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看书
唐竹筠带着两个孩子落荒而逃,嫣然想和晋王说几句话都被她拦住。
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啊!
回去后,她偷偷对两个孩子道:“多吃,少说话!”
这种场合,求不出头。
刚才她爹那满脸得意,“我女儿天下第一”的神情,让她这么厚脸皮的人,想想都脸红。
“姑娘,您要添茶水吗?”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宫女提着茶壶过来道。
今日在场伺候的宫女都穿着青色比甲,里面的是米色衣裙,看过去颇为清爽凉快。
唐竹筠的杯子正好空了,便笑道:“麻烦姐姐了。”
她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喊人家十四五岁小姑娘姐姐,也真是脸皮厚了。
宫女倾身替她斟茶,忽然之间茶水满溢,洒到了唐竹筠袖子上。
宫女连忙拿起帕子替唐竹筠擦拭,又连声道歉,道:“唐姑娘,奴婢伺候您去换身衣裳吧。”
换身衣裳?她得有得换啊!
就现在这身,还是沾嫣然的光呢!
唐竹筠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看姐姐身上这衣裳有些大,给我穿或许合身呢!”
宫女红了脸:“唐姑娘,您说笑了。”
唐竹筠摆摆手道:“只是衣袖湿了一些,不要紧,你退下吧。”
宫女谢过她才退了下去。
“姑姑!”凛凛喊了一声。
唐竹筠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不许他说话。
很快,阮安若走了过来,假装亲密道:“阿筠,这些天好久没去找你,今日又险些误会,我想着你心思重,恐怕一直得记着,所以过来跟你解释一二。”
啧啧,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小心眼呗。
唐竹筠上下打量她一番,用周围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阮安若,要是来了刺客,我一定让你挡在我前面。”
阮安若的笑容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道:“我,要是真有刺客,我肯定保护你,我,我们是朋友。”
“你也不会有事的,就这你脸皮,砍三刀都不见血,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周围响起了一片笑声。
骂人不吐脏字,这唐竹筠真是伶牙俐齿。
阮安若面红耳赤。
唐竹筠假装无意地摆弄着皇上赏赐的东西,把金银锞子都倒到桌面上,让两个孩子数数和分类,不再管她。
阮安若只能咬咬牙离开。
“站住!”唐竹筠开了口。
“阿筠,你还有事?”阮安若再恨也只能忍着,毕竟这么多人在。
唐竹筠破罐子破摔不要脸,她还要。
“你东西掉了。”唐竹筠用脚把什么东西踢到阮安若面前。
众人不由望去,便看到地上是一枚黄翡雕刻出来的猴子抱西瓜,栩栩如生。
阮安若顿时变了脸色。
唐竹筠冷笑着道:“刚才那个来给我倒茶的宫女,现在在那里——”
她手指过去,那宫女藏在人后,闻言仓皇要逃,却被宋景阳抓住。
狗腿子总算干了一件好事。
唐竹筠不慌不忙地道:“她刚才来给我倒茶的时候我发现,她身上的衣裳很不合身,根本不像她的。可是宫中盛宴,宫女代表皇家体面,怎么会穿这种衣裳?”
“她走之后我就发现,你的玉佩在我这里。”
“快把她抓住审一审,谁想破坏我们的友情,想要挑拨离间呢!”
阮安若面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支支吾吾地道:“那,那就不必了吧。端午盛宴,为这点小事……算了。”
宋景阳已经把人扭送了过来按跪在地上,身后跟着的侍卫则拎着一个攒盒。
他奉命来送点心,却正好遇到了女人之间的矛盾。
虽然他看不上唐竹筠,可是好歹也算自家人,这时候自然得帮她。
呸呸呸,什么自家人,是看在嫣然姑娘喊她姐姐份上的,哼!
“掌嘴。”唐竹筠道。
宋景阳:“……”
他还不习惯听唐竹筠的命令,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唐竹筠撸起袖子自己来,“啪啪啪啪”,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赏了那假宫女四个耳光。
众人都愣住了。
就算在家里偶尔又有教训下人,可是出门之后,哪个贵女不端着,打碎牙也得往肚子里咽,唯恐别人说自己不够端庄娴静。
这位倒好,还自己亲自上手打人了。
唐竹筠:打人算什么?看她手腕!
唐竹筠吹了吹自己发红的掌心,居高临下地睥着那宫女道:“我只问你一遍,谁指使你的?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说。第二,不说……不说的话,我告诉你晋王府如何处置不听话的丫鬟,拔掉舌头,砍掉四肢,送到边关红帐……”
宋景阳急红了脸:“你,你不能这么说!”
他家王爷名声够差了,再这么下去,谁还嫁给王爷!
唐竹筠:“有没有人被这样处置了?”
宋景阳:“……”
他的沉默在众人看来就是默认,吓得一众女眷大气都不敢出。
晋王府,真是龙潭虎穴啊!
宫女也被吓坏了,看向阮安若:“姑娘救命!”
阮安若:“你看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瞧瞧,没人管你了,宋景阳,带下去!”
“不,不……”宫女抱住阮安若的大腿,“姑娘,奴婢是您买来的啊!”
阮安若威胁她,办不好事情就把她卖掉,然而比起来唐竹筠说这些,那还是好去处,最起码不用受刑啊!
这样一闹,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阮安若自导自演。
“想要诬蔑我偷了你的东西?”唐竹筠冷笑,“那就把自己屁股擦干净!蠢货!”
阮安若死死咬着嘴唇,忽然破罐子破摔道:“你以为就算你不偷我东西,别人就不知道唐府有多穷酸吗?”
“唐府穷酸不穷酸我不知道,”唐竹筠专门往她心口插刀子,“我只知道,你和你的好表哥,完了。而且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觉得以后你还能嫁入你娘想要的高门吗?”
回家找你娘解释去,蠢货!
没想到,阮安若根本不惧怕她的威胁:“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和我表哥已经要定亲了!”
矮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王妃快跑,晋王他心眼超多!唐竹筠唐明藩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唐竹筠带着两个孩子落荒而逃,嫣然想和晋王说几句话都被她拦住。
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啊!
回去后,她偷偷对两个孩子道:“多吃,少说话!”
这种场合,求不出头。
刚才她爹那满脸得意,“我女儿天下第一”的神情,让她这么厚脸皮的人,想想都脸红。
“姑娘,您要添茶水吗?”一个穿着青色比甲的宫女提着茶壶过来道。
今日在场伺候的宫女都穿着青色比甲,里面的是米色衣裙,看过去颇为清爽凉快。
唐竹筠的杯子正好空了,便笑道:“麻烦姐姐了。”
她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喊人家十四五岁小姑娘姐姐,也真是脸皮厚了。
宫女倾身替她斟茶,忽然之间茶水满溢,洒到了唐竹筠袖子上。
宫女连忙拿起帕子替唐竹筠擦拭,又连声道歉,道:“唐姑娘,奴婢伺候您去换身衣裳吧。”
换身衣裳?她得有得换啊!
就现在这身,还是沾嫣然的光呢!
唐竹筠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我看姐姐身上这衣裳有些大,给我穿或许合身呢!”
宫女红了脸:“唐姑娘,您说笑了。”
唐竹筠摆摆手道:“只是衣袖湿了一些,不要紧,你退下吧。”
宫女谢过她才退了下去。
“姑姑!”凛凛喊了一声。
唐竹筠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不许他说话。
很快,阮安若走了过来,假装亲密道:“阿筠,这些天好久没去找你,今日又险些误会,我想着你心思重,恐怕一直得记着,所以过来跟你解释一二。”
啧啧,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小心眼呗。
唐竹筠上下打量她一番,用周围人都听得见的声音道:“阮安若,要是来了刺客,我一定让你挡在我前面。”
阮安若的笑容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道:“我,要是真有刺客,我肯定保护你,我,我们是朋友。”
“你也不会有事的,就这你脸皮,砍三刀都不见血,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周围响起了一片笑声。
骂人不吐脏字,这唐竹筠真是伶牙俐齿。
阮安若面红耳赤。
唐竹筠假装无意地摆弄着皇上赏赐的东西,把金银锞子都倒到桌面上,让两个孩子数数和分类,不再管她。
阮安若只能咬咬牙离开。
“站住!”唐竹筠开了口。
“阿筠,你还有事?”阮安若再恨也只能忍着,毕竟这么多人在。
唐竹筠破罐子破摔不要脸,她还要。
“你东西掉了。”唐竹筠用脚把什么东西踢到阮安若面前。
众人不由望去,便看到地上是一枚黄翡雕刻出来的猴子抱西瓜,栩栩如生。
阮安若顿时变了脸色。
唐竹筠冷笑着道:“刚才那个来给我倒茶的宫女,现在在那里——”
她手指过去,那宫女藏在人后,闻言仓皇要逃,却被宋景阳抓住。
狗腿子总算干了一件好事。
唐竹筠不慌不忙地道:“她刚才来给我倒茶的时候我发现,她身上的衣裳很不合身,根本不像她的。可是宫中盛宴,宫女代表皇家体面,怎么会穿这种衣裳?”
