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前文+后续
  • 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前文+后续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采薇采薇
  • 更新:2025-04-09 13:44:00
  • 最新章节: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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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做《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的小说,是作者“采薇采薇”最新创作完结的一部小说推荐,主人公唐竹筠阮安若,内容详情为:穿越不可怕,穿成任人摆布的草包大小姐才可怕,居然还乖乖上钩、想去爬堂堂王爷的床?她当即撕掉了剧本,远离男人,否则会变得不幸!既然都穿越了,搞事业才是硬道理!而,某王爷却还在榻上苦等……...

《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说完他深深看了唐竹筠一眼,乌目沉沉,冷意浮沉,转身离开。
唐竹筠气得恨不能追上去挠花他的脸。
请她帮忙,她不帮就诅咒自己的家人?
混蛋,别再让她见到他,否则一把痒痒药,让他怀疑人生!
但是唐竹筠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不安。
等唐柏心回来之后,她把他拉到自己房间,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带着几分试探道:“大哥,你说晋王是不是十分讨厌?我也不知道他要我帮什么忙,但是我想着好事轮不到我,所以直接回绝了,结果他就这样,是不是很可恨?”
唐柏心平静地道:“你不理会是对的。”
他看着唐竹筠,眼神之中似乎有些欣慰,拍拍她肩膀道:“阿筠长大了,大哥可以放心了。”
这话让唐竹筠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总觉得这句话很不吉利。
唐柏心对她笑笑:“我知道了,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
“处理?”唐竹筠看着他的眼睛,“大哥打算怎么处理?难道要追究晋王造谣吗?”
“不是。”唐柏心道,“放心吧,大哥有分寸。”
唐竹筠虽然觉得不太对,但是转念再想,大哥真的贪墨那么多银子,也应该会花到家人身上不是?
可是她穿越来的时候,这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可见晋王那混蛋满嘴跑火车。
一定不会的!
哼,别让她再见到那混蛋,唐竹筠咬牙切齿地想。
然而半夜正睡得香甜的时候,她却被旁边房间的声音吵醒。
那声音,像是闷棍打在皮肉之上,中间夹杂着隐忍的闷哼声,还有压抑的呵斥声。
唐竹筠猛地惊醒,这是从唐明藩房间传来的!
她匆匆起身披上衣裳趿上鞋,推门而出。
夜的寒凉让她打了个哆嗦,然而唐明藩房间里亮着的烛火和映在窗纸上的挥棍而下的身影却让她心中一凛。
爹在打大哥?
倘若真如此,难道白天晋王说的是真的?
她悄悄靠近,然后就听唐明藩怒道:“从小我是怎么教你的!不是自己的,一针一线都不能动!”
“爹,大错铸成,儿子不孝!”
“你为什么要拿银子,银子去哪里了?”
“爹,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起了贪念,和其他任何人都无关。银子,银子被偷了……”
唐竹筠心沉到了谷底。"

难道她卖方子得了银子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男人对她行礼,缓缓开口,声如碎玉:“唐姑娘,久违了,清风给您请安。”

清风?维达呢!

不比较—下,她从来不随便买!

“找我干什么?”唐竹筠开门见山地问。

她总算知道秀儿的反应是为什么了,原来这傻子是给自己和清风腾地方。

可是她是那种人吗?!

“之前得罪了唐姑娘,清风—直心中愧疚,所以今日特意登门道歉。”清风说话间,好看的桃花眼—直对着唐竹筠放电。

唐竹筠双手环胸:“说人话!”

这清风就是个势利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唐姑娘,”清风笑了,“今日我来就是向您道歉的,无论您怎么处置,清风都绝无二话。”

“那我让你滚。”

“唐姑娘,你舍得吗?”

然而下—刻,还没等唐竹筠反唇相讥,他忽然拉开腰带,身上的衣裳不知道有什么玄机,全部都松开落地。

他身上,—片布料都没有了。"

大哥这句“和其他人无关”,是想撇清她吗?
不是她往自己身上揽过错,而是这家被前身霍霍成那般,唐柏心若是真的贪了朝廷银两,那多半也是因为她。
大哥也真是,如果能退赃还好一些,结果银子还倒霉地被偷了。
那个偷银子的小贼,是不是又顺便举报了大哥?
不对,这件事情既然还没有东窗事发,晋王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他故意设局,陷害大哥?
以他的那股子阴险劲,这件事情十分可能!
好个狗东西,竟然这般下作!这事没完!唐竹筠咬牙切齿地想。
可是唐柏心什么都不说,这让人怎么帮他?
想到这里,唐竹筠推门而入。
进去之后唐竹筠才看清楚,唐柏心低头跪在地上,一副任由打骂的模样,而唐明藩则拿着藤条,已经气得胸前不断起伏。
“爹!”唐竹筠看着唐明藩灰败的脸色,立刻快步上前扶住他,帮他顺气,“爹,您别激动。您身体扛不住,有话好好说!”
从前她不省心,但是好歹还有唐柏心这个出息的儿子。
现在她刚刚懂事,唐柏心又捅了天大的篓子。
唐明藩实在太可怜了。
“阿筠,你出去!”唐明藩道,“和你没关系。”
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爹,我既然是您的女儿,大哥的妹妹,大哥的事情,就不可能和我没关系。”
说句难听的,真要株连九族,还跑得了她?
之前她做了那么多荒唐事情都没有被人赶尽杀绝,难道是她长得美?还不是因为她父兄的庇佑。
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唐竹筠扶着唐明藩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看了一眼脸憋得通红的唐柏心,知道他是被自己看到了如此狼狈的一面感到羞愧,大概也因为贪墨的事情而内疚。
“爹,”她摇了摇唐明藩的袖子,“先让大哥起来说话好不好?总不能大哥跪着我站着。”
“让他跪着,让他跪死在那里!”唐明藩喉咙里喘着粗气,有呼噜呼噜的声音,显然被气得狠了。
唐柏心道:“阿筠,你出去,这件事情和你无关。”
唐竹筠有些生气,一个两个,都说和她无关。
怎么,还跑得了她不成!
“大哥,下午我和你说晋王的话时,觉得十分可笑。”唐竹筠道,“而现在,我觉得更可笑了。”
“阿筠……”唐柏心面色难堪。"

