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来了个远房小姐
  • 顾府来了个远房小姐
  • 分类:现代都市
  • 作者:怡然
  • 更新:2024-01-27 07:58:00
  • 最新章节: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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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言情《顾府来了个远房小姐》,男女主角分别是况风娘顾道之,作者“怡然”创作的一部优秀男频作品,纯净无弹窗版阅读体验极佳,剧情简介:传说,死人的棺材板合不上,是生前有念,时间一久念就成了魔,不化解儿孙要倒霉。况风娘干的活,是替死人解心魔。有天她被顾三爷缠住,说他有心魔。况风娘:活人的事她不管。顾三爷:他们都说我短命,你就当我提前预定。然后,满京城的人都傻眼了,顾三爷今儿胭脂铺,明儿首饰铺。首饰铺掌柜:三爷,您这是唱哪一出?顾三爷:讨媳妇欢心。等等,他不是说不祸害姑娘家守活寡吗?谁这么倒霉?况风娘:我。...

《顾府来了个远房小姐》精彩片段


“她果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顾总管这会儿的心,都还怦怦跳呢,“大爷,咱们动手吧,这人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顾而立垂着眼睛不说话。
那姑娘是昨天晚上从南城门入的京,孤身一个人,先在百草堂配了副药,后来的顾家。
如果只是这样,他并不忌惮,偏这姑娘穿过了四条巷。
四条巷多年前发生过惨案,死了很多人,阴森森的,别说是夜里,就是大白天,都不大有人敢走这条巷子。
顾而立突然想到了什么:“给那院里送饭了吗?”
顾总管:“送了。”
顾而立:“她吃了没有?”
顾总管冷哼,“吃得比谁都香,一粒米都没剩下。”
这么胆大,看来是有所恃啊!
顾而立拍拍顾总管的肩,“还是等父亲下朝后再做决定,你去半路迎他。”
“是!”
“不用了!”
事情太大,顾而立等不及,“我亲自去接父亲回府。”
……
“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况风娘走出房门,在顾总管面前故意停住了。
顾总管下意识身形一退,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况风娘黑沉沉的眼眸亮起来。
下人的态度,就是主子的态度,态度这么恭敬……
看来这一招虚张声势是管用的。
很好!
推开书房门,如况风娘所料,父子二人都在。
顾而立看她进来,笑道:“况姑娘,坐吧;老顾,上茶。”
热茶端上来,顾总管掩门退出去。
况风娘端起茶碗,用茶盖拨了拨,慢慢送到嘴边,动作行云流水。
顾道之摸不着她的深浅,朝儿子看了一眼。
顾而立温和道:“我父亲下朝回来了,况姑娘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顾家不是不知礼的人,一切都好商量。”
况风娘放下茶碗,看向顾道之:“你承认吗?”
四个字,让父子俩同时变了脸色。
顾而立咳嗽一声,“况姑娘,需要父亲承认什么?”
况风娘神色有些讽刺,“承认和况行曾经是父子。”
这话儿子没办法回答,是逼着老子站出来,顾道之脸色十分难看。
承认,是万万不能的;
不承认,又摸不清这人的真实来意。
被逼到这个份上,顾道之的忍耐算是到了极限。
“况姑娘,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明来意,否则,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请便!”
况风娘懒洋洋回了两个字,从怀里掏出早上没有送出去的合婚庚帖,放在小几上。
手腕一转,又端起边上的茶碗,怡然自得地品茶,一边品,一边还点了几下头。
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
嗯,这茶不错!
她这般无所畏惧倒把顾家父子给镇住了。
无所畏惧,才最最可怕。
她一个人一条命,死了也就死了;但顾家一百多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他们赌不起!
顾道之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就是省时度势,能屈能伸。
哪怕他这会心里恨不得掐死况风娘,可该跌软时照样跌软,这也是和儿子事先商量好的。
“我承认。”
终于承认了!
况风娘在心里咆哮一声,语气森然道:“那么之前,你为什么要否认?”
顾道之的脸色阴沉,没想到自己承认了,她还要追根问底。
“所以!”
况风娘悠悠道:“你一直在撒谎。”
“为什么要承认?”
顾道之被彻底激怒,表情变得狰狞无比,“我恨他,我恨不得他死全家。”
话落,书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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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况风娘突然笑了。
“果然是你害死了他们?”
“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道之蹭的站起来,“我什么时候害过人?”
况风娘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顾道之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从信封里掏出里面的信,目光一扫,眉头就紧紧皱起来。
这字化成灰他都认识,是况行的。
只是这信里的内容……
“我兄弟身患重病,父亲带他进京求医,祖父写信求你,希望你看在往日情份上帮一帮。”
况风娘:“你恨着祖父恨着况家,不让他们进门倒也罢了,偏你还让巡捕把他们关进牢里五天。”
这话一出,连一旁的顾而立都脸色大变。
“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来顾家做什么吗?”
况风娘双手往前一撑,眼中灼灼烈火,“我只想为死去的人,讨个说法。”
“你兄弟死了?”顾道之大惊失色。
“京城的牢狱,那是什么地方?他一个病重的孩子怎么撑得下去?”
