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褪去后的江城宛如一座被诅咒的死城,浓稠如沥青的死寂笼罩着每一寸土地。腐烂的血腥味混着硝烟在空气中盘旋,残垣断壁间,破碎的霓虹灯招牌还在滋滋冒着电火花,将满地狼藉切割成斑驳的血色与幽蓝。林渊抱着苏清雅逐渐冰冷的尸体,跪在尖锐的汉白玉碎片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深深掐进她染血的裙摆,布料纤维在指尖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楚瑶颤抖着伸手想要触碰他的肩膀,却在触及那刺骨寒意的瞬间僵在半空。她望着林渊后颈暴起的青筋,想起昨夜被藤蔓缠绕时那种濒临窒息的绝望,此刻却觉得不值一提 —— 眼前男人周身散发的寒意,仿佛能冻结时间。叶若雪紧咬下唇,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急救箱上,金属扣环被晕开深色的痕迹,就像她此刻破碎的心。
“苏小姐的瞳孔已经扩散。” 叶若雪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在剜心,“节哀。” 话音未落,林渊突然站起,怀中的尸体轻得如同一片枯叶。他缓缓将苏清雅平放在碎裂的汉白玉台阶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醒沉睡的婴儿,可眼底翻涌的杀意却让空气都泛起细微的扭曲,方圆十米内的积水竟在无声中凝结成冰。
“幽冥殿。” 他的声音像是冰川断裂的轰鸣,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千年寒霜。腰间剑形胎记骤然发烫,在皮肤上烙出灼人的红痕,如同前世被背叛时留下的旧伤再次裂开。楚瑶看着他周身萦绕的金色剑气逐渐染上血色,那光芒如同活物般在空气中游走,所过之处,连尘埃都被灼烧成齑粉。
就在这时,一阵阴恻恻的鼓掌声从废墟深处传来,掌声由远及近,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七八个黑袍人踏着满地碎石走出,他们的黑袍在无风自动,仿佛有无数怨灵在其中穿梭。为首者面具上雕刻的骷髅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鬼火,那光芒映在他嘴角的狞笑上,显得格外阴森。“剑仙大人的怒火,果然名不虚传。” 他刻意拉长的尾音里满是嘲讽,“可惜啊,苏小姐的魂魄,此刻怕是已经在血池里受尽煎熬了。”
林渊周身剑气轰然爆发,地面瞬间裂开蛛网般的纹路,裂缝中渗出黑色的粘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叶若雪被气浪掀翻在地,急救箱里的医疗器械哗啦啦散落,其中一支注射器在剑气中瞬间汽化;楚瑶本能地抬手遮挡,却在指缝间看见惊人的一幕 —— 那些飞溅的碎石竟在接近林渊三尺内,被无形剑气绞成齑粉,粉末悬浮在空中,组成一个个狰狞的鬼脸。
“说!血池在哪?” 林渊的声音带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暴走的力量。他的头发无风自动,根根竖起,宛如一头即将失控的猛兽。黑袍人却突然诡异地集体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黑袍飘落,在风中发出猎猎声响,那声音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叶若雪挣扎着爬起来,突然指着地面惊呼:“看!” 只见黑袍落地处,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紫色符文,符文如同活过来的毒蛇,吐着信子,朝着林渊缠去。
楚瑶抄起地上的金属支架,冲上去就要砸向符文,却被叶若雪一把拉住。叶若雪的白大褂沾满灰尘,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但眼神却异常冷静,“别碰!这些符文在吸收血腥味,贸然攻击只会让它们更强大。” 话音未落,符文突然组成一张巨网,网眼处闪烁着妖异的紫光,朝着三人当头罩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身影如夜枭般俯冲而下。萧雨柔的匕首精准地刺入符文节点,紫色光芒爆闪的瞬间,她翻身滚到林渊身侧,匕首在地面划出火星。她的黑衣上还沾着幽冥殿的暗纹,语气却依然冷得像淬了毒:“发什么呆?幽冥殿的人最擅长用幻象拖延时间,真正的杀招在 ——”
她的警告被剧烈的爆炸声打断。整座广场突然下沉,地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地底露出巨大的祭坛,祭坛由血色石砖堆砌而成,每一块砖上都刻着扭曲的人脸。数百个被噬魂咒控制的市民悬浮在空中,他们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胸口的紫色纹路连成一片,组成狰狞的魔神虚影。王鼎天的尸体不知何时被放置在祭坛中央,双眼暴突,嘴里塞着写满符文的黄纸,那些符文还在不断蠕动,仿佛要钻进他的身体。
“这是‘万魂祭魔阵’!” 萧雨柔的声音难得出现一丝慌乱,她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却在触及魔神虚影时发出刺耳的滋滋声,仿佛钢铁碰上浓硫酸,刀刃上瞬间出现无数细小的孔洞。“一旦成型,整个江城的活人都会变成行尸走肉!”
林渊握紧光剑,却感觉丹田一阵刺痛。方才暴走消耗的灵气还未恢复,此刻强行催动功法,经脉如同被滚烫的铁砂来回研磨,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楚瑶突然扯下脖子上的翡翠项链,晶莹的玉石在她掌心化作齑粉,粉末中隐隐透出一丝温润的光芒:“我能感觉到,这些符文在畏惧纯净的力量!” 她的演艺生涯中无数次扮演过侠女,此刻眼神里却有了真正的侠气,那光芒比任何聚光灯都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