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最后一次见我娘。
他们都说,吴大-奶奶性子烈,一般人七日不吃不喝便能死个透彻,可我却撑了整整十五日。
无他,不过是想知道一声,我娘回家后,一切安好。
马车停稳后,我立即掀开车帘,一刻都不想再和吴沅独处。
可衣袖却被紧紧拽住。
“少宜,”他面露不满,“你的面纱呢?”
程家家训,女子及笈和嫁人后,外出必须戴面纱示人。可我下个月才满十五,现在又为何要戴。
可吴沅却似乎看透了我心中所想,“纵然你还未成年,可你已与我订下婚约,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少宜,你要守吴家的规矩。”
可笑。
我冷笑着甩开他的手,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讥讽,“吴公子,一来。你不过是去我家求了个亲,聘礼都还没下,就敢口出狂言说我是你的妻子?这要传出去了,谁不得笑你一声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二来,听闻你吴家还没我一个院子大,你娘此前在家务农,弟弟也不过是个还在科举的幼童,这样也敢比肩世家,说什么吴家规矩?”
“不知道的,还以为吴公子是什么高门大户出身呢。”
吴沅的家世一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哪怕是后来娶了我,也一定要日日打压,似乎这样才能在我面前立起自己的形象。
此刻,他面色涨的通红,眼中装满了不可置信,“少宜…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变成?”我嗤笑一声,“吴公子此前可是认得我?我一直便是这副模样,昨天你不是看到了?”
“你现在想退婚,便马上同我父亲说,免得日后后悔。”
他却突然笑了,甚至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原来还是为了提亲一事,我说你怎么突然如此乖张。”
“好了少宜,我知道你是有些害怕我。你不必抵触,我们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吴沅安慰自己,现在的程少宜还是个小姑娘,不知道未来的事,自然是有些害怕。
想到前世在昏暗的烛光下给自己纳鞋底的身影,无论多晚回来都会捧着一碗汤等自己的妇人,还有强忍身体不适也要熬大夜贴身照顾他的那些日子,吴沅心里又软了软。
这是他的妻子,他当然是要用点耐心,才能把人娶回家。
那些人只以为他是看上了程家门第,却不知道程少宜本人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