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对很多人来说是改变命运的一步,对我来说,只是玩玩。
我家很有钱,就算没有高考成绩,照样能花钱出国留学顶呱呱。
玩心大起的我,高考交了白卷,没想到我爸气得将我踢出家门。
「韩伽芊!我老韩家没有你这个孩子,竟给我丢人!」
「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您别生气啊。」
「你是从小舒服惯了,不去感受一下人间疾苦,都不知道珍惜!」
就这样,我被扫地出门了。
外面的生活很难吗?
我去超市挑挑拣拣了一堆零食,打算饱餐一顿。
结果在结账的时候,发现银行卡全被冻结了。
收银员双手环胸看着我,一脸蔑视:「快点,后边还有好多人在等你。」
往后看,大家都不耐烦地看着我。
我只好干笑着道歉:「不好意思,这些我都不要了。」
第一次觉得这么丢脸,走出超市就给我爸打电话质问他。
「老韩!你真这么狠心把我所有的卡都停掉吗?那我吃什么呀?」
电话那头传来我爸不带感情的声音:「你有手有脚,自己想办法。」
说完立即把电话挂掉,连反驳的机会都不给。
真行,老爷子玩真的了,难道离了他我就不能活了?
我偏不信。
高中毕业没学历没经验,去哪找工作都不太好找。
刚好路边的奶茶店正在招工,我自信满满地去面试。
结果怎么着?
面试比不上人家伶牙俐齿,英文还没人家说得溜。
顿时觉得要是好好学习英语,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又去了便利店面试,也卷不过其他面试的人,人家可以一天上 12 小时,我不行。
于是,又被刷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服务员的工作,结果被安排去洗碗间,洗了一天虚脱了。
还因为洗不干净被客人投诉,当天就被辞退。
这一刻,我深深感受到了人间疾苦。
原来赚钱这么难啊……
但倔强如我,怎么可能在这时候和老爷子认错。
我就算是讨饭,也不可能回去求他!
晃荡了一天,又累又饿。
流浪到一处建筑工地,看到一帅哥在路边狼吞虎咽地吃着盒饭。
他皮肤被晒得黢黑,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一直延伸到手臂。
但他眉宇非凡,五官立体而帅气,实在不像是平凡之人。
「……有这么好吃吗?」
我蹲在路边看他吃,饿得直咽口水。
他停下扒饭的动作,抬头看向我,黢黑的脸颊竟然微微泛红。
「这个,你也想吃?」
我咽着口水点头,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他笑着站起身,宽松的工装裤后,屁兜的位置破了个洞,若隐若现露出蜡笔小新的小裤裤。
我忍不住笑出声,好家伙,还蛮可爱的。
他在旁边的餐车里又买了一份盒饭,回头看我笑得前仰后合。
「笑什么?」
「蜡笔小新,你屁兜漏了。」
他猛地回头,红晕瞬间就蔓延到了耳根。
「……可能是刚才搬砖的时候被铁丝钩到了。」
他急忙将盒饭递给我,将 T 恤一把脱下围在腰间。
这是可以看的吗?
我拿着盒饭愣在原地,看他小腹上结实有力的腹肌和往下延伸的人鱼线,咽了咽口水。
在他旁边坐下,顾不上矜持,也和他一样大口大口地往里扒饭,地沟油的味道也贼香。
他上下瞄了我脏兮兮的装扮,冲我笑着:「没事的,就只是一份盒饭,不用你回报。」
我低头看了眼油污满身的衣着,叹了口气。
就我现在这样子,他不信也正常,如果是我,我可能还会以为这样的人是骗子。
将盒饭吃得精光,眼看他就要离开,我急忙上前拉住他衣角。
「那个……我能跟着你混吗?我没地方去了……」
他显然有些错愕:「我住的地方环境很差,你……」
「没关系!求求你了,你应该不会让女孩子流落街头的,对吗?」
相信我泪眼汪汪的样子一定对他有所触动,毕竟他思考了会,还是同意我跟他走。
像他这么善良又看起来很憨的人,一定是个好人。
我一定要抱紧他的大腿,毕竟光靠自己,我会饿死。
虽然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没想到他居住的环境会这么差。
七拐八拐进入的城中村,潮湿狭窄的楼道,以及没什么光线的小单间。
最离谱的是,洗手间连门都没有!
