也支撑不下去,进了医院。
而当时,她正在全程燃放烟花对江慕天表白。
她忍着泪意对佣人点了点头:“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慕白的房间?”
他那套送给了她的房子里,他已经将他所有的东西收拾干净。
除了回忆,什么都没有留下。
可是这里不一样,这里有很多很多他们从小到大的回忆,和很多江慕白以前的东西。
那是程幼鱼如今的一点念想。
那里江慕白的一切都已经找不回来了,她迫切地想在这里找回些什么。
佣人犹豫了一瞬后,对她点头。
程幼鱼有些着急,没有在意佣人一瞬间的犹豫。
进了房间里她才明白为什么。
她失声问道:“慕白不是在这里住过吗?”
他的东西呢?都去哪里了?
佣人看她一眼,小声说道:“慕白少爷这次回来,有些奇怪。他脸色很差,瘦了很多,好像是生病了。他虽然住在家里,但却要求我们每天都把他用过的东西恢复原状,保持他没有回来时的样子。他还......”
程幼鱼立刻追问:“还什么?”
佣人说:“他还把以前的东西,全都翻出来烧掉了,烧不掉的就拿出去卖掉把钱捐给了慈善机构。”
她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少爷看起来真有些不对劲。他收拾以前的旧物不是一天收拾的,每天收拾一点点,好像就只有那一点精力。也不让我们帮忙。他每一顿饭都要吃很多药,比他吃的饭都多......幼鱼小姐,你劝劝慕白少爷,早点去医院看看吧,他最听你的话了。”
程幼鱼却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
是啊,所有人都知道,慕白最听她的话。
她让他搬出主卧,他就把那栋房子里他的东西全部收拾干净,搬回了老宅来。
房子的主人也改成了她。
她找到这里,却得知他已经把这里他留下的那些东西也全都毁掉。
一丝一毫都不给她留下。
程幼鱼怔怔地想,慕白他,是不是恨她?
所以除了回忆,什么都不给她留下?
他的物品全都没有了,他临走之前给朋友留了信,可对她却一个字都没有。
他走的时候,一定是恨她的吧?
两人一起又去了江慕白所在的医院。
那说是一家医院,其实更多在做医学研究,只接收极少数的罕见病患者。
这就是江慕白和他的同事们的工作。
他们治病救人,但更多的是尝试攻克一些医学上的难题。
所以江慕白得知自己胰腺癌晚期时,第一反应就是要做遗体捐赠。
江慕天和程幼鱼找到院长后,根本不需要多说什么。
江慕天那张脸,任何人都不会质疑他和江慕天的亲属关系。
院长第一眼看见他,失声叫道:“慕白!”
他目光里那一瞬间竟然有泪光闪烁。
当时程幼鱼就不禁心里一沉。
但失态也只是一瞬,紧接着院长就又说:“你是慕白的双胞胎兄弟江慕天吧?是个大明星,我们听他提起过。”
江慕天语气艰难:“他提过我?”
院长说:“当然,他说他的哥哥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人,天生适合站在聚光灯下,接受山呼海啸的爱意。”
江慕天的脸色却更加难看了:“我要去看他。”
院长看他一眼:“好。”
他带着他们换了一次性的防护服和帽子,进入研究室内,见到了江慕白。
他的遗体为了存放更久,已经用过一些必须的手段。
身体苍白而微微干瘪。
虽然那张脸仍然和以前一模一样,但谁也无法自欺欺人,他还活着。
江慕白,的确已经死了。
程幼鱼再也没有理由骗自己,她捂着胸口,觉得那里好像有刀子在反复穿刺,痛入骨髓。
江慕天却忽然暴怒:“我没有同意,谁允许你们把他弄成这样的?!”
院长愕然,但还是耐心地解释:“这是慕白自己的意思。他本身就是这里的医生,见过这样令人尊敬的大体老师,他确诊后签了遗体捐赠协议,就是希望自己也可以在离开后继续为医学做出贡献。我明白你的心情,但......”
江慕天猛然撇过头去,不看那具尸体,他近乎偏执地说:“这不是江慕白!不是!谁也别想骗我!”
他突然拔腿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程幼鱼声音颤抖地说:“他,他离开的时候,很疼吗?”
院长一脸不忍,但仍然回答:“胰腺癌晚期常常会伴有腹部疼痛,这种疼痛是非人的......”
程幼鱼忽然想起她曾经见过他坐在地板上,满头冷汗的画面。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看着面前那个已经听不见她看不见她的人,失声痛哭。
“慕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院长见这个年轻女孩哭得已经站立不住,快要晕过去。
想到她说她是慕白的女朋友。
他不忍心地说:“程小姐,慕白住进来时,曾经留下了——”
程幼鱼忽然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爆发出强烈的光:“他是什么时候住进医院的?为什么从来没有人通知我们?”
她明知道,那时候就算医院通知,她可能也会当成什么诈骗电话挂断。
可此时此刻,如果不找一个理由,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支撑下去。
院长说了一个日期:“那天晚上他开车到一半,打电话通知了我们,救护车过去他已经陷入深度昏迷,回到医院后的三天,他曾经有过很短暂的清醒时间,但大多数时候都在深度昏迷。”
程幼鱼如遭雷击。
因为她还记得,那天她花了很多钱,还找了关系,在北城燃放三个烟花。
烟花上面的字是......