“她走之后我就发现,你的玉佩在我这里。”
“快把她抓住审一审,谁想破坏我们的友情,想要挑拨离间呢!”
阮安若面色顿时变得一片惨白,支支吾吾地道:“那,那就不必了吧。端午盛宴,为这点小事……算了。”
宋景阳已经把人扭送了过来按跪在地上,身后跟着的侍卫则拎着一个攒盒。
他奉命来送点心,却正好遇到了女人之间的矛盾。
虽然他看不上唐竹筠,可是好歹也算自家人,这时候自然得帮她。
呸呸呸,什么自家人,是看在嫣然姑娘喊她姐姐份上的,哼!
“掌嘴。”唐竹筠道。
宋景阳:“……”
他还不习惯听唐竹筠的命令,所以没有反应过来。
唐竹筠撸起袖子自己来,“啪啪啪啪”,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赏了那假宫女四个耳光。
众人都愣住了。
就算在家里偶尔又有教训下人,可是出门之后,哪个贵女不端着,打碎牙也得往肚子里咽,唯恐别人说自己不够端庄娴静。
这位倒好,还自己亲自上手打人了。
唐竹筠:打人算什么?看她手腕!
唐竹筠吹了吹自己发红的掌心,居高临下地睥着那宫女道:“我只问你一遍,谁指使你的?你有两个选择,第一,说。第二,不说……不说的话,我告诉你晋王府如何处置不听话的丫鬟,拔掉舌头,砍掉四肢,送到边关红帐……”
宋景阳急红了脸:“你,你不能这么说!”
他家王爷名声够差了,再这么下去,谁还嫁给王爷!
唐竹筠:“有没有人被这样处置了?”
宋景阳:“……”
他的沉默在众人看来就是默认,吓得一众女眷大气都不敢出。
晋王府,真是龙潭虎穴啊!
宫女也被吓坏了,看向阮安若:“姑娘救命!”
阮安若:“你看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瞧瞧,没人管你了,宋景阳,带下去!”
“不,不……”宫女抱住阮安若的大腿,“姑娘,奴婢是您买来的啊!”
阮安若威胁她,办不好事情就把她卖掉,然而比起来唐竹筠说这些,那还是好去处,最起码不用受刑啊!
这样一闹,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是阮安若自导自演。
“想要诬蔑我偷了你的东西?”唐竹筠冷笑,“那就把自己屁股擦干净!蠢货!”
阮安若死死咬着嘴唇,忽然破罐子破摔道:“你以为就算你不偷我东西,别人就不知道唐府有多穷酸吗?”
“唐府穷酸不穷酸我不知道,”唐竹筠专门往她心口插刀子,“我只知道,你和你的好表哥,完了。而且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觉得以后你还能嫁入你娘想要的高门吗?”
回家找你娘解释去,蠢货!
没想到,阮安若根本不惧怕她的威胁:“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和我表哥已经要定亲了!”
矮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唐竹筠对两个小崽子道:“乖乖坐在这里,看我怎么去打妖怪。”
嫣然担心地拉着她的袖子,道:“姐姐,让我父王帮你,我父王很厉害的!”
凛凛却对自己姑姑充满了信心:“放心吧,姑姑肯定能大获全胜。”
唐竹筠转身,像变脸一般瞬时从温柔变成了皮笑肉不笑,眯起眼睛看着来人。
“哎呦,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穷酸啊!”
她面前站着两个精心打扮过的女人,像行走的首饰架子,恨不得把所有的华服首饰都穿戴上。
一个是“老朋友”阮安若,另一个是她的堂姐阮安华。
阮安华是侯府嫡女,不像阮安若这般已经分家搬出来,所以身份贵重些。
可是身份贵重也得吃饭,侯府这几年有些落魄,时常要去阮安若家里打秋风。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所以阮安华对阮安若还不错。
可是阮安若却很不喜欢这个上门占便宜的堂姐,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转头就会和唐竹筠吐槽,说她像穷要饭的。
阮安华冷笑:“要说穷酸,谁敢排在大理寺卿前面?你借印子钱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
唐竹筠扶鬓,妩媚一笑:“就算借印子钱,也是有借有还,再借不难。不像有些人,去趟阮府恨不得把地皮刮一层带走!”
四周的贵女已经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唐竹筠看着阮安华涨得紫红的脸,继续道:“你猜你好妹妹怎么说你?‘别人都是铁公鸡,一毛不毛,我这姐姐却是糖公鸡,一定要粘下来别人的毛才肯罢休呢!’”
想让自己丢人,今天她就让这姐妹俩好好丢丢人!
阮安华不由看向阮安若。
阮安若泫然欲泣:“姐姐,我怎么可能这么说你?阿筠,你不能这般挑拨离间,就算上次我坏了你和晋王的好事,也是为了你好啊!”
还提晋王呢!
唐竹筠满嘴跑火车:“安若,我那不是为了你去求晋王吗?希望晋王把你收了,免得你痴迷表哥,让你娘生气,那是大不孝啊!”
来啊,相互伤害啊!
光脚的还怕穿鞋的?
“你放心,”唐竹筠一副对她掏心掏肺的样子,“我一定帮你。我知道有些话你没法说,我帮你说。阮安华,你要点脸吧,别什么都抢她的。你手里拿这个团扇,就是安若表哥送她的,她别提多心疼了。”
“你血口喷人!”阮安若急了。
她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知道,她和表哥私相授受呢!
更何况,这团扇确实是她的,然而根本不是表哥给的!
“哦哦哦。”唐竹筠忙掩嘴,“对不起啊安若,我不小心说漏了嘴,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哎,我什么都没说,你们什么都没听到啊!”
阮安若不就是喜欢装好姐妹的戏码吗?她配合她!
“不说这个,”唐竹筠继续道,“阮安华,你是不是要了安若的双鱼佩,拿了她新作的荷花裙,还有阮夫人给安若打的足金项圈……”
她一样一样地列出来,这下阮安华脸色就难看了。
这些事情,原本是姐妹之间的事情,现在唐竹筠知道了还当众羞辱她,那一定就是阮安若说出去的。
看起来,她真对自己有意见!
“安若,你这是什么意思!”阮安华急了,“那些东西,明明是你主动……”
真是个蠢货啊,猪一样的对手,唐竹筠很高兴。
可是阮安若没有那么容易对付,她截住阮安华的话头道:“姐姐,咱们姐妹原本就不分彼此,别说了。”
阮安华看着她的眼色,这才没继续说,只是脸色依旧十分难看。
唐竹筠大获全胜,神清气爽。
“来了,孟姑娘来了!”
听见这样的声音,众人就不看她们热闹,转而去看那位孟姑娘了。
“你们听说了吗?上次赏花宴,其实孟姑娘该去的,只是她生病没去,所以后来晋王妃也没定下来。”
“我娘也这么说的,说晋王妃这个位置,多半给孟姑娘留的。”
“那孟姑娘岂不是很可怜,晋王那样的……真的好可怜……”
唐竹筠一听有瓜,还是晋王的瓜,立刻就像一只上蹿下跳的猹,不知道咔嚓那一口瓜嘴甜。
“倒也不能那么说 ,孟姑娘是很好,可是毕竟也十九了。”
这里还有十九岁不嫁人的贵女?
这么一听,唐竹筠好像对上号了。
她们说的,应该是孟国公府的孟语澜。
这位容貌出众,端庄秀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德容言功,俱是典范,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
如果非挑什么弱点,那就是她今年已经十九,婚事却至今未定。
然而优秀成那样,孟国公府挑挑拣拣,似乎也可以说得通。
前身实在不省心,所以出门机会有限,没有见过孟语澜。
唐竹筠对这贵女典范充满了好奇,不由随着众人一起看过去。
哇塞,真是个美人,眉目如画,走路如弱柳扶风,气质端庄,唐竹筠一下想起了小龙女。
没错,就是小龙女!那种高贵疏离的美,见之忘俗。
姐姐,姐姐看过来,姐姐,我要粉你!
