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有理。」于是我和凌峰沿着墙摸索起来。
「摸到了,是门把手,方法是对的!」凌峰十分激动,我没想到经典恐怖片情节竟然真的可以奏效。
门把手扭动的声音响起。
「等等!」我的话说晚了,门已经被打开了,凌峰马上溜了出去。
「什么人?」两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喝道。
「遭了,被保安发现了!」凌峰赶紧又溜了回来。
两头的保安会合到了一起,就站在一门之隔的地方。
借着恢复了的走廊窗户透进来的光,我马上示意凌峰向后门走去。
「还是别进去了,这里邪得很,我们一直在守着,没人过得来,就算有动静,也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外面响起了交流声。
「怕什么,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鬼,给我见识见识也算不枉此生了,你们不敢,我来开门。」一个粗犷的声音说道。
门把手扭动的声音响起,我和凌峰已经做好了被发现后,从后门逃跑的准备。
老实说,我现在挺希望教室里的「脏东西」教训他们一下的,这样我和凌峰就能脱身了。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这是我的手机,原来掉在了这里。
「什么人?」两个保安猛地冲进了教室,不等我和凌峰有所反应,两人忽然倒在了地上,后面两个保安则直接扑倒在了他们身上。
「跑!」我赶紧开了后门,捡起手机,和凌峰快速向楼下跑去。
晓娜和任建竟然就在楼梯口,我们四人一路狂奔,终于跑出了学校。
「糟了,我手机落里面了。」凌峰气喘吁吁道。
「没事,你手机不是有锁吗,这情况他们肯定不会报警,不会有人查到你头上的。」任建拍了拍他的后背。
「说得有道理,怕只怕有人能认出来凌峰的手机。」我担忧道。
「你个乌鸦嘴快闭嘴吧。」凌峰指着我没好气道。
我们来到了我家,把所有的遭遇都告诉了晓娜和任建。
「所以说教室里真的有诡异?」任建杵着下巴说道。
「现在看来是了,但是奇怪的地方在于,我们在里面虽说遇到了诡异事,但没遇到生命危险,而且最后那几个保安齐齐摔倒,反倒是等于帮助了我们逃跑。」凌峰疑惑道。
经他一说,我也回忆起当时的情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是这还是不能解释意外死亡和消失的问题。」任建摇摇头道。
「其实我倒觉得教室未必是罪魁祸首,只因为我们现在行事完全是睁眼瞎。」晓娜突然说道。
我们确实一筹莫展。
已经后半夜了,大家在我家凑合一晚,这也是之前就决定好的。
任建去了卧室说要继续研究研究监控视频,凌峰则去了浴室,客厅里就剩下了我和晓娜。
「哎,你不觉得挺奇怪的吗?」晓娜扑闪着眼睛看着我。
「哪里奇怪?」
「如果教室真的有什么东西在作祟的话,TA 为什么会帮你们逃跑呢?」
「这……」这其实也是我想知道的答案。
「你当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晓娜忽然问道。
「啊?」我不明所以。
「当然是逃跑啊,不逃跑肯定就被抓住了。」
「就没有别的了?」晓娜追问道。
昨晚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面我和晓娜很亲昵的样子,看起来已经是大学毕业了,然后画面不停地切换,一会儿是在婚礼,一会儿又是在医院。
然后我就被晓娜拽醒了,她手里还捏着手机和人通话,电话那头是刘佩佩。
看着头发凌乱的晓娜,我有些心虚,赶紧把注意力放在刘佩佩的电话上。
「晓娜,我对不起你们,我今早看到了一张手机的照片,顺口就说了是凌峰的,然后我妈就上纲上线了,我没忍住,把你们昨晚的计划说出去了。」
「你害死我们了。」和我在一张床上的凌峰,哭丧着脸说道。
学校领导果然打给了我们家长,并要求我们一起去学校接受问话。
然而我们四人里,只有凌峰的妈妈在本市,其余人的父母都在外地,于是校长与副校长的审判几乎都落在了凌峰妈妈和他身上。
我站在校长办公室靠窗位置,忽然听见外面广播体操的声音响起,我把窗帘稍稍拉开了一点。只有高二年级放假了,现在做课间操的是高一学生。
透过缝隙,看着体育场排列的上千人,我眼前一黑,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
是晓娜拽住了我,才没让我摔倒。
良久,我才回过神来,校领导的批评还在持续,凌峰妈妈一边赔笑一边训斥凌峰,而晓娜仍然在抓着我的胳膊。
「那两个同学,你们在干什么?当着我们的面拉拉扯扯的,像话吗?」副校长眼睛一瞪大喝道。
于是我和晓娜多挨了五分钟的批评。
下楼时正赶上学生退场,楼道根本走不通,我俩只好暂时在楼梯口附近的水房等待。
我的头晕仍然没好,尤其见到很多人时,就更严重了。