程幼鱼爱江慕天。
她像是要将自己凌迟一样,自虐地追问:“他被发现的时候,车子停在哪里?”
院长说出江慕白当晚所在的路段。
那里视野开阔,地处偏僻——一定可以看见那晚夜空上方的烟花。
程幼鱼的脸色惨白,目光黯淡。
看着安静地躺在那里,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的人,她很难不让自己去想,他会不会......恨她?
她听见自己游魂一样的声音还在继续询问:“他清醒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什么?”
院长深深地看她一眼:“没有,他其实进医院时已经是最后的时候了,说不出话来。最后一天他精神好了的时候,由同事代笔,留下了一封信。”
程幼鱼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光:“信呢?!信在哪里?”
院长将信取了出来。
程幼鱼忽然想到什么,紧紧盯着院长说:“你说江慕白死了,那他的尸体呢?墓碑呢?他只有江慕天一个亲人了,江慕天也不知道,你们医院难道不通知家属处理他的后事吗?”
她越说越觉得是假的。
红着眼睛,大声说道:“江慕白你出来!我知道你在!你别想用假死骗我!我才不会上当!”
可是说到最后的时候,她的声音分明隐隐颤抖着,带了哭腔。
而以前那个不管什么时候、在做什么,听到她哭,一定会立刻出现的人。
这一次没有再出现。
院长脸上的皱纹更深,他叹息着说:“不通知家属,是慕白自己的意思,他死前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身后事。”
程幼鱼固执地问:“什么安排?人死了总要有尸体吧?总要有墓地墓碑吧?江慕白死了,他的墓碑在哪里?”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期待却又带着隐隐恐惧地看着院长。
期待从他嘴里听见他说他是配合江慕白骗她的。
恐惧院长真的告诉她江慕白的墓地所在。
可院长沉思了片刻,就在程幼鱼以为他刚才真的是在说谎时,他抬起头看着程幼鱼说:“慕白确诊后,签了遗体捐赠协议书,他的遗体用于医学研究,身上的一部分器官已经捐赠给了需要的人,还有一些不适合捐赠的器官,同样用于医学研究。”
程幼鱼脑子里发出一声嗡鸣,嗡嗡的声响让她好像听不清面前的人在说什么。
只看到他的嘴唇在蠕动,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怕的字眼。
她不想听,却不能不听。
“程小姐,不要哭了,别为慕白难过,他走的时候说了,遗体能够帮助别人、能够用于医学研究,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程幼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她倔强地抬手擦掉眼泪:“我才不难过,我不会为他哭。”
可她心里分明像是被什么凿出了一个大洞,寒风从其中呼啸而过。
痛不欲生。
她想要询问院长,江慕白的遗体在哪里,可只是想到这几个字,就觉得浑身痛得发抖。
试了几次,终究说不出口。
“程小姐,你想去看看慕白吗?我可以......”
程幼鱼惊恐地说:“我不看!”
她转身奔逃出医院,不知道走了多久,发现自己在热闹的商业街上。
又是一个人声鼎沸的周末。
步行街上人头攒动,店铺里播放的歌声若隐若现。
程幼鱼恍惚听到,是江慕白最爱听的那首歌。
她茫然地站在大街上,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几年前她和江慕白刚在一起时的时候。
也是这样天气晴朗的周末。
他其实更喜欢看书、对着电脑看文献。
可她喜欢热闹、喜欢逛街。
所以周末他会换掉他的文献、合上厚厚的书籍,耐心地陪她一起穿梭在喧闹的街市之间,去尝尝新开的小店、买一些用不上但是好看的装饰品。
他会陪着她试衣服、鞋子,给中肯的意见。
那时候每家店里的店员、还有店里的顾客都会羡慕她有个长得这么帅、还对她那么好的男朋友。
他们相约好要这样过一辈子。
她从来没有想过。
原来江慕白的一辈子......那么短暂。
程幼鱼恍惚觉得,她似乎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里。
梦里江慕白没有跟她告别,他悄悄地死了。
可是只要梦醒了,江慕白还在。
他还是她男朋友,他们住在一起,每天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将人生的每时每刻填满。
“啊,对不起对不起。”
站在人流中的程幼鱼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对方连忙道歉。
她却看也不看,喃喃说道:“没关系......”
“可是你在哭,撞到哪里了吗?是不是很严重?要不要我们陪你去医院做检查?”
听到医院,程幼鱼回过神来,反应很激烈:“我不去医院!”
她终于看清了撞到自己的两个女孩,勉强笑了一下,笑得比哭还难看:“我真的没事。”
“可是......”
两个女孩有些不放心,还想再问问。
程幼鱼却已经向前走去。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程幼鱼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江慕天。
她按下接通键。
“程幼鱼,你还没有找到我弟吗?他还在玩失踪?”
他语气嘲讽:“不愧是学神,玩这种把戏都比我们有耐心有毅力——”
程幼鱼打断了他的话,她冷冷地说:“他死了。”
江慕白僵住:“你说什么?”
他干笑了两声:“江慕白怎么说动你跟他一起开这种玩笑的?这一点也不好笑。”
程幼鱼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冷冷地又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开玩笑。江慕白死了,胰腺癌晚期,发现时已经只剩一个月时间了,他已经死了,死之前签了遗体捐赠协议,器官移植。”
说完最后四个字,她突然握紧了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