况风娘顿了顿,“他就死在牢里,我父亲眼睁睁地看着他咽了气。”
顾道之:“……”
泪光在况风娘眼中一闪而过,“母亲伤心过度,很快就走了;又过两年,轮到我父亲。”
“……”
顾道之的脸上如死灰一般。
难怪她不要钱;
难怪她有恃无恐;
原来是因为三条亲人的性命。
况风娘慢慢抬起头,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顾道之。
“当年你父亲死后,你们母子穷得连饭都吃不饱,四处流浪,你母亲跪地求人才进况家做下人,我说得对不对?”
顾道之:“……”
况风娘:“况家家大业大,家里的佣人都使唤不完,你们能留下来,是况行看你们母子二人可怜,你承认不承认?”
顾道之:“……”
“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
况风娘死死的看着顾道之,自胸口震出一笑:“你还是人吗?你还配做个人吗?”
望着况风娘像深井的黑眸,顾道之突然感觉,有一股凉气顺着他脊椎,慢慢升到了头顶。
“不是我做的,我没有见过他们。”
况风娘:“如果不是你,巡捕怎么会把他们父子二人抓起来?”
顾道之:“……”
况风娘:“平生第一次进京,谁和他们有仇?”
顾道之:“……”
况风娘:“是你自己说的,你恨不得他们死全家。”
顾道之:“……”
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我做过吗?
好像没有。
我没有做过吗?
这又分明是我行事的风格。
书房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火盆里有炭“叭”的一声裂开,仿佛是死去的况行对顾道之控诉。
顾而立不怎么有底气地问了一句:“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道之看着儿子,眼神有些失神。
许久。
他还是摇摇头,一字一句回答:“不是我做的。”
像是有千万根细针扎进骨髓里,况风娘彻底怒了,“你还是不承认吗?”
“况风娘!”
顾道之也怒了,用力一拍桌子。
“我虽然恨他恨得要死,但用这样的手段对付一个生病的孩子,我万万做不出来。”
“顾府做不出来的事很多,但做得出来的事也不少,比如……”
况风娘冷笑连连,“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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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没有说谎。”
顾而立走到况风娘面前,言辞诚恳至极,“况姑娘,请你相信他。”
“我为什么要相信他?”
“因为我们家也有个生病的孩子。”
书房里的气氛剑拔弩张,顾而立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温和。
“我三弟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从小到大不知花了多少银子,求了多少名医,都说他活不长。”
况风娘:“所以呢?”
“将心比心,我父亲就算再恨你祖父再恨况家,也不会对一个生病的孩子下手。”
顾而立皱眉:“我看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好一个将心比心!
况风娘盯着他,努力想从他脸上找出一点破绽来,“那么,误会在哪里?”
顾而立拿起信,快速的扫几眼,“姑娘可还记得他们进京求医,是哪年的事?”
况风娘:“永和八年。”
顾而立心头一跳,猛的向顾道之看过去,顾道之却已脱口而问,“什么月份?几日进的京?”
况风娘:“几日进的京,我不知道,但他回到家中,已是冬天。”
“冬天?”
顾道之沉吟半晌,扭头突然向顾而立看过去,目光往下一压。
况风娘看不清他眼中的深意,但顾而立心头一片明镜。
他顿了顿道:“况姑娘,你来顾府就只为此事,没有别的?”
况风娘想着此行的目的,不得不坦诚道:“若说没有别的,那我是在诓你;但如果这件事情不弄清楚,别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这话什么意思?”顾而立眼尾顿时凌厉
况风娘眸色深深,“给我一个真相,我们再谈别的。”
还有别的……
那这事就不简单!
顾而立向顾道之看过去,用眼神询问下一步要怎么办。
顾道之沉默良久。
无论这女子的目的是什么,这三条人命的事情绝不能诬陷在他身上,必须要查清楚。
“老大,你马上去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府的牢狱里各走一趟。”
“我这就去。”
“顾总管。”
顾总管推门进来:“老爷。”
顾道之:“把门房的人都给我叫来。”
“是!”
“况风娘。”
顾道之声音发沉,“你向我讨说法,我给你说法;但如果这事不是我做的,你当如何?”
况风娘微仰着下巴,颈脖一道傲倨的弧线,“如果不是你做的,我当跪地向你磕头认罪。”
“好!”
顾道之大喝一声。
……
“老爷,府里四个门的人都在这里。”
顾道之目光一肃,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垂下了头。
府里大小事物,内里有大奶奶和总管,外头都是大爷在打理,老爷从不插手过问。
今儿个老爷亲自问话,还把人叫到书房的院子里……
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后门,偏门的人不需要问,他们第一次登门,又带了书信,不会走那两扇门。”
顾道之微微诧异地看了况风娘一眼,“偏门和后门的人退下。”
下人中,有人神色大喜赶紧退出去;留下来的七八个,则心里跟打鼓一样。
“永和八年夏,你们有谁见过……”
话到一半,顾道之发现自己说不下去。
顾府光一天上门的人就有几十个,别说九年前的事情,就是一个月前上门的人,也很难记住几个。
“顾道之,借你书案一用。”
况风娘不等他应声,转身走进书房。
顾总管头皮一炸,赶紧跟进去,“老爷的书案都是重要的东西,你……”
“磨墨!”
“……”
顾总管:我忍!
墨磨好,况风娘一手提笔沾墨,一手拿过案桌上的宣纸……
不过短短时间,一个中年男子的头像便跃然纸上。
顾道之接过画像狠狠吃了一惊,下意识咬紧后槽牙。
墨笔丹青,如行云流水绕笺素,分明就是况行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怎么就一张,你兄弟呢?”