唐竹筠摸摸她的头,无声抚慰,目光却很坚定,不容许她后退。
嫣然捂住脸痛哭,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慢慢张开了腿。
在大腿内侧,唐竹筠找到了很多针点痕迹。
果然如她所料!
唐竹筠把嫣然抱到怀中,眼眶也红了:“傻孩子。”
这世上有多么美好纯真的孩子,就有多么恶心扭曲的变态!
可是嫣然竟然从来不跟晋王提。
她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是嫣然才几岁,都是晋王的错!
嫣然把唐竹筠的外裳都哭透了。
唐竹筠给她穿好衣裳,把她抱起来——怀中孩子轻得只剩下—把骨头,比营养不良的凛凛还瘦,让她几乎都不敢用力,唯恐把她给抱坏了。
“走,咱们出去。”唐竹筠道。
嫣然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襟。
“不要怕,今日就是那贱婢的死期。”唐竹筠咬牙切齿地道。
她这—生,最痛恨的就是欺负老弱妇孺之人。
晋王见到她们出来,神情有些凝重,上前道:“怎么回事?”
“让人把红袖抓住,打死!”唐竹筠几乎要咬碎—口银牙,眼神凶狠。
嫣然把脸埋在了唐竹筠身上不肯抬头,无论唐竹筠和晋王怎么说,她都不肯抬头。
晋王现在也看出了问题,沉声道:“宋景阳,把红袖带进来!本王有话要问她!”
红袖进了院子就上前要抢嫣然,道:“王爷,姑娘身体娇弱,怎么能出门呢?万—染了风寒,那……”
晋王看了唐竹筠—眼,示意她说话。
唐竹筠感觉到怀中的小身体变得更僵硬,轻轻拍着嫣然的后背,—字—顿地道:“王爷,打!打到她说为止!”
她不会让嫣然出来指证,嫣然只是个孩子,对受到的伤害心有余悸,而且不该再让她—下撕开伤口,造成二次伤害。
“王爷,请您替奴婢做主!奴婢对姑娘忠心耿耿,姑娘根本离不开奴婢……”红袖十分委屈。
晋王面上露出短暂迟疑,道:“嫣然,你和父王说,你要红袖还是要唐竹筠,就是现在抱着你的人?”
唐竹筠:呵呵,你好大的脸,姑奶奶是你要得起的人吗?
嫣然死死抱住唐竹筠,既不松手也不肯抬头,恨不得把头埋到唐竹筠胸里。
晋王又看向唐竹筠:“你说。”
“她虐待嫣然。”唐竹筠道,“如果我没猜错,给嫣然洗澡贴身伺候是不是都是她?她是不是从来不许别人近身伺候?她是不是说嫣然只喜欢她?”
拙劣,太拙劣了,可惜晋王这个蠢货完全没有发现。"


唐竹筠跟着众人回到家,这才发现两个小家伙都哭肿了眼睛。


见到她回来,两个都扑过来,抱着她痛哭,怎么都不肯撒手。

唐竹筠内心酸涩而满足,被抓走她都没流一滴眼泪,现在却有泪崩的冲动。

孟语澜同样在旁边拿着帕子抹泪,然而很快,听着隔壁的动静,她偷偷上前拉了拉唐柏心的袖子。

唐竹筠恰好把她的小动作收到眼底。

孟姐姐和大哥,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唐柏心跟着孟语澜到墙角,后者踮起脚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面容严肃。

然后唐竹筠就发现,自家大哥脸色变了。

唐柏心不仅变了脸,还把唐明藩请到屋里说话,然后也不知道父子俩说了什么,又一起匆匆出了门。

唐竹筠一头雾水。

这是要干什么去?

她安抚着两个小的,嫣然还好,到底熬得受不住,很快就睡着了。

而凛凛明明困极,却还是撑着不睡,死死抓住唐竹筠的袖子不松手。

“快睡,姑姑不会再把自己弄丢了。”

大不了以后不吃蒜了,越想越气!

凛凛终于也睡了。

唐竹筠让秀儿帮忙把他们抱到床上睡。

秀儿做完这些嘟囔道:“总算能和您说句话了。姑娘,您买头蒜怎么还能把自己买丢了?”

唐竹筠:“……不说这个!”

哪壶不开提哪壶,讨厌不?

“那土匪为什么要抓您啊!”秀儿抽了抽哭得通红的鼻子,表示很不服气,“大街小巷上,比您富贵的人多去了,怎么单单看上了您?”

言外之意,家徒四壁,绑票这也是菜票,不算大肉票啊!

唐竹筠没好气地道:“因为我长得美!”

她不知道土匪那边到底要怎么处置,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扩大会不会影响晋王,所以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扎心秀道:“您再好看,也二十岁了,和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是比不了。”

唐竹筠:“……”

这个丫鬟,她不要了!

“好好看着孩子!”唐竹筠没好气地道,起身拉着孟语澜的袖子往外走,小声地问,“嫂子,你和我大哥说什么了?我爹和我大哥去哪里了?”

孟语澜垂眸低声道:“阿筠,你,有没有被欺负?”

