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穿梭的眩晕感尚未消散,刺鼻的、混杂着铁锈、腐烂植物和某种甜腻腥气的空气就灌入了零和莉莉的鼻腔。他们重重地砸落在一片粘稠、覆盖着暗红色苔藓和蠕动藤蔓的泥泞之中。
“咳……咳……我们……回来了?”莉莉挣扎着撑起身体,翠金交织的织命之网在她周身若隐若现,快速修复着坠落带来的冲击伤。她环顾四周,参天的古树被厚重的锈蚀覆盖,形态扭曲怪异,枝干如同病变的血管虬结,叶片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嗡鸣,那是腐败与病态生机交织的声响。
“是地球……但绝不是我们离开时的样子。”零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归乡的陌生与警惕。他眼中的深紫色光芒微微流转,感知着周围。归墟之喉的冰冷虚无感尚未完全褪去,但脚下这片被“灾变”深度腐化的大地,其扭曲的生命力与绝望气息更加浓烈。他能感觉到体内“原初星火”的脉动,冰冷而稳定,与这片腐土隐隐产生着某种排斥性的共鸣。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他们身旁一株看似枯死的巨树猛地“活”了过来!覆盖其上的厚重锈蚀崩裂,露出下方搏动的、流淌着脓液的暗红色肉质树干,无数覆盖粘液吸盘的触手状枝条如同巨蟒般从树冠和根部弹射而出,带着浓烈的腥风卷向两人!正是莎布·尼古拉丝“园丁”化身曾随手扭曲出的那种怪物!
“小心!”莉莉低喝,翠金丝线瞬间交织成网,试图缠绕束缚那些触手。然而,这些被莎布神力深度污染的造物,其生命形态的扭曲程度远超星之渊的腐化兽,翠金丝线缠绕其上,竟被其分泌的腐蚀性粘液和狂暴的生命力不断侵蚀、绷断!莉莉闷哼一声,脸色微白,她的“生命形态干涉”在这更高阶的混沌生命面前,显得力不从心。
零动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是简单地将包裹着深紫色原初星火的拳头,对准了那怪物最粗壮的肉质树干核心,一拳轰出!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擦除”了一块的诡异寂静。深紫光芒所及之处,狂暴抽打的触手、搏动的脓血树干、乃至怪物核心那扭曲的生命力场,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雪,瞬间**湮灭**!原地只留下一个边缘光滑、深达数米、散发着淡淡焦糊味的巨大坑洞,以及周围被冲击波震碎的大片腐化植被。那株扭曲巨树的上半部分轰然倒塌,断口处残留着丝丝缕缕、试图再生却被原初星火残余力量持续抑制的暗红肉芽。
零收回拳头,深紫色的眼眸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眼神冰冷而专注。这是他在地球上第一次真正动用“原初星火”,效果显著,消耗也不小。他清晰感受到这片腐土之下,潜藏着无数类似的、被莎布神力扭曲的生命,以及……更深处,那道若有若无、带着纯粹混沌生命韵律的注视——**园丁**的注视。
“你的力量……”莉莉走到他身边,看着那个湮灭坑洞,翠绿眼眸中带着惊叹与一丝忧虑,“很强大,但也……很危险。”
“可控的危险。”零言简意赅,目光投向森林深处,“有人来了。”
悉悉索索的声音从腐化密林深处传来,并非怪物的蠕动,而是小心翼翼的潜行。几个身影拨开厚重的、长满尖刺的藤蔓出现。为首者,正是曾在“晨星”避难所出现过的深潜者混血——**托里恩**。他依旧浑身湿漉漉,覆盖着海藻,半边脸上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鳃裂微微开合。他身后跟着两名同样带着明显水生特征、但眼神清醒警惕的同伴,手持简陋却锋利的骨矛。
当托里恩看到零眼中那深邃的紫色光芒,以及莉莉周身尚未完全消散的翠金生命能量时,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悬挂的一枚散发微弱蓝光的鳞片——“深潮之泪”。
“零?莉莉丝?”托里恩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星语者的预言……你们真的从星渊归来了?而且……带着星辰与深渊的力量?”