况风娘目光微微一闪,“他已经死了九年,我早已忘了他长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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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画像,事情就好办多了。
“永和八年夏,你们回忆一下,谁见过这人,带着一个生病的男孩,见过此人的赏银五十两。”
顾道之发了狠,“瞒而不报的,仗五十赶出顾府。”
下人们的眼睛蹭一下亮起,又蹭的暗下去。
所有人盯着那张头像,在脑海里绞尽脑汁的想。
五十两呢,谁和钱过不去!
然而足足一盏茶的时间,没有一个人开口。
冷茶撤去,热茶换上来,顾道之不想再浪费时间,朝顾总管递了个眼神。
顾总管重重咳嗽了一声,“都没见过吗?”
“小的是真没见过啊!”
“小的也没见过。”
“……这都几年了,真记不得了!”
顾总管心头大喜,脸上却不敢露出半点,“况姑娘,都没有人看过,你看……”
“顾总管!”
况风娘站起来,“这不是投胎,你急什么?”
顾总管:“……”差点没被噎死。
况风娘走到顾道之身侧,淡淡开口,“敢不敢让我来问?”
顾道之知道她不会那么容易死心,索性大大方方道:“你问。”
“既然都不说,那就只好用我云南傈傈族的古法了。”
况风娘抱臂,“顾总管,你去打盆清水来。”
顾总管见老爷冲他一点头,忙应了声:“是。”
水端来,况风娘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
她走到水盆前,打开纸包,把里面的白色粉沫撒进去。
肉眼可见的,那粉沫遇水就化,水的颜色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顾道之惊了:“这是什么?”
“眼镜蛇的胆晒成的粉,然后由傈傈族的女巫念咒九九八十一天。”
况风娘语速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迸。
“没说谎的,不会有事,就当喝了口凉水;说谎的人,先是腹痛,接着穿肠肚烂,一个时辰后七孔流血而亡。”
“……”
所有人都被吓得两腿直打颤,什么蛇胆粉,明明就是穿肠毒药。
“野蛮啊!”顾总管小声嘀咕。
况风娘目光一扫:“就从顾总管先来吧!”
“凭什么是我?”
“顾总管迎来送往,许是瞧见了呢?”
“你……”
顾总管一咬牙走到盆边,也不用碗,直接端起盆就喝,咕咚咕咚两口下肚,除了冰肚子外,没有任何感觉。
“我没瞧见!”
况风娘淡淡扫他一眼,“下一个。”
正门、角门一共八个门房。
他们一看顾总管半点事情没有,原本打颤的腿又站得笔直起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喝!
顾总管看着前头七人喝完了水都好好的,凑在老爷耳边低声说:
“老爷,瞧好吧,准打脸!”
听他这么一说,顾道之的表情也轻松了点。
只要人没上门,那三条人命就不能算在他头上,至于怎么进的牢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咣当”一声,盆被踢翻在地。
门房中资历最老的老王头像疯了似的,挥着拳头哇哇大叫:“我不喝,我不要喝,我没有看到。”
“……”
顾道之刚刚还轻松的神态荡然无存。
他蹭的站起来,满腔怒火:“说,你有没有看到?”
“老爷,老爷……”
老王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急成猪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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濨恩堂。
内屋。
顾道之将况行的心魔说给老太太听,老太太听了泪流满面,半天没吱声。
顾道之捂着这会还隐隐作痛的心脏,“母亲,那孩子我想把她留下来。”
老太大眼睛一亮。
“只是怎么把人留下来,还得想个法子。”
“不论什么法子。”老太太拭泪道,“咱们欠人家太多,几辈子都还不清的!”
“祖母,父亲。”
顾而立见两位老人的脸色实在难看,冷静道:“这事急不得,还得从长计议。”
连日紧绷的心绪一下子释放,顾道之疲惫地对儿子道:“你好好陪着你祖母,我回房歇一歇。”
“我送送父亲。”
“不必。”
顾道之头重脚轻地回到书房,一个人枯坐在太师椅里,想着况行的后半辈子,想着他的心魔,又是伤感,又是无奈。
困意袭来,他连起身爬到榻上的力气都没有,趴着桌子就睡。
奇怪的是,身子却晃晃悠悠飘了起来。
飘到一处院子,院子里别的屋子都黑着,只有西厢房透出光亮,还传出说话声。
“外头起风了,孩子,早点睡。”
“娘,你先去睡,我再多练会字。”
“你的字,先生都夸你好。”
“可他没夸。”
“整天他他他,叫一声父亲有那么难吗?”
“娘!”
“好,好,好,我不说。”
年轻的少妇走出屋子,在院子里停住脚,长长叹出口气。
浮在半空中的顾道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竟然是母亲。
那,那屋里的人,是我吗?
是八岁的顾道之。
小道之揉了几下发酸的手腕,继续拿起了笔。
“砰!”
窗户被风吹开,刮起了桌上的纸。
他赶紧起身去关窗,一抬眼,却见有人踏着茫茫夜色走来。
那人慢慢走近,衣衫素雅,双眼深邃。
小道之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在写字?”
“嗯!”