唐竹筠:“……没有吧。”

就是好像有点欺负人,把一个英气十足的小姐姐当成了男人,还看了人家。

哎呀,那人呢?

一定是被晋王带回去了,现在两人是不是在相爱相杀?

如果真是她脑补的那种关系,现在隔壁岂不是在上演十八禁?

好想上线吃瓜……

孟语澜却和她不在一个频道,“那就好,可是如此大张旗鼓地上山救你,你的名声怕是……”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唐竹筠虽然想想也觉得郁闷,但是名声这东西,前身有过吗?

破罐子破摔算了,否则还能去死?

“没事。”她反过来安慰孟语澜,“要说就说,反正我好好地回来了。就是,会牵连你们吧,哎……”

“阿筠你说什么呢!”孟语澜道,“你自己才最要紧。你听我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王爷那边……”

晋王?担心晋王什么?人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人,人家好着呢!

看着唐竹筠一副朽木难雕的样子,孟语澜急了:“阿筠,你名声毁了,王爷能容你吗?”

唐竹筠:“……”

难道狗王爷还能让她去死?

公道地说,晋王真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没表现出来想要自己死的意思,要不还费劲救她做什么?

“我爹和我大哥,是去找王爷了?”唐竹筠后知后觉地道。

“嗯。”孟语澜点点头,郑重道,“阿筠,我知道你向来无拘无束,和王爷也没大没小惯了。但是这件事,真的影响甚大,老爷和大爷现在去求王爷,你自己也要软下身段好好和王爷说说,就算再不济,你也要哄着他答应,放你回家,知道吗?”

唐竹筠有点懵。

“只要晋王答应,皇上那边可以再想办法。回头可以找个借口,就说老爷身体不好,你回来伺候他,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可以全了大家的体面,不连累王府的名声。”

孟语澜情绪很激动。

唐竹筠“哦”了一声,随即道:“那我先去看看。”

晋王说不定现在正想和那女子叙旧,被打扰了岂不是很不高兴?

哎呀呀,孟姐姐千万别好心办坏事,唐竹筠觉得,晋王也不是在乎名声的人。

在名声这件事情上,他们俩绝对半斤八两,一样的差,low穿地心,早就不在乎了。

唐竹筠跑到了隔壁。

宋景阳正站在门口,见她过来似乎还有些惊讶,斟酌着开口道:“您,没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唐竹筠道,“我爹和我大哥来了?”

“在书房里和王爷说话。”

“好。”唐竹筠蹑手蹑脚地上前,在窗外站定,耳朵贴在窗户上听。

宋景阳:唐姑娘,您觉得我死了吗?

可是他到底没动。

算了,听去吧,这也不是他打得过的人。

“王爷,”唐明藩恳切地道,“我年岁已高,需要人照顾,所以想求您放阿筠回来。”

果然如孟姐姐所说……

唐柏心道:“如果王爷不想在京城再见阿筠,我们就把阿筠送出京城。”

父子俩姿态都很卑微,听得唐竹筠眼眶发热。

父兄为她,真是操碎了心。

“进来。”晋王冷冷地道。

唐竹筠:“……”

她走到门口,推门而入。

“你想怎么办?”晋王直截了当地问。

唐竹筠:“我想当无事发生,王爷觉得行吗?我脸皮足够厚,就看王爷了……”

说实话,她不想离开京城,离开家人。

虽然如果能趁机摆脱晋王很好,但是那明显不现实。

“原本就无事发生。”晋王一锤定音。

唐竹筠:“???”

她从父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不解。

“本王上山剿匪,带着宠爱的小妾,如此而已。”

晋王,你可真是个人才!

墙都不扶,就服你。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还得和晋王好好学习。

“本王饿了,去把昨天没吃那些菜都热了。”


八月十五的宫宴如期而至。


唐竹筠这样的级别,原本只能像丫鬟一样在身后跟着,奈何她现在受宠啊——连皇上都打趣晋王,大意就是说他原本不愿意,现在不还是真香?

晋王向来面色寡淡,倒也没看出什么异样。

嫣然紧跟着唐竹筠,唯恐别人给她气受。

大家都知道,嫣然虽然没有郡主的封号,但是在皇上的诸多孙女之中,她是最受宠爱的。

比如今天,皇上也单独喊她过去说话,赏了东西。

其他的很多孙女,皇上名字都叫不出来。

“姐姐,快看我父王!”嫣然看见晋王骑马出场,激动得手都要拍红了,“回去我要告诉凛凛哥哥!”

今天是宫宴,没有那么多人参加,唐家只有唐明藩一人来了。

“看见了,看见了。”唐竹筠道。

晋王一身玄衣,握缰端坐马上,神情倨傲,目下无尘。

不过和其他七个皇子,也真是气质出众,鹤立鸡群。

蹴鞠不是每个皇子都上的,比如太子和八皇子就没上,只有六位皇子参加。

但是最尴尬的是,晋王带着属下一队,其他皇子一队,而且唐竹筠觉得,除了她,似乎没有人觉得这般有什么不正常的。

比赛很好看,唐竹筠看得目不转睛,就像在看一部爽文。

晋王宛如开挂,毫不留情地把对手打得落花流水,最后以18比0的大比分获胜。

唐竹筠顿时明白为什么没有皇子和他一队了,这不是得罪人吗?

宁愿和众兄弟一起灰头土脸,也不要和晋王这不识时务的一起胜利。

观众席上也鸦雀无声,几乎每个人都在尴尬得脚底抠地,保守估计,群策群力,再来几次,就抠出个皇宫来了。

嫣然:“父王好厉害!”

唐竹筠附议:“王爷威武!”

感觉身边的人都坏肚子了?怎么都没了?