“预言?”莉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
托里恩快速点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扭曲的森林:“艾尔莎大人……在最后时刻,她的意志碎片通过星渊残存的共鸣,向‘晨星’传递了断断续续的讯息……提到了‘深渊之火将归’,‘生命之线重织’,‘归乡之路在腐叶之下’……指挥官派我们在灾变相对‘温和’的森林边缘区域搜寻可能的降落点,已经三天了!”
他快速说明了现状:“你们离开后,情况更糟了!‘破晓之眼’的血肉尖碑每天都在膨胀,顶端那个邪眼的光芒越来越亮,整个R市区域的空间都开始不稳定了!利维坦的爪牙像疯了一样攻击所有海岸线,‘晨星’南边的‘海礁’避难所三天前彻底失联,只传回最后影像——整个基地被巨大的、长满藤壶的触手拖进了海里!还有克苏鲁的噩梦……避难所里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一的人出现了‘溺水锈斑’,马克西姆(灵能者)快撑不住了!”
托里恩的语气充满了急迫:“更糟的是,我们怀疑避难所内部……有东西渗透进来了!有人开始行为异常,在墙上刻画扭曲的符号……李博士的净化菌株研究有了突破性进展,但需要更稳定的灵能环境和样本,现在根本不敢进行大规模实验!”
“奈亚的阴影无处不在。”零冷冷道,他想起了在“晨星”通风管道里看到的三角眼符号。
“你们必须立刻跟我回‘晨星’!”托里恩急切地说,“指挥官和博士需要知道你们在星之渊的经历,需要你们的力量!尤其是你,零……你的火焰,或许能对抗那些……”
他的话戛然而止。托里恩和他同伴身上的“深潮之泪”鳞片突然剧烈闪烁起来,蓝光中夹杂着不祥的、极其细微的**三角幻影**!与此同时,森林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甲壳摩擦的密集声响,伴随着浓烈的、如同腐烂海产品堆积数月的恶臭!
“深潜者!被利维坦彻底腐化的‘收割者’小队!它们怎么会深入森林这么远?!”托里恩脸色剧变,瞬间拔出骨矛,“快走!它们的数量太多了!”
数十个身影从腐化的树影中冲出。它们已不再是托里恩那样还保留部分人形的混血,而是彻底扭曲的怪物——覆盖着厚重锈蚀甲壳和藤壶的身躯,头部变成了类似鮟鱇鱼的发光诱饵器官或布满环形利齿的口器,四肢异化成锋利的骨质镰爪或吸盘触手。它们发出嘶哑的、如同溺水者挣扎的咆哮,眼中只有纯粹的杀戮与饥饿,疯狂扑来!正是利维坦愤怒催化下的“收割者”!
“莉莉,护住他们!”零瞬间进入战斗状态,深紫色光芒在体表流转。他没有选择大范围湮灭攻击(消耗过大且可能波及托里恩等人),而是身形如电,主动冲入敌群!
他的动作快得留下残影,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地躲开致命的镰爪挥砍和酸液喷射。深紫的原初星火不再是大范围的湮灭,而是凝聚于指尖或拳锋,形成锐利的“星火之刃”或“湮灭指枪”!
噗!噗!噗!
精准的点杀!星火之刃轻易洞穿收割者厚重的锈蚀甲壳,湮灭指枪点中其头颅或能量核心,瞬间将其内部结构连同腐化能量一同抹除!被击中的收割者如同被拔掉电源的机器,瞬间僵直倒地,甲壳下的腐化血肉快速碳化,再无生机。零的战斗风格变得高效、致命而冷酷,充分利用了新力量对能量和物质的“湮灭”特性,以及对精神污染的天然抗性(收割者的疯狂嘶吼对他影响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