“拿来我看看。”
他慌里慌张的走到书案前,想挑一张拿得出手的。
“随便哪一张。”那人说。
小道之不敢耽误,随便抽了一张,递过去,更不敢抬头,只拿余光去瞅那人的神色。
那人眉头一皱。
完了!
小道之心说坏了,又得挨骂了。
“我,我回头重写。”他垂下头。
“写得很好。”
“啊?”
“写得很好,尤其这几笔,颇有风骨。”
巨大的喜悦从心里涌上来,小道之鼻子一张,眼泪落下来。
“哭什么?”那人问。
“你从来没夸过我,这是第一次。”
那人从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就那么介意?”
“我……”
小道之接过帕子,脸一下子涨红了,感觉自己有点无理取闹。
可是,是真的介意。
他鼓起勇气说:“我那么努力,那么用功,就是想让你看见,想让你……夸我一句。”
那人呵斥:“肤浅!”
“哪里肤浅?”
小道之觉得自己太冤枉了,“你比先生他们都厉害,先生的夸不算数的,你的夸才算数。”
“我的夸也不算数,还有比我更厉害的人。”
“谁还能比你厉害,我不信!”
那人轻轻摇了下头。
“天地这么大,你站在方寸之间,就只能看到方寸之间的事,你得往前走。”
听到这儿,飘在半空的顾道之再忍不住,大声喊道:“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放走我和我娘的吗?”
这一嗓子刚喊出来,一股巨大的力量拽着顾道之往下。
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他一下子进到了小道之的身体里。
随后,他惊讶的地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大,瞬间就长成了他四十八岁的模样。
洗得发白的衣裳也换成了威风凛凛的官袍。
那人眼神没有半点变化,只叹道:“你看,你现在多有出息。”
“我……”
顾道之哑口无言。
离得近了,他才看到那人的脸上堆满皱纹,像老树皮一样,唯有两眼熠熠生辉,半点不浑浊,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气和风骨。
“我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会有心魔,人总是看得清别人,看不清自己。”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还是太贪心!”
“不是的,是我和娘对不起你。”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
顾道之在心里说:对我来说很重要。
“你是一个好人。”
“我是一个把家败光的人。”
“不是!”
顾道之心酸难过。
“你是一个干净的人,这个污浊的世间容不下干净,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个世间的错,是我们这些人的错。”
那人目光良久的定在他脸上。
顾道之第一次大胆的对上他的眼神,眼眶湿润。
“水至清则无鱼。别恨自己,你的存在,能让我们这些人看到自己的良心有多脏,有多黑,有多丑。”
那人听完,既无喜,也无悲,神色淡淡,好像在听一件与自己并无太多瓜葛的事。
“我不是在讨好你,我说的句句是真。”
“我知道。”
那人背手转过身,眼神不知道看向何处。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好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称呼。”
顾道之顿时羞愧的脸红脖子粗。
自己刚才的话,就像他身上这身官服一样,居高临下,而且有前所未有的轻浮。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那人突然转过身。
面对面,眼对眼。
夜,黑极了;
烛火,在风中一跳一跳。
“于这世间,还是做个俗人更好。”
他的语速很慢,带着一丝悲凉,“只是俗人也有俗人的难。”
那人慢慢伸出手,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下。
“孩子啊,好自为之!”
一声孩子,让顾道之原本就愧疚狼狈的心,骤然崩裂,眼泪一下子从眼眶中决堤,喷涌着流出来。
“父亲——”
顾道之大喊一声,猛的从梦中惊醒。
泪眼朦胧中,他看到老三的脸凑过来。
“父亲,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啊!”
顾道之闭上眼,头顶那一处被那人抚摸过的温度,顺着四经八脉往他心口上烫。
这是他盼了四十年的温度;
这是他等了四十年的亲情。
终于得到了。
也再不会得到。
顾道之两行浊泪又滚下来。
“三儿啊,父亲这辈子,再也没有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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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风娘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耦合色帐帘,足足愣了半晌。
转头看向旁边。
边上坐了个圆脸的丫鬟,手上正做着针线活。
“这是哪里?你是谁?”
丫鬟放下手里的针线,笑道:“回姑娘,奴婢叫汤圆,这里是静思居。”
“我睡了几天?”
“姑娘足足睡了三天。”
三天?
况风娘猛的坐起来,掀开被子看了看身上。
“是我帮姑娘换的衣裳,里里外外都湿透了。”
汤圆说完走出去,再进来时,手里多了个药碗,“姑娘,喝药吧。”
况风娘怔愣:“这什么药?”
“这是裴太医开的去风寒的药。”
“端走吧,我不吃药!”
况风娘掀开被子,便要起身。
汤圆忙放下药碗,伸手去拦。
“三爷叮嘱奴婢好好照顾姑娘,姑娘连药都不肯吃,岂不是让我们做下人的为难?”
纨绔的话,你也听?
况风娘:“顾知非人在哪,让他过来见我?”
“三爷就快从衙门里回来了,奴婢这就让人去二门处守着。”
能去衙门?
那就意味着顾家老太太已经彻底没事。
“不用了!”
况风娘再也呆不下去,果断的从床上爬起来。
“我的包袱呢?”
“在这儿呢,里面的衣裳都重新洗过、晒过,银票奴婢没没敢动。”
汤圆把包袱打了个结,递过去。
“姑娘最好还是等三爷回来吱会一声再走,三爷虽说脾气好,但……”
“我不需要和他吱会。”
况风娘穿好衣裳,“这几天劳你照顾,辛苦了!”