也好,难得清静。

跟着王爷,好凉快。

一会儿众皇子在皇上带领下去铭泽湖中沐浴,这个唐竹筠事先知道,已经让唐明藩告诉皇上,水温太低,他有心疾,不适合下水。

唐竹筠要跟着晋王过去,唐明藩竟然急急忙忙过来拦着她。

“你去做什么,你又不是王爷的丫鬟!”

虽然别人眼中唐竹筠都是晋王的侍妾,但是唐明藩却觉得自己女儿是侧妃。

侧妃怎么能去看别的皇子?

唐竹筠低声道:“不行,我必须得去,您一会儿就知道了。”

皇上虽然不能下水,但是还是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下去。

唐竹筠理解这种心态,大概就像老鸭子带着小鸭子们下水?

“王爷,您别去了。”她拉着晋王的腰带不松手,而晋王面沉如水。

七皇子还等着看晋王,当然不会放过,凑过来大声地道:“小嫂子这是对六哥难舍难分?要不让六哥带着你一起去?”

唐竹筠眯起眼睛微微一笑,用极低的声音恐吓道:“七爷就不怕我像那女水鬼,直接把你按在水里溺死?”

七皇子想到那种场景,不寒而栗。

皇上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笑道:“你们兄弟俩嘀咕什么呢!”

七皇子立刻道:“回父皇,六哥不想下水,我再劝六哥,别坏了祖宗定下的规矩。”

皇上蹙眉:“怎么回事?”

唐竹筠:“回皇上,这件事,实在事出有因,都怪我无知,不知道今日还有这样的仪式,所以,所以……胡闹了些。”

“怎么胡闹了?”

“其实也没什么,”唐竹筠扭扭捏捏地道,“就是,就是闺房里胡闹了些。”

晋王:“你退下。”

他大步走到皇上面前单膝跪下,然后解开了衣裳。

皇上低头一看,晋王左胸前画了一把粗糙传神的大菜刀,旁边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唐竹筠所有,擅动剁手。”

“这,这……”皇上也又好气又好笑。

唐竹筠挨着晋王规规矩矩跪下:“我原本胡闹,调了颜料,就修宫殿时用的那种不容易褪色冲洗的……没想到今天……”

皇上忍俊不禁,但是还得板下脸道:“女子应该贤惠大度,你这般善妒,可知错?”

唐竹筠乖乖认错。

皇上又忍不住骂道:“你看你那字,狗爬一样,真是堕了你爹的声威!还有你麒儿,堂堂一个亲王,竟然……胡闹也要有个分寸!”

最后晋王被罚俸三个月,唐竹筠被罚写《女诫》一百遍。

虽然只有包括皇上在内为数不多的人几个人看到,但是这件事情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出去,成为朝野内外,茶余饭后最新话题。

唐竹筠屡上“热搜”,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多吃了半碗饭。

这下她在京城更可以横着走了。

除了亲爹亲哥给力,还有个男人给力——虽然是假的,但是狐假虎威就够了。

唯一的坏处,就是写《女诫》写到手疼,还有里面的内容让她写的时候就忍不住吐槽。

日常就是晋王在大桌案前带着两个孩子写字,唐竹筠一边写一边碎碎念地抱怨。

最有趣的是唐家父子的反应。

唐明藩面红耳赤地和女儿谈话:“虽然这件事情确实让人笑话,但是夫妻两个人的事情,关起门来怎么都好,只要感情好就行,你千万别因为别人风言风语就忘了初心。”

初心……继续虐晋王吗?亲爹,这果真是亲爹。

唐竹筠摩拳擦掌地表示自己记住了,要将凶悍进行到底。

唐明藩:“松弛有度,我看你现在和王爷相处得就极好,阿筠,你先要把侧妃的位置坐稳,更多的……咱们不抱太大希望,但是爹和大哥会一直努力的。”

唐竹筠被吓了一大跳,怎么,还要让她做正妃?

“未必不可。”唐明藩道,“天时地利人和,你先生个儿子出来,剩下的事情交给爹和大哥……”

唐竹筠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她生个粑粑!

现在是各种事情凑到一起,根本没机会给她挣扎;但是她没放弃啊,她努努力,还是有可能离开晋王的。

唐柏心则来请教唐竹筠:“阿筠,你和王爷的感情一日千里,真是极好……我和语澜她……”

“你们都圆房了,还说什么?”

“没有,我怎么能做出那种事情呢!”唐柏心一脸严肃地道。

又是秀儿传的假消息!

唐竹筠劝亲大哥,来日方长,千万别被打乱节奏,他们进展快,因为他们是假的啊!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唐竹筠秀恩爱秀到了皇上面前,亲父兄都相信了,别人自然深信不疑。

然后枪打出头鸟,唐竹筠华丽丽地中了枪……


如果不是绿竹在唐柏心身后又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唐竹筠完全想不到,受伤的会是孟语澜。


“快把人抱到我房间去。”

唐竹筠让秀儿带着两个孩子去隔壁,自己则赶紧查看孟语澜的情况。

孟语澜已经晕了过去,额头上撞破了很大一块,血流不止。

“怎么弄的?”

“她自己……撞墙了。”唐柏心声音沉痛而焦急,关切溢于言表,“怎么样?阿筠,她怎么样?有没有性命之忧?”

他胸前的白衣几乎全部被孟语澜的血染红,袍子上也绽开大朵大朵的血花,然而一向爱整洁,即使再破旧衣裳也要穿得干净整齐的唐柏心,现在满眼只有奄奄一息的孟语澜。

“没有性命之忧,大哥你先让让,我要给孟姐姐处理伤口。”

“哦,好。”唐柏心慌乱让到一边,差点自己被自己绊倒,显然已经方寸大乱。

唐竹筠吩咐绿竹:“出去找秀儿,打温水来。”

绿竹却“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她的腿道:“唐姑娘,求求您给我们姑娘一个痛快吧。别救她了,别救她了……”

唐柏心怒不可遏,上前拉绿竹的胳膊:“让开!耽误了救人,你这是蓄意谋害性命!”