不过好在这个小单间被他收拾得很干净,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物品都有序地摆放好。
就这么小的地儿,他还腾出了一大面墙做成书架,摆了一整墙的书。
「你还喜欢看书呢?」
他有些局促地站在门边:「嗯,平时没事随便看看。」
「挺好,年轻人有志气。」
我环视了房间一圈,站在洗手间门口。
「那个,我太脏了,能先洗个澡吗?」
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翻箱倒柜地找到旧床单,给我在洗手间门口做了布帘遮挡。
蓝色格子的旧床单,迎着风微微晃动着。
好家伙,凉风吹屁屁的浴室,又是人生一大有趣的体验。
「小曜曜,你有没有干净的衣服借我?」
沈曜给我递了件 T 恤:「这件是新的。」
「内裤有新的吗?」
问完这问题,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新的我就能穿?
果然,他又脸红了。
「我去楼下超市给你买。」
然后给我买了一包高腰的大妈内裤,真行。
还能咋地,凑合穿呗。
「没热水器?」
我掀起布帘探出头,啰嗦得我自己都想拍飞自己。
沈曜放下手边的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平时都是洗冷水,你要热水我给你烧。」
「这热水壶得烧到啥时候?」
开始想念我家的大浴缸了,用热水壶烧水洗澡,这是人生第一次。
他拿来红色的塑料桶,一壶一壶地朝里倒热水,我就在洗手间里,洗头洗澡。
这一晚,估计烧了也有三四十壶的热水吧。
直接给电烧跳闸了。
我摸黑穿好衣服出来,沈曜刚把电闸弄好,突然亮起的光线,让我俩都有些错愕。
他愣住了,眼神却慌乱地移开,将干毛巾递过来。
「擦擦头发,别感冒了。」
小单间里只有一张一米二的床,他换了干净的床单,自己在地上铺了凉席来睡。
温柔又细致的男生真的好戳我,他和我之前遇到的所有富家男生都不一样。
即使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别,我还是觉得他身上有他们不可比拟的光芒。
半夜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不明物体正往我手臂上爬。
吓得我惊叫着跳到床下,连滚带爬地扑向沈曜。
「救命!!!」
沈曜被我吓得不轻,将我护在怀里,打开灯才发现是一只肥美的大蟑螂。
它正不可一世地看着我,仿佛还夹杂着嘲笑。
我吓得躲在沈曜的身后,整个人像树袋熊一样勾住他的背。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蟑螂啊啊啊啊啊!」
沈曜淡定地用鞋底让蟑螂归西,抽纸巾收拾犯罪现场,再用酒精消毒。
那熟练的样子简直让人心疼。
「天气潮了容易有蟑螂,我明天给你买蚊帐,虫子就不会爬你身上了。」
我战战兢兢地不敢回床睡,这家伙却坏坏地扬起嘴角:「地上蟑螂更多。」
我一秒钟回到床上,这一夜没敢关灯睡。
因为地上潮湿,虫子又多,第二天醒来,沈曜正在洗漱,我看到他原本光滑的背上长了很多湿疹。
但他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
「这点小毛病不碍事,男生嘛,皮糙肉厚的,很快就痊愈了。」
我知道他是因为去医院要花钱,舍不得。
我没拆穿,毕竟男孩子也需要面子。
但心里也默默地发誓,要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吃人家住人家的,怎么也要出点力吧。
想和他去工地搬砖,沈曜揉着我的发顶,笑了笑:「这活太累了,你做不了。」
沈曜将我头上的安全帽固定好,弯下腰和我视线平齐,露出白牙冲我笑。
「你看,脸都晒红了。」
「干吗呢!不干活还在这打情骂俏!」
那趾高气扬的项目经理李大伟躲在阴凉处,一个劲儿地让工人快点干活,大家都又热又累。
「来了!」
沈曜应声之后回头看我,抽出几张皱巴巴的现金。
「去买点喜欢的饮料吧,女孩子不适合在这儿。」
没等我回答,他就推着堆满砖头的推车冲进了烈日里。
他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湿,牢牢地贴合着身体的曲线。
我拿着他给的钱忍不住鼻酸,越发觉得手里的纸币烫手。
赚钱真的好不容易。
这么热的天,大中午还让工人暴晒工作,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喂!大中午的,该让大家休息了吧!」
李大伟挑眉,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道:「哪来的小丫头片子,你在教我做事?」
「现在气温都 40°了,你还让工人室外工作,出了事你负得了责任吗?」
李大伟掐灭烟蒂,露出一口大黄牙,一脸欠打的表情。
「不想干的可以滚蛋,现在大把人需要钱,什么活不能干?」
我真的是被气死了,朝李大伟走去,压低声音警告他。
「我爸是韩继业,这里的楼盘都是他的,你最好识相点儿!」
李大伟愣住了,随即脸上的笑慢慢变大,到了最后竟然笑得直不起腰来。
「我爸还是李嘉诚呢,哈哈哈哈……」
「……」
我的人生第一次觉得有种无力感,就是挥拳出去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原来脱离了我爸的庇佑,我什么都不是。
我给最疼我的二叔打了电话,请求支援。
「二叔,您能帮我管管吗,工地里的项目经理,在大中午还让工人干活,我……」
「芊芊,你爸不让我们管。要不,你跟他认个错?」
老韩这次真的做得太绝了。
那个家我也不想回了,他来求我,我都不会回去!