孟语澜身份也高,因为当今德妃就是出自孟国公府,是她的亲姑姑。
唐竹筠甚至生出妄想——要是能把小姐姐拐成自己嫂子就好了!
配给晋王,那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正胡思乱想间,牛粪也出现了。
不过他不是来女眷这边,而是出现在皇上身边。
是嫣然注意到的,她激动地道:“父王,是我父王!”
唐竹筠想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了,众人恐怕都猜测出来嫣然的身份。
毕竟她现在小手还激动地指着晋王呢!
晋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就他陪着皇上,旁人都退避三舍,目标非常明显。
唐竹筠仰头看天,打算假装不认识嫣然。
“姐姐,姐姐!”嫣然蹦蹦跳跳过来拉着她的手,“你看我父王嘛!”
唐竹筠想去死一死。
众人看着嫣然和唐竹筠的亲近,眼中都露出惊讶之色。
不是说晋王的女儿是个病秧子吗?
不是说,晋王不近女色吗?
不是说,唐竹筠是个人见人恨的花痴吗?
晋王已经好几年没过生辰了,那一桌子菜,他还一口没吃,不想浪费。
唐竹筠:“好嘞!爹,大哥,你们也都折腾了这么久,等等一起吃口再回去歇着,也是给王爷庆生。秀儿,你买蒜了没?拿头蒜来,我看看小龙虾还能做不!”
三个男人:“……”
见过心大的,没见过心这么大的。
等她出去之后,唐明藩带着唐柏心郑重给晋王行礼。
晋王淡淡道:“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保护自己的女人,天经地义。”
如果是别的女人,经历了这种事情,定然会抱怨会指责,会难受会悲伤,只有唐竹筠会这样轻轻放下,没心没肺地去做饭。
这,也是极好极好的。
孟语澜很担心这边,心里盘算着,等凛凛和嫣然醒了,再让两个孩子去求一求晋王,然而过了一小会便听到隔壁唐竹筠哼着小曲喊秀儿过去帮忙热饭,不由长长地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唐竹筠就是个小福星,逢凶化吉,真真上天保佑。
秀儿去柴房搬柴火,忽然“啊”了一声,大喊着“有鬼”就跑了出来,正好撞到了宋景阳怀里,把他推了个趔趄,“啊啊啊啊”地乱叫。
唐竹筠拿着根扁担从厨房跑出来:“哪里有鬼!”
“里面,柴房里面。”
“不是鬼,是人。”宋景阳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小声地道,“就那谁。”
“谁?”唐竹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不是山上咱们救回来那女人?”
她刚才听见父兄的话,光顾着感动,竟然忘了这茬。
宋景阳点点头,“小点声,王爷又要生气了。”
“哦。”唐竹筠探头往柴房里看,“还跪着呢?”
“跪着呢,王爷不发话,哪里敢起来?”宋景阳叹了口气。
“她身体状况原本就不好,这样会出人命的。”
就算虐恋情深,也不能把人给弄死吧。
晋王不是传闻中那般暴戾恣睢的人,那他如此对待这女子,定然有原因。
难道这是嫣然的生母,抛夫弃女?
可是她听说自己是晋王的人,就主动示好了……
唐竹筠小声地问宋景阳:“她从前,是王爷的人吗?”
“算是吧。”
唐竹筠:我真是个小天才!
“王爷这算爱之深,责之切吗?”
宋景阳想了想:“也差不多。”
唐竹筠嘴巴张大:她可真是个挑瓜小能手。
“那,求求王爷吧,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宋景阳,滚进来!”晋王的声音响起。
宋景阳苦哈哈地看了唐竹筠一眼,眼神哀怨——您把我害惨了。
唐竹筠则觉得晋王有一双千里耳。
她带着秀儿把热好的菜端进去,然后偷留了一份去送给柴房里还跪着的女子。
女子却摇摇头。
唐竹筠和她也不熟,只能把饭菜放到她面前,然后就退了出去。
吃过饭天也渐渐亮了,唐明藩说要去上朝。
晋王道:“本王也去。”
惊动了那么多人,这件事情一定要对皇上有个交代。
唐明藩现在看晋王就像看亲儿子一样,道:“那今日我们一起去吧,我先回去换朝服。”
晋王点点头。
等父子俩离开后,唐竹筠:“我伺候王爷更衣!”
晋王:“你怎么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唐竹筠:“就有两句话,想和王爷说……”
“说吧。”
可能晋王也觉得无福消受,怕被她伺候得含笑九泉,所以拒绝了她的主动讨好。
“就是在土匪窝里那个女子,我觉得她快不行了。”
晋王薄唇紧抿,下颌都绷紧,显然非常不悦。
他问:“她和你说了什么?”
唐竹筠实话实说:“她没说过王爷的坏话……反倒是听说我是王爷的侍妾,就说要护着我逃出去。”
你看,爱你爱到连你的女人都能救,这多不容易。
事实上,也多亏了那女子,否则唐竹筠自己很难悄无声息地逃跑,等到晋王来救援。
“你想帮她求情?”
唐竹筠:“我是有这种想法,如果她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或者您即使不原谅,把她当个屁给放了呗。”
“你在山上给她上过药?”
“嗯。”唐竹筠道。
“那就留她一条命,免得浪费了你的药。”
晋王说完,大步走进内室换朝服去了。
唐竹筠:他心软了!口是心非的人啊!他显然还是对女子有感情的。
她去和女子道:“你起来吧,我刚去问了王爷,王爷说让我给你治伤。”
更多的话她也不敢说,晋王也没说彻底原谅,别人感情的事情,她也不方便掺合。
女子却不相信她的话,膝行出来,等晋王出来后道:“王爷,您真的原谅奴了吗?”
晋王目下无尘,“倘若你真的想赎罪,那以后就好好伺候嫣然,保护好嫣然。”
唐竹筠:果然是嫣然的亲娘。
“是,是!”女子十分激动,连连磕头。
“还有,”晋王指着唐竹筠道,“她,以后也是你的主子。”
唐竹筠:“啊?”
不要啊王爷,她自己已经是没有名分的小老婆了,要让嫣然的亲娘在她之下?
拿着她刺激人?
她可不想做炮灰!
为什么,她感受到了狗血小说的剧情?
“是。”
女子一点儿也不按照常理出牌,她不是该不敢置信,倍感屈辱吗?
然而并没有,她立刻对着唐竹筠行礼:“见过主子,请主子赐名。”
唐竹筠:“……”
好慌啊!咱们按照套路出牌行吗?
偏偏晋王道:“她若是不收留你,你就滚!”
狗男人要把她架到火上烤!
以后等他们两个柔情蜜意了,她就倒了霉。
炮灰命运预定!
“求主子收留!”
宋景阳开口道:“唐姑娘,你不给她赐名就是拒绝她,你,你就收下吧,我也求求你。”
唐竹筠瞥见墙角晾晒的药材南星,“那你叫南星吧。”
此言一出,晋王、宋景阳和女子都愣住了。
唐竹筠茫然:“这是你们让我起名字的,有不妥当的地方可不怪我。”
不会那么巧,那女子原本也叫南星吧。
“南星谢过主子赐名。”
唐竹筠有些担心和晋王走太近,引起皇上猜忌,但是父兄对此都并不担心,而且都对晋王十分客气甚至热情。
“爹,这样行吗?”她终于忍不住偷偷和唐明藩说了自己的担忧。
唐明藩摸着胡子,一脸欣慰:“阿筠果然长大了,连这都能想到。”
唐竹筠:因为她不想死啊!
谁知道晋王会不会抽风去挑战太子的位置,万一他真的去了,自己死没关系,牵连自己怎么办?
“放心吧,这件事情爹已经和皇上提过了。”
原来是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不愧是她爹。
“您怎么说的?皇上又怎么说的?”
唐明藩道:“我和皇上说,晋王走得太近,对你名声不好。”
唐竹筠不由想起之前爬床的事情,觉得亲爹说得很有道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手段如何了得,让晋王欲罢不能呢!
实际上,他们相看两生厌,彼此嫌弃。
唐竹筠生气就在于,她明明没有吃到肉,为什么别人都觉得她嘴上有油光!
