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然立刻不哭了,过来抱住晋王的大腿:“谢谢父王,谢谢父王。”
唐竹筠扶额,那个乖巧腼腆的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狗腿子样?
然而晋王看来,不达目的撒泼打滚,达到目的就满脸堆笑,是把唐竹筠的厚脸皮学了个十成。
不过虽然他讨厌唐竹筠这般,甚至每次都忍不住想拍她,然而看到腼腆的女儿变得开朗,不容易被伤害,他觉得这般转变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
“明日收敛些,别张牙舞爪,否则回来收拾你。”这话是对唐竹筠说的。
唐竹筠:“???”
嫣然却以为他说的自己,乖乖道:“我听姐姐的话。”
听她的话,不得把大相国寺的屋顶掀了?
第二天,一家人带着香烛去了大相国寺。
唐竹筠跟着大哥给母亲的牌位磕了头,凛凛和嫣然也一板一眼地照做。
唐竹筠不敢再说不让嫣然磕头,否则后者就得哭翻天。
这个小哭包,现在越来越知道怎么对付大人了。
不过想起之前被那个贱婢管教得毫无生气的孩子,她还是更愿意看到嫣然现在这般活泼灵动的样子。
“我去见见大师,柏心你带着他们四处转转,别走远。”唐明藩叮嘱道。
大相国寺周边是京城最热闹的,香火旺盛,就催生了很多小生意;非但有和佛家有关的,也有不少卖杂七杂八东西的。
比如唐柏心去买点心了,唐竹筠现在就盯着木版画,目不转睛。
这画上的胖娃娃,也太可爱了。
不过木版画的主题显然有些匮乏,除了福寿禄和各路神仙之外,就只有些胖娃娃之类讨喜的图案。
可是不应该发展点美男的画吗?
这件事情,其实她能提供素材,工作之后无聊之余看娱乐圈各种弟弟,也是人生一大乐趣。
男人分为两种,赏心悦目看脸的时候要看颜值弟弟;yy翻云覆雨的时候,得身材高大,巧克力腹肌的壮汉。
哎呦,想得有点多,在古代怕是找不到共鸣,嗐!
不过还是面红,她怎么大白天,人声鼎沸之中她就开始做起了春天的梦?
“小姑娘想什么呢?”
听到这个乐呵呵的声音,唐竹筠仿佛被撞破了心中猥琐想法,脸色顿时更红。
抬起头来,却正对上晋王那张冰冷的脸。
卧槽,怎么哪哪儿都是你啊!"
唐竹筠觉得前身简直十恶不赦。
唐明藩一年三百两银子俸禄,唐柏心五十两,还有些柴火补助之类的,林林总总也有四百多两。
唐明藩现在给家里二百两,剩下二百多两,原本也够过得不错,可是都被唐竹筠挥霍了。
借放印子的钱,她不是第一次,因为唐柏心管制她,不给她那么多银子。
为她填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总之真是很欠揍。
唐竹筠粗算算,现在外面还得欠着一百多两银子,这还是没暴露出来的,现在都成了她的黑锅。
苍天啊大地啊,她这是做了什么孽,要穿越来给人背锅。
京城谁不知道唐家有个花痴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你啊你!”唐明藩气得手都在发抖,“柏心,拿家法来!”
“爹,我娘,您想想我娘,饶了我这次吧!”
虽然唐竹筠不屑于前身每次闯了祸就搬出来死去的娘,让娘死了都不得清净,但是挨打当前,她还是怂了。
唐明藩果然不说话了,想起亡妻,看着女儿和亡妻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老泪纵横。
唐柏心冷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也不相信唐竹筠会痛改前非,狗改不了吃屎!
他牵着凛凛的手——小正太从回来之后一直面无表情,正眼都没给唐竹筠一个,“走,爹带你回屋读书。”
一大一小两张养眼的脸,从唐竹筠面前冷漠地走过。
“起来吧。”唐明藩受到了极大打击,有气无力地道,“什么时候我闭上眼睛去找你娘,什么时候就不用为你操心了。下去吧,我要回衙门。”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险些摔倒。
唐竹筠起来扶住他,“爹,您慢点。您先缓缓,等,等吃过饭再去衙门吧。”
她趁机摸了摸唐明藩的脉,有些想哭。
唐明藩堂堂二品大员,脉象虚而无力,双手冰凉,心虚气短,分明是营养不好导致气血化生不足。
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却已经满头白发。
这明明是一个可以万世垂明的能臣干吏,却被一个不成器的女儿连累至此。
“如竹箭之有筠,如松柏之有心”,坚贞高洁,她和兄长的名字,正是唐明藩的自我要求,凛凛的名字则寓意着凛凛而生,这是一颗多么高贵骄傲的心。
而自己这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彻底毁掉了他的英明,也看不到任何希望。
唐明藩倒在椅子上,目光悲伤而绝望。
最终唐明藩还是没有在家里吃饭,在唐竹筠担心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去了衙门。
唐竹筠躺在床上望着雨过天青色的帐子骂娘,她这是捡了个什么烂摊子!