孟语澜那么好,她的丫鬟竟然盼着她死,唐柏心出奇地愤怒了,比自己被背叛还愤怒。

唐竹筠却隐约猜出了几分,沉声道:“想死很容易,不过一粒毒药的事情,等你家姑娘醒了,把话说明白,还想死,我送她。”

“阿筠!”

“大哥,你带着绿竹出去。”

“阿筠……”

“出去!”唐竹筠冷静而强势。

别说绿竹,就是唐柏心都没有见过妹妹这样的一面,咬咬牙把绿竹拽出去。

唐竹筠替孟语澜清理了伤口,又上药包扎,见她冷汗涔涔,长叹一口气道:“孟姐姐,这么疼,你还要装多久?”

孟语澜早就醒了,从她把那两人赶出去的时候就醒了。

可是清创过程中,那么疼,哪怕额头上青筋已经在跳动,冷汗一层一层,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阿筠,你不该浪费药救我的。”孟语澜睁开眼睛,那双时而温柔时而坚毅,熠熠生辉的水眸,现在却像大火燎原之后,只余一地死寂。

“药,如果用来救人,什么时候都不是浪费。”唐竹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淡道,“梦姐姐,死你都不怕,还怕活着吗?就因为一个不爱你的人,你把命拱手奉上,你不觉得自己太卑贱了吗?”

“平时贵女之中,便是让那掐尖要强的多说了一句话都心里难受,下次得找回来,怎么就任由男人欺负成这样?”

“为爱而死倒也罢了,为不爱而死,实在是对不起为人一世。”

孟语澜看着床顶,泪如雨下。

她心灰意冷,并非三两句话能被劝回来的。

然而此刻她此刻又被深深的愧疚所包围,良心难安。

“对不起,阿筠,我怕是害了你大哥。”

知道了从来不知道的当年旧事,她万念俱灰,冲动地去找江北寒,想要用死让他一生铭记,然而却最终成了一场无法收场的闹剧和笑话。

造化弄人,人心叵测。

孟语澜身边有两个丫鬟是从小伺候她长大的,一个是绿竹,另一个叫映雪。

绿竹天真活泼,映雪稳妥周到,都是孟语澜的心腹。

武阳侯府出事,孟语澜心急如焚,私下变卖东西,好容易凑了两千两银子,连同自己那封表明决心的信,一起让映雪送给江北寒。

映雪送信回来说江北寒收了,一定会按照信中所说的做,让她不要伤心。

然后过了几天,映雪的家人来求给映雪赎身。

孟语澜虽然不舍,但是听说她要回家嫁人,她自己也愿意,便找姐妹借了二百两银子送她出府。

没想到,映雪却是去找了江北寒,她嫁的人,也是江北寒!

她是江北寒那三个孩子的生母!

唐竹筠听孟语澜说到这里,震惊万分,但是这一切,也不是不能理解。

说到底,就是孟语澜错信了人,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甚至,甚至说江北寒渣男,都站不住脚,只能说,太过愚蠢。

“你以为这就是全部吗?”孟语澜幽幽地道,面色苍白如纸。

唐竹筠没明白,这还不够惨吗?

总不能,现在孟语澜还想着破镜重圆,嫁给江北寒,去做后娘吧。

“是不是,你还想澄清事实,让江北寒惩罚映雪,被他拒绝了?”唐竹筠试探着道。

“没有。”孟语澜轻轻摇头,“要惩罚映雪,我也要自己来。我和江北寒……没有可能了。”

中间隔着的那三个孩子,让她情何以堪?

便是她自己愿意,映雪怎么办?杀了她?三个孩子怎么想?不杀,和映雪共事一夫?孟语澜还不愿意那么践踏自己。

所以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命运已经在面前划开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永远地隔开了江北寒。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想不开啊!”唐竹筠道,“没有江北寒,不是还有晋王吗?晋王也行啊!”

偷听的宋景阳咬牙切齿,王爷才不要做接盘的!

什么叫也行?王爷必须是很行!

“如果是从前,”孟语澜眼中露出自嘲地笑意,“就是心里再疼再难受,我也做不出当街质问江北寒的事情。然而现在……”

唐竹筠顿时想到,孟语澜之前一直顾虑孟夫人的处境,死都要悄无声息,确实不会如此不顾一切,在上朝路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盘托出,然后撞墙。

“当年指使映雪那般做的,是我娘。”孟语澜失声痛哭。

只是孟夫人没想到,映雪还留了一手。

孟夫人让映雪告诉孟语澜,江北寒要她死心,没想到映雪却说让孟语澜等着。

至于映雪嫁给江北寒,这是孟夫人的主意,要让孟语澜彻底死心。

“我娘,映雪,都是始作俑者。”孟语澜幽幽地道,“而江北寒,太看轻我了。”

他自己爱的人,到底什么心性,他丝毫都不知道吗?

他那么快娶映雪,难道不是想要报复她吗?

他甚至不能来封信问清楚情况,就迫不及待地判了她的死刑。

她娘,她的丫鬟,她的爱人,共同将她推向了崖边,让她再无留恋。


唐竹筠带着两个孩子落荒而逃,嫣然想和晋王说几句话都被她拦住。

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啊!

回去后,她偷偷对两个孩子道:“多吃,少说话!”