“姑娘,姑娘!”
汤圆哪里拦得住,况风娘大步走出厢房。
外头风和日雨,阳光明媚,已是午后。
她用手遮了遮太阳,心里寻思着顾家的事情已经了结,下一步自己应该……
脑子里刚起了个头,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刺进耳朵。
“哎啊,我的小姑奶奶,您这是怎么说的?”
顾总管呼天抢地奔过来,往况风娘面前噗通一跪,手臂一伸,死死的抱住了她两条腿。
况风娘:“……”这胖子是疯了吗?
顾胖子能不疯吗?
三爷临出门留了话,只要那小姑奶奶走出顾家半步,三爷就要打断他的腿。
三爷倒还是其次,关键上头还有一个老爷,老爷上头还有一个老太太。
老太太要是知道这小姑奶奶他没留住,再来个回光返照……
“姑奶奶啊!”
顾总管心里苦,嚎得更苦。
“您行行好啊,可怜可怜我这半辈子还没娶着媳妇的老光棍吧,您要是走了,我也活不成!”
况风娘:“我管你死活!”
“您这叫说的什么话!”
顾总管幽怨的咬咬牙。
“我这条贱命是不值钱,可姑娘分明不是这么狠心肠的人,何苦口是心非呢!”
口是心非个屁!
况风娘顿时不耐烦:“你放开!”
“不放!”
死胖子比抱着他的棺材本还用力,大有“你有本事踩着我的尸体过去”的狠劲。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喊:“大爷回来了。”
……
顾而立走过去,看了眼顾总管和汤圆。
“你们先下去。”
“是!”
等二人离开,顾而立开门见山,“况姑娘,留在顾府吧。”
况风娘不明白,“留在顾府做什么?”
顾而立处理问题的方式是摆事实,讲道理。
“先抛开那些恩恩怨怨不说,我们只说一个现实:姑娘现在的处境。”
“我处境怎么了?”
“况家就剩下你一个,你今年芳龄十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一个女子嫁得好,嫁得坏,不光看长相脸蛋,也看门第。”
顾而立顿了顿。
“顾家的门第不算太高,但也绝对不低,姑娘如果留在顾家,我敢保证将来的夫婿绝非普通人。”
况风娘这会总算是听明白了。
顾家这是觉得亏欠她,想法子补偿呢!
“你们倒替我想得深远。”
“恨不得再想得深远一些。”
顾而立深深叹了口气。
“不瞒姑娘,后来况祖父到了我父亲梦里,叫了他一声‘孩子’,可见他老人家已经放下了,姑娘何不也就此放下过往呢。”
况风娘听了这话,脸色不由一变。
祖父托梦了?
“老太太和父亲商量过了,你要是愿意,就认个干亲,做顾家堂堂正正的小姐;
你如果不愿意,就说是老太太的娘家人,家里没人了,投靠顾家而来。”
顾而立眼神露出怜惜。
“无论哪一种,顾家都是你的依靠,将来你的出嫁,嫁妆,都由顾家负责,顾家嫡出小姐有的,你一样都不会少。”
况风娘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习惯性的沉默着。
顾而立拿不准她的心思,想了想,又开口。
“撇开这些俗的不谈,如果姑娘回了云南府,老太太,老爷他们必定是日日夜夜惦记着。
老爷倒罢了,老太太这么大年纪,姑娘于心何忍?”
之字不提她孤身一人的落魄和艰难,只说两个老的放不下,既能让人感动,又给足了她体面。
况风娘却冷笑。
“顾府大爷的口才,不去做状师可惜了。”
“的确可惜!”
顾而立温和一笑。
“但如果能多一个妹子叫我一声哥,我多费些口舌,或者死皮赖脸的求一求姑娘,又如何呢?”
……
濨恩堂。
顾老太太搓着手心,有些坐立不安。
“三儿,怎么到现在还没个消息来?她不会不同意吧!”
“老祖宗!”
顾三爷懒洋洋翘着二郎腿,眼睛半眯半睁。
“你得相信大哥的本事,他都能把我吃得死死的,更何况一个况风娘。”
“能一样吗,你什么德性?”
顾老太太抹了一把泪,“那丫头和他多像啊,一样的心高气傲,一样的自负有脾气。”
是臭脾气!
顾知非在心里补一句。
“万一真要留不下来,我就真豁出去这张老脸去。”
顾老太太碎碎念:“他们这样的人其实心最软,求一求,哄一哄兴许就成了。”
旁人求一求,哄一哄或许能成,这一位?
哼!
可未必!
三爷坐得像没骨头一样,捂嘴打了个哈欠,他前几日忙府里的事,这几日忙衙门的事,缺觉啊!
“大爷来了。”
顾老太太眼前一亮,“快,快把人请进来。”
顾而立走进来。
“怎么样?”老太太不等他坐定就问。
顾而立瞪了眼老三,后者屁股都没挪动一点,还是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坐姿。
“况姑娘提了几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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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香头终于冒出了一点火星。
所有人提着的心,咯噔归位。
顾道之轻轻晃了晃,火灭,一缕轻烟袅袅升起。
他把香插进香炉里,然后拿起边上的信封,往烛火上一凑。
“父亲?”
