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下曦华之后的几天,戚珂以探看小公主为由,来了好几趟我的皇后宫。
几乎是又要住下了。
他殷勤极了,炬儿带了补药来,他就亲手熬成汤喂给我喝。他说与我有儿有女的,当的是喜乐美满了。
其实和三年之前的光景差不多。
只是物是人非,而我一点都不想回心转意。
我在意你的时候,你派太监送来的一瓶花我都能珍藏许久;但我不在意你的时候,你人就在我面前任劳任怨,我也不稀罕了。
炬儿自小聪慧通透,很向着我,不动声色戳穿戚珂:「父皇当真疼爱曦华妹妹。母后怀胎前几个月不曾来探看,曦华出生还不到十天,便要踏破门槛了,好叫儿子羡慕。」
炬儿勤奋刻苦、忠义孝顺了这些年,区区一个没名没姓的宠妃当道,就要被撤了他的太子之位,如何不心寒。
「皇上,别怪炬儿失言,毕竟他也大了,总有些年轻气盛的。」我看着戚珂忙前忙后的身影,看到他笑着说「不打紧」时的谄媚。
「皇上,当初您做太子协理朝政时,也是如今炬儿的年纪吧?」
听到我这话,他端药碗的手一顿,笑意登时僵在了脸上。
「您做太子那年,臣妾就跟在您身边了,记得很清楚的。」
「皇上与臣妾之间的一切,臣妾都记得清清楚楚,一桩一件都不敢忘。」
既然妖后的名声我担都担了,不如真的做点什么来。
不然岂不是亏待了自己?
「皇后……」
「清晏。」
戚珂垂下了头。
他鲜少唤我的官名,鲜少这样的落魄。
「我若说,我也都记得呢?我也——」
「皇上,」我打断了他的话,「您该自称为『朕』,别学了歪门邪道,走错了路。」
便当做郑欣瑜是穿越来的吧,那你呢?你总是我们这里的人,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吧?
戚珂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另一只手攥住我的手腕,在不可抑止地抖动。
我倏地问他:「皇上,您可是后悔了?」
戚珂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看我,忍着泪重重点了点头。
见我不言语,他有几分焦急,忙问我:「朕现在就下旨让太子协理,皇后可还满意?」
「是为了朝政,不是为了臣妾之意。」我凑上前凝视戚珂,那张脸是当真苍老了许多。
过往的悲欢皆是真的,那个记忆里的明媚少年也是真的。
但过往,永远都只是过往。
这座不能回头的独木桥,是他亲手架给我的,我自己独行而过,以后就不会再与他并肩了。
「不过说起让臣妾满意的事——只要臣妾想做的,就都能做吗?」
得到了接连的应许,我在曦华满月宴后,去了趟秀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