「我问你,你如实回答我,你现在是不是非常容易头晕?」晓娜盯着我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你在我面前可不止晕了一两次了,之前在地铁上也是这样。」晓娜严肃道。
「可能我有点晕人,一见到人多就犯晕。」我苦笑道。
「但愿如此吧。」晓娜不再言语,我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在学校门口和大家汇合后,凌峰妈妈礼貌地让凌峰和我们分开了。
最初的六人团体,现在只剩下了三个人。
「现在我们要人没人,要办法没办法了。」我往客厅沙发上一瘫,叹气道。
「就算教室查得不顺利,查找方向还可以回到李超他们身上嘛。」任建说道。
「可是李超之死就和赵杰一样,没有一点征兆,这怎么查,难道要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这不天方夜谭嘛。」晓娜摇头道。
「尸体消失,对了,如果死掉的尸体都会消失,那我们只要守着尸体,或许就能找到办法呢?」任建接着说道。
「可是我们已经进不去停尸房了,而且就算能进去,也不可能长时间逗留。」我摇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无能为力的感觉真难受。」任建叹气道。
老天好像知道我们的心情,适时来了场阴雨。
这种氛围使我烦躁得不行,我忍不住喝了句「别下了」。
任建听了后,笑话我神经病,熟料雨真的停了。
「我去,你不是雨神转世吧!」任建目瞪口呆。
我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结合之前的遭遇,难道说……我真的有「言出法随」的能力?
仔细回忆一下,在教室里,保安抓我们时,我当时想的好像是「要是『脏东西』教训一下他们,我们就能逃了」,在教室里时,我脑中想到了某个小说剧情,结果就出现了那些诡异遭遇,而在李超死前,我脑中出现的是某个电影的撞车片段……
难道说,诡异的不是教室,而是……我?可我从未想过教室风扇会杀人,也未曾想过血迹和尸体会消失啊。
念及此处,我走到了饮水机前,死死盯着饮水机,心里想着它自动出水,不过我的想法并没有实现。
「方正,你没事吧?」任建见状诧异道。
「哦,没事。」我摇了摇头,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嘛,我真是想得太多了。
「我得先走了,因为学校打电话的事,我妈今天要回来了,我得回去装装样子。」任建说完便先离开了。
「赵杰死时,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晓娜忽然严肃说道。
「啊,你问这个做什么?」我一头雾水。
「你如实说。」
我仔细回忆着,当时我看到他家的窗户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难道说我潜意识里认为赵杰会死吗?
我把当时情况说了出来。
「你不觉得你现在的预感很准吗?」晓娜接着说道。
「你也注意到了?」仔细想想,晓娜曾经好像昨晚就试探过我这个问题。
「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是经历了这几次事件,我发现我好像真的可以把想象的东西变成现实。」我困惑道。
「所以你刚才才会盯着饮水机试验一下对吗?」
「没错,但是看来这个试验失败了,而且回想一下,乔让和赵杰的死,以及血迹和尸体消失的事,应该和我没有关系。」我摇了摇头。
「会不会只有当你的想法非常强烈时才会奏效呢?」晓娜猜测道。
「想法强烈?」
「没错,你会有某种潜意识,说明你本身可能就非常赞同这种想法。」
「好,就算我潜意识觉得赵杰会死,可乔让和消失的事还是不能解释吧。」我不断回想着当初的想法。
「再试一次!」晓娜说着拉着我到了窗口。
「怎么试?」我不明所以。
「你说楼下那个遮雨棚能接住人吗?」
「啊?」不等我所有反应,晓娜猛地推了我一把。
失重感使我慌乱无比,这一刻我没空埋怨晓娜的手段凌厉,一心只想怎样生还,遮雨棚成了我脑海中唯一的东西。
「啪!」
我受到了一股巨力,接着便是全身被兜住的感觉,冲击力迅速被削弱,然后便是网兜破裂开的感觉,我直接扑到了地上,不过此时的力道已经几乎无法对我造成伤害。
抬头看向遮雨棚,上面有一个人形大洞,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遮雨棚的材质为石棉瓦,但我刚才分明感受到了橡皮筋似的弹性力。
我回想起了晓娜刚刚的话。
透过人形大洞,晓娜正在窗口望着我,说不清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怎么在这儿?」凌峰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你老妈没关你禁闭?」我收敛神情,扑打着身上的土说道。
「我偷跑出来的,因为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
「在乔让死时,赵杰到底听到了什么。」