顾知非惊叫起来。
好好的怎么就把信烧了呢?
顾道之的背又往下佝偻一分,他看也没看儿子一眼,等那封信烧完,双腿一曲,跪倒在地,然后身子慢慢伏下。
五体投地,这是一个忏悔者的姿势。
说什么都是空白的。
他不自辩,不解释,不找任何理由和借口,只有深深地忏悔。
香,一点点燃烧。
隔着四十年冗长的岁月,隔着人间和地府,隔着两个男人各自的心结。
良久,顾道之哽咽开口。
“我错了。”
“您能原谅我吗?”
呼啦,院子里刮进一阵狂风,卷起满地的灰尘。
顾知非头一偏,赶紧闭上了眼睛。
况风娘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香,只见那只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燃到了尽头。
最后一点香灰掉落在香炉里的时候,况风娘听到“咯嗒”一记响声。
那是棺材合上的声音!
紧绷了两个月的疲倦,渗透到每一寸骨骼血脉,她长长的松出一口气的同时,一头栽了下去。
“况风娘?”
顾知非一颗心迅猛下沉。
……
况风娘其实是有知觉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那个顾纨绔打横抱起,走了好远好远的路,然后到一处院子。
那人将她放在床上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胸没屁股,轻得跟什么似的,这也能算女人?”
要你管!
况风娘真想跳起来抽他两嘴巴,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一具没法说话,没法活动的僵尸。
过了一会,传来脚步声,屋子有人进来。
那人三指落在她手腕上,沉吟好久。
况风娘还没等他说出最后的诊断,就感觉自己悠悠荡荡到飘到一处院子。
院子很大,四周是高高的围墙,围墙里海棠花开得艳极了。
有人摘下一朵,强行按着她的头插上去。
“啧,真好看!”
“拿走,姑娘才带花,我是小子,我不要戴。”
“你怎么知道你是小子?”
“娘说的,姑娘爱哭,小子调皮,我不爱哭,不是小子是什么?”
“你还不爱哭?哈哈哈哈!”
“你笑话我!”
她气了,一跺脚:“我告诉爹娘去!”
“你要敢告诉,回头再哭鼻子,别指望我哄你!”
“哼,谁要你哄!”
她跑开了,去找爹娘,可怎么也跑不出那片海棠林,跟鬼打墙似的。
再回头,那人也不见了。
突然,烈火熊熊燃起,吞噬了眼前的一切,天地在裂开,一只鬼手伸出来,把她拼命地往后拖,往后拖……
况风娘用力呼喊,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只觉得身体不停的往下坠,往下坠。
坠入不见天日的地狱!
“裴叔,她怎么样?”
裴太医沉吟,沉吟,再沉吟。
“受了些风寒,又操劳过度,睡一觉,起来喝几盏药就没事了。”
顾知非看着床上的人,刚沉到底的心总算是浮了上来,刚要开口,忽然听到外头顾总管大喊。
“裴太医,裴太医,老太太说要吃汤圆。”
“都这个时候了,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
“可老太太说想去园子里吹吹风。”
“哎哟,我的老祖宗啊!”
裴太医跳起来,冲顾知非道:“我得去瞅瞅,别说园子,就是院子我也不能给她出啊。”
他一走,房里就剩下一个躺着,一个站着。
顾知非看了眼床上的人,二话不说便走到外间。
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终归不合适。
“顾总管?”
“三爷?”
“找个最稳重最妥帖的人,过来侍候况姑娘。”
“是!”
“慢着,老爷呢?”
“回三爷,老爷这会在老太太房里。”
顾总管说到这儿,心中一动,“三爷,你瞧老太太会不会是……”
顾知非轻轻一点头。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顾总管赶紧朝天上拜拜。
“拜那玩意做什么?”
顾三爷看了眼身后的厢房,“该拜她。”
……
濨恩堂。
一屋子的人都死死的盯着裴太医。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裴太医扣着老太太的脉搏,有点怀疑人生,“老祖宗别动,我再诊诊!”
“老裴!”
顾道之一脸紧张,“怎么样?”
裴太医没理他,又诊了好一会,才松开手,一脸不可思议道:“真真是奇了,老太太的脉相和常人无异。”
“啊……”
房里连声惊呼。
“这下可好了!”
“老祖宗,你把我们都吓死了!”
“我就说老祖宗福大命大,能长命百岁。”
顾老太太眼热,目光深深向儿子看过去。
这一眼,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无法言说的喟叹。
顾道之喉头哽咽,“老大,替我送送你裴叔,余下的人,都散了吧。”
发妻吴氏体贴道:“老爷脸色不好,老太太这里还是……”
两道利光看过来,吴氏哪敢再往下说,讪讪地退了出去。
她一退,所有人也都跟着退出去,但有一个年轻的锦衣男子没动。
顾道之眼睛在他身上慢慢扫了两眼,之后淡淡道:“不早了,老二也去吧。”
二爷顾不惑温声道:“也请父亲保重身体,父亲这两天清瘦狠了。”
“嗯。”
顾不惑得了这一声“嗯”,掩门退出。
刚走到屋檐,却见送完裴太医的顾而立从外头走进来。
顾不惑往边上避了避。
“大哥。”
“嗯。”
顾而立匆匆一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顾不惑脸色不由一变,扭头看着里屋。
好久半,里屋没有动静。
顾不惑心中转过十几个心思后,冷笑两声,大步走出院子。
“二爷。”
拐角背光的地方,心腹乌行在等他。
顾不惑背手走过去,表情冷冷,“去查一下老爷书房里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
“二爷放心,已经在查了。”
乌行把声音放得极低。
“据说和那天挟持大爷的姑娘有关,这会那姑娘已经被三爷送到了静思居。”
“静思居?”