和晋王走肾不走心,她不是不可以的,毕竟她是颜狗。
可是现在她嫌弃了,脑残和眼瞎未必不能传染。
“皇上怎么说的?”唐竹筠很好奇。
“我看着皇上的神情有些感慨,过了很久之后才和我说,要辛苦你,帮忙照顾好嫣然。”
唐竹筠:“……”
皇家厚脸皮原来是遗传的。
把她当成老妈子了啊!
“对了,皇上还说要赏赐你东西,被我拒绝了。”唐明藩道,“只是个孩子,又能吃用多少,况且晋王也经常买东西来。”
唐竹筠无语,她好像知道唐柏心之前和她说的话的意思了。
她爹就是个穷大方,虽然穷,但是一点儿不觉得日子过不下去,竟然还想去接济皇帝的孙女。
但是拒绝都拒绝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唐竹筠忍着心疼问:“皇上为什么这么关心嫣然?皇上缺孙女吗?”
是不是生了十八个孙子,终于得了个孙女?
唐明藩道:“那还是不缺的,皇上有十四子,现在还剩下八个皇子,孙女得有十几个了吧。”
唐竹筠:“那就是爱屋及乌了。爹,晋王当年,怎么流落民间您知道吗?”
京城的人都只知道晋王从民间认回皇室,对他的身份猜测纷纷,却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
唐明藩道:“这个……我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唐竹筠怀疑。
唐明藩笑着道:“好了,别问了,出去看着凛凛和嫣然,爹要给老友写几封信。”
那看起来就是知道了,哼!
凛凛带着嫣然在放鸡,黄绒绒的小鸡圆滚滚的,在院子里到处溜达,十分可爱。
“好了,该读书习字了!”唐竹筠笑道。
凛凛老师非常高兴,因为除了唐竹筠,他又收了嫣然这个“弟子”,教她们认字尽职尽责。
唐竹筠在现代怎么也是医学博士,学得很快,只是拿着软趴趴的毛笔很不适应,写出来的字狗爬一样。
好容易写出一个能看得过眼的,秀儿忽然急匆匆地跑进来,“姑娘,您出来一下。”
唐竹筠:“等等,我给凛凛看看再说。”
“不行啊!”秀儿跺着脚,“您快出来。”
唐竹筠搁下笔,困惑地道:“干什么啊?”
说话间,她走了出去。
秀儿这才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地道:“姑娘,清风来了,奴婢看他是改变了心意,您要好好把握机会。奴婢刚才已经把您的屋子收拾好了,这就带着少爷和姑娘出去。”
说完,不等唐竹筠反应过来,她已经风风火火地进屋,不知道怎么跟两只小的说的,很快带着他们两个,像踩了风火轮般出了门。
唐竹筠:“……”
这个秀儿,搞什么呢!
秀儿一走,外面有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身材颀长,穿着白色绣竹子暗纹的广袖长衫,俊秀之中带着几分柔弱,皮肤白皙,美目流转,竟然比女人还好看。
唐竹筠看到他就想起了,这是前身求而不得,反而被嘲笑奚落的那小倌儿啊!
他来干什么?
难道她卖方子得了银子的事情泄露出去了?
男人对她行礼,缓缓开口,声如碎玉:“唐姑娘,久违了,清风给您请安。”
清风?维达呢!
不比较一下,她从来不随便买!
“找我干什么?”唐竹筠开门见山地问。
她总算知道秀儿的反应是为什么了,原来这傻子是给自己和清风腾地方。
可是她是那种人吗?!
“之前得罪了唐姑娘,清风一直心中愧疚,所以今日特意登门道歉。”清风说话间,好看的桃花眼一直对着唐竹筠放电。
唐竹筠双手环胸:“说人话!”
这清风就是个势利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唐姑娘,”清风笑了,“今日我来就是向您道歉的,无论您怎么处置,清风都绝无二话。”
“那我让你滚。”
“唐姑娘,你舍得吗?”
然而下一刻,还没等唐竹筠反唇相讥,他忽然拉开腰带,身上的衣裳不知道有什么玄机,全部都松开落地。
他身上,一片布料都没有了。
唐竹筠:“……”
我勒个去啊,古人这么会玩的吗!
“唐姑娘,清风今日是您的,您想对我做什么都行。”
清风没有大块肌肉,然而肌肤很白,吹弹可破,让女子都自惭形秽。
这样大概会激起很多男人征服的欲望吧……果然术业有专攻,这小倌儿,可以。
不过唐竹筠不喜欢这种类型,太奶油了,她喜欢的是大块肌肉,硬邦邦的结实,满满的荷尔蒙。
她需要走肾,然而眼前这男人,只能让她觉得肾虚。
“唐姑娘,您还满意吗?”清风踩在衣裳上,缓步上前。
“等等,你等等!”唐竹筠伸手制止他。
而清风见她既没有脸红也没有慌张,短暂惊讶后面色如常,不由心中窃喜。
看起来,这唐花痴果然厚颜无耻,对男人来者不拒。
以他的风姿,想要拿下她轻而易举,今日的事情,多半能成。
虽然心里鄙夷万分,他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分毫,摆了个自以为最吸引人的姿势道:“唐姑娘,清风都听您的。”
唐竹筠跟着众人回到家,这才发现两个小家伙都哭肿了眼睛。
见到她回来,两个都扑过来,抱着她痛哭,怎么都不肯撒手。
唐竹筠内心酸涩而满足,被抓走她都没流一滴眼泪,现在却有泪崩的冲动。
孟语澜同样在旁边拿着帕子抹泪,然而很快,听着隔壁的动静,她偷偷上前拉了拉唐柏心的袖子。
唐竹筠恰好把她的小动作收到眼底。
孟姐姐和大哥,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唐柏心跟着孟语澜到墙角,后者踮起脚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话,面容严肃。
然后唐竹筠就发现,自家大哥脸色变了。
唐柏心不仅变了脸,还把唐明藩请到屋里说话,然后也不知道父子俩说了什么,又一起匆匆出了门。
唐竹筠一头雾水。
这是要干什么去?
她安抚着两个小的,嫣然还好,到底熬得受不住,很快就睡着了。
而凛凛明明困极,却还是撑着不睡,死死抓住唐竹筠的袖子不松手。
“快睡,姑姑不会再把自己弄丢了。”
大不了以后不吃蒜了,越想越气!
凛凛终于也睡了。
唐竹筠让秀儿帮忙把他们抱到床上睡。
秀儿做完这些嘟囔道:“总算能和您说句话了。姑娘,您买头蒜怎么还能把自己买丢了?”
唐竹筠:“……不说这个!”
哪壶不开提哪壶,讨厌不?
“那土匪为什么要抓您啊!”秀儿抽了抽哭得通红的鼻子,表示很不服气,“大街小巷上,比您富贵的人多去了,怎么单单看上了您?”
言外之意,家徒四壁,绑票这也是菜票,不算大肉票啊!
唐竹筠没好气地道:“因为我长得美!”
她不知道土匪那边到底要怎么处置,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扩大会不会影响晋王,所以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扎心秀道:“您再好看,也二十岁了,和那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还是比不了。”
唐竹筠:“……”
这个丫鬟,她不要了!
“好好看着孩子!”唐竹筠没好气地道,起身拉着孟语澜的袖子往外走,小声地问,“嫂子,你和我大哥说什么了?我爹和我大哥去哪里了?”
孟语澜垂眸低声道:“阿筠,你,有没有被欺负?”
唐竹筠:“……没有吧。”
就是好像有点欺负人,把一个英气十足的小姐姐当成了男人,还看了人家。
哎呀,那人呢?
一定是被晋王带回去了,现在两人是不是在相爱相杀?
如果真是她脑补的那种关系,现在隔壁岂不是在上演十八禁?
好想上线吃瓜……
孟语澜却和她不在一个频道,“那就好,可是如此大张旗鼓地上山救你,你的名声怕是……”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
唐竹筠虽然想想也觉得郁闷,但是名声这东西,前身有过吗?
破罐子破摔算了,否则还能去死?
“没事。”她反过来安慰孟语澜,“要说就说,反正我好好地回来了。就是,会牵连你们吧,哎……”
“阿筠你说什么呢!”孟语澜道,“你自己才最要紧。你听我说,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王爷那边……”
晋王?担心晋王什么?人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女人,人家好着呢!
看着唐竹筠一副朽木难雕的样子,孟语澜急了:“阿筠,你名声毁了,王爷能容你吗?”