果然,没多久工地里就有人中暑了,晕倒的时候差点栽到了搅拌机里。
是沈曜将他背了回来,中暑的陈叔休息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陈叔一边用帽檐扇着风,一边叹着气:「幸亏阿曜这孩子,不然我老命不保啊。」
我把水递了过去:「陈叔,您喝点水消消暑吧。」
陈叔满脸诧异:「你这女娃白白净净的,怎么来这工地遭罪来了?」
「我跟沈曜一起来的。」
陈叔接过水喝了一大口,无奈地摇摇头。
「你们都是好孩子,阿曜就是命苦了点,高考结束就来工地搬砖赚学费了。你也是来赚学费来了?」
这被问得我无地自容,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混口饭吃。」
我总不能说我因为高考零分,被我爸踹出家门吧?
沈曜看出来我心情不好,费尽心思想逗我笑,说带我去吃好吃的。
小小的路边摊坐满了刚下班的工人,他们似乎对沈曜很熟悉,笑着打招呼。
「阿曜,这是你的女朋友啊?长得可真漂亮。」
沈曜一愣,我揽过他肩膀,给他解围。
「我俩是兄弟好吧,各位大叔,你们以后可别再取笑我们家沈曜了,他脸皮薄。」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沈曜笑着将我拉着坐下。
「你倒是一点都不怕羞。」
我笑着冲他做了个鬼脸:「姐什么场面没见过。」
他把菜里的肉夹给我,我推三阻四,这肉也太肥了点。
「我不吃肥肉。」
他无奈地瞟了我一眼,将我碗里的肥肉夹走。
「那你把瘦的咬了,肥的留给我。」
「可是这有我口水了。」
「没事。」
看他认真吃饭的样子,我眼眶一热,特别心疼。
以前的我,总是喜欢点很多菜,每道菜只是浅尝一口,如此浪费。
现在才知道有这么多人,连掉落在桌上的一粒米都不忍心浪费。
「吃得还习惯吗?」
我笑着点头,却看到在青菜里的一只绿油油的小青虫。
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这要是在以前,我还不得蹦起来,还得把桌子掀翻不可。
但此刻,饭店的老板娘努力地炒着菜,背上还背着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大家都在拼命认真地生活着。
我又怎么忍心打破这份宁静。
默默地将虫子夹走,我压低声音:「以后我给你做饭吧,老在外面吃也太花钱了。」
沈曜抬头,嘴角上扬:「你认真的?」
「比珍珠还真。」
我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说要给沈曜做饭。
在这之前,我连家里的厨房都没怎么进去过。
我也第一次学会了记账,买菜也学会了讲价。
毕竟资金有限,看沈曜工作这么累,感觉每一块钱花得都让我心疼。
我做的菜不行,但好在沈曜不挑食,怎么都能吃下去。
他舍不得花钱买新的裤子,我就把他那件工装裤的洞洞补了。
他憋着笑,吐槽我惨不忍睹的针线活,却恨不得天天穿在身上。
久而久之,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我是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本该对一些小恩小惠波澜不惊。
但看到沈曜帮我把床单、窗帘换成粉色,用心地将这一切布置温馨,心脏的地方还是会酥得发麻。
尤其是看到他在数着钱过日子,还愿意给我买二手空调的时候。
「你别乱花钱了,真不用。」
「大夏天没有空调你也睡不好,晚上经常看到你热得踢被子,容易感冒。」
怎么办,我也不想心动啊,可是他总是冲我笑耶。
我能做的,就是在他去搬砖的时候,把家里收拾干净整洁。
拉开抽屉,将零散的物件整理,却无意发现了他高中的校牌。
那泛黄的两寸照,沈曜冲着镜头笑着,看起来像能考两百分的样子。
我噙着笑,再往下看——
南阳高中。
这是我们市最牛的高中,那里面的学生都是天之骄子,学校每年都会往清北输送不少学生。
终究是我小瞧了他这二傻子了。
我爸给我打电话了,我出来这么久了,他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
「芊芊,你二叔都跟我说了,你现在苦也受了,知道错了就回家吧。」
我边用锅铲翻腾着炒菜,边将手机的声音外放。
「什么?我过得挺好的啊,先不说了,做饭呢。」
我用胳膊肘将手机摁掉,哼着小曲,心里一顿畅快。
干吗呢,想让我服软,那是不可能的。
我要让老韩知道,没有他,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做好了饭,沈曜迟迟未归,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没人接听。
电话响起的时候,我刚要出门,想去工地找他。
「喂,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芊芊,沈曜现在正在送往市医院抢救……」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响,后面对方说的什么话,我都几乎听不见了。
我从小就讨厌医院的味道。
在我记忆里,我妈在医院度过了人生最后的时刻。
她原本美得不可方物,却因抗癌化疗骨瘦如柴,走的时候我差点认不出她。
她离开时,只留下一串项链,伴我至今。