顾二爷面色瞬间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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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原来的那个院子,只是这会院子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况风娘穿一件苍青色单衣,头发像男人一样束起,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踱着步。
顾总管搬了张竹椅往庭院中一放,坐下后,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他哪里知道,况风娘脚下慢悠悠,脑子转得比什么都快。
拿出合婚庚帖,目的是想逼一逼顾道之。
这一逼,让况风娘明白了两件事:头一件,哪怕有真凭实据,顾道之都不会承认和况行的关系;
第二件,这人说翻脸就翻脸,是个狠角色!
如果不是自己灵机一动,抛出那句“真当我会毫无防备就踏进顾家的门”,顾道之能当场活宰了她。
想想也对,如果不是狠角色,又怎么能做出当年那桩龌龊事,让祖父死了都还放不下。
让她琢磨不透的是顾府那位大爷。
这人在关键的时候出来打圆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帮她?
不可能。
人家始终是父子。
不对!
他用的是缓兵之计,为的是腾出时间暗中调查自己口里的“防备”是什么?
想明白这一点,况风娘原本还算稳当的表情,终于变了。
这父子俩都是人精啊!
可以肯定的是,顾家人根本查不出什么,那一句本来就是自己胡诌的,目的是虚张声势。
那么接下来就会出现两种结果:
一种是顾道之因为摸不出她的深浅,而心存忌惮;另一种就是破釜沉舟,先杀人灭口再说。
况风娘扭头,看着门口的那些带刀护院。
她的身手翻个墙,对付一两个不懂武功的人,还能凑和,对付这么多人……
只有死路一条。
况风娘这会儿很后悔。
早知道这一趟这么艰难,就该把那个懂武功的丫头带来,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进退不得的地步。
“顾总管,热茶来了。”
“放着吧!”
况风娘思绪被打断,脚步也停下来,扭头,见顾总管一手托着茶碗,一手拨着茶盖。
她心念一动,转身走进屋里。
这姓况的……
想要干什么?
顾总管手一抖,茶水差点洒他一身。
就在他刚把茶碗放下,想要跟进去瞧个明白时,况风娘出来了,手里多了张太师椅。
顾总管的屁股又坐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坐稳,那太师椅“啪”的一声放在竹椅边上,况风娘抖了抖青衫,无声坐下。
太师椅比竹椅高出大半截不止。
两人并排坐着。
一个坐得四平八稳,像主子;
一个屈着腿,像下人。
顾总管:“……”
顾总管狠狠的咬了下后槽牙,刚要站起来,也去屋里搬把太师椅,却见况风娘手指在太师椅背上敲了敲。
他抬头的同时,她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让我猜猜,你家老爷这会在做什么?”
不等顾总管变脸,况风娘已经给出答案。
“应该是在派人查我!”
顾总管:“……”她怎么会知道?
“可惜啊,他什么也查不到。”
不可能!
我家三爷在五城兵马司当差,虽说昨儿傍晚出京了,但衙门里有的是兄弟!
你况风娘进京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线。
顾总管用一声“哼”,做出回击。
况风娘仿佛没有听到那声“哼”,把头又往顾总管那边凑近了一点。
“……给你家老爷带句话。”
这话,几乎就是在顾总管耳边说的。
他没感觉到一股子热气,反而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顾家也都活不长!”
“……”
“不信,只管试一试?”
顾总管脑子里轰的一声,感觉喉咙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蹭的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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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道之一见这个情形,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
“余下人都给我出去。”
“是!”
所有人逃也似地退出去,还没走远,就听见院子里一声怒吼——
“说!”
“小的……小的……”
老王头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小的见过这爷俩。”
顾道之一屁股跌坐在椅子里,整个人像被霜打过的茄子。
况风娘看了顾道之一眼,走到老王头面前,蹲下。
“你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或许我还给能给你求个情,不然你这把年纪被赶出去,连个落脚之地都没有,很惨。”
老王头看着面前这张脸,抹了一把老泪。
“他们,他们是傍晚上的门,那孩子的脸蜡黄蜡黄的,一看就是得了病。那个男人比画像上年轻一点,衣服穿得很怪。”
“然后呢?”
“他们手里拿着信,说是,说是找老爷,我……我……”
老王头惊心胆颤地看了顾道之一眼,“我没敢让他们进门!”
原来如此!
况风娘站起来,冷冷看着顾道之:“你还有什么话说?”
顾道之煞白着一张脸,胸口一起一伏,突然起身冲过去,抬腿就是一脚。
“连个讯都不报,就把人关在门外,谁给你的狗胆?我顾道之一世英明,都毁在你身上。”
老王头被直接踹倒在地,嗷嗷了两嗓子,哭喊道:“老爷忘了,是你交代不让我开门的啊!”
“你说什么?”
顾道之瞠目欲裂,一把揪住他的前襟,“你再说一遍,你他娘的给我再说一遍!”