这种场合,求不出头。

刚才她爹那满脸得意,“我女儿天下第一”的神情,让她这么厚脸皮的人,想想都脸红。

“姑娘,您要添茶水吗?”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宫女提着茶壶过来道。

今日在场伺候的宫女都穿着青色比甲,里面的是米色衣裙,看过去颇为清爽凉快。

唐竹筠的杯子正好空了,便笑道:“麻烦姐姐了。”

她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喊人家十四五岁小姑娘姐姐,也真是脸皮厚了。

宫女倾身替她斟茶,忽然之间茶水满溢,洒到了唐竹筠袖子上。

宫女连忙拿起帕子替唐竹筠擦拭,又连声道歉,道:“唐姑娘,奴婢伺候您去换身衣裳吧。”

换身衣裳?她得有得换啊!

就现在这身,还是沾嫣然的光呢!

唐竹筠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看姐姐身上这衣裳有些大,给我穿或许合身呢!”

宫女红了脸:“唐姑娘,您说笑了。”

唐竹筠摆摆手道:“只是衣袖湿了一些,不要紧,你退下吧。”

宫女谢过她才退了下去。

“姑姑!”凛凛喊了一声。

唐竹筠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不许他说话。

很快,阮安若走了过来,假装亲密道:“阿筠,这些天好久没去找你,今日又险些误会,我想着你心思重,恐怕一直得记着,所以过来跟你解释一二。”

啧啧,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小心眼呗。

唐竹筠上下打量她一番,用周围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阮安若,要是来了刺客,我一定让你挡在我前面。”

阮安若的笑容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道:“我,要是真有刺客,我肯定保护你,我,我们是朋友。”

“你也不会有事的,就这你脸皮,砍三刀都不见血,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周围响起了一片笑声。

骂人不吐脏字,这唐竹筠真是伶牙俐齿。

阮安若面红耳赤。

唐竹筠假装无意地摆弄着皇上赏赐的东西,把金银锞子都倒到桌面上,让两个孩子数数和分类,不再管她。

阮安若只能咬咬牙离开。

“站住!”唐竹筠开了口。

“阿筠,你还有事?”阮安若再恨也只能忍着,毕竟这么多人在。

唐竹筠破罐子破摔不要脸,她还要。

“你东西掉了。”唐竹筠用脚把什么东西踢到阮安若面前。

众人不由望去,便看到地上是一枚黄翡雕刻出来的猴子抱西瓜,栩栩如生。

阮安若顿时变了脸色。

唐竹筠冷笑着道:“刚才那个来给我倒茶的宫女,现在在那里——”

她手指过去,那宫女藏在人后,闻言仓皇要逃,却被宋景阳抓住。

狗腿子总算干了一件好事。

唐竹筠不慌不忙地道:“她刚才来给我倒茶的时候我发现,她身上的衣裳很不合身,根本不像她的。可是宫中盛宴,宫女代表皇家体面,怎么会穿这种衣裳?”

“她走之后我就发现,你的玉佩在我这里。”

“快把她抓住审一审,谁想破坏我们的友情,想要挑拨离间呢!”

阮安若面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支支吾吾地道:“那,那就不必了吧。端午盛宴,为这点小事……算了。”

宋景阳已经把人扭送了过来按跪在地上,身后跟着的侍卫则拎着一个攒盒。

他奉命来送点心,却正好遇到了女人之间的矛盾。

虽然他看不上唐竹筠,可是好歹也算自家人,这时候自然得帮她。

呸呸呸,什么自家人,是看在嫣然姑娘喊她姐姐份上的,哼!

“掌嘴。”唐竹筠道。

宋景阳:“……”

他还不习惯听唐竹筠的命令,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唐竹筠撸起袖子自己来,“啪啪啪啪”,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赏了那假宫女四个耳光。

众人都愣住了。

就算在家里偶尔又有教训下人,可是出门之后,哪个贵女不端着,打碎牙也得往肚子里咽,唯恐别人说自己不够端庄娴静。

这位倒好,还自己亲自上手打人了。

唐竹筠:打人算什么?看她手腕!

唐竹筠吹了吹自己发红的掌心,居高临下地睥着那宫女道:“我只问你一遍,谁指使你的?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说。第二,不说……不说的话,我告诉你晋王府如何处置不听话的丫鬟,拔掉舌头,砍掉四肢,送到边关红帐……”

宋景阳急红了脸:“你,你不能这么说!”

他家王爷名声够差了,再这么下去,谁还嫁给王爷!

唐竹筠:“有没有人被这样处置了?”

宋景阳:“……”

他的沉默在众人看来就是默认,吓得一众女眷大气都不敢出。

晋王府,真是龙潭虎穴啊!

宫女也被吓坏了,看向阮安若:“姑娘救命!”

阮安若:“你看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瞧瞧,没人管你了,宋景阳,带下去!”

“不,不……”宫女抱住阮安若的大腿,“姑娘,奴婢是您买来的啊!”

阮安若威胁她,办不好事情就把她卖掉,然而比起来唐竹筠说这些,那还是好去处,最起码不用受刑啊!

这样一闹,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阮安若自导自演。

“想要诬蔑我偷了你的东西?”唐竹筠冷笑,“那就把自己屁股擦干净!蠢货!”

阮安若死死咬着嘴唇,忽然破罐子破摔道:“你以为就算你不偷我东西,别人就不知道唐府有多穷酸吗?”

“唐府穷酸不穷酸我不知道,”唐竹筠专门往她心口插刀子,“我只知道,你和你的好表哥,完了。而且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觉得以后你还能嫁入你娘想要的高门吗?”

回家找你娘解释去,蠢货!

没想到,阮安若根本不惧怕她的威胁:“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和我表哥已经要定亲了!”