还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还是害怕得呼吸不稳,我很怕在我生命中重要的人再次离开我。
赶到的时候,沈曜正被推往手术室。
他头上的纱布上被血液染红,白色的 T 恤上全是殷红的血迹。
原本红润的双唇此刻苍白无比,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沈曜!」
他抬眼看我,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抓住他的手,忍住鼻酸:「我知道,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医生焦急地将他往手术室里推,回头看了我一眼:「病人家属吗?赶紧去办住院手续!」
「医生,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大脑,他还要念书!」
手术室的大门关上,几个工友焦急地站在手术室外等候。
陈叔走上前来拉住我:「芊芊,你先别急,阿曜一定会没事的。」
「怎么回事,早上他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陈叔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老泪纵横。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非要逞强去爬脚手架,阿曜也不会因为救我被钢筋砸到了。」
「陈叔,你别……」
我咬住下唇,拉住陈叔的手。
纵使内心是心疼的,却也对眼前这个老人心怀怜悯。
陈叔从包里掏出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零钱,颤抖着手递给我。
「这些钱你拿着,如果不够我再去凑……」
几个工友也都围了过来,纷纷掏出自己身上的钱给我。
我怔住了。
这些人为了这些钱,可以不要命地干活,却在他人需要的时候,毫无保留地伸出援手。
朴素而真挚。
而我爸在商场上,那些人恭维着笑脸相迎,实则表面风平浪静,背后风起云涌。
客套而虚伪。
「谢谢各位,你们的钱我不能要,我去想办法。」
这些钱都是他们的辛苦钱,我又怎么能要。
我拿出我妈留下的项链,打算去典当行卖掉。
「妈妈,你会原谅我的对吗?他对我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项链在阳光底下透出迷人的光晕,这是我妈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的念想。
典当行的老板是个画着大红唇的中年女人,她轻蔑地瞄了我一眼,接过项链。
她用放大镜在上面细细观看,随后手一抖,戴上老花镜继续研究。
「出价多少?」
她放下放大镜,抬头看我,双眼透露着精明的光。
「你这项链不值什么钱,市价也就五六千,你这还二手的,我给你三千吧。」
那一巴掌把我打得耳鸣,我抬眼看着从小把我护在手心的韩继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恨他。
「我是成年人了,我有处理自己物品的权力。」
「我让你出来,是让你体验生活不易,不是让你当掉你妈的遗物挥霍!」
我红着眼看他,第一次冲他大声发了脾气。
「我朋友现在就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就在你那即将烂尾的工地里受的伤!包工头不认,医疗费不赔,这是你做的孽!我在给你赎罪!」
我爸又扬起了手,但看到我那满眼的恨意,被镇住了。
我拿过他手中的项链,朝外走去,我深吸一口气,没回头看他。
「你不是让所有人都不管我吗?那你也别管。」
我还是把项链当掉了,换来的钱,给沈曜交了医药费。
手术很成功,他安静地睡在病房里,呼吸平稳。
头上缝了好多针,头发剃光了,也依旧帅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咽了咽口水,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感觉赚到了大便宜,嘻嘻。
每天都会有工友来看他,给他买了一些水果,但都是我吃。
沈曜有时候会摸摸自己的光头,尝试逗我开心:「剃光头还蛮酷的。」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脑袋开花了还笑得出来?可别白瞎了你这么聪明的脑袋。」
他问过我,高昂的医药费哪里来的。
「我借的,所以你得赶紧好起来,赚钱还我。」
我知道他的性格,如果说了实话,他必然会觉得十分愧疚。
如果不让他还,那他也是怎么都不安心养病的。
为了还我钱,他配合医生治疗,身体恢复很快,终于可以出院了。
他的光头也变成了寸头,看起来多了一丝硬汉的气息,还怪 man 的。
夕阳照在他高大的身躯,我俩的身影在地上重叠。
「工地太危险了,你别去了,我洗碗养你。」
沈曜长臂勾住我的肩膀,笑得很爽朗:「你在开玩笑吗?赚钱的事我来干就好,不用担心。」
我被他搂住有点不好意思,急忙推开他:「搞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你明明在我睡觉的时候亲了我的脸……」
!!!