“七月十六。”
老王头浑浊双眼突然睁大,“老爷,是永和八年的七月十六啊,我,我怎么敢开门,怎么敢啊!”
“……”
顾道之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眼珠子几乎要从人眼眶里爆出来。
七月十六!
竟然是七月十六!
怪不得会被巡捕关到牢里。
顾道之颓然松开手,踉跄着往后退几步,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况风娘眼神一凉,“永和八的的七月十六,发生了什么?”
“哎啊,我的姑奶奶啊!”
顾总管满脸惊恐,“这你就别问了。”
“为什么不能问?”
况风娘逼视着他,“顾府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能问?”
“你……”
顾总管感觉要被活活逼疯,头一扭,找主心骨去了,“老爷,你看……”
顾道之的目光越过他,定定地看着况风娘良久。
“顾总管。”
“老爷?”
“把老王头带下去,你亲自在院门口守着,谁也不许靠近半步。”
“是!”
门一合上,院子空荡下来。
顾道之深吸一口气,“况风娘,这事只能说是阴差阳错!”
“怎么个阴差阳错法?”
“永和八年的中元节,京城四条巷发生过一桩惊天大案,前武卫将军郑玉的府邸,一夜之间被人屠戮。”
顾道之语气沉重:“除了出征的老将军和他四个贴身侍卫外,郑家余下一百八十人,统统惨死。”
况风娘眉心蓦地一跳。
“此案惊动朝延,天子雷霆大怒,命锦衣卫,刑部,大理寺,督察院,四部联手彻查,一时间京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顾道之目光闪动了几下。
“我作为内阁重臣,被皇上叫进宫里。离开前,交代夫人和顾总管关闭四门,谁也不许出,谁也不准入,一切等我从宫里回来再说。”
“为什么?”
况风娘声线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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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朗乾坤,天子脚下,这些歹人连郑将军府都敢屠戮,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出来的。
更何况案子刚刚发生,凶手连个影子都没有找到。我怎么敢拿一府老小的性命开玩笑?”
顾道之想到从前的事,手还是不自觉地抖了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我家老三病重,已经不行了。”
况风娘的目光低垂着,所有情绪都敛在那双黑眸里,“你在宫里呆了几天?”
“三天。”
三天后,他从宫里出来,两只眼睛都熬红了。
回家直奔老三房里,见他安安静静的睡着,长松口气,一头载在了榻上。
况风娘沉默良久,“那么,他们被抓进牢狱,又是怎么回事?”
“京中戒严,五城兵马司负责巡街,锦衣卫负责抓人,应该是在街上发现了他们。
“无辜百姓也抓?”
“咱们华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特殊时期,只要是可疑人员,一律先抓再放。”
“所以……”
况风娘冷笑:“只怪他们命不好?”
“你若不相信,可等我大儿子回来,虽然是九年前的事,但只要是坐过牢的人,什么时候被抓,什么时候被放,都有案底记得清清楚楚。”
顾道之:“这是大事,我没必要说假话。”
况风娘再度沉默。
她目光盯着脚下的青石砖一动不动,素来挺得很直的后背,似乎也因为这个打击,而弯折了些,硬生生透出几分纤弱。
“谁是凶手?”
“啊?”
她说得太低,顾道之乍一听,没听明白。
“谁是杀害郑家一百八十口的凶手?”
“进书房说吧,外头太冷,这事说来话长。”
顾道之走进书房,此刻已近黄昏,书房里昏暗的一片,他先点了灯。
况风娘跟着进来,在窗边站定。
“凶手是大齐国的流亡国君吴关月父子。永和三年,皇上派郑玉将军出兵平定大齐,此战大胜,老将军把吴家人杀了个血流成河,不巧被吴关月逃脱了。”
顾道之在太师椅里坐下,颓然道:“五年后,这父子俩报仇来了。”
“现在凶手拿住了吗?”
“拿住了几个杀手,吴姓父子还没有归案,放心,锦衣卫一直在暗中追查,总有把人抓到的一天。”
“为什么是郑将军府?”
“啊?”
“冤有头,债有主,还轮不到他。”
“况姑娘!”
顾道之吓得神魂俱裂,“话不能乱说,小心惹祸。”
况风娘慢慢抬起头。
烛火斜斜映在她脸上,脸一半在光影里,一半在隐在暗处,有种说不出的阴森寒意。
“父亲!”
温润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兵马司那头,我查到了。”
“你进来!”
顾而立推门进来,径直走到况风娘面前,“况姑娘,这事的确是场误会。”
况风娘:“你说。”
“七月十六京城戒严,五城兵马司在街上发现父子二人。”
顾而立把手里的一卷案宗递到况风娘面前。
“第六页,上面记着他们入狱和出狱的时间,你弟弟死在牢狱里,这事也有记录。”
况风娘面色肃杀,站着一动不动。
顾而立知道她不相信,又道:“正常来说,牢狱里死的人,尸体都扔乱坟岗,但因为他们父子二人是无辜的,所以允许你父亲把尸体带回去。”
况风娘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握成拳头,“没有任何说法吗?”
顾而立一怔,明白过来这话里的意思后,又道:“大案当前,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也是奉命行事。这事……只能说太不巧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匕首刺在况风娘的心头。
她的心是痛的,身子是软的,需要有什么东西靠一靠,才能支撑着让她不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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