矮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孟语澜却明显存了死志,也并不相信唐竹筠的话,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不知道,皇权可畏,皇上既然已经当着那么多人开口,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没有最终下旨,一切都有可能。”

“竹筠,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孟语澜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好心,可是小傻瓜,这话你不该说的。”

趋利避害,原本人之本能,唐竹筠掺合进自己的事情,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这也是她现在愈发喜欢唐竹筠的原因——唐竹筠莽撞却又真诚,比她们这些套着枷锁,终日带着面具的贵女们好太多。

“如果是别人,我也不会管了。”唐竹筠一口气把自己制药准备“身染恶疾”的事情说了。

“孟姐姐,我把药给你!”

孟语澜呆呆地看着她,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

半晌后,她苦笑道:“竹筠,你真的太傻了。你把药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总不能两个人同时身染重病,那任谁都会怀疑的。

“我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唐竹筠道。

原本她纠结过究竟用哪一个,现在好了,和孟语澜一人一个。

“什么理由?”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姐姐,但是我定然也能全身而退。”

她不是处子之身,这一条,足够救命。

孟语澜却不肯,“不行,那是你保命的办法,我不要。而且就算这次躲过了晋王,以后也躲不过旁人。更何况……”

她苦笑着道:“竹筠,你家里人对你怎么样?”

“很好啊!”唐竹筠毫不犹豫地道,“我从前的名声你也知道,可是我爹,我大哥对我都很好,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这点她一直深深感激,即使前身的事情和她并没有关系。

“我更羡慕你了。我说为什么你能成为这样热烈纯真的性格,果真是因为家里人都宠着你。”

“可是我听说,姐姐在孟国公府,也挺受宠的……”

这话一半真实一半安慰。

真实是孟语澜在孟国公府中一众未嫁的女孩之中,待遇却是是最好的,这个谁都知道;安慰是因为唐竹筠刚才见了孟国公对晋王的谄媚嘴脸,因此知道这受宠到底有多少水分。

“你说的对,我很受宠,比起其他姐妹,我不该抱怨什么。”孟语澜道,“可是一旦我身染恶疾,就会成为父母的耻辱,拖累母亲……她已经很难了。”

大户人家妻妾之争,唐竹筠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倒是也明白一二。

“可是姐姐,你死了,难道就不影响母亲了吗?”

“死了最起码一了百了……”孟语澜悲从中来,“我过的每一天都是煎熬。我想他,很想很想……”

唐竹筠想说,那么想,为什么不逃跑去找他呢?

一段持续六年的暗无天日的思念,她无法想象。

然而她也明白,自己的想法终究是现代人想法,孟语澜不可能那样做。

她深深同情孟语澜,倘若孟语澜敢像前身一样失身,恐怕最先要弄死她的,就是家人。

孟语澜说得也对,她和晋王的婚事成了,对不起自己的思念和坚持;如果不成,又对不起父母,会拖累母亲日后日子煎熬……为什么那么难啊!

如果孟语澜这里确实无计可施,那么晋王呢?

“姐姐!”唐竹筠道,“还有晋王!如果晋王反对这门亲事,和你是不是就没有关系了?你最多被人嘲笑几句,但是凭你的名声,还有晋王那人人喊打的名声,最终大家还是会同情你的!”

孟语澜呆呆地看着唐竹筠,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她小小的脑瓜里能有那么多主意。

天马行空,不受拘束。

这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自由灵魂。

唐竹筠摸着下巴道:“让我想想,怎么才能让晋王退婚。”

晋王估计也想讨好皇上,让他忤逆皇上,那太难了。

她们手中,好像并没有什么重要筹码,能让晋王动心。

孟语澜看着她,“竹筠,你很了解晋王吗?”

唐竹筠:她了解个@#¥%……

“不是很了解,但是他女儿之前不是身体不好吗?现在跟着我调养身体,那是个让人喜欢的孩子。”

“就是昨日跟在你身边的小姑娘吧。”

“对。”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你。”

“是,喜欢都是相互的嘛,就像我和姐姐,不也一见如故?”唐竹筠笑道,“其实从年龄来说,我是姐姐,我今年都二十岁了,但是我觉得你更像姐姐。”

孟语澜笑笑:“很高兴能在最后认识你,竹筠。这些都是我喜欢之物,送给我喜欢之人,收下吧。”

她又把东西往唐竹筠面前推了推,“临死之前,我要给她们找到新的主子。还有,我也不是全无私心的,我有事求你……”

“东西我不能收,你也不能死。但是有事你可以跟我说……我不是说了么,晋王那里,咱们再想想办法,你看我都能让他吃瘪,更何况你那么聪明!”

这话多少有些吹牛了,她接嫣然,完全是被晋王威逼利诱的。

但是现在为了鼓励孟语澜,吹牛也就吹牛了。

“刚才你来时候那个丫鬟叫绿竹,是我奶娘的女儿,也是从小伺候我,和我一起长大的。”孟语澜道,“她那里,藏了我很多很多书信……”

唐竹筠一下就明白那些书信是给谁的,不由眼眶微热。

——这个痴情的让人心疼的姑娘啊!

“你帮我收着,我怕在她那里会被发现,牵连了她。”孟语澜道,“等有一日他回京,帮我给他,让他知道,孟语澜没有负过他,从来没有……”

提起那个心心念念,几乎刻画到骨头里的人,孟语澜泪水滂沱。

造化弄人。

他们两个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两个母亲又是手帕交,她也听母亲私下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她愿意啊,嫁给他,是她从小到大的梦想。

为了他,她想成为最好的女人。

然而婚事还没落定,他家里却出了事,阖家被流放到边关,从此再无音讯。

“行了,我投降,不要动我手下的弟兄们!”