他是怎么知道的!我能换个星球生活吗?
没事,一辈子也挺短的……
我忽略掉他的话题,两手叉腰,试图把错赖他身上。
「那你也不能这么勾住女孩子啊……算了,二愣子。」
「怎么还骂人呢……哎,跑什么?」
我红着脸跑开,没管他在后面叫我。
此刻不跑,还等他跟我翻旧账吗!
但我心里的湖水啊,也随着夏日的晚风,微微荡漾。
怎么办,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我来例假了,这本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
但这一次,堪称社死。
它从来不准时,这次毫无预兆地就在我起床洗漱的时候,来临了。
沈曜在给我叠被子的时候,看着床单上那一抹殷红,有些局促。
「这……你……」
我心一惊,回头看到了睡裤上的血迹,瞬间整个人都要炸了。
「我来处理!你别动!」
我换掉睡裤,三下五除二把床单拆下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这房间就这么巴掌大,我无处藏身。
沈曜看我暴走的样子,大高个站在墙角,像做错事的孩子。
可当我把床单泡进水里时,他拉住了我的手。
「水凉,我来。」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我不要面子的吗!
他没理我,直接将我拉开,用手搓洗着床单。
「……你要用的,我买好放抽屉了。」
我拉开抽屉,一整抽屉的卫生巾……甚至细致得连卫生湿巾都有。
心里又开始泛起酥麻的感觉了,这二愣子其实还蛮细心的呢。
见我不说话,他晒好床单在我跟前坐下。
「怎么了,我买得不对吗?」
「不是不是……」
我急忙摆手否认,甚至有些不敢抬头看他热烈的眼神。
只能给他画大饼掩饰内心的情绪。
「你对我这么好,等我以后恢复了千金的身份,一定对你涌泉相报!」
他只是托腮冲我笑:「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我摸了摸他的帅脸:「哈哈哈哈,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他没说话,站起身来凑近我,我的笑突然顿住,慌乱地垂下头,双手抵住他滚烫的胸膛。
「芊芊,我喜欢你。」
那一刻,烟花在我的世界里绽放了。
我的头快要炸了,心跳快得我呼吸不过来。
慌乱中我将头埋进他怀里:「干吗突然表白啊你……我……」
他双臂将我紧紧环住,温热的气息轻抚我的发顶。
「……我不想和你做兄弟。」
这一句话一下子把我逗乐了,原来我无意中的一句话,让他如此在意。
果然是个憨憨。
沈曜还是坚持去工地搬砖,那里的活是累,但是给的钱确实相对来说多一些。
我心疼他,但也说不过他。
只能由着他去,我能做的,就是给他多做一些营养好吃的盒饭。
他住院期间,我的厨艺突飞猛进,他现在吃我做的饭,终于不用就着水往下咽了。
「好吃,今天怎么还有牛肉?」
我托腮看着他吃得狼吞虎咽的,心里很开心。
「喜欢的话,我就天天给你做牛肉大餐。」
「我吃什么都行,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这二愣子,说起肉麻话来也一点不含糊。
我被他逗乐了:「咋地?你还想要我给你当煮饭婆啊?」
沈曜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