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送草莓。”唐竹筠走上前来,“你胳膊怎么回事?”
“不关你事。”
“那我喊你爹进来问你?”唐竹筠挑眉。
“你!”凛凛生气了。
唐竹筠却放下草莓,在旁边坐下,“伸出来我看看。”
凛凛抗拒,纹丝不动。
“哥……”
“给你看就是!装模作样。”凛凛别过头,把胳膊伸出来。
唐竹筠小心把他袖子撸上去,待她看清小臂上的那一大片青紫时,心疼顿时蔓延开来。
“谁打的?”
没有明显的擦伤,不像是摔倒所致,看起来更像被人拧的。
“为什么不说话?”她又问。
“我不想说。”凛凛拉着脸道。“和你没关系,你少假惺惺,我不吃你那一套。你要是想利用对我好,让我爹心软,那你就打错了主意。”
这熊孩子,真不可爱。
“把衣服脱了。”她得检查一下凛凛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处。
凛凛自然不肯,然而听到唐竹筠要喊唐柏心进来,他咬牙切齿地道:“我给你看,但是你若是告诉祖父和父亲,我,我……”
“告诉他们,我就是小狗。”唐竹筠看着他不知道如何发狠的样子就觉得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脉相连的缘故,她面对凛凛时有控制不住的母爱爆棚。
凛凛很勉强地把上衣脱掉,唐竹筠在他小腹和后背处又发现了几处青紫,可是脱裤子小家伙死活不肯。
“在王府被人欺负了,是不是?”唐竹筠出去吩咐秀儿买跌打药油,自己回来问道。
凛凛咬着嘴唇不说话。
“别人打你,要打回来。打不过就要跑,跑不了就得认怂,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吗?回来告诉祖父和你爹,不想告诉他们就告诉我,我们帮你出气,知道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凛凛问,“家里已经没什么银子了,你讨好我也没用!”
唐竹筠:“……”
行吧,前身造孽她继续倒霉。
她给凛凛上了药,然后笑眯眯地逗他:“其实我说喊你爹是骗你的,你爹去接我爹去了,嘻嘻嘻。”
这个小孩子,太一板一眼了,希望他能轻松一些。
凛凛:“……”
他正想撵唐竹筠出去,就听她开口道:“我知道,咱们家没钱,你在王府家学里,肯定没有少因为这个受委屈。”"
唐竹筠忍不住想,这父子俩管前身做什么,让那个女人自作自受去!
虽然从感情上,她也知道不可能。
前身作天作地,连累了父兄成这样还不老实,不管亲儿子不说,还挥霍银钱,导致家里三个大小男人过得都很难。
非但如此,她还眼高于顶,是条颜狗,总觉得要嫁给京城最好的男人,因此闹了许多笑话。
唐明藩一世英名,从来不想别人说他个“不”字,却因为这个女儿声名扫地,如果不是皇上多次挽留,他早就挂靴回家了。
唐柏心这套衣裳,连下人穿得还不如,可是这已经是他能出门的最好衣裳了。
至于凛凛,连家里留给他的肉都被唐竹筠抢去,所以他对这个姑姑深恶痛绝。
前身可真是不惜福啊,她爹是状元,她哥哥是状元,她儿子是天才……可是大家都用名声在给她擦屁股。
她罪大恶极,罪该万死。
她甚至不敢看凛凛的眼神,心虚地对唐柏心道:“大哥,我……”
我没有。
可是没等她说出口,唐柏心就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唐竹筠:“……”
前身作孽,她这是还债来了吗?倒霉催的。
阮安若道:“小唐大人,我敢肯定竹筠荷包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的肯定,值什么?”唐柏心冷笑。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现在才说?”凛凛冷笑的样子和唐柏心一模一样。
“我女儿身上藏什么东西,和你无关。”
爹也来了!
看着唐明藩身上带着补丁的官服,再看他额头上映着太阳的汗水,唐竹筠心里感动不已,对前身又唾弃了一万遍。
家里三个男人把她保护得这么好,她却烂泥扶不上墙。
“唐大人,”阮安若急了,“她带危险的东西进来,意欲何为?”
唐竹筠上前对着唐明藩行礼,然后扶着他胳膊道:“爹,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唐明藩跑得气喘吁吁,显然是听说发生了大事,直接从隔壁衙门赶过来的。
唐明藩有些怔愣——今日的女儿,似乎不太一样了?
唐竹筠歪头看着阮安若:“来,说说,我带了什么危险的东西进来?”
阮安若道:“迷药,你荷包里是迷药!你说要暗算王爷,你还说,王爷也没什么高攀不起的,他不还有个女儿吗?又不是头婚……”
唐竹筠前身确实这么想的。
虽然她有个私生子,但是晋王那个女儿还不知道是谁生的呢!他们两个这般不正般配吗?"
“没有最终下旨,一切都有可能。”
“竹筠,我可以这么叫你吧,”孟语澜抓住她的手,“我知道你好心,可是小傻瓜,这话你不该说的。”
趋利避害,原本人之本能,唐竹筠掺合进自己的事情,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这也是她现在愈发喜欢唐竹筠的原因——唐竹筠莽撞却又真诚,比她们这些套着枷锁,终日带着面具的贵女们好太多。
“如果是别人,我也不会管了。”唐竹筠一口气把自己制药准备“身染恶疾”的事情说了。
“孟姐姐,我把药给你!”
孟语澜呆呆地看着她,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有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
半晌后,她苦笑道:“竹筠,你真的太傻了。你把药给了我,你自己怎么办?”
总不能两个人同时身染重病,那任谁都会怀疑的。
“我还有另外一个理由。”唐竹筠道。
原本她纠结过究竟用哪一个,现在好了,和孟语澜一人一个。
“什么理由?”
“这个我暂时不能告诉姐姐,但是我定然也能全身而退。”
她不是处子之身,这一条,足够救命。
孟语澜却不肯,“不行,那是你保命的办法,我不要。而且就算这次躲过了晋王,以后也躲不过旁人。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