「赵杰不是死了吗?」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把线索透漏给什么人呢,比如他爸妈!」凌峰说着脸上露出笑容。
「有道理!」
「哎,这个洞怎么回事?」凌峰注意到了头顶的洞。
「没事,被什么东西砸破了。」我下意识地选择了隐瞒。
晓娜这时也走了下来。
「正好你也下来了,我们一起去赵杰家看看。」凌峰说着又马上给任建打电话。
我转头看着晓娜,说实话,我的心情仍然没有从刚才的坠楼中平复,不过晓娜的做法验证了猜想——「当我的想法强烈时,就能成真」。
李超表哥给了监控人员两盒烟,我们成功进到了监控室,停尸房的画面被调成了大的画面,方便我们看得清楚。
令人奇怪的是,在那种氛围下,晓娜竟然毫无惧色,甚至还能和凌峰有说有笑,倒是平时严谨板正的凌峰显得有些紧张。
相应号码的抽屉被李超表哥打开了,凌峰上前将抽屉抽了出来,抽屉里的黑色袋子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感觉和电影上的情节很像。
晓娜没有任何犹豫,一下子拉开了拉链,凌峰看到里面的尸体似乎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而晓娜竟然仔细地观察起来,我从来不知道晓娜的心理素质有这么强。
监控室的我们也看到了尸体,甚至能看得清尸体面部凝成的白霜,乔让脖子上的划痕非常明显,结合苍白的肌肤和走样的表情,看起来异常恐怖。
十分钟后,凌峰他们出来,我们谢过李超的表哥就离开了。
「怎么样,有发现吗?」刘佩佩问道。
「感觉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晓娜有些失望道。
凌峰似乎还没缓过劲来,一言不发。
「我刚才把这儿的网络黑了,现在我们可以在别处查看殡仪馆的监控了。」一直沉默寡言的任建突然说道。
「什么时候,不会对我哥工作有影响吧?」李超赶紧问道。
「放心,没人能发现。」任建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平板,上面果然是殡仪馆的监控画面。
「厉害!」我忍不住伸了个大拇指。
「凌峰,你怎么了,难道刚才在里面见到什么东西了?」刘佩佩问道。
「我也不知该怎么说,按理说乔让已经死了,尸体都冻硬了,可我总有一种他随时会活过来的感觉。」凌峰皱着眉头道。
「为什么这么说?」我惊掉了下巴。
其实来的路上,我在思索这些诡异的同时,不止一次有过尸体复活的猜想。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拉开拉链那一刻,我感觉乔让的脸皮好像动了一下。」
我想起了监控里凌峰看到尸体时,猛地后退的事。
「确定吗,会不会是错觉?」刘佩佩问道。
凌峰摇了摇头。
「对了,我记得昨天乔让的同桌不是说事情不是巧合嘛,他肯定知道些什么,你们联系过他吗?」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
「问过了,但是他支支吾吾,肯定是被人叮嘱过了。我们现在直接去找他,或许能有什么发现。」凌峰眼睛一亮。
任建很快就查出了乔让的同桌赵杰的地址,我们一行人往他家赶。
不知怎的,一上地铁,我又头晕起来了,只好重新闭上眼睛,症状果然缓解许多。
「赵杰家就在四楼。」任建指着我们面前的一栋居民楼说道。
我看着紧闭的窗户,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的预感成真了!
不等大家上楼,赵杰家的窗户猛然被打开,紧接着,一个影子快速扑了出来。
「啪!」
我们脚边多了一具趴在地上的身体,血液如同小溪一般,流经我们的鞋底。
赵杰死了,完全没有任何征兆的跳楼自杀。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跳楼,我们本来只是因为乔让的诡异死亡而好奇,怎么也想不到会再死一个人。
做完笔录已经傍晚了,警方知道了我们私自查案的事,把我们狠狠批评了一顿,并告诫我们不要再涉足其中。
班主任到警局接了我们,当着大家的面骂了刘佩佩一顿,并对凌峰好一通批评。
于是乎,我们的六人查案队伍,就这么轻易地解散了。
回去时,晓娜说她有事情要和我说,于是我俩一齐回了我家。
「到底什么事,非要到家里来说?」我疑惑道。
「你看看这个?」晓娜也不多说,拿出了手机,给我看了一个视频。
「这是殡仪馆的停尸房?」我惊讶道。
「没错,其实我进里面后一直在偷拍。」
「难道你拍下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我觉得停尸房的监控已经很清晰了。
「你看着就是了。」
画面不停地晃动,里面很快出现了装尸体的袋子,接着露出了里面的尸体。
「怎么了,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呀。」
「别急!」
尸体的画面一直在持续,最后只聚焦在了尸体的面部,不一会儿,乔让的面部竟然变得透明起来。