抱怨几句,还得面对。"
大概晋王也知道他做错了?
今天实在忙乱,等明日好好和他谈谈。
她现在有时间思考整件事情,知道晋王受了无妄之灾,发怒无可指责,可是这件事情可以对着唐家任何一个大人去,而不是孩子。
“王爷,太子殿下,雍王和七爷来了!”宋景阳喊道。
唐竹筠一惊。
这几位大爷来干什么?
话音刚落,七皇子已经先进来,“这又不是王府,没那么多规矩。今日我们就是听说六哥得了个小嫂子,来讨杯酒喝呢!”
唐竹筠:啥玩意,你跑人家家说没那么多规矩,你脸皮是铜墙铁壁啊?
雍王的声音随后响起:“老七,别闹,听起来你六哥现在不太方便,咱们别捣乱了,春宵一刻值千金。”
太子则笑道:“孤就说不来,你们两个猴子非要来。”
唐竹筠听着这些话就头大。
这些都是“战斗鸡”,碰撞起来火花四射,千万别殃及无辜。
她对嫣然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她不会出去掺和送人头。
“原来是太子殿下、五哥和七弟。”
片刻后晋王牵着凛凛的手出来,不等他开口,凛凛已经给几人行礼。
“六哥,”七皇子惊讶万分,“你,你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
这两人,眉目之间,越看越像。
七皇子这么一嚷嚷,太子和雍王也愣住了。
若是不仔细看就算了,仔细看,还真的不少相似之处。
“不是我的儿子,是唐柏心之子。”
七皇子道:“他抢了六哥的女人,把儿子拿来抵债?倒是新奇。”
“老七,不准胡言乱语。”太子斥责,一派上位者的气势。
雍王也道:“别提那些,咱们是来给六弟道喜,不是添堵的。”
唐竹筠:你们这三个绿茶,伤口都被你们戳烂了,又开始装无辜,婊里婊气。
七皇子却哈哈大笑道:“就是很有趣嘛!六哥被抢了女人,又多了个拖油瓶……”
唐竹筠都想出去替晋王开撕了。
——这七皇子的嘴,实在太贱了。"
唐竹筠心想她又不聋,早就听到了宋景阳的大嗓门。
行了,不打扰人家了。
回去的时候她发现院子里放了好多东西,还站着许多小太监,汪福正在和晋王说话。
“皇上一直记着,还没过中秋的时候就一直和奴才说,千万别忘了您的生辰。这不今日才初三,皇上就催奴才赶紧来。”
晋王要过生辰了?
为了以后的长期和平共处,她好像也该送份礼物呢。
送什么?是个问题。
汪福看到唐竹筠,竟然还对她拱拱手行礼。
这礼可不能随便受,这可是皇上的心腹。
唐竹筠回礼,落落大方道:“汪公公,麻烦您跑一趟了。”
晋王面色微讶,她今天竟然也做人了?
汪福笑道:“奴才来之前,贱内听说奴才要来晋王府传旨,说让奴才问问您,方便的时候她来看看您。奴才也盼着,她能学到夫人的皮毛,以后别那么愚笨。”
唐竹筠笑道:“汪公公客气了,汪夫人尽管来,我随时都欢迎。”
宋景阳给汪福塞了个厚厚的红封把人送出去。
唐竹筠问晋王:“王爷明日生辰?”
晋王淡淡地“嗯”了一句。
生辰于他,没什么期待的。
进京之前,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帮他过生辰,其乐融融……然而现在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生辰只能让他觉得悲凉。
“那王爷也不提前说,我都来不及准备礼物。”唐竹筠嘟囔道,“这样吧,明日我做一桌子席面给王爷庆生,如何?”
晋王又“嗯”了一声走进书房,让宋景阳上茶水。
第二天一大清早,唐竹筠爬起来做了长寿面,卧了鸡蛋,加了点缀的青菜,还有胡萝卜刻了“英明神武”。
瞧瞧,这马屁拍得多响亮!
这四个字她可是反复斟酌过的,本来还想做个撒尿的小人,一来技术不允许,二来怕晋王理解不了这幽默,便还是作罢。
晋王什么都没说,很快把一碗面吃完。
宋景阳在旁边已经呼哧呼哧吃完三大碗面条,意犹未尽地道:“属下还能再来一碗。”
唐竹筠:“没了!等今晚回来,我打算做十六道菜,好好替王爷庆祝庆祝,让凛凛和嫣然都过来一起吃。”
就别请她父兄了,省得还得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