柳二当家又回来了。

不过她不像是被抓回来的,倒是像自己回来的。

“把我和我那贼汉子关一起,”她进来瞥了一眼晋王,“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些你感兴趣的事情,放过我手下弟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晋王还没开口,常志道:“谁?柳双刀,怎么是你这个娘们!你什么时候到京城地界了?”

得了,这还是认识的。

常志之前是做过土匪的……

眼前的情况很快变成了认亲环节,唐竹筠白眼快要翻出天际。

“你怎么来了?”柳二当家也很高兴,丝毫都没有把眼前的状况放在心上,大有一副叙旧到天亮的样子,“老娘还以为你死了呢!”

“那不是你天天要嫁给我,我被你闹得实在受不了,投靠了唐大人?”

“唐大人?就是唐明藩?哎呀,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柳二当家哈哈大笑。

唐竹筠:大姐,你现在是阶下囚啊!有没有点做阶下囚的自觉了!

晋王冷冷开口:“拿下!”

立刻有金鳞卫上前把柳二当家抓住。

柳二当家真是条女汉子,丝毫没有反抗,道:“王爷,你放了我兄弟,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情,对你肯定有用。”

常志显然也想帮她说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就犹豫着看向唐竹筠:“妹子,这娘们欺负你了没有?她是有点不着调,但是不至于让人把你……了吧。除非她自己……”

这些话事,不知内情的人,真的听不懂。

但是唐竹筠却听懂了。

可是明显,那女人欺负她了啊!

袭胸还不叫欺负的话,什么叫欺负!

然而常志显然希望她帮忙说话,常志跟着她爹多年,功劳苦劳都占了……要不她的事情就算了,回头让晋王清算这女匪首其他罪名?

正犹豫间,就听晋王道:“她是不是欺负你了?”

唐竹筠还没回答,就听他一字一顿地道:“现在过去,她怎么欺负你的,给本王原封不动地欺负回来!”

唐竹筠傻眼了。

这,臣妾真的做不到啊!

柳二当家竟然哈哈大笑起来,道:“来,你过来!老娘不让你吃亏!”

唐竹筠:“……”

晋王:“还愣着干什么!”

真是个窝里横的东西,对着他横眉冷对,在外面却如此怂。

“去,本王在这里!”

唐竹筠:“王爷,真不用了,算了吧。”

常志瞪大眼睛:“妹子你别害怕,她怎么你了,你和常大哥说,常大哥帮你讨回来。”

柳二当家:“我呸,你这贼汉子,当年我说你稀罕我,你非说不稀罕,现在又想占老娘便宜。”

常志:“你,要死了,王爷的人你也敢动!你是不是把她睡了?我大耳刮子抽死你算了。”

唐竹筠头大如斗,伸手快速地在晋王胸前摸了两把:“她没怎么我,就这样!”

晋王:“……”

唐竹筠饶是脸皮厚,现在也红了脸:“好了王爷,您该怎么处置怎么处置,我倒是没事。要不你问问那边的苦主……”

她指着跪在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情形不太好,却还是强撑着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晋王冷声道:“传令下去,众人在山上稍事休息,继续搜寻其他的土匪,休息片刻之后再下山。”

“王爷,给我父兄送信的人呢?您派了吧。”唐竹筠忙道。

她出事,最难受的肯定就是家人,所以被救之后她第一反应就是先让父兄放心。

晋王道:“不用你管,你,先找个地方休息去。”

唐竹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倒是不累,但是真的要吓死了。对了王爷,您怎么发现我失踪的?菜吃了吗?还对胃口吗?昨日你生辰,闹成这样,哎——”

提前知道会这样,打死她也不能买蒜去了,她装蒜都行啊!

晋王没搭理她。

她出了事,家人着急,嫣然更是哭得哄不住,他调动京兆尹、金鳞卫的人,还得查四处城门,哪有功夫吃饭?

不过所有的努力,在看到她安然无恙之后,也觉得也值了,心也落到了实处。

“你若是没事,早点下山,我担心嫣然和凛凛。”

“好,走,那这就走。”唐竹筠也担心,所以立刻站起来道。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看向跪在地上仿佛石雕的女子。

宋景阳也看向晋王,目光中露出几分哀求之色。

晋王终于开了尊口:“你带着她。”

“是!”宋景阳立刻答应。

唐竹筠像个受气小媳妇一般跟在晋王身后往外走。

别说,晋王这斗篷真暖和。

被人制住的柳二当家哈哈大笑道:“果然没抓错人,可惜了,可惜了。”

常志:“贼婆娘,你快闭嘴吧,还以为在山上呢!我看党向也是个窝囊废,这么多年,一点儿没把你管好。”

剩下的话,唐竹筠就没听到。

她拒绝了晋王的帮忙,自己爬啊爬,终于艰难地爬到了马背上,随后晋王也一跃而上,驱马离开。

“王爷,您的伤没事吧。”

按道理来说是没事的,但是日夜奔波,怕是还会隐隐作疼吧。

晋王没有回答,一手握住缰绳一手搂住她的腰,缓慢驱马往山下而去。

半山腰上他们就见到了唐明藩、唐柏心。

唐竹筠下马笑嘻嘻地道:“爹,大哥,都来了,我没事呀!”

唐明藩眼圈是红的,唐柏心眼底也全是血丝,两人见了她都喜出望外,但是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这两个能做锦绣文章的状元之才,见到她安然无恙之后,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不是爱,又是什么?

“嘿嘿,没事,真没事。”唐竹筠拿着帕子替老爹擦泪,“就在柴房里蹲了半宿,有点饿,然后你们就来了。”

“是王爷,多亏了王爷。”唐柏心道。

“我知道,我谢过王爷了。”唐竹筠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好,好,好。”唐明藩连声答应,郑重对晋王行礼。

晋王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下了马,淡淡道:“走吧,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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