唐竹筠:“……”
难道狗王爷还能让她去死?
公道地说,晋王真不是那样的人;他也没表现出来想要自己死的意思,要不还费劲救她做什么?
“我爹和我大哥,是去找王爷了?”唐竹筠后知后觉地道。
“嗯。”孟语澜点点头,郑重道,“阿筠,我知道你向来无拘无束,和王爷也没大没小惯了。但是这件事,真的影响甚大,老爷和大爷现在去求王爷,你自己也要软下身段好好和王爷说说,就算再不济,你也要哄着他答应,放你回家,知道吗?”
唐竹筠有点懵。
“只要晋王答应,皇上那边可以再想办法。回头可以找个借口,就说老爷身体不好,你回来伺候他,倒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可以全了大家的体面,不连累王府的名声。”
孟语澜情绪很激动。
唐竹筠“哦”了一声,随即道:“那我先去看看。”
晋王说不定现在正想和那女子叙旧,被打扰了岂不是很不高兴?
哎呀呀,孟姐姐千万别好心办坏事,唐竹筠觉得,晋王也不是在乎名声的人。
在名声这件事情上,他们俩绝对半斤八两,一样的差,low穿地心,早就不在乎了。
唐竹筠跑到了隔壁。
宋景阳正站在门口,见她过来似乎还有些惊讶,斟酌着开口道:“您,没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唐竹筠道,“我爹和我大哥来了?”
“在书房里和王爷说话。”
“好。”唐竹筠蹑手蹑脚地上前,在窗外站定,耳朵贴在窗户上听。
宋景阳:唐姑娘,您觉得我死了吗?
可是他到底没动。
算了,听去吧,这也不是他打得过的人。
“王爷,”唐明藩恳切地道,“我年岁已高,需要人照顾,所以想求您放阿筠回来。”
果然如孟姐姐所说……
唐柏心道:“如果王爷不想在京城再见阿筠,我们就把阿筠送出京城。”
父子俩姿态都很卑微,听得唐竹筠眼眶发热。
父兄为她,真是操碎了心。
“进来。”晋王冷冷地道。
唐竹筠:“……”
她走到门口,推门而入。
“你想怎么办?”晋王直截了当地问。
唐竹筠:“我想当无事发生,王爷觉得行吗?我脸皮足够厚,就看王爷了……”
说实话,她不想离开京城,离开家人。
虽然如果能趁机摆脱晋王很好,但是那明显不现实。
“原本就无事发生。”晋王一锤定音。
唐竹筠:“???”
她从父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不解。
“本王上山剿匪,带着宠爱的小妾,如此而已。”
晋王,你可真是个人才!
墙都不扶,就服你。
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她还得和晋王好好学习。
“本王饿了,去把昨天没吃那些菜都热了。”
晋王走到窗前看过去,蹙眉。
距离不近,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清清楚楚看到,唐竹筠和清风相对而坐,旁边跪着个女子,正在解自己衣裳,同时往清风身上凑。
唐竹筠:“不用,不用!”
清风刚才命令佳红脱衣裳让他验货,这侮辱性太强,唐竹筠虽非圣母,但是同为女子,到底见不得这样的情景。
清风摇摇头:“姑娘,这卖身契还是握在我手里吧。”
唐竹筠好,他们的生意才能长久。
佳红在青楼十几年,察言观色本事一流,立刻给唐竹筠磕头,又膝行过来道:“奴会伺候人,捏脚捶腿都行。”
“不用。”唐竹筠道,“我不用你伺候,我想让你去伺候个人。”
佳红愣了下,随即道:“姑娘想让奴伺候谁?”
清风冷冷地道:“掌嘴!”
佳红愣了下,但是慑于清风的震慑,立刻抬手啪啪啪啪,毫不惜力地打起自己耳光来。
宋景阳:“她跑到这里欺负人!”
晋王眯起眼睛。
这次唐竹筠没有说话,她知道清风是在替她立威。
她不了解佳红,还是得听清风的。
过了一会儿,佳红脸都肿起来之后清风才喊停,皮笑肉不笑地道:“错在哪里?”
“主子说话,奴不该随意插嘴。主子让奴伺候谁,奴就伺候谁。”佳红低眉顺眼,老老实实。
“这是唐姑娘在这里,我不想吓到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否则赏你一只猫,你应该知道厉害……”
“奴不敢,奴再不敢了。”佳红连连磕头,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
唐竹筠不明所以,也没问,道:“要不我先带她回去试试,不行就还回来,如何?”
“如果被还回来,让我下了面子,你知道我会怎么对待你。”清风警告佳红。
“是是是,奴知道,奴不敢,奴一定好好伺候姑娘,事事都听姑娘的。”
清风又看向唐竹筠:“姑娘,用不用让她展示一下伺候男人的本事?”
佳红被吓到了,一听他开口,立刻就褪衣裳。
唐竹筠:“不用了,让她先下去。”
小厮把佳红带下去,唐竹筠松了口气,这才说气呼呼地骂清风:“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清风大笑:“我是帮姑娘立威,恐怕您日后管不住她。”
“我也不用管她。”唐竹筠嘀咕一声,“谢谢你,银子我肯定给你。”
“谢倒是不必谢,百八十两银子的玩意。”清风道,“就是您下次别直接来找我,我能把事情给您办妥帖,我真的怕您来这事被王爷知道,我现在脖子上凉飕飕的。”
正说话间,唐竹筠忽然觉得腿上有个软绵绵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奶狗,正咬着她的裤腿玩。
“叶夫人,别闹。”清风笑道。
“叶夫人?”
“嗯,它的名字,我姓叶。”清风道。
唐竹筠:“……”
你口味挺重,就是这小奶狗这么小,你都下得去手。
叶夫人似乎很喜欢唐竹筠,咬着裤腿就不松口了,在她身上蹭啊蹭,大有跟她走的样子。
清风唤她也不听,只能到唐竹筠面前蹲下去拉它,偏偏还不敢使劲,怕崩坏它的小牙,一狗一主就僵持不下。
从宋景阳这边,只能看到清风在唐竹筠半身位置露个头,脑袋不是起起伏伏,就是不起身。
这俩人,在干什么!
晋王冷声道:“行动。”
“啊?哦,是,王爷!”宋景阳一马当先冲了出去,“你们几个,去!”
清风拽了一会儿,没有斗过叶夫人,干脆席地而坐,“叶夫人,阉割警告。”
唐竹筠:“什么?它是公狗?”
“当然是公狗了,不信我给您看。”
说话间,清风把不肯松口的叶夫人调转了方向,小肚子朝上,“您看……”
唐竹筠捂眼:“谁要看!耍流氓啊!”
“您想看就看,透过手指缝看什么?”清风揭穿她。
“砰——”大门被一脚踹开,七八个戴着面具的高大男人冲了进来,“金鳞卫办案!”
清风愣住,随即起身,行礼道:“不知道各位大人光临踏春楼,有失远迎……”
唐竹筠:金鳞卫?那不是晋王的人吗?
叶夫人被吓到,跳起来直接钻到了唐竹筠怀里。
唐竹筠:她果然是人见人爱,狗见狗欢的。
除了晋王那对主仆,狗还不如。
比如现在,就算戴着面具,她也认出来那对主仆其实就混在人群之中。
她需要回去恶补一下当朝律法——未婚夫抓到未婚妻,不,她就算个未婚妾逛小倌儿馆,还用浸猪笼吗?
她稳稳坐着,其实内心已经慌成狗——现在她和晋王解释,她给他买个小妾,会不会挨打?
“搜!”有人冷冷一声令下,不是晋王,也不是宋景阳的声音,屋里屋外都响起了翻腾声。
唐竹筠:“清风,要是没事我先走了。喏,抱好你夫人。对了,我的人,能不能带走?”
清风看向金鳞卫,见没人出声,便勉强道:“诸位大人,这是我朋友,今日第一次来。要是没什么事,不如让她先走?”
还是没人反对,唐竹筠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下楼她喊上佳红,带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家里,她惊魂未定,心里骂娘,怎么哪儿哪儿都是晋王这个阴魂不散的。
他去小倌儿馆做什么?总不能是为了抓自己的吧。
不可能,她没有那么重要。
那他,是冲着清风去的?
他上次见到了清风的裸体,起了歹念?
不能吧!
有什么不能的!
唐竹筠在心里天人交战,佳红则站在她身后偷偷打量唐府,心里想着,这家不太宽裕的样子……
“佳红。”唐竹筠平静下来道,“我想把你送到乡下……”
佳红“扑通”一声跪下,瑟瑟发抖却不敢出声反对。
唐竹筠没有理她,继续道:“我祖母生病,我祖父身边需要人伺候。每年我会给家里两百两银子,你有本事笼络住我祖父,就能把银子收到自己手里,我一概不管。”
“但是,我祖母不能死,不许出家丑,这是底线!”
“乡下人没什么见识,你的那些手段都是屈才了。但是没人欺负得了你,这日子,你不委屈。”
“过几年,你想过继谁都行。你的身份,我不会告诉她们,你就是个清清白白的老姑娘。但是卖身契,会一直在我手里。”
有了这二两碎银子,唐竹筠决定去买些东西。
印象中唐家吃的东西都很简单,窝窝头和咸菜就是一顿饭,偶尔见点肉星,也是给凛凛和她的。
这不行,民以食为天,吃不好,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唐竹筠走到肉摊前,因为已经快傍晚,屠夫都准备收摊,案板上空荡荡地放着几块没什么肉的大骨棒,地上的木盆里有一挂猪大肠。
“今天肉都卖完了,姑娘要买,明日再来。”屠夫五大三粗,说起话来却客客气气。
“你这大骨棒和大肠怎么卖的?”
屠夫愣了下,随即道:“这些我打算自己带回家……姑娘想要的话,随便给几个钱就行!”
大骨棒熬汤还有点肉味,所以能卖个十几文,但是大肠真没人要,他一般都是带回家自己吃或者送给四邻。
唐竹筠一听高兴了,试探着道:“那我给你二十文,都给我如何?”
一文钱和现代的一块钱购买力差不多,二十块钱买这么多大骨头和那么多大肠,她赚翻了。
屠夫特别高兴地就同意了,用绳子拴好东西。
唐竹筠付了钱,笑道:“如果再有猪血就好了。”
那样她可以回家做毛血旺,虽然没有牛肚,但是也差不多。
印象中这里已经有了辣椒,但是很多人吃不惯,也没有川菜。
屠夫道:“您别说,还真剩下一块。您等着,我给你取,我送您了,以后您常来。”
唐竹筠先让他帮自己看着这些东西,去隔壁买了需要的配菜和调料,然后拎着大骨棒和猪大肠回去了。
加起来十几斤东西,回到家她的手都被勒红了,累得她上气不接下气。
唐竹筠不由感慨,这破身体太弱了。
前世她父亲是泰拳教练,所以她从不会走路就开始摸拳击手套,活了三十几年,真就练了三十多年的泰拳,即使父亲后来去世也不曾放弃。
如果不是因为母亲在她十几岁时生病去世,她恐怕会走职业道路。
生离死别,父女俩都深受打击,父亲开始抑郁,她走上了学医之路,学得比谁都刻苦……
后来父亲意外离世,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更加专注于事业,没想到却穿越了。
想到父母,她泪盈于睫。
“姑娘,您怎么了?”秀儿迎了出来,见到她眼中含泪,不由惊讶道。
“哎呀,您这是买了猪大肠?”秀儿看清楚她手中的东西后更惊讶了。
唐竹筠吸了吸鼻子,“来帮忙,今晚咱们吃点好的。”
把东西放下,她发誓一定好好锻炼身体,出门一定带买菜的篮子!
“这大肠那么臭,谁吃啊!”秀儿嫌弃道,“啊,我知道了,您买来是喂猫的,对不对?”
他们家周围许多野猫。
唐竹筠懒得解释,道:“进来帮忙,今晚我做饭。”
秀儿的嘴巴张成o字形:“您,您做饭?可是姑娘,您不会做饭啊!”
“我在乡下长大,怎么可能不会做饭?我从前不过懒得做而已。”
唐竹筠先把银票送进去收好,然后出来收拾猪大肠。
秀儿看着熟练干活的自家姑娘,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只是看着她用面粉最后清洗大肠,秀儿忍不住道:“大肠贱得没人要,倒要用面粉这样金贵的东西来洗它。”
她还以为姑娘转性了呢,现在看来,还是胡闹。
唐竹筠嫌她聒噪,干脆把她赶出了厨房,自己忙活。
秀儿也不闲着,就在厨房门口劈柴,一边劈一边哀怨地想,等大爷回来,看到姑娘这般胡闹,又得甩脸子了。
她其实从来没有被大爷打骂过,可是他一皱眉,她就害怕。
还有小公子,虽然年纪小,但是那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看的时候,她真的要发抖。
晚上三个男人几乎是同时迈进家门的。
唐明藩:“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唐柏心面无表情:“隔壁的。”
凛凛:“我一点儿也不馋。”
“爹,大哥,凛凛,你们回来了。”唐竹筠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眯眯地道,“洗手吃饭。”
三个男人看看她,反应各不同。
唐明藩:“阿筠,你做饭了?”
唐柏心:“呵呵。”
凛凛:“虚伪。”
唐竹筠:“……”
三个男人洗了手,沉默地坐到桌前,唐竹筠带着秀儿把菜和米饭都端上来。
她做了一大盆毛血旺,香气四溢,油汪汪地令人食指大动;熬到奶白的骨头汤,肥嫩嫩的骨髓散发着油光,绿油油的小葱点缀其中;她还额外做了蒜苗炒鸡蛋,凛凛面前的粥里,是她从大骨棒上拆下来的肉,只熬了这一小碗喷香的肉粥,算是弥补他不能吃辣。
看着三个石化的男人,唐竹筠忐忑道:“你们尝尝,其实挺好吃的。”
唐柏心最先反应过来:“你又闯了什么弥天大祸!”
唐竹筠:“我?我没有啊,我就出去买菜做个饭而已。以前是我太不懂事了,以后不会了。”
她装出局促的样子,低头揉搓着衣角,可怜巴巴。
果然,唐明藩道:“柏心,不许那么说妹妹。浪子回头金不换,吃饭吃饭!”
唐竹筠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可怜天下父母心,前世她怎么让父母心软,照搬过来,果然还奏效。
唐明藩拿起筷子,捞起一块猪大肠:“这,这是猪大肠?”
唐竹筠道:“我洗干净了,爹您尝尝,真的。”
为了表示她真的负责,她夹起一块送到自己嘴里。
秀儿在旁边嘟囔:“您费了半斤面粉洗的,能不干净吗?”
唐竹筠:“……你下去,吃你的去!”
唐柏心冷哼一声:“原来还是糟践东西。”
唐明藩见女儿都吃了,虽然心里膈应,但是还是闭眼尝了一口。
“爹,您快吐出来。”唐柏心急了。
唐明藩面上表情凝住,半晌后目光大盛,赞道:“好吃,真的好吃,柏心你快尝尝。”
唐柏心不屑一顾,扒着碗里的白饭道:“我不吃。”
爹真是越来越夸张了,妹妹被惯成这样子,差点捅破天,现在她把猪大肠端上桌,他还纵着她。
唐竹筠主动教凛凛打泰拳,但是她发现,自己这身体弱鸡,凛凛的身体也不算好。
想想之前家里的伙食,能好就怪了。
这件事情也没办法,只能慢慢调理了。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锻炼了一刻钟后,唐竹筠一边擦汗一边笑眯眯地问。
“什么都行。你能不能……算了。”凛凛欲言又止。
小屁孩,知不知道这样说话容易挨揍?
唐竹筠忍住捏他小脸的冲动,道:“我能,我当然能,姑姑是无所不能的!来,说!”
“你明日给我带饭好吗?”凛凛低头,却又用眼尾偷偷看向她,咬着嘴唇,声如蚊蚋地开口。
他很紧张,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衣摆。
唐竹筠顿时明白过来,定然是凛凛在学堂中也受到了歧视,很可能是吃饭的时候都吃不饱,又不好意思跟家人提起。
今日他大概察觉到了自己的转变,所以才壮着胆子提出这“过分”的要求。
“好啊!”唐竹筠笑眯眯地一口答应,然后故作夸张地道,“哎呀,我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万一我要是做不好,让你丢脸了怎么办?”
“不会的。”凛凛小声地道,“反正怎么都比现在好。”
唐竹筠听得心酸,几乎控制不住想问他,在荣王府的学堂之中究竟遭遇了什么。
可是她控制住了。
她和他,还没有那么熟。
唐竹筠像之前一样做了丰盛的饭菜,看得出来,父兄对她现状都极为满意。
如果说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他们的目光中总有一种怀疑和担心,大概怕她三分钟热血,很快又会打回原形吧。
第二天早上,凛凛起得很早,衣裳还没有穿好就兴冲冲地跑到厨房里。
唐竹筠正在捏馄饨,双手灵巧地翻转揉捏,一个个圆鼓鼓似元宝的馄饨就整整齐齐码放在案板上。
“这么早就醒了?秀儿,你去倒水照顾凛凛洗漱。”
“你在做饺子?”凛凛脸上有失望之色。
“是馄饨,鸡丝馄饨。”唐竹筠道,“一会儿用鸡汤煮,给你多加香菜,如何?”
凛凛点点头,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
然而他没有找到,眼神顿时失落起来,也有些生气。
这人明明昨日答应过他,要替他带饭,今日却忘到了脑后!
他好生气!他果然就不该对她抱有希望!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唐竹筠道:“中午你想吃什么?一会儿送你们走我就去买菜回来做,然后让秀儿给你送到王府去。王府让进吧?”
凛凛只觉得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不敢置信地道:“你,你中午让秀儿给我送饭?”
原本他只想早上自己带过去的,怎么敢想,她会设想那般周全?
唐竹筠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你不想让秀儿去?那我去?”
凛凛犹豫了下,随即点点头。
姑姑现在不一样了,他不怕她去丢人了。
“那行。”唐竹筠笑道,“快去洗脸梳头,一会儿咱们吃馄饨,吃得饱饱的考状元!”
凛凛郑重道:“我会的!我会像祖父和爹一样高中状元的。”
唐竹筠:“别,别,别……”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别有那么大压力。”唐竹筠道,“我说中状元只是打个比方,你中个榜眼探花,进士、同进士,都很厉害很厉害的。”
小孩子不要背着那么沉重的压力,不利于健康成长。
“你不相信我!”凛凛一脸受伤。
唐竹筠:“……”
她没当过娘,可是听过同事抱怨孩子不上进,简直耳朵都要磨出茧来。
请问唐家这位,是什么珍稀品种,自己就鸡自己了?
她连鸡娃都不用,她穿过来是为了躺赢的吗?
这是一个自鸡娃,鉴定完毕。
“你可以的,舍你其谁!”唐竹筠立刻换了一副郑重其事的态度,满脸都写着“我相信你”,眼神亮晶晶地写满“你是如此优秀”!
在她不遗余力贡献出堪比奥斯卡影后的真诚表演后,凛凛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郑重其事地道:“我会的!我去读会儿书。”
唐竹筠:感动华夏好少年!加油!一门三状元指日可待,哦也!
等唐柏心带着凛凛出门后,唐竹筠又出去买了菜。
她昨晚其实都准备好了,提前把面揉好醒好,分别用了南瓜和菠菜汁和面,买菜回来后很快就做好了可爱的小猪包和青蛙包上蒸屉蒸着。
小孩子对可爱的东西没什么抵挡能力,但是还得营养均衡。
唐竹筠把买来的新鲜草鱼片成薄薄的鱼片,把刺都挑出来,按照凛凛的口味做了微微辣的酸汤鱼。
她又做了蛋黄焗南瓜,莴笋炒肉,炸小河虾,拌了木耳藕片的凉菜,又把甜瓜去皮切成小块,和桑椹一起弄成果盘。
“再带两条湿毛巾,去给他擦嘴和擦手。”唐竹筠嘱咐秀儿。
这么多东西,她装了两个食盒,和秀儿一起找到了荣王府。
荣王府的门房听说是唐府来送饭,好像见到了什么天外来客般稀奇,摆摆手不耐烦地让唐竹筠进去,嘀咕道:“唐府穷得叮当响,这丫鬟还颇有姿色。”
唐竹筠:瞎了你的狗眼!
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带着秀儿一起进去。
“打,把他打倒!”远远听见一群孩子激动的声音,唐竹筠心里“咯噔”一下,提着食盒健步如飞,把秀儿甩在了身后。
“唐铎,你这个废物,快爬起来,我押了三十两银子赌你赢呢!”
“哈哈,今天你输定了。”
唐竹筠近前听见这两句对话,把食盒放在地上,疯了一样地扒拉开众人。
眼前的情景,唐竹筠做梦都没有想到:凛凛被一个比他高大壮实很多的男孩骑在身上,雨点般的拳头往他身上落,他却只能蜷缩成一团,徒劳想护住自己。
好,好,好!
今天谁他娘的都别活了!
热血直冲到脑皮层,唐竹筠想都没想,上前抓起那男孩,左右开弓,十几个大耳刮子甩过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把他打成了猪头,然后抓住他胳膊,一脚一脚狠狠往他大腿上踹去,嘴里骂道:“以大欺小是不是?好,老娘陪你玩!”
她头发打散了,衣裳乱了,全然不顾,也没了章法,反正满脑子就是,你敢打我孩子,我命不要了也打回来!
“大胆大胆,”那男孩的随从们慌了,七手八脚上来拉唐竹筠,“这可是荣王府的小郡王!”
所以孟语澜是真的存了死志。
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我昨日已经让绿竹把我送给你的东西都放到了客栈里……阿筠,能同你认识一场,我很高兴。你才是姐姐,唐姐姐,谢谢你。”
唐竹筠:“……你别交代遗言。你死就孤零零一个人,进不了祖坟,没人供养,成为孤魂野鬼,不害怕?”
“不怕。”孟语澜道,“人心不比鬼更可怕吗?更何况,闹成这样,你以为我还活得成吗?”
不管是孟家还是皇家,都不会让她再活着。
“只是欠了你大哥的,也欠了你的,下辈子再还。”
“欠债跑路,可不厚道。”唐竹筠道,“下辈子太远了,谁能找到你?这辈子就还了吧。”
“阿筠,”孟语澜苦笑,“别逗我了,我实在笑不出来。谢谢你救我,可是救不了我的命运。”
唐竹筠:“我倒是好说,举手之劳。但是我大哥怎么办?虽然是他自找麻烦,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抱着你一路狂奔回来,以后他怎么办?”
孟语澜死死咬住嘴唇,虽然想要逼退泪意,眼泪却依然夺眶而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除了苍白的道歉,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想过牵连别人,连绿竹都做好了安排,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那么好的男人,对她施以援手,却要被她拖累,为人诟病,甚至为晋王记恨……如果能补偿,孟语澜愿意做任何事情。
“不用觉得对不起,是我自己愿意的。”唐柏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长身玉立,芝兰玉树。
他走上前来,看着孟语澜道:“今日之事,一切都是我孟浪,我会负责到底的。”
唐竹筠星星眼:哎呀,大哥怎么这么男人!
孟语澜慌了:“唐公子,不,不是,我没有,我不要你负责,是我连累了你……”
看着两人相互推辞谦让,唐竹筠心里只有一句话:请原地拜堂!
大哥,请争气,都到了家里,再把握不住,那就是注孤生了。
唐柏心显然想得更多。
他沉声道:“没有人勉强我,我愿意对你负责。你不必内疚,我自己已经权衡利弊之后才做出的选择……”
撒谎,看见心爱之人受伤,早就慌了,你权衡个屁。
“你也不必担心,皇上和王爷那边,我去周旋。即使力有不及,也总会坚持到底。”
人力有时尽,然而我愿为你,付出所有。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唐竹筠热泪盈眶,就是为什么感觉,自己穿越女的剧本被孟姐姐抢走了?
她来了这么久,还没遇到个对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主,男配都没一个;孟姐姐才和大哥认识几天,就得了这样的忠犬了。
故事里果然都是骗人的,人家琴棋书画、德容言功样样好的,才是主角;她就是个二傻子。
突如其来的负责,显然让孟语澜无所适从。
“不,不该这样,我,我……”
“我不会勉强你。”唐柏心道,“留在唐家帮我教教妹妹,我为你奔走,算是报酬。等时过境迁之后,你再做打算。”
孟语澜咬住嘴唇,身形控制不住地颤抖,额间包扎伤口的白色布条,衬得她更加面无血色。
她何德何能,能得到唐家兄妹如此对待?
唐柏心说留在唐家帮他,其实何尝不是知道,出了这件事情之后,她无处可去。
孟家会逼她死,晋王也会,她已经成为了他们想要洗刷的耻辱。
唐竹筠也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些。
不过她想到的是大boss皇上。
这件事情,全在皇上一念之间。
如果皇上愿意成全,那就没问题;皇上不愿意的话……这件事情可就捅破了天。
皇上应该……不会愿意吧。
这是他给儿子准备的正妃,闹成这样,怎么能放过孟语澜?
皇上肯定想,什么事情不能私下解决,非得闹得人尽皆知,让他老人家颜面无存?
而且孟语澜简直就是红颜祸水。
晋王、江北寒、唐柏心,这三个都是皇上面前排得上号的得意才俊,竟然都因为孟语澜的缘故身处风口浪尖。
完了,唐竹筠越想心越凉。
这次,她爹那点薄面,估计都不好用了。
还有晋王,那个能吃翔都不吃亏的狗男人,把颜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主要大概也是因为,他名声不好,剩下能丢的面子也不多了,这下会彻底被激怒。
他早就警告过她们两人,不能让王府丢脸。
现在想起来,她做的那些事情,去看个小倌儿什么的,都不叫事。
孟姐姐才真是不声不响干大事。
唐竹筠头大如斗。
之前她就想过,孟语澜和晋王的婚事想要解除,要花费很多心思。
没想到兜兜转转,这烫手山药竟然落到了唐家。
“阿筠,你照顾好孟姐姐,”唐柏心道,“我去等着爹散朝。”
这么大的事情,他定然要先跟唐明藩通气。
“唐公子,”孟语澜喊住他,目光之中已经渐渐涌出坚毅之色,“多谢你,然而真的不必。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可以承担。至于牵连了你……只能道歉,我想倘若你和皇上解释,只是知道我和阿筠关系好,心急救人,皇上倒也不一定会深究。”
唐柏心那么好的人,不该被牵扯进来。
所有的所有,都是她的错。
她看错了人,她瞎,她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她认了!
“我自己做的事情,自己也可以承担。阿筠,看好她。”唐柏心一字一顿地道,“等我回来!”
“唐公子——”
“别喊了,我大哥就是一头犟驴,他既然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拉不回来。这个人情,你是注定要欠下的。”唐竹筠道。
孟语澜几乎把嘴唇咬破。
“姑姑,你是不是挨了打?”凛凛一针见血地道,“不是你让我看看。”
唐竹筠:“……”
好一个霸道小总裁。
而说话间,霸道大总裁已经上前直接撕开了她的面纱。
晋王目光触及她肿得没法见人的脸,气场突变,突突地冒着冷气,一字一顿地问:“谁——打——的!”
嫣然“哇”地一声就哭了:“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凛凛死死咬住嘴唇,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姑姑,是谁打你的?”
“没有,是我不小心碰到的。”唐竹筠真怕这些人帮倒忙,“好了好了,是不是都饿了,洗手吃点心去。”
两个孩子还不肯走,最后是晋王发话,才被秀儿带进房间去。
晋王把唐竹筠逼到墙角,声如碎冰,低沉冷冽:“我问你,到底谁打的!”
唐竹筠:“没什么事,你不用管。”
这人是霸道总裁上了身吗?这样子暧昧,她会脑补的。
不过转念再想他卸人下巴的狠辣,她不由哆嗦一下。
“我不管?”晋王冷笑,“打狗还得看主人,你现在是我的人。”
啊?我呸!你才是狗呢!狗男人!
“行了行了,”唐竹筠不耐烦和他扯淡,“咱们俩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吗?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处理好。你要是真想帮忙,就帮我拦着我爹,这两天别让他上请辞的折子。”
晋王消化了片刻后斩钉截铁地道:“是你祖母!”
“除了她还能有谁?”唐竹筠道,“行了,快让开,我得去看两个孩子去。”
晋王眯起眼睛看向正屋,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凌厉。
后半夜,众人都进入梦乡,宋氏住的正屋里,忽然发出一声惨厉的喊声。
宋翠儿高呼道:“蛇,有蛇!”
这声音惊动了众人,除了两个孩子,其他人都跑到了正屋。
宋翠儿是睡在榻上的,正酣睡间忽然觉得腿上一凉,什么东西缠了上来,伸手一摸,滑腻腻,冰凉凉,一下子让她睡意全无。
宋翠儿把蛇甩到了地上,抱着被子惊慌大喊。
“这蛇没有毒。”唐竹筠只看了一眼就道,“你先把衣裳穿好。”
她瞥了一眼床上幔帐之后隆起的人形,没有作声。
唐明藩道:“夏天虫蛇出没,也是正常,没毒,不会伤人就好。”
不过唐家父子也发现了不对劲。
——闹了这么大动静,宋氏竟然没有被惊醒?
唐明藩上前掀开床:“娘,娘!”
他颤抖着手试了试宋氏的鼻息,不由松了口气。
宋氏被唐明藩摇醒,慢慢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不会动,也说不出话来,着急之中,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来。
“娘,您这是怎么了?”唐明藩慌张道。
“爹,”唐竹筠道,“快请大夫来吧!”
唐柏心拉了拉她,不让她说话。
妹妹脸上的红肿,让他无法对床上那个老妖婆产生分毫的同情。
死了最好!
唐竹筠却不怎么想,老妖婆不能死,她死了,爹和大哥是要辞官回乡守孝的。
而且这样也太便宜她了。
老妖婆不能好死,她只能赖活着!
原本她以为,众人第二天才能发现宋氏的异常,没想到半夜进了蛇……可见老天爷都看不惯宋氏了。
唐明藩慌了:“好好好,我这就去请大夫。柏心,走,你也去,咱们分头行动,我看你祖母这病来势汹汹,快点去……”
他对唐竹筠的医术没什么直观认识,已经忘了这件事情。
唐柏心不想动,却在看到妹妹眼色后咬牙出去。
“翠儿,还不去帮忙打灯笼?还有秀儿,都快出去帮忙找人,祖母这里有我呢!”
众人都被她打发出去,只留下何婆子去盯着两个熟睡的孩子。
唐竹筠走到床前坐下,摸摸自己的脸,皮笑肉不笑地道:“祖母,这一巴掌换来你下半生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是不是很值?”
宋氏看着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额角青筋暴起。
——是她,是这个小蹄子害她!
唐竹筠不慌不忙地道:“祖母年纪大了,来京城后又大鱼大肉得只顾自己吃,所以引起了中风……”
她想做什么手脚,还不会让这里的大夫看出来。
“祖母,现在是不是觉得吃过饭,我帮你捶背捏肩很舒服啊!”
她假装讨好宋氏,实际上是趁机做手脚。
唐明藩对她很愧疚,情绪准备已经充分做足了。
宋氏慌张万分,眼前的这个,不是孙女,而是恶魔。
“祖母放心,”唐竹筠微笑着伸手摸着她满是皱纹的脸,“以后我会好好孝敬您的。每天,每时每刻都好好孝敬您。”
宋氏吓得魂飞魄散。
她要死了,她要被这个小蹄子折磨死了!
不,不,不,她不要唐竹筠伺候她!
大夫赶来,果然如唐竹筠所说,都说宋氏年纪大了中风,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唐明藩一下又衰老下来。
“爹,我带着秀儿和宋翠儿伺候祖母。”唐竹筠主动请缨,在宋氏面前。
宋氏立刻情绪激动起来,艰难地动着手指头,发出惨烈的声音。
她抗议,她在抗议!
唐明藩父子俩都看出来了。
唐柏心冷笑:“不识好人心就算了。爹,再买两个婆子伺候祖母。”
唐竹筠心道,那可不行,她就是看着老妖婆都恶心。
更何况,她也不想一次次地动手——她是用针偷偷扎宋氏穴位的,其实维持不了多久。
她要把宋氏尽快弄到乡下去,然后找个能制住她的人。
唐明藩:“我再想想。”
唐竹筠每天在唐明藩面前就装乖巧孝顺,转身就恐吓宋氏,宋氏很空瘦了一大圈。
“爹,祖母是思念乡下了,要不把她老人家送回去吧。家里人多热闹……您要是不放心,就再买个人,专门伺候祖母,咱们也多给些银子,行不行?”
唐明藩有些动心:“有合适的人,能伺候好祖母吗?”
“当然有,您交给我就是。”
唐竹筠早就想好了人选,唐明藩一答应,她立刻就能去要人。
“王爷,是唐竹筠,真是唐竹筠做的,属下放完蛇,在房顶亲耳听到她说的!”宋景阳